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火影]族长大人形象改造大作战》作者:南楼北望 文案: 作为族长大人的铁杆粉丝,在宇智波和千手握手言和之后, 宇智波真奈就深谋远虑地担忧起了族长大人的形象问题。 #形象不好,当不了领导# 宇智波泉奈:你对我大哥的形象有哪里不满?! 真奈:别傻了,亲。明显现在领导流行傻白甜那款,比如千手家的族长千手柱间。 爱的战士千手vs冷血无情傲娇高冷大魔王宇智波 #这个故事还没开头,我就看到了结局# 我们的口号是——形象改造,从族长大人做起! 目标:让火影岩镌刻上族长大人帅气的炸毛! 食用指南: 1、CP宇智波斑族长大人,1V1,青梅竹马。不是兄妹哟! 2、甜文轻松向,但正剧风不时乱入~努力不OOC 3、泉奈活着 内容标签:火影 少年漫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宇智波真奈,宇智波斑 ┃ 配角:宇智波泉奈,千手柱间,千手扉间 ┃ 其它:火影,宇智波,木叶 第一章 关于某极密作战计划的提出 “喂,泉奈——”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真奈。”抱着一堆文件走过的宇智波泉奈一回头,就看见真奈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只探出一个脑袋朝他招手。 不仅如此,她额头上还绑了一根白色的头带,上书“奋斗”两个大字。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真奈拼命招手,瞪大眼睛加重语气,“以我宇智波真奈爷爷的名义发誓!” “什么事啊,”泉奈皱眉叹气,还是妥协地走过去,“我还要帮大哥处理这些文件呢。宇智波一族才刚刚和千手一族签订和约,大家都在为之后的事情忙碌……” “所以这件事情才显得更加重要了啊!”真奈一把抓住泉奈强迫他蹲下来。 “喂我手上还有文件你小心点!”泉奈赶紧把差点散乱的文件放在一边。 “看!”真奈把手里捏着的文件往泉奈眼前一凑。 雪白的纸张被订成一本薄薄的手册,封皮上写着: “族长形象改造大作战计划,括号极密、重要,还有四个感叹号?!”泉奈小声念完标题,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看着真奈,“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面的不用念出来啦,笨蛋泉奈,显得好傻!”真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扬起脑袋警惕地四周望了望,才重新低头凑到泉奈耳边解释。 话说这个标题本身就很傻吧……泉奈脑后挂了一滴冷汗。 “呐呐,泉奈,你想过吗,我们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联合之后,村子一定很快就能够建立了。到时候首领谁来担任?” 村子的……首领?泉奈一怔,不由脱口而出:“当然是大哥啦,不然难道还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相应地眼睛却睁大了。 “……千手柱间?”泉奈皱起了眉头,厌恶之色一闪而过,随后被深思代替,“不,如果仔细思考的话,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千手柱间的声望正盛……” “啧,所以说泉奈你啊,还是太天真,”真奈撇撇嘴,一脸不屑,“重点其实不是由谁来担任首领,而是以怎样的方式担任!” “啊?”泉奈显然没跟上真奈的节奏。 “就是说,万一他们采取民主推选的方式,千手柱间就会以‘受到全民爱戴’的姿态成为村子的首领——因为是千手柱间一直出面主动谋求停战议和,而千手一族的口碑也一直好过我们宇智波一族。而我们的族长大人会被完全忽略掉……” 心高气傲的族长大人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但是大哥还有宇智波一族也为和平作出了重大妥协和贡献啊!”泉奈激动地低吼。 连泉奈都不能。 啪—— 真奈卷起作战计划一把敲上泉奈的头,“小声点!” 泉奈闭上嘴,有点委屈地鼓了鼓脸颊。 “所以,”她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握住作战计划一下一下地敲着膝盖——泉奈的膝盖,“我们必须要改变族长大人在大家眼中的形象!”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眼中燃起了两簇小火苗,正熊熊燃烧。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蹲在这儿干嘛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 石化的两人仿佛被卡住的机器人,脑袋僵硬地一点一点往上抬起。 从头顶开始炸到发尾的黑色长发,厚重得甚至遮住了快半张脸,红色的铠甲,环抱手臂的姿态,居高临下望着他们的睥睨而霸气的眼神…… “大哥……”泉奈假装镇定。 “族长大人!”真奈瞪圆眼睛。 来人正是宇智波族长宇智波斑,也就是真奈制定的作战计划针对的对象。 “嗯?”听到真奈的称呼,斑挑了挑眉毛,嘴角上扬,形成一个冷淡的微笑,“这个称呼……真奈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真奈咽了咽口水,悄悄地把握住作战计划的右手往背后缩,眼睛骨碌碌乱转就是不敢直视对方。 “哈哈,哈哈……”她干笑着,“怎么会呢,我就是见到斑大哥,心中充满了对斑大哥的崇敬之情,觉得只有用上敬语才能好好地将我心中澎湃的感情表达出来……” 泉奈: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编。 一只手伸到真奈面前。这只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是美感和力量感的完美结合,即使戴着特制的手套也无损于这种完美。 她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好看的手。 真奈思考了一秒钟,果断把左手放了上去顺势站起来。 “斑大哥还是这么体贴呀哈哈哈哈哈!你最近一定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泉奈你不是要送文件吗不如我们一起去……” “拿来。” 真奈抽回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默默站起来的泉奈默默地收拾好了文件。 斑不为所动:“手里的东西,拿来。” 阳光照进长廊,给他的面容描摹上金色的光影,令他俊朗的五官更具有了雕塑般的美感。那身红色的铠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辉,令他显得更加气势慑人。这位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眉眼间全是笃定。 你长得好看你有理。真奈的呼吸停止了一瞬,旋即就冒出了一个主意。 “虽然被你发现了,可是……唯独这个,我不能给你看,斑大哥!”她突然神色忸怩地低下头,一脸羞涩,甚至还拿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 泉奈:……这是什么进展。 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以避免接触斑的眼神,真奈绞尽脑汁地扮演着羞涩的少女:“因为、因为……” “……因为这是人家写的情书啦!”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几片落叶。 “哦,情书?”斑收回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写给谁的?” 他的神色仿佛更加冷淡了。 真奈退后一步,“嗯嗯”了几声,一跺脚道:“哎呀这个怎么好意思跟斑大哥你说啦!” 我真机智!她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抑制不住骄傲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 泉奈看我!求表扬! 然而在斑看来,就是少女羞涩地表白之后,不由自主地抬眼偷看了一下泉奈。 他狐疑的眼光扫视着这两个人。 泉奈:大哥不是这样的!这个锅我不背!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说。泉奈只觉一口老血哽在胸口。 “我还有文件要处理,先走了。大哥告辞。”他果断地选择走人,甚至用上了瞬身术,身形一闪就从原地消失。 ……为何我的小伙伴抛弃了我?!不明就里的真奈在心中失意体前屈。 “哎呀,看起来不大顺利的样子,真奈。”对方这样感叹了一句,仿佛有点幸灾乐祸。 真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警惕地觑着几步之外的那个人的神色。 “我都还没告白呢斑大哥你就知道了?”她说完就后悔了,怎么弄得跟她真写了情书一样。 斑无辜地摊了摊手,道:“一看就知道了。” 真奈很想仰天长啸,不她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了!让我们结束它! “斑大哥你这样说话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她气势十足地手指一点,指着对方的胸膛,“既然如此,要是我失败了不如就由你接收吧,这样就完美了!” “……”对方顿时一脸吃了黄连的表情,眉毛抽搐几下。 “听上去真可怕。”他干巴巴地回击。 这回换真奈气势十足地不为所动了。 见她这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豪的模样,宇智波斑表示他就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想是这样想,但实际上他目露纠结,嘴角孩子气地向下微撇,看上去就是一个恶作剧失败的少年。 这个表情令他之前塑造出的冷淡高傲的形象完全破功。 “就这么说定了!”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真奈你真的是个女孩子吗……”斑扶额不忍直视。 这个年代的女性大多温婉柔顺,容易羞涩。偏偏真奈从小敢做敢说,不说族中的女孩子,男孩子都没她胆子大。 至少他们没人敢这么和族长大人说话。 “啊我受伤了,”真奈夸张地倒退半步捂住心口,声情并茂地说,“我要赶紧回去疗伤!” 一滴冷汗出现在斑的额头。 “先走啦,斑大哥。”她语气轻快,甚至还想伸手挥一挥,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此刻应当是一个“拿着情书的羞涩少女”,便赶紧把伸到一半的手缩到耳边,挽了挽耳发又冲对方露出一个标准的温婉笑容。 “……知道了,走吧走吧。”斑无可奈何地叹气,挥挥手放过这个演技浮夸的女人,转身走向和真奈相反的方向。 同盟初步成立,压在他肩上的任务十分繁重。近来他不仅每天要维持同以前一般强度的修炼,还要处理繁杂的公务,虽然有泉奈和真奈帮忙,但仍有许多事务必须族长亲自过问,因而工作至深夜成了家常便饭。但他的神色却不再有战争期间的压抑,反而轻松了许多。有时真奈会看到他独自站在森林的高地上,望着将来要建设村子的地方,山间的风拂动他的长发和衣角,他的脸上透出的居然是多年不见的少时的平和与憧憬。 或许说出来别人会觉得可笑,但是在真奈心中,她是坚信自己一定要守护好这样的斑大哥的。 “斑大哥!” 她叫住他。 斑回头,见到少女背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今晚你想吃什么?”她微微歪着头,往常扎着的马尾今天放了下来,柔顺地散在肩上,白净的脸庞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而唇边的笑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灵动可爱。 “木鱼饭团。”他简洁地回答。 “收到!”真奈笑着跑开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第二章 形象改造的第一步从改变发型开始(1) 吃过晚饭,夜幕就已经降临。夕阳收尽余晖,皎洁的月色洒满山林,漫天的星子在这明亮的月光下黯淡了许多,仿佛无数细碎的钻石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闪着若隐若现的微光。 几点烛火在泉奈的屋中亮起,他起身推开窗,深吸了一口褪尽炎热的空气,望着这从小惯看的美妙夜色,脑海中已经思索起了一会儿要处理的工作。 大哥一定已经开始工作了吧,他这个弟弟也一定不能输才可以。不过想起大哥,就想起了白天真奈写的那份《族长大人形象改造大作战》,说起来他们还没有商量过内容呢…… “泉奈!” 一个倒挂着的脑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头长发还肆无忌惮地散开着。 泉奈差点一把手里剑撒出去。 “呜哇!是我啦!”倒挂在屋檐上的真奈赶紧跳下来,举起双手展示自己的无害。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些人真是不能提…… “你就不能正常地走大门吗。”他一边闪身好让真奈从窗户跳进来,一边抱怨。 真奈敏捷地钻进来,落地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她站直身体拍拍手,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啦泉奈,但是走大门要经过斑大哥的房间——要是被他发现就糟糕了。” “但是最终还是要让大哥知道的啊。”泉奈小心地掩上窗,“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行啦,要是让斑大哥知道这个计划肯定就没戏了。他那个人最不喜欢装模作样了。”真奈摇头,“我们务必要让他觉得一切改变都是顺其自然的!” 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把《作战计划》放到桌上。泉奈给她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好吧,”他想了想大哥的性格,不得不承认真奈或许是对的,“你打算怎么做?” “嘿嘿,”真奈眯眼一笑,打开计划书,“我都想好了!” 泉奈借着烛火靠近仔细一看…… “第一步,改变发型?!!”他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用一种惊呆了的目光看着小伙伴,“你在开玩笑吧?让我大哥改变发型??大哥一定会生气的……不对,我是说,这和改变发型有什么关系?!” 真奈神色认真看着他。泉奈和斑长得五分相像,但脸部线条更精致柔和,眼睛也更大更圆,平时看上去纯然是一个温和的美少年。此刻这位美少年正一脸不可置信。 她站起身,学着斑的样子环保双手一言不发睥睨天下,只把泉奈看得差点炸毛。 “真奈你在干嘛?” “看到我怜悯的眼神了吗,愚蠢的凡人啊。”她抑扬顿挫地吟哦着。 “你又发什么疯啊!”泉奈抓狂,特别想和她打一架,“说正经的!” “这不是看你都吓得语无伦次让你缓缓吗,”真奈重新跪坐下来,竖起一个手指认真地说,“所谓‘形象改造’,当然要包括外貌和内在两个方面。而发型——那可是外貌的灵魂啊,泉奈!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它——不·能·乱啊!!” “你对我大哥的长相和内在有哪里不满吗。”兄控泉奈只抓住了这一点,不高兴地抗议。 “抓抓重点好不好泉奈,”真奈同样不高兴地瞪他一眼,“斑大哥的确长得好看实力高强人又温柔真诚哪里都好!” 泉奈频频点头。 (遥远的不知名的忍者众:你们做这种虚假广告是会上315晚会的!) “但是啊!泉奈!”她痛心疾首地说,“重点不是斑大哥是个怎样的人!而是其他不了解斑大哥的人眼中的他是个怎样的人!” 唔……泉奈仔细思索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实力高强、冷酷无情?但是哪个家族的族长打仗不是这样。” 不以为然地扬眉,一脸“我无情我骄傲”。 “千手柱间。”真奈举例。 泉奈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哈。” 看着他一副“千手家的人都是渣渣”的表情,真奈觉得有点头痛。 “这么问吧,泉奈,”她说,“如果你问我们族人,族长大人是个怎样的人,他们会怎么回答?” “实力高强、十分可靠。”泉奈爽快地回答。 “那如果问千手家的人呢?” “哼千手能说什么好话……好吧好吧,大概就是残酷冷血无情吧。” “其他家族呢?” “不太清楚,差不多吧。” “好,那么。千手家的人怎么评价千手柱间?” “这种事情我们宇智波怎么……”泉奈刚刚瞪眼,才反应过来作为长期交战的对手,他还真知道对方内部的评价,“哼,无非就是‘令人信赖’‘心胸宽广’‘豪迈豁达’‘正气凛然’之类的吹捧罢了。” “那其他家族呢?” “……差不多。”泉奈憋了半天才悻悻地吐出一句,总算诚实地回答。 真奈长长地叹了口气。还好,小伙伴还知道什么叫客观。 “‘印象’这种东西呢,是综合外貌和言谈举止综合得出的。”真奈捧起茶杯啜了一口,才接着说,“千手柱间很容易令人第一面就心生好感,因为首先从外表上,人们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他的任何表情,给人一种‘堂堂正正’的感觉。而就言谈举止来说……” “就是一个乐观的傻瓜。”泉奈抱怨了一句。 “但是没有人会真的防备傻瓜,哪怕他实力高强。”真奈耸耸肩,补充道,“另外,也确实是千手家族第一个提出要停战议和,并多次给宇智波送来议和文书。” “而这一点被那个卑鄙无耻的千手扉间宣传得人尽皆知!”泉奈提到这个人就免不了咬牙切齿。 “而斑大哥呢……头发就把脸遮了一半!”真奈有点忧愁,“虽然这样也很帅……咳咳,我是说!表情严肃也没什么不好,这可以说成是沉稳可靠的表现,但是务必要让大家能够看清楚宇智波族长大人的表情。啊说起来明明斑大哥小时候的发型跟泉奈差不多,那样就很好,为什么后来一定要留长发呢,果然还是因为千手柱间留了长发的原因吗可恶……” 真奈碎碎念着陷入了奇怪的低气压中。 “动不动就意志消沉这一点不用学习千手的族长了!”泉奈终于忍无可忍,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真奈的头。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真奈抱着头坚定地说。 “?” “就由泉奈来劝说斑大哥换成没有刘海的清爽发型!毕竟……斑大哥喜欢长发就让他留着吧!” “喂这个决定你是什么时候做出的我怎么不知道啊!”泉奈差点掀桌。 “那你有什么别的建议吗,关于发型?”真奈斜眼。 “我是说为什么是我来啊!你呢?” “你不行我再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太天真了泉奈!” “……有时候我真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泉奈投降了,“我知道了。” 真奈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朝泉奈竖起拇指:“加油泉奈,我看好你!告辞!” 她跳上窗台。 “喂!那你接下来的计划呢!还没说呢!”泉奈赶紧拉住她。 “先把第一步搞定再说吧!”真奈说着,跳上屋顶跑走了。 泉奈叹了口气。 ……等等,我的公务还没处理呢!又要熬夜了! 都是真奈的错!! 夏日的晨光来临得格外早。当大部分宇智波族人在阳光和鸟鸣中苏醒过来时,身为族长的斑已经结束了晨练,换上惯用的红色铠甲准备开始处理今天的公务。 过两天就要和千手一族正式开始会谈,地点定在两族交界处。这次会谈不仅要正式确定双方的同盟关系,更要决定村子的规划、双方家族各自承担的工作、村子的架构等等一系列重要问题,可以说是奠定两家今后地位和发展道路的关键谈话。为此有太多工作需要处理。 “叩叩——” 斑刚端坐于书桌前,敲门声便响起。虽然高明的忍者很容易就能做到落地无声,但为了以示尊重,在族长住宅中行走的其他人都不得收敛自己的气息。 来人是斑最疼爱的弟弟泉奈。 “请进。”他说。 “早上好大哥。这是昨天的文件,我已经全部处理好拿过来了。”身着深蓝色和服的少年走进来,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仔细看的话这些文件都已进行分类有序地叠放在一起。 “辛苦了。”斑温和地说,略翻了翻这些文件,“做得好,泉奈。” 泉奈却并不像以往得到大哥的赞扬那样高兴,而是认真地观察着自己的大哥。 嗯……明明大哥的表情很温柔,发型也很帅,铠甲也很帅,那个奇怪的千手族长根本不能和自己的大哥相提并论!那些人眼睛都瞎了吗! “族长大人,这是千手一族刚刚送来的最新《意向书》,请您过目。”斑的一个下属出现在门口,半跪着报告。 “拿过来。”斑敛眉侧头,语气冷漠地说。 温和的气息倏然褪去,属于族长的威严无声弥漫了空间。 “是。”来人起身上前,保持低头的姿态恭敬地双手呈上。 “辛苦了,下去吧。”斑打开《意向书》浏览着,头也不抬地随口吩咐。 “是。”来人从头到尾都没敢直视族长大人,只是恭顺应声,转瞬离去。 泉奈:…… “泉奈,怎么了?”察觉到弟弟复杂的目光,斑有点奇怪地抬头问他。 #我旁观了我大哥1秒变脸# #以前看是霸气为何今日有点心塞# #都是真奈的错# #不都是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的错# “……大哥。”几番欲言又止的泉奈神色凝重地开口。 “?”斑以目光询问。 “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发型?”他认真地建言。 “哈?”斑手里握着的笔险些一滑,“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发型这种事了,泉奈?” “……”泉奈思考他要如何回答这个艰难的问题——他终于发觉作为一个男子汉,关心自己大哥发型这种事未免太奇怪了。 看着自己在原地纠结的弟弟,斑若有所思地搁下手中的毛笔。 他舒展了一下肩颈,身体前倾,右手手肘搁在桌板上,拳头支着脸颊,一个戏谑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仿佛一只慵懒的猎豹进入了它的玩耍时间。 “啧,是真奈那家伙的主意吧?”他用的是问句,语气却信心十足,“也就她会这么无聊。” “!其实……”泉奈试图负隅顽抗一下。 “昨天看到你们就觉得很奇怪了。”他说着,显得有点得意洋洋,“晚上真奈跑去找你,为了不让我发现还特意走了房顶,也是辛苦。说吧,你们在计划些什么?” 果、果然是大哥啊。泉奈佩服地想……不对!先想想怎么回答! “其实、其实是因为……”泉奈难得结巴了一下,大脑疯狂地转动。 突然,小伙伴昨天的行为给了他灵感。 “因为真奈说希望能够每天都看清楚大哥的表情!”泉奈一脸痛下决心,“说很怀念小时候能够看见大哥全脸的样子,那个时候大哥留着短发,什么表情都一览无余!”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这的确是完完全全的实话没错。 …… “咳、咳咳!”几秒钟的静默过后,斑唰一下扭过头捂住嘴大声咳嗽几下,“果、果然是无聊的想法!” 泉奈还很认真地继续解释:“我觉得她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所以才来问大哥你一声……” “好了我知道了!”斑赶紧制止弟弟,“你可以走了泉奈!” 总觉得大哥有点慌张……?莫名其妙的泉奈应了一声,但在离去的时候又回头不确定地问:“大哥那你要换发型吗?” “我会考虑的!” 埋首于公文中的斑貌似有点恼羞成怒地说。 那到底换不换啊?大哥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不干脆的人了?泉奈纳闷着离开了。 第三章 形象改造的第一步从改变发型开始(2) “呀泉奈,早上好!” 远远看见泉奈走在长廊上,真奈扬手打了个招呼。 “哦,真奈。”泉奈停下脚步,“我刚刚才问了大哥关于发型的事情。” 他小心地凑到真奈耳边说。 “效率这么高!”真奈惊叹,“那回答是……?” “嗯……应该是同意了吧。”泉奈摩挲着下巴,不确定地说。 “什么叫‘应该’啊?”真奈手搭凉棚望了望长廊那边的族长书房。 “说是‘会考虑’,谁知道呢。”泉奈说,“而且大哥问我为什么突然关心发型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种问题根本不适合男人问!” 他愤愤的语气只换来真奈一个瞪眼:“怎么!性别歧视啊!男人关心发型怎么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呢算了不想了。泉奈投降。 “那你再去问问大哥吧。”泉奈说。 “也好。刚好到早餐时间了。”真奈点点头,拍拍泉奈的肩,“今天早上有你喜欢的玉子烧。” 扔下这句话真奈就不见了。 “斑大哥,该用早饭了。”真奈规规矩矩地扣门。 “知道了,真奈你先去吧,我马上就到。”斑的声音隔着拉门飘过来。 今天都不让进门的啊。真奈不甘心地又等了几秒,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郁郁地走开了。 走进餐厅,正好真奈的影分身把所有早餐上齐,“嘭”一声消失了。 “真奈的影分身现在至少能维持两个时辰吧。”泉奈已经就位,实现从玉子烧转移到真奈身上。 “三个时辰啦,”真奈比了比手势,“不然家务可做不完。感谢我吧泉奈,要是没有我肯定就只有你来洗衣服做饭了。” “切……你问大哥了吗?” “门都没进去怎么问。” 泉奈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露齿一笑:“门都没进啊,这是我从来不会得到的待遇。” “宇智波泉奈!”真奈咬牙,“三个月之内你都没有玉子烧了!改吃纳豆!” 想想纳豆的味道,泉奈脸色一变,正想开口服个软,就听见斑的声音。 “你们俩又在吵什么?” 拉门被拉开,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立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室内,他简直光芒万丈。他踏进室内,反手拉上门,黑色的双眼光彩内蕴,湛然有神。 面对面跪坐的两人瞪大了眼睛。 “大哥!” “族长大人!!” 往日厚重的刘海似乎被修薄了,恢复成少年时的样子;长长的炸毛被拢在耳后,绒绒的发顶被压平了一点,但依然顽强地摇曳着。这样一来,斑整张面容就完全展现于人前。晨光照耀着他深邃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那些多年战乱在他身上沉淀的阴郁气息仿佛真的被一扫而空。 “好厉害,似乎真的很不一样了……”泉奈喃喃道。 斑耳朵尖动了动,一手握拳假意清清嗓子:“有什么好看的。吃饭。” 话是这么说,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飘向一边。 从刚才开始就呆呆盯着他的少女仿佛被按下了开关,一个激灵蹦起来——差点把矮桌掀翻:“太帅气了斑大哥!族长大人!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她激动得眼睛都好像冒出了一堆小星星。 一瞬间泉奈迷惑了。他忽然怀疑真奈是不是仅仅捏造了一个计划忽悠自己,真实目的就只是想让大哥换个发型而已。 然而不明真相的族长大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他努力想维持住不以为然的高傲形象,上扬的眉眼和嘴角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斑大哥!斑大哥!”真奈连声叫他,语气都要滴出蜜来。 泉奈闻声抖了抖,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斑却似乎适应良好地看她一眼,唇边的笑意又加深了一点,道:“怎么了?” “以后的发型都这样吧?”她用殷切的目光望着他。 “这个嘛,”斑故意作出思索的样子,发觉真奈目光越发热切后才答应下来,“咳,就这样吧。” 真奈的脸简直要放光了。 “咳,大哥,真奈……”泉奈实在受不了了,出声打断他们,“我们吃早饭吧。” 我想吃玉子烧很久了,真的。 “你看到斑大人的发型了吗……” “看到了!把脸完全露出来了呢!超级帅啊!”一听就是个妹子。 “哎?族长大人的发型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好像就是脸露出来了。是不是这样更有利于战斗呢?”这是摸不着头脑的战斗狂。 “区别很大吧,之前完全是(放低声音)遮住了半张脸。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族长大人是怎么在战斗时观察周围情势的……那样难道不是只有一半的视野吗?” “唔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我观察过!每次族长大人都是开着须佐能乎和千手柱间的木人对抗,高空的风完全能够把头发吹开,视野绝对不受影响!” “可是族长大人也有近战的时候啊?” “嗯是因为一直开着写轮眼吧……” “喂写轮眼又不是白眼能够无视头发的阻挡!” “嘛不管怎么说,换了发型的斑大人看上去更加迷人了呢!” “你们这些女人成天就关注这个。” “哦?看不起女人吗?要打架吗?” “喂喂……” 今天的宇智波族地到处都能听到这样的窃窃私语。也是因为战争已经停止,族中的气氛慢慢放松下来,虽然死亡与憎恨带来的伤痛依旧埋藏心底难以消退,但和平的曙光总算能够让人精神一振、试着露出笑容。 “你们这些家伙,”真奈从巨大的古木上一跃而下,双手叉腰看着这群快陷入混战的人,“今天的训练完成了吗就聚在一起议论族长?” “呀真奈大人!” “真奈大人下午好!” “完成了完成了,不用担心!” 虽然被真奈凶巴巴地斥责了一句,几个人却毫无惧怕之色,反而都笑着跟真奈打招呼。 真奈努力横眉冷目试图显得凶神恶煞一些,然而对于天然自带高冷画风的宇智波家族而言,她这点程度连“严厉”的边都沾不上。 但她也有办法。 “既然你们这么闲,”她摊开手中的笔记本快速翻页,“刚好今天商队来运送两天后会谈需要的商品数量,你们几个就去把这些商品的数量全部核实一遍,然后按照规定分别入库,听清楚了吗?” “啊——”大家集体苦瓜脸。对这些忍者而言,大家训练都没问题,反倒是这些细碎的杂务最让人痛苦。 “喏,拿好了,这是清单。”真奈交给他们一叠厚厚的纸张,环抱双手气势十足地说,“不准出任何差错!要是谁敢开小差让宇智波一族在千手面前丢脸,哼哼……” “是的真奈大人,保证完成任务!!”听到敌对家族的名字,众人纷纷热血上涌大声回答。 “快去吧!” “是!” “真是的,还是一听到千手两个字就冲动,”看着绝尘而去的众人背影,真奈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觉得有些无奈,“而且还是对除了打架以外的工作不感兴趣,这样下去真的能够在村子里好好和大家相处吗……” 总觉得有点忧虑呢。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之前头发挡住半边脸的时候,斑大哥是怎么作战的呢,还真的有点好奇。 关于宇智波族长的发型问题,很快就经由商队传到了千手一族当中。由于两家的族地本就相互毗邻,从前敌对的时候商队只敢固定与其中一家交易。现在两家握手言和,对商人们而言也是一个重要的利好消息。这不仅意味着现时利润的增长,更代表着一个更加利于商业发展的和平时代的开启。由于天色将晚,商队便在千手一族暂时驻扎一晚,待第二天天亮再离去。商队的领头人在与千手一族的负责人谈笑时,便把这个消息当作无伤大雅的谈资讲了出来,并称赞那位族长确实是一位少见的美男子。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族长千手柱间和他弟弟千手扉间耳中。 “哦?哈哈哈没想到斑也会在意这个!”柱间豪爽地大笑,“我早就想说他头发把眼睛遮住不会不方便吗,以前他还嘲笑我的发型呢!” 他盘腿坐在庭院的长廊上,一旁放置着美酒,正小酌赏月,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扉间站在一旁,背倚支柱,正把玩着手中的苦无。 待听到大哥的反应,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那个男人不是这么无聊的人,说不定有什么阴谋。” 皎洁的月光给庭院镀上一层朦胧银霜,扉间的目光越过这梦幻般的景色,投入了远处的山林之中——宇智波一族的方向。他向来冷静的表情此刻更加肃穆,沉吟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扉间啊……发型而已,不会扯上什么阴谋吧。”柱间收回凝望圆月的目光,额前的两根发须抖了抖,无奈地看着兀自深思的弟弟,“斑也不是那种会用阴谋诡计的男人。” 扉间严厉地看向自己被尊称为“忍界之神”的大哥,半晌才叹气道:“大哥你……别掉以轻心。就算宇智波斑没有别的想法,宇智波泉奈可不一定。还有那个宇智波真奈,听说当初他从战场退下去之后就一直帮助宇智波斑处理内务,单看这几年宇智波一族使用的武器和装备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扉间,”柱间叹了口气,表情亦严肃起来,目光直视弟弟,“不管泉奈或者真奈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既然已经结盟,我们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信任。斑当年曾说过,希望终有一日人们能够推心置腹、坦诚相见。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迈出了第一步,就决不能再用怀疑把这份希望毁灭掉。” 回视大哥坚决的目光,扉间读懂了其中包含的希望与憧憬,他再次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暂时接受了柱间的话。 大哥说的一切能够顺利实现当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不行,也还有他千手扉间警惕着这潜伏的阴影。 小剧场: 1、今天都不让进门的啊。真奈不甘心地又等了几秒,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郁郁地走开了。 房间内,斑对着镜子发呆。……换成柱间那样的黑长直?糟糕,头发压不下去。或者直接剪成泉奈那样?不,哥哥怎么能和弟弟一个发型。 好烦,直接把刘海剪掉好了。 2、从刚才开始就呆呆盯着他的少女仿佛被按下了开关,一个激灵蹦起来——差点把矮桌掀翻:“太帅气了斑大哥!族长大人!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泉奈瞳孔一缩:小心那张桌子!玉子烧不吃给我啊! 第四章 会谈(1) 会谈的地址选在两族中间的山脚下。由千手柱间使用木遁快速地修建好一栋气派的传统建筑作为办公楼,以供这次预定四天三夜的会议使用。 办公楼坐北朝南,背倚陡崖,面朝一片开阔的盆地,自古以来便滋养着这片山林的南贺川自西北向东南蜿蜒而去。登高南望,举目只见层层绿浪翻涌,鸟雀背负阳光盘旋不止。 按照传统,结盟的家族要在家族旗帜的见证之下,代表各自的族人公开结下和解之印并握手言和,在这个仪式过后才开始进行正式的会议。 实际上,双方此前就已经交换过文书,相互对于彼此提出的条件也翻来覆去研究得滚瓜烂熟。基于此次结盟的重要性,双方都比较默契地抛弃了“狮子大开口”的做法,各自写下了自认为比较有诚意的条款。 “诚意。哼。” 瞥了一眼对面的千手扉间,泉奈转过脸轻声嘀咕了一句。 真奈此时正以敬慕的目光望着前方族长大人英姿飒爽的身影。 现在在广场中央,绣有火焰团扇和双头矛图案的两面旗帜高举着,挺阔的布料在风中飒飒作响。旗帜之下站着这个时代最强悍的两名忍者,他们身着隆重的制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昭告世界彼此家族近百年的敌对时期终于化为历史,即将开启的是代表和平与希望的新时代的篇章…… 由于脑海中正自动播放着慷慨激昂的解说词,真奈慢两拍才接收到泉奈传递的不满信号。 “其实千手作为可预见的胜利者,主动求和后提出这份条件也不算过分。”真奈用同样细如蚊蝇的声音客观评价,“起码看着还行。” “但那几个明显用心险恶的条款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千手扉间之手。”泉奈轻嗤,盯着远处宿敌显眼的银发习惯性地想摸刀柄,却落了个空。 典礼进行时,除了族长,其他人都不得佩戴武器,以示对和平的诚意。 “不管是谁提出的,坚决反对就行了。”话是这么说,真奈想起族长大人拿给他们研究的那份《意向书》也有些恼火,但还是勉强安抚泉奈,“反正谈判就是有来有往嘛。” 午后正是光线最明亮的时刻,光秃秃的石山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刺眼。虽然脚下森林绵延千里、郁郁苍苍,不远处的南贺川更是在林中若隐若现,粼粼波光之上水汽氤氲,然而这座石壁不知为何异常干燥。细碎的砂石尘土在脚步的带动下受惊般跳起,又乘着风散向开阔的谷地。宇智波斑与千手柱间两个人正是站在峭壁上,静静地凝视这片熟悉的景色。 忍者们做事向来讲究效率,不像城主、大名这些贵族一样有很多繁琐的礼节——忍者上午举行和解典礼下午就可以直接开始谈正事。因此午休时间就因为短暂而显得宝贵起来,即便如此,两位族长仍然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这片高地。 他们久久没有交谈,但作为挚友,他们都奇妙地知道对方此刻的想法——一定是同自己一样,想象着村子未来的模样。现在这里依旧是未经开垦的自然风光,而今后树木将会倒下,化为一栋栋房屋;街道纵横交错,曾经相互敌视的人们平静地擦肩而过。 清风将他们的长发吹向同一个方向。 “真奇妙啊,这种梦想实现的感觉。”柱间感叹,“你也记得吧,斑,我们曾经在这里谈论过的事。” “当然。”他说,伸手抓住一片在风中飘舞的绿叶——上面被虫子啃噬出一个洞,“要建立一个村子,然后在这个能够俯瞰整片森林的地方,把弟弟保护起来。” “嗯!虽然经历了许多牺牲和痛苦,但我们都做到了。”柱间笑着说。 斑也露出了感慨万千的笑容,许多人的面容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唯一能够庆幸的是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还活着。 “原来只要始终坚持努力、不要放弃,坦诚相待是可以做到的……我过去一度放弃了这个梦想……”斑终于还是向柱间承认了自己过去想法是错误的。 他没再多说,似乎觉得手中的树叶一下子变得很有趣似的,转来转去地观察,又饶有兴致地举到眼前试图透过那个空洞打量世界。 这个动作很有几分天真,而他的神情恍惚间也确实能够和柱间记忆中一起打水漂、攀岩的开朗少年重叠在一起。 他们的眼睛都非常明亮。 “啊,”柱间意气风发地张开双手,迎着阳光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只要努力,和平一定会实现!” “还有,斑,”他大笑着指着斑,“你终于换了个不错的发型!”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柱间!”斑一把将树叶丢向柱间。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扉间的声音由远及近,几个呼吸间便跳跃到他们身后,“会谈马上要开始了。” “扉间啊。”斑脸上的轻松愉快陡然消融,冷冷地说。 “斑。”扉间毫不畏惧地说,神色中是一如既往的戒备。 “知道了扉间,”柱间打断他们两人的对视,“你先过去吧,我和斑马上到。” 会谈的基本顺序是先由两边的决策层把大体事项谈拢,再由各自下属负责安排具体事项的执行问题。除开双方族长,与会人员还包括千手扉间、千手多光、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真奈。 据说千手多光纯粹是千手扉间为了凑人数才拉上的。 按道理来讲,真奈应该和泉奈一起先入场,然后四个人面对面等待各自族长大人出场压阵。但现在到场的人只有三个——宇智波泉奈,千手扉间,千手多光。 “宇智波真奈呢?”千手扉间扫了一眼对面的座位。 “托福,没死,一会儿就到。”泉奈头一扬,毫不客气地回答。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出阵阵火花。 “哼,”扉间冷笑,“既然不能守时,何必还要参加会谈……” “扉间。”柱间走进会议室,制止了弟弟的冷言冷语。 斑紧随其后,用眼神示意弟弟冷静。 在做三人起身致敬。 “抱歉大哥。真奈去拿一份重要的文件,马上就回来。”泉奈这才开口解释。 其实他也觉得真奈关键时刻掉链子不大好……但输人不输阵,总不能让千手扉间得意! 斑点头示意知道了。 正说话间,刚被关上的房门被敲响。 “十分抱歉,属下来迟了。”真奈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在外人面前,真奈向来一板一眼,塑造出冷静自持的形象,自称“属下”,对待族长的态度也十分恭谨。 “进来。”斑扬声道。 真奈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她今天穿着宇智波传统的女性忍者服饰——类似短款的改良和服——便于行动,深蓝的布料朴实无华,只在后背绣着一把小小的团扇。黑色的网状内衬包裹着修长的四肢;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左边悬挂一把小太刀;右侧大腿绑着三把苦无。黑发扎成马尾,刘海向后梳起,两绺耳发垂落脸旁,令她清秀的面容更显柔和,但那沉稳的表情、挺直的脊背都令人决不会将她和“柔弱”一类的词语搭上关系。 “柱间大人,扉间,好久不见。”她礼貌地对他们点头,将文件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又接过侍者手中的托盘亲自给在座诸位斟茶。 “请用。” “宇智波……真奈?!”扉间失声道,死死盯住虽然装扮干练却性别特征明显的女性忍者。 “几年不见你就瞎了吗,千手扉间。”泉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讽扉间的机会,立刻祭出宇智波专用嘲讽脸。 “你你你你你是真奈?!!”这是完全目瞪口呆的柱间。 他惊得连两根发须都无风自动、颤抖不已,五官纠结得几乎要皱成一团。 “……柱间?”斑接过茶杯,不解地询问,“真奈怎么了?” “我说,斑啊……”柱间看看挚友,看看真奈,又看看陷入沉默的弟弟,最后哭丧着脸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地问,“宇智波真奈,不是你弟弟吗?” “哈?怎么可能。”斑嘴角一抽,“我告诉过你我只剩一个弟弟泉奈吧。而且真奈怎么看都是女人嘛……” ……似乎、大概? 他陷入了回忆。 真奈只比泉奈大几个月。本来女孩子是可以选择嫁人生子而不必上战场的,但真奈开眼很早,也就被父亲宇智波田岛顺理成章地送上战场。从七岁到十七岁,真奈和每一个宇智波的战士一样套着厚重的铠甲。为了方便她一直留短发,打仗时就全部塞到头盔里。严严实实的打扮确实能够掩盖住一切性别特征,再加上宇智波一族大多面容清秀,光看脸的话很难说是男是女。况且战场上烟尘滚滚杀声震天,一个个灰头土脸嗓音低哑,一直被认成是男人……其实也不奇怪。 “就算样子看不出来,听名字也能认出来吧。”真奈走到泉奈的下首站好,面无表情吐槽,“谁家叫儿子‘真奈’啊 。” “但是泉奈(Izuna)和真奈(Mana)两个名字明明很像,光听发音的话和斑(Madara)也很像,就和我跟扉间一样……”不明的阴沉气氛包围了失落的忍界之神,他低着头陷入失意完全无法自拔,“扉间啊原来你当时捅了个女人……” 扉间被自家大哥一句话说得很尴尬。他脸颊线条绷紧,不自在地看了一眼真奈,硬邦邦地说:“不管男女上了战场就都是战士!谁会因为性别手下留情!更何况……” 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当时明明捅的是泉奈。” 斑一下沉了脸,泉奈的神色也不对了。 当年如果不是真奈碰巧瞥了一眼泉奈和扉间的对决,一见情势不对便当机立断使用空间忍术瞬间撞开泉奈替他挡了一刀,恐怕今天双方是没办法坐在这里的。也正是那次伤势过重,令真奈虽然捡回一条命却不得不从前线退下去,转而开始学习处理内务工作。 虽说真奈从来没有因此失落过——她好像天生就乐观得要命,这一点和柱间挺像——但泉奈很愧疚,他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轻敌,真奈也不至于受伤。 眼看会场的气氛变得僵硬,柱间赶紧甩掉周身的不明阴沉线条,拿起文件元气十足地笑说:“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千手和宇智波已经是朋友了。我们不如现在就进入正题吧。” 他和斑对视一眼——后者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两人同时落座,而后其他人才跟着坐下。 会议室提供的是长方形的高脚桌,六人相对而坐,两名族长居首,泉奈与扉间次之,真奈和多光最末。 真奈侧头,请示性地看了一眼自家族长,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和细微的笑容作为鼓励。她弯弯眼睛,随后摊开文件,扫视一眼对面三个人。 “失礼了,那么就由我开始吧。”她不疾不徐地发言,“对于千手一族提出的以下几个条件,恐怕我们不能答应……” 小剧场: 据说千手多光纯粹是千手扉间为了凑人数才拉上的。 千手多光:我就是来打酱油的,没想到还听了个八卦╮(╯▽╰)╭ 第五章 会谈(2) “……所以,”真奈总结道,“第一,忍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必须要有宇智波族人的参与,不能全部由千手一族的人承担。第二,忍者学校的教师必须由双方共同派出。第三,从现在开始直到村子正式建立完毕的这段时间,外交工作也应当由两族人员共同负责。以上。” “哦,就这三点?”扉间冷笑一声。 “三点,并不过分。”真奈直视扉间宝石红的眼睛,平静地说。 “这听上去也不错嘛扉间,”柱间欣然道,“宇智波一族主动要求参与村子的建设,不是更有利于村子的早日成立吗。” 扉间愤怒地扫他一眼。 “我看不出这几个条件有什么讨价还价的必要。”他说,冰冷的视线攫住泉奈不放——他微妙地不大愿意直视真奈,“第一,大哥擅长木遁,有他在,房屋很快就能修建起来,不需要别人来添乱。第二,忍者学校的老师究竟由谁来担任是需要资格考试的,不是内定产生。第三,宇智波家负责外交?恐怕最后村子没建好又要开始打仗了。” “你果然根本不信任宇智波!千手扉间!”泉奈拍案而起,灼灼的目光几乎把桌子点燃。 “你看,就是这样。”扉间傲慢地说。 真奈放在桌子下的拳头握紧再握紧。不能生气,她对自己说,生气就输了。 她下意识地看看自家族长,发现他面色出奇平静之后也跟着镇定下来。 “作为同盟,注意你的言辞,千手扉间,”她也勾出一个冷笑,“否则会令人怀疑你们结盟的诚意。” “抱歉,扉间他不是这个意思!”柱间赶紧灭火。 真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扯扯泉奈衣袖让他坐下来,接着说:“如果你愿意仔细考虑的话,千手扉间,就会发现完全采用木质结构作为房屋主体是个不能更糟糕的主意。目前各大城池正逐渐开始混合使用砖、砂、石、水泥、钢筋筑造房屋,传统的木料只能作为辅料使用。这更坚固,也更利于防火。宇智波一族惯用火遁,尤其需要注意这个问题。” “完全让族长一个人修建房屋,你们千手一族也真轻松。”泉奈嗤笑道。 如果已经被众人神化的千手柱间真的亲自一力承担这些普通人也能做的建设工作,他的声望一定会被进一步推高,并且会从忍者群体向迁徙而来的普通人中辐射。不知道写下这一条的人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样的念头闪过真奈心头。她小心地藏好这些心思,凝神望去,试图从对面三人的脸上窥出点什么。 她当然没能成功。 “既然你们这样说,”扉间出乎意料地没有理会泉奈的挑衅,而是放过了这个话题,“那就这么办吧。” “很好。”真奈说,“关于第二点,既然扉间承诺教师不会内定产生,我们当然也不会胡搅蛮缠。” 她礼节性地一笑,忽然带了点儿狡黠:“那么,关于考试的内容和方式、考官的选任、学校的具体章程等等这些内容,都要由两族共同决定。毕竟,万一规定谁的水遁用得好谁就上的话,宇智波一族还真选不上。” 这话说得有点儿失礼了,但无论是斑和泉奈都没有半点儿阻止她的意思——泉奈还觉得她过于客气了呢。 扉间这时才总算正眼看她。真奈冲他挑挑眉,加深了唇角上扬的弧度。 这一刻,他的眼中因为真奈的性别而产生的顾虑终于消失。那个真奈在战场上所熟悉的冷静、果断、凶狠的敌人又回来了。 “柱间。”会议伊始就保持沉默至今的宇智波族长终于开口。 他的出声打断了真奈和扉间的对视——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注在他身上。 这位与千手柱间齐名、甚至可说更加凶名赫赫的青年族长撑着脸颊,不耐烦地说:“接不接受,你表个态,快点儿结束这种无聊的对话吧。” #族长大人说我的话很无聊# 真奈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声音。 ……要……忍……耐……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想抓狂!!!! 真奈内心小剧场疯狂咆哮。 “可以,当然没问题!”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柱间一听这话,毫不犹豫一口应下,而后顿了几秒钟,才转头不确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对吧……?扉间?” #大家好这是我亲哥# 扉间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才在对面泉奈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艰难地吞回“闭嘴”这两个字。 “是,没·问·题·大·哥。”他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哈……”柱间干笑。 “那么最后一点呢,你又能给出什么说辞,真奈?”扉间这回选择主动出击,他的目光中含着嘲讽的笑意,“外交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担的。这和信任无关。” 只和性格有关。真奈读懂了这句话。 然而读懂了她也没有办法,三点中唯有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或许是恰当的。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战争年代长期族内通婚的缘故,真奈周围的族人们都很奇妙地全部自带中二/傲娇/高冷/以上全部画风,这些标签简直像是为宇智波量身定做的一般,牢牢粘在身上根本取不下来。至于真奈……她是个特例,没有参考价值。 不对!还有族长大人~斑大哥是完美的!真奈的思绪飘了一下。 “哦?怎么,千手扉间,你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就很好吗?哼,不自量力。”泉奈眼中的杀气都快溢出来了。 #比如这样的# “你只在战场上接触过宇智波,”无论是否心虚,真奈还是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不能否认这一点,扉间。” 扉间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负责外交工作的人员也必须通过考试选任,”真奈说,“还是按照刚才所说的,共同组织考试。宇智波会选出合适的人参加考试,之后只要保证考试的公开公正,即使所有族人都落选我们也不会有怨言。” “怎么样,够了吧扉间?”泉奈直截了当地问,“我们的要求是过分还是理当如此你自己心里清楚。”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谈判桌上,光影间的界限暧昧而模糊,随着时间的逝去悄无声息地流动。流过雪白的文件,又流过造型古朴的茶具,最后流淌在人们的衣衫和皮肤上。 扉间的面容就落在半明半昧的光影当中。 “我们接受。”他吐出这个字,“很好,现在我们达成一致了。” 他看上去意外地平静。忽然之间,先前那些恼怒的情绪就像是被炽热的阳光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吧?泉奈面对多年宿敌,雷达简直时刻都在滴滴乱响。 难道? “我的意见就是这些了。”真奈试探着说,“那么接下来就是千手对于我们所提出的条件有任何看法吗?” 扉间和柱间对视一眼,柱间十分干脆地摇头。 “关于这几点……” …… 又一番言语交锋过后,同盟书终于大致拟定。一旁负责记录的千手多光偷偷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觉得谈判远比上战场要麻烦多了。 眼看就是日影西斜、倦鸟返林,缕缕炊烟也袅袅升起,第一天的会谈眼看就可以画下休止符。 真奈渴望伸个懒腰——她很不喜欢这种长时间坐着一动不动的感觉。 好在终于结束了,她想。 一时间众人似乎都有些懒懒的,谁都不愿意开口,室内便陷入了沉默,但就连这种沉默也透着慵懒。 “今天的谈话进行得很顺利。”打破一室寂静的人当然是柱间,他看上去还是精神饱满,哈哈笑着环顾众人,“果然没什么是无法通过沟通解决的。希望接下来的会议也能顺利进行。那么,我们今天就结束了吧,斑?” “等等,柱间。”始终没怎么发言的斑却突然说,他恍然大悟状地拍拍手,“关于千手一族的《意向书》我还有一个建议。” 泉奈:? 真奈:? 柱间:? 扉间:“斑!你们宇智波的建议已经说完了,你想反悔吗!” 一碰到和宇智波斑有关的事,千手扉间总是格外警惕。 “你怎么对我大哥说话的千手扉间!”泉奈讨厌所有不尊重他大哥的人。 “这也没办法,”斑根本就无视扉间,只是摩挲着下巴,“我刚刚才想起来这件事。” “那确实没办法,”柱间闻言,无奈地说,“看来只有谈完这个问题我们才能去用饭了,扉间。” 扉间扶额,大哥,我不是在乎这个,真的。 “但是!”柱间表情一肃,竖起右手食指义正言辞地和对面的友人强调,“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斑!不然大家都赶不上饭点了!” 扉间:…… 泉奈:…… 真奈:…… “……还是老样子啊,柱间,”斑悄悄抹去后脑勺滑落的冷汗,“知道了。” “嗯!”柱间严肃地点头,表示他收到了。 “关于警务队的成立,”斑沉声说,“我不同意。” 其他人纷纷一愣。不知为什么,真奈下意识瞥向扉间的方向。 她确定一瞬间扉间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有任何问题吗?”他还是冷淡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防备的样子,看上去和往常并无区别。 一定有问题。真奈确定了。 警务队、警务队……对了,千手一族的《意向书》中提出成立一个警务队来维持村子的秩序,鉴于宇智波一族众所周知的强大武力,希望由宇智波一族来承担这个重任,并且以宇智波的家徽作为警务队的标志。 这一条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看都是一份难得的荣耀。真奈看到这一条的时候还和泉奈讨论了半天为什么千手一族这么大方。 “警务队?”柱间疑惑地皱眉,“我们送去的《意向书》中有这一条吗,扉间?” 扉间顿了一下,说:“有。是我加上的。” 果然。真奈心中懊恼。这一条肯定有问题,然而直到现在她也没想出来。 泉奈的反应就要直白多了:“哦,扉间提出的?不行,取消。” “我看看。”柱间对多光示意,后者连忙把文件递过去。 “警务队是必要的设置,不是宇智波就是千手,或者以后可能加入的其他家族。”扉间板着脸说,“如果宇智波不接受,对我们当然没有任何损失。取消这一条没有问题,但你们今后不能再要求恢复……” “宇智波会接受警务队的荣誉,”斑打断他的话,目光锐利,“但是和千手一起。” “族长大人?” “大哥?” 在座其他两个宇智波已经完全糊涂了。 然而斑看来没有现场和他们解释的打算。 他继续说:“警务队的标志由两族的徽章共同构成。除了第一任队员分别从两族中选拔以外,以后的警务队职务向村里所有忍者开放。” “就是说大家都竞争上岗。对吧斑大哥……咳,族长大人?”真奈一不小心带出了私下的称呼,赶紧纠正。 “没错。”斑说,紧紧盯住埋首文件的柱间,“你觉得如何,柱间?” 听到斑的问话,柱间抬起头。 他的表情中轻松惬意的部分褪去了,只剩下一位族长应当有的沉思和严肃。 “就这么办吧。”他承诺。 “大哥……”扉间周身的空气好像都绷紧了。 “就这样,扉间。”他不容置疑地说。 我们回去再说。扉间接收到了他大哥的信号。 他不甘心地瞪着柱间,最终还是妥协地松弛了肩膀。 “我知道了。”在关键问题上,扉间从来拗不过他大哥。 然而作为这场谈判的胜利者,斑的神情中没有任何高兴或者得意的迹象。相反,真奈发现她能从中捕捉到一丝烦躁。 “族长大人,”她果断地说,“失礼了。不过如果会议已经结束的话,我们不如就先各自退场吧?” “也好。那么先告辞了,柱间。”斑起身离去,泉奈和真奈赶紧跟上,以一左一右各落后半步的形式快步离去。 只是临走前泉奈又扔给扉间几个眼刀。 #所有的错都是千手扉间的错# 离开会议室一段距离后,真奈小跑几步凑到斑的身边。 “斑大哥斑大哥!”她仰起脸叫他。 一点看不出谈判桌上冷静淡定的样子。 心情似乎稍微好了些。 “一起吃晚饭吧?”她期待地问。 “……嗯。” “还有泉奈也一起?”真奈笑眯眯地问。 “当然。我们不是一直一起吃饭吗?”泉奈美少年颇觉奇怪。 “哟西!文件你拿着,我去端晚饭!” “你别用扔的啊!”泉奈连忙拢住真奈扔过来的文件,一抬头就只见到真奈消失在屋顶和上弦月之间的背影。 居然已经是晚上了。 “大哥,你看真奈!”他愤愤道。 “……” “你还笑大哥!”泉奈不满地抗议,“我们谁是你亲弟弟啊!” “真奈可不是我弟弟。” “……什么嘛。”美少年又把脸颊鼓成了包子。 斑抬头望着明净的夜空,眉间的烦躁一点点冰消雪融。 其实,只要能够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那些不依不饶的敌意和试探也不算特别难以忍受。 毕竟他想要守护的人就在他身后。 小剧场: 1、真奈:“这更坚固,也更利于防火。宇智波一族惯用火遁,尤其需要注意这个问题。” 其他人:骗人!你们宇智波一族明明一直住的是传统木结构建筑! 2、斑:“快点儿结束这种无聊的对话吧!” 内心:千手扉间你看什么看! 3、真奈:不对!还有族长大人~斑大哥是完美的! 在遥远的第四次忍界大战。 睥睨天下的斑爷:“你,也想起舞吗?” #一粉顶十黑# 4、扉间的面容就落在半明半昧的光影当中。 柱间:喂,你好,大蛇丸吗?我们这儿需要安装一盏电灯,十分紧急!什么?你不提供这个?不是说你是忍者中的科学家吗,怎么连个电灯都没有呢? #还记得大蛇丸基地走廊上点的蜡烛吗# 第六章 形象改造的第二步……且慢,让我先做个调查! 清晨的薄雾尚在林中氤氲的时候,几名千手一族的忍者已经浇灭篝火,放下碗筷,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族长的木遁忍术十分强大,即便要给所有到场的忍者都提供一个精致的住处也绰绰有余,但这当然不合时宜。除了双方的高层,所有忍者都需要露宿林间,而紧张的忍者生涯也令他们早已习惯这种艰苦朴素的生活。 何况现在已经算是很好过的时候了。 “真是和平啊。”其中一位说,“这种睡到自然醒,又有人给做早饭的日子,哪怕接下来又要见到一群宇智波,也损害不了我的好心情。” 战乱频起的时候,许多平民流离失所,其中一些胆子大的会试着寻求忍者的庇护。森之千手一族的名声向来不错,族内也收留了一些流民,这些不具备武力的普通人除了做一些农活、小生意外,也需要给忙于任务的忍者们打理杂务。就连以排外着称的宇智波一族也免不了庇护一些平民以满足生活需求。 这次会议双方也理所当然地各自带了一些普通人帮忙做点杂活,太郎所说的“有人给做早饭”就是指这些人。 “太郎,慎言。”另一位较为年长的忍者制止他,“毕竟现在我们和对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谈判的时候不能被对方抓住把柄。” 名叫太郎的年轻人被这话说得不太舒服,但又不得反驳。他眼珠一转,刚巧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托盘和碗筷从不远处经过。 这个身影他觉得有些眼熟。 “喂,你!叫那个什么……花,对吧?”他上前一步大声招呼着。 他的同伴目露疑惑地望着他。 “啊……是、是的!忍者大人!请问您、您有什么吩咐吗?”那个人似乎被这盛气凌人的呼唤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 她的脸露了出来。五官说不上多么好看,但她很年轻——甚至可以说稚嫩,配合着那瘦小的身躯和惶恐的表情,显得十分无害。 “这是前段时间新来的平民小姑娘,”太郎一边和同伴解释一边招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几分狡猾,“花,过来把我们的碗筷收拾收拾,再去给我们拿几块点心和茶过来。” “太郎,这不太好吧?”同伴迟疑地说,“柱间大人说过我们的杂事不能够随便麻烦他们的。况且点心和茶是要提供给会议室的,数量都有限定……” “只要你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太郎半是得意半是鄙夷地斜睨他一眼,“还有花,知道规矩吧?” “是、是的!只是一点杂物而已,花没有问题。”少女低头柔顺地回答,附身默默收拾杂物。 她看上去实在很无害、很柔弱,存在感低得可怜,以至于两个忍者很快又顾自交谈起来,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动作出奇的慢。 “话说你觉不觉得,柱间大人对宇智波斑实在太客气了?”太郎拔了根青草叼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毕竟是同盟吧。” “同盟,”太郎嚼吧两下青草,用力呸出去,“要不是柱间大人手下留情,宇智波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手下败将还谈什么同盟!” “喂,太郎!” “放心好了,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他不耐烦道,“我就是看不惯宇智波那群人,明明技不如人还成天臭着张脸,跟谁欠了他们一样。我觉得还是扉间大人说得对,根本不应该放松对宇智波的警惕,不把这些人彻底打服,总有一天他们会回头咬我们一口!” “太郎,这儿还有其他人呢!” “啊,花是吧,”太郎冲少女凌空踢踢脚,无赖地笑着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啊没、没有!花什么都没听到!”少女惊慌失措地说。 太郎耸耸肩。 他的同伴逐渐也就不再那么警惕,反而主动开启话题:“一定要说的话,其实我曾经偶然听到扉间大人说,宇智波一族天生就是邪恶的一族。” “哈!果然!”太郎眼睛一亮,仿佛得到莫大的支持,“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就听到这么一句。”回忆着扉间严厉的目光,同伴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能听到一句就不得了了,要是被扉间大人发现我还敢故意偷听……” “哈哈……说得也是。”太郎干笑两声。 “二位大人,东西收拾好了,我就告辞了。”花猛然站起来,差点吓了两人一跳。 “记得点心和茶!”太郎嚷嚷着。 花却仿佛受到极大惊吓一般一言不发地快步走掉了。 “哗啦——” 一阵水花飞溅,一条银色的鱼被利落地插在削尖的树枝上,还在剧烈地挣扎。 “漂亮!” “哟好大一条鱼!” “很厉害嘛优子!” 众人纷纷捧场喝彩。 捉到鱼的女性忍者笑容满面地走上岸,一手举着鱼说:“毕竟我也是千手家的忍者嘛,捉鱼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够胜任的……难得花子姐姐现在有空来玩,我当然要祭上我最拿手的鱼汤来招待!” “这真是太客气了,优子。”名叫花子的女性大约二十二三岁,身着浅绿色的窄袖便服,正掩唇而笑,看着十分温柔可亲。 “优子的手艺明明是在厨房工作的花子姐姐传授的嘛,”同伴中有人揶揄起优子,“跟花子姐姐比起来,说不定唯一的优势就是因为能够亲手捉鱼而用上最新鲜的食材而已!” 优子和花子都是女性,但前者是千手的忍者,而后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句话里掩藏着只有女性能够察觉的小小的恶意。 花子只是温柔地笑着,微微垂下头,显出优美的脖颈。她的面容长得很平淡,但一举一动十分温柔,不免令人心生好感。 “虽然是忍者,”优子思索着,没有在意花子的反应,“这次宇智波来的那位才真的厉害的女忍呢。” 花子略略抬头,目光悄无声息地扫过众人的脸。 “哎呀,那个宇智波真奈啊……”一人拖着声音勉勉强强地说,眉毛皱起来,“倒确实听说很厉害。” “说是以男人的身份上过战场,实力高强。” “虽然败在扉间大人手下,但作为一个女人也十分不容易了。” “但成天板着个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也未免太高傲了。” “呵呵,毕竟人家是有资本的人。” “长得也就那样嘛。要我说,还没有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好看。” “呀!你也觉得宇智波那两兄弟很帅吧?我也这么觉得!” “你们这些人!那些宇智波总是给人感觉阴森森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怎么比得上柱间大人和扉间大人?” “哎别这么说嘛,宇智波的五官确实十分精致呀。可恶,身为男人却比女人还长得好看……” “你觉得是宇智波斑帅还是宇智波泉奈帅?” “这个问题!我纠结了好久!宇智波斑是那种凌厉而霸道的英俊,好像月色下冰冷的刀锋一般危险又迷人;宇智波泉奈是那种俊美的少年郎,好像风中的劲竹骄傲又挺拔!” “你这家伙……注意他们好久了吧?” “啊哈哈、哈哈……” “那么,花子姐姐呢?”突然有人转向那个静静聆听的女子,“花子姐姐觉得宇智波怎么样呢?” “哎,这个嘛,”花子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为难地笑了笑,“这个,我只是个普通人,对于忍者们的事情不太好评价呢。” 问话的女性打量着她恭顺的姿态,刻意放大声音感叹说:“也是!对花子姐姐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可能会一见到宇智波就吓得看都不敢看了呢!” “啊,啊,”花子以袖遮唇,细声细气地应着,“正是如此呢。” 一个拿着抹布的瘦小身影蹑手蹑脚地向门外移动着。 启太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在他耳边大吼:“阿武你这个小鬼又想偷懒吗!让你把房间打扫干净你想溜去哪儿!” “啊啊啊啊啊启太大叔快点把我放下来!”看着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儿在他手下拼命挣扎着。 “快点跟我去打扫房间!其他人都在勤劳地工作,就你成天偷奸耍滑!” “什么……偷奸、刷滑?”阿武挣脱了启太的魔爪,重新抓起掉在地上的抹布,“为了骂我居然用上了你唯一一个会说的成语啊,大叔?这牺牲也太大了!” 小男孩毫不畏惧地嬉笑着做了个鬼脸。 “你这臭小鬼!”启太凶神恶煞地冲他晃着拳头,但并没有真的动粗,“快点跟我过来!” “既然被抓住了,这次就跟你过去吧。” 阿武满不在乎地跟在启太身后东张西望,胳膊一甩一甩的。 “你这小子……在这里也要小心一点吧!”启太头痛地训斥,“这里可到处都是忍者,对付你这样的小鬼简直轻而易举。” “忍者!”阿武眼睛一亮,往启太身边凑了凑,“这次来了这么几天,我却一直都在打扫房间,还没真正接触过他们呢!大叔,忍者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这可不好说。”启太含糊道,“你不是见过嘛!” 阿武不满地扯了扯启太的衣服后摆:“见过和接触!完全不一样!大叔你就说说呗?” 他是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眼珠子却骨碌碌乱转,十分精神,带点儿混混式的事故,却又不乏天真的好奇。 看着这样的阿武,面恶心善的启太很容易就心软了。他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无人,才带着小男孩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蹲下来跟他说:“忍者们,都不是好惹的,”他严肃地说,“你最好别想要主动和他们接触。” “啊?啊?为什么呀?” 启太叹了口气,眼神悠远,伤痛之色一闪而过。 “忍者和我们普通人,简直就像两个种族一样。”他感慨着,“即使是最一般的忍者,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就能用手里剑轻而易举地把大叔给干掉!而那些远近闻名的强大忍者……” 他打了个寒战。 “就像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吗?”阿武脱口而出。 启太显然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嘘——!这么大声,你想死啊!” 其实阿武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这两个名字对普通人来说实在有着不可想象的巨大威力,以至于即使用最轻微的呢喃吐出来,都好像炸雷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唔唔唔!”阿武用眼神抗议。 “小点儿声,小点儿声,”启太有点神经质地念叨了几遍,才接着讲,“这两个忍者,大叔也没有接触过……我们是受到千手一族庇护的平民,你知道吧?” “那当然啦。森之千手!水遁!木遁!”阿武胡乱比划了几个印,小脸兴奋得发光。 “你还打听得挺清楚,”启太被逗乐了,“你还小,不清楚世道;千手一族算是对待平民最友好和克制的忍者家族了。这可能都是因为千手柱间大人的原因吧。听说这位大人不仅实力高强,有着‘忍者之神’的美誉,更是心胸宽广,以天下和平为己任。” “哦——”阿武努力想象着,“那宇智波一族呢?宇智波斑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不过千手的忍者们都说宇智波不可一世、冷酷无情,或许是这样的吧!” “可是他们结盟了呀?” “这句话你别往外说,不过结盟这种事情谁知道能维持多久……唉,不过这都是那些大人物才要考虑的事情,能够和和气气地生活下去当然好,我们这种小人物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那宇智波斑呢?大叔?” “让你小声点!咳,这个大叔真的说不好。但这次会谈看着他和柱间大人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长得也很端正,应该不是什么太坏的人吧。” “那如果,”阿武眨巴着眼睛,神色越发天真好奇,“把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放在一起比较,大叔你觉得谁更好呢?” “哎呀哎呀,真是小孩子话,说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好是多么含糊的评价!不过一定要说的话,大叔觉得还是柱间大人更胜一筹吧。” “呀,这是为什么?大叔不是说对两个人都不太了解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启太精神一振,忽然露出点得意的神色,“大叔年轻的时候可学过怎么看面相。这回我大着胆子看了两眼那位族长,嗬,眉型锋利、眉尾上挑,眼神阴沉,嘴唇太薄;而柱间大人呢,印堂饱满,眼神清亮,一看就是富贵仁厚之人。还有啊,宇智波一族都穿着有个大领子的衣服,一言不发的时候看着真挺吓人的。” 启太唠唠叨叨地说。 阿武嘴巴越长越大。 “这、这么多啊?他结结巴巴地问。” “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的一点!”启太意犹未尽道。 还有?! “柱间大人是有家室的人,听说夫人是位难得的闺秀,美丽贤良。”启太咂咂嘴,仿佛展开了美好的联想,“而宇智波斑看着和柱间大人差不多大,却还未娶妻,这实在令人不放心啊。” 他又兀自让想象的翅膀飞了一会儿,才看到一脸呆滞的阿武——小孩儿嘴巴一张一合,简直像条呼吸困难的上岸的鱼。 快晕过去的那种。 “咦阿武?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阿武回过神拼命摇头,扬起手中的抹布,“啊还要打扫房间!大叔我们快走吧!” “对了打扫!快快快!”启太慌忙起身。 “等等大叔我先去尿个尿!”阿武伸手灵活地钻到一棵树背后。 “小鬼事儿多。” 一阵哗哗水声过后,小男孩阿武走出来大大咧咧地说:“走吧大叔。” 真奈站在高处的枝干上,目送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男性忍者的看法、女性的看法、普通人的看法……”她轻声嘀咕着,掏出笔记本记录今天的收获。 小姑娘花、温柔的厨房姐姐花子、小男孩阿武,这些都确有其人,他们的性格也原封不动地还原了。只要打晕他们再用变身术变成他们的样子,很容易就能正大光明地到处打听消息。最后借助写轮眼的幻术把这段记忆填充到他们的脑海里,他们会以为这些确实就是他们的经历而忘记自己晕过去的事实。只要小心在此期间他们的身体不要被他人发现就好了。 “好,”真奈自言自语,奋笔疾书,“那么接下来,《作战计划》的第二步就是……” 第七章 泉奈: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 会谈结束后不久,忍村的建设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像是置气一样,千手扉间故意分配给了宇智波大量的任务,交到真奈手上的计划书厚得可怕,偏偏又巧妙地控制在了底线之上。真奈一阵咬牙切齿过后就开始分派任务,全族的人被她支使得团团转,大量的人被派去和千手共事,一时间宇智波的族地显得格外清静,作决策的这几个人反而闲下来了。 比如现在主宅中就剩下真奈、泉奈两个人。斑出门了,而且坚决拒绝两个尾巴的跟随申请——好像是去南贺神社吧。 也不知道他去那个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做什么。 真奈和泉奈肩并肩坐在长廊上,晴天娃娃在他们头顶晃晃悠悠。 “你是有多无聊啊,宇智波真奈?”泉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他这几天也被真奈拉着加班,睡眠严重不足。 “无聊?为什么?”真奈反而很是精神的样子,表情生动,还扮了个鬼脸。 跟斑搭上边的事情她总是这么容光焕发。 “利用写轮眼的力量去跟那些乌合之众聊天,也亏你想得出来。”泉奈顶着睡意给她翻了个白眼,“那些人怎么看宇智波一点都不重要。” 他傲娇地说。 “……”真奈死鱼眼看他。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泉奈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 “哦,你真的不在乎吗?什么技不如人啦、不可一世啦、阴森森啦……唯一的优点居然是长得好。而千手柱间呢就是宽广仁厚以和平为己任……” 真奈每说一个词泉奈的脸色就黑一分。 他憋着气又没地方撒,干脆学着真奈死鱼眼:“对啊,而且你还连‘长得好’这唯一的优点都不具备。” “……”真奈看他。 她伸出了一只手,在泉奈眼前握紧。 “看,这是什么?”她问。 泉奈傻傻地说:“手啊。” “不,”真奈语气深沉,“这是拳头!” 决一死战吧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泉奈应战。 宇智波真奈抽出了忍刀。 宇智波泉奈招架住了攻击。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 …… 您的对手宇智波泉奈已投降,请双方尽快握手言和。 两个打斗后气喘吁吁的人大咧咧地倒在庭院的草地上,高大的古木为他们遮去刺眼的阳光,留下一片凉爽的绿荫。 “说真的,真奈。你有时间做这些,还不如想想那个警务队是怎么回事。”泉奈枕着双手抱怨,“大哥无论如何都不告诉我们。” 真奈想起第一天会谈结束后的事。无论她跟泉奈怎么说,斑都只用一句简单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不用知道”回应。 “大哥总是这样,”少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什么都不告诉我。明明我也有努力修炼,也想……” 他自嘲地一笑:“算了,听上去就像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真奈的回应十分干脆:“对,小孩子。” 一巴掌压上泉奈的脸往下按。 “喂!”泉奈奋力扯开她的魔爪。 “我说少年啊,”真奈伸了个懒腰,“兄弟呢就是这样的关系,哥哥想要保护弟弟,弟弟想要超过哥哥。有时候哥哥太过想保护弟弟,就会选择什么都自己背负。他想什么不告诉你,打算做什么也不告诉你。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行动去向哥哥证明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不再是躲在哥哥羽翼下的小孩子了。” “……” “斑大哥不说的话,就自己去想,想不通就去查。什么都不做只知道缠着哥哥撒娇只会让哥哥一直把你当做小孩子的哦。” “我才没有撒娇!”泉奈涨红了脸,“我当然也有好好思考啊!” “那你想出来了吗?”真奈假笑。 “……哼。”泉奈咬牙,“说得你想出来了一样。” “哦,这个嘛……我确实有点头绪了呢。”真奈若有所思的说。 在泉奈追问之前,她截住他的话头:“但是在我完全搞清楚之前才不告诉你呢!” 泉奈觉得自己的手又痒痒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是不甘心地问。 “不是告诉你了吗,”真奈嘻嘻一笑,“跟你口中的‘乌合之众’聊天呗。这叫做案中查访,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舆论才能操作舆论嘛。” “说得跟真的一样,我才不信。” “泉奈。” “说。” “讲真,你为什么这么看不起这些人?普通人也好,一般的忍者也好,不管他们究竟如何,终归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很多时候大多数人的意志才是左右事情发展的关键。” 泉奈冷笑道:“真奈的想法才奇怪。你见过大象在乎蝼蚁的想法吗?蝼蚁再多,也是蝼蚁。” “……” “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宇智波,更不了解大哥。”泉奈静静地看着天空,“他们太弱小,宇智波太强大。躲在千手柱间的庇护之下,凭借谣言随意臆测他人,还得意洋洋、自以为是,究其根本,不过是弱者对无法企及的强者的嫉妒之心罢了。” “……” “被误解、嫉妒,被恶意中伤……所有这些,都是太过强大的力量所必然带来的后果。作为强者,根本不必在乎这些;弱者终究是弱者,背过身去造谣生事,却连抬头看一眼强者的勇气都没有。” 少年的声音中充满了平静。平静到漠然,漠然到高高在上。 像极了他大哥战场上的模样。被高大的须佐能乎包围,站在地上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居高临下,环抱双手,眼神冷漠。 “……泉奈啊。”真奈伸手盖在眼睛上,从指缝里看着上空。古木交错重叠的枝叶透出阳光的金色,而枝叶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 其实,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同一片这样湛蓝的天空。 她停顿了许久,才慢吞吞、懒洋洋地问,“你,今年14岁吗?” “……什么?”泉奈困惑地问——表示这话题跳得有点儿远,“我们不是一样大吗,19啊。” “不,你一定搞错了,”真奈郑重其事地说,“你今年14,妥妥的。” #永远的中二病# 泉奈早就学会了无视真奈不时的胡言乱语,他只为自己刚刚深沉的发言没有得到小伙伴的热烈回应而略感失落,却还逞强地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你吧。” “对了,泉奈。”真奈叫他。 “又干嘛?”泉奈没好气地问。 “你到底要不要参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真奈坐起来,双手支撑在背后,低头认真地看着泉奈。 换一个人这么看着他,泉奈会觉得对方居高临下,心中不爽,但是真奈的话他只能半点脾气也没有。 “我又没说不参加。”他闭上眼睛。 运动带来的兴奋感逐渐退去了,疲惫和睡意再次从身体深处涌上来。他觉得眼皮前所未有的沉重。而暖洋洋的阳光以及轻柔的微风催得他更加困顿。 真奈伸手使劲推推他的肩,喂了好几声。 “泉奈泉奈泉奈——” “……说。” “你相信我不会做出有损我们族长大人形象的事对吧?” “……嗯。”快点说完让我睡觉。 泉奈仿佛听到真奈嘀咕了几句什么“衣服的尺寸可以去问裁缝”“样式还是我自己选择吧不能相信这些男人对服装的审美”…… 他真的好困。 “那你帮我磨几把小刀。” 她这才下定决心地跟泉奈说。 “……要多小?”泉奈努力拽住自己马上就要沉入梦境的意识,含糊地吐出这几个字。 “嗯……”真奈沉吟了一下,“比刮胡刀再小一点。” “……知道了。”泉奈含糊地说。 他睡着了。 真奈满意地点点头。 #化妆从修眉开始# #修眉刀即将上线# “泉奈!回房间睡!小心感冒!” 泉奈痛苦地呻/吟出声。 第八章 形象改造的第二步是换装和……眉毛?!(1) 专职为宇智波提供各种服装的井上裁缝告知真奈,由于立领与深蓝色是宇智波的重要标志,除了战斗制服改用贴身的高领以便于行动,其他时候绝对不可以改掉。 真奈:=皿= 是哪个老祖宗定的这一条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真奈很抓狂。 服装款式和颜色的不同,给个人形象带来的差距是巨大的好不好!后世的领导人谁没有专门的形象顾问!人类本来就是视觉系动物,擅长以外表定义内在,我斑大哥貌美如花不需要精雕细琢但是现在领导人他不流行霸道总裁这一款啊!君不见千手柱间长发飘飘堪比飘柔、白绿和服甜美可爱(?),老少咸宜男女通杀啊! 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宇智波如此残忍。 念天地之悠悠,宇智波怆然而涕下。 “嘛嘛,”一头冷汗的裁缝井上看着陷入低气压的真奈,赔着笑说,“平时的话,女孩子想自己穿穿漂亮的和服是没问题的……其实严格说起来,只有族长大人才需要随时身着制服,毕竟是宇智波一族的代表呢。” 我就是想要……族长大人换掉…… 真奈的低气压越发深厚。 “我知道了,”她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谢谢夫人为我解惑。” “不过,”没想到井上紧接着说了一句,“族长大人好像不喜欢穿正式的和服呢,我们每季都有制作正式的和服和一般的常服,但从没有见过族长大人穿,到后来过来取衣服的大家都直接只取走常服了,真是有点遗憾呢……” “哎?哎?等等等等!”真奈耳朵一下子竖起来,目光灼灼,“‘正式的和服’是什么意思?” “真奈小姐不知道吗?”对方有点意外,又不好意思地一笑,“啊对,说来真是抱歉……按照传统,族长一系的成员都应该配备正服和常服,但很久之前就因为战争缩减开支,变成只有族长一个人需要随时配备两套制服了。现在战争结束了本来应该恢复的,真奈小姐这样的女孩子还是要有正式的和服才好出席很多场合……” “不不不不不,”真奈打断了裁缝的絮絮叨叨,上前深情地捧起对方的双手,“不要在乎我了。请务必将族长大人的和服交给我!” 谜の狂热从她背后以熊熊烈火之势燃烧。 “啊,好、好的!” 井上裁缝瀑布汗:真奈小姐,果然是宇智波高冷画风中唯一的那一朵例外啊…… “非常感谢您,井上夫人!” “笃笃笃笃笃笃——” 七把手里剑完美地射入靶心,泉奈轻盈落地。 “进步了,泉奈。” “大哥!”泉奈惊喜地回头,便见一袭深蓝常服的斑斜靠在树干上,微笑地俯视自己。 泉奈跑过去跟着跳上树,问:“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完全没有察觉呢!” 斑想要隐藏自己的气息的时候,除了柱间大概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发觉。泉奈想到这儿有点沮丧。 不知道他刚才的练习是不是全部被大哥看到了?他觉得有几分羞赧。 “几年前开始你就不在家里练习手里剑投掷了,”果然斑开口询问,“说是小孩子的游戏。怎么今天……” “大哥!”泉奈赶紧打断,“就、就是练手!”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帮真奈做完她要的小刀之后太无聊,又突然想起千手扉间那张可恶的脸,顺手就拿起手里剑把靶子当成宿敌的脸扔了吧…… 斑调整了一下站姿,只用鼻腔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大哥你出门又不带上我,真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最近族里接的任务又很少,工作又全部被别人做了……”泉奈越说越理直气壮,“我一个人也只能用常规方法修炼了!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必须随时磨练自己,这不是大哥你教我的吗。” #给自己点赞# 斑终于绷不住地笑了。 他伸手揉揉弟弟的头发,说:“跟真奈待久了,连泉奈也学会耍嘴皮子了。” “喂大哥!”泉奈少年又炸毛了。 “真是小孩子……”他很轻很轻、似欣喜又似忧虑地感叹。 泉奈没有听见。 因为真奈“泉奈泉奈泉奈——”地叫着跑过来。 “疯疯癫癫的丫头。”泉奈嘀咕着。 “啊,斑大哥!”真奈跑近了才后知后觉地看到斑的身影,连忙一个急刹车。 “斑大哥下午好。斑大哥你回来了呀?吃过午饭了吗?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点心?”真奈原地站好,仰着头甜蜜蜜地笑着,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泉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看笑颜如花的真奈又看看明显忍笑的斑,呢喃一句:“这也太差别待遇了吧……?” 他一跃而下,刚刚好落到真奈面前。 “什么事。”他昂着头故意不看真奈,模样十分冷淡。 真奈眨眨眼,又对斑送上一个明媚的笑容,才硬把泉奈拉过来,凑到他耳边悄声问:“我要的东西呢?” “哼。”泉奈不理她。 “三天的玉子烧。”真奈承诺,又催促道,“快点啦快点!” “喏,拿去。”泉奈这才不情不愿地掏出几把薄薄的刀片,手柄处打磨光滑,还做了配套的保护壳套好,防止真奈不小心割伤自己。 ……泉奈实际上一直都是这样温柔体贴的人。 “非常感谢泉奈大人!”真奈夸张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晃动,“帮大忙了泉奈大人!” “喂喂……” 斑看着树下打打闹闹的少年男女,眼神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真是……小孩子啊。他再一次这样想。 他阖上眼,微微仰头,枕上粗糙不平的树干。风声、鸟语、人声……外界在他周身逐渐淡去,而南贺神社地下室那块神秘的石碑内容伴着幽幽火光,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神为谋求安定,是以将阴阳分两极;二者相克相生,终化森罗万象] 先就这样吧。他跟自己说,先就这样。 泉奈觉得自己很命苦。 昨天他刚和自己大哥抱怨工作都被别人做了,今天真奈就推给他一大堆任务,包括她自己的! “你的工作为什么要我来做?!”泉奈愤怒地质问。 “我有事。”真奈理直气壮。 “可是你这些工作,这些工作……”泉奈看着真奈塞给他的任务表,抓狂道,“都是些什么啊!” “跟商队的人接洽,商量下一季度的合作问题;巡视村子的建设工作;和千手的负责人商量忍校教师考试的组织方式和内容……”泉奈念着那张清单,“话说为什么还特意标注了要帮助摔倒的老人和小孩?!这都是些什么啊?” “我的工作就是主要负责和人打交道咯,”真奈歪着头笑得无辜,“至于最后那个嘛,最近有很多普通人搬迁过来,老人啦孩子啦也挺多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泉奈鼓起脸颊,半晌,妥协地垂下脑袋。 “记得态度和善,随时面带微笑哟,泉~奈~”真奈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背影,挥手大声嘱咐。 泉奈踉跄一下差点从树枝上滑倒。 “很好,这样就没人打扰了。”真奈自言自语道。 “没人打扰什么?” “斑大哥!!”真奈惊吓地转过身,瞪着那个悄无声息出现的人。 某个“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微微眯了眼睛。 “昨天晚上跟我说让我今天一定要留下来,今天又故意把泉奈支走……宇智波真奈,你又打什么主意?” 无论眼神亦或语气,放在这个人身上就无不显得高高在上;而他的脸上也殊无笑意。一头长发带刺一样,桀骜不驯地向四方炸起,更昭示主人锋芒毕露的性格。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斑或许早吓得两股战战、语无伦次。 但显然,宇智波真奈绝不属于这“一般人”的范畴——最起码,她向来擅长透过自家族长大人的神态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早上好,斑大哥,吃了吗?”她立马收去惊讶,转眼笑容可掬,若无其事地伸手打了个招呼。 圆圆的脸、眯眯的眼,一只手来回晃动。 样子活像一只招财猫。斑突然想,差点笑出来。 “早饭一起吃的。”他八风不动,平淡地点出这个事实。 “哎呀真是的,”真奈羞涩捂脸,“这不就是个开场白嘛,斑大哥总是这么认真。” “……” 斑觉得自己对着这样变脸如翻书的真奈,是真的毫无办法。 “别闹了,”他表情无可奈何地松弛下去——表示投降,上前两步一把摁住真奈头顶,“到底有什么事?” 他的手掌落在真奈发顶,而他的温度则从他的血液、透过皮肤一路落进她心里。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一刹那间好像整个世界离你而去,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个人的呼吸,他的动作、他的温度、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乱糟糟的想法一闪而过,快得真奈甚至来不及抓住每一个字句。 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暗暗唾弃自己,立刻找回状态。 少女一把握住族长大人的手腕,仰起头深情(?)地凝视对方,唇边笑意深深,眼神温柔缱绻。 她说:“当然是因为我想和斑大哥独处啦。” 我想和斑大哥独处。 斑的手腕好像微微抖了一下。 她却仿佛并未发觉他错愕的眼神、僵硬的身形,兀自放开他的手腕转而拉住他的手。 她的手柔软得像是一捧新雪,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化在手心。 “跟我来!”她轻快地说,拉着他向卧室的方向奔跑过去。 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居然真的跟着她跑起来。 我从来没跑这么慢过……此刻他的心里闪过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相关的想法。 “……这是什么?” 看着一脸兴奋的少女和她手中捧着的衣物,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和服啊,和服!正式的那种!”真奈目光闪闪地看着他。 “……你就是为了让我穿这个?” “对!啊也不对,还有一件事……不过斑大哥你先换上嘛!换上嘛换上嘛~”甜腻腻地撒娇。 “……” 瞪着少女撒娇讨好卖乖的样子,斑叹了口气接过衣服。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他自己都忘了还有正服。 “上一次,”真奈很自觉地跑到门外拉上门等他,“柱间大人不是穿的正服吗?绿色和服白色羽织的那种。很好看啊。” 斑一顿。 “是吗。”他说。 柱间…… 他面无表情地磨了磨牙。 真奈站在门外等着。任她如何竖着耳朵,也只能勉强听到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哎呀总觉得有点遗憾呢……不过我们还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 糟糕,鼻子有点热。她赶紧捏住鼻头。 拉门唰一声开了。 真奈睁大眼睛,充满期待地回过头。 “……!!” 小剧场: 1、“跟我来!”她轻快地说,拉着他向卧室的方向奔跑过去。 斑:等等!这个进度有点快即使是我也不太适应! #想太多系列# 第九章 形象改造的第二步是换装和……眉毛?!(2) 虽然真奈一直不太搞得清楚和服的款式、配件之类的……不过这个的话,好像是被称为纹付羽织袴吧?非常常见的礼服。羽织其实就是外套,前身以纽系结;所谓“纹付”则是指家徽,绣在羽织肩前两侧以及背后;袴是下装,类似裙裤便于行走。 而眼前斑所穿的这套纹付羽织袴,上衣是宇智波惯用的深蓝色,下面的裙裤是浅灰色,黑色的羽织绣有银色的暗纹,行动间流转着隐隐的光泽,显出不经意的典雅。前后的纹付则当然是宇智波的家徽火焰团扇,白柄红扇,无声诉说这个家族悠远的历史。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被纹付羽织袴包裹的身躯修长挺拔,长发上的毛刺还是那样桀骜地支棱着昭示自己的存在感。此时正是室内光线最充足的时刻,他的样子在真奈面前一览无余。 平整服帖的衣襟取代了常服使用的挺括的立领;长发披在脑后,耳发和刘海被保留下来,但只是恰到好处地环绕着他的脸庞,将所有的光彩让与他精致的五官——女孩子一样美丽的杏仁眼、眼尾还微微上扬,但那浓黑眼瞳中蕴含的深沉与锐利模糊了这份美丽的性别气质;鼻梁高窄,嘴唇微薄、颜色寡淡,带出一种冷酷薄情的味道,但似笑非笑间又是致命的诱惑;他的眉毛很浓,眉型却窄,眉峰高峻、眉尾飞扬,像一把锋利的剑,凌厉得刺痛人眼。 他的目光正专注地凝视着你。 此时此刻他的眼底里只有你一个人。 “……真奈?”斑皱了皱眉,在真奈直愣愣的目光下半点不适也没有,只是奇怪她怎么一声不吭。 他上前一步。 真奈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噔噔噔”连退三步。 “喂你这家伙,”他抱起双手,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自己闹了半天让我穿这套麻烦的衣服,就算不好看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哪、哪有!什么不好看!很、很好看啊……”真奈下意识地大声反驳,在对方奇怪的目光下又渐渐气弱下去。 她的脸慢慢红了。 “咳咳,”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领,以手为扇拼命扇风,“我就是……哎呀夏天室内怎么这么热真是的好热好热……” 斑看着这个面红耳赤、眼神乱飞的姑娘,眉毛扬起,嘴角挑高。 “我说,”他的笑容中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少年一样的恶劣,“你不会是看呆了吧……害羞了?” “看呆什么的……才没有!族长大人你真是想太多!”真奈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不就是美色吗! 出息! “称呼都变了。”斑毫不犹豫地指出这一点。 真奈哑口无言,干脆像泉奈一样鼓起脸颊扭过头“哼”一声不看他。 “觉得好看直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简直可以说是洋洋得意了。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啦!”真奈被他这么“挑衅”,慢慢也就顾不上脸红了,扭头做了个鬼脸。 看她这么快就恢复正常,斑有点遗憾地撇一下嘴,然后若有所思地问:“……和柱间比呢?” 哈? 为什么要和柱间比? 真奈脑袋上冒出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身为族长大人脑残粉,真奈的回答必须是毫不犹豫的、响亮的。 “斑大哥最好看!”她双手合十,摆出花痴少女专用pose,眼睛blingbling地看着斑。 斑差点被她这个和之前反差巨大的样子吓一跳。他有点不自在地转过视线。 “说得也是!柱间那身衣服的颜色也太土了。” #宇智波都是深色党# “真奈。” “有!” “……你之前说的还有一件事。” “啊对!”真奈恍然大悟,眼神不自觉地定在斑的眉毛上。 斑的眉毛抽了抽。 “斑大哥——”笑眯眯。 “……”眼睛眯起。 “族长大人——”继续笑眯眯。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斑看着真奈拿出一把小刀,刀身极短极薄,闪着细微的冷光。 怎么看都是一把造型古怪、毫无用处的刀,连伤人都难以胜任,然而真奈献宝一样地捧在他面前。 看她这么一副巴巴的样子,斑几乎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力了。 这难道是一把不世出的宝刀吗?! “族长大人——”她深情地呼唤。 称呼又变了啊喂?! 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听说过修眉吗?”她深情款款地说。 斑:“……” “解释一下。”他说。 真奈指着自己的眉毛,拿小刀示意性地比划几下,说:“修眉啊!把眉毛稍微修一下,修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嘛嘛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不行。”坚决。 “咦?为什么?”真奈不死心,“真的稍微修一下就好!” 莫名其妙!别把这种弱女子才关心的事情放到我头上来! 他很想这么斥责她。或者要是别人,这会儿一个眼神也就解决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武力镇压。 ……不,如果是别人的话,根本不敢对“宇智波斑”说这种话吧。 所以最后他只能斩钉截铁地说: “绝对不行。” 真奈泫然欲泣。 斑凛然不为所动……如果不闭上眼睛拒绝直视她会显得更加凛然一点。 “嗯那就没办法了。”真奈收回小刀,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 很好。他想。 谁知下一秒,某人就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来,夸张地挤挤眼睛,说:“斑大哥啊——” 斑无奈地睁开眼。 “你还记得你承诺过会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记得了吗?”真奈双手捧脸,瞪眼噘嘴非主流恶意卖萌状。 ……不,他只感觉到了一阵恶寒。突然很想用手摁住她的脸,这种冲动是怎么回事= = “会谈第一天哟!你说过的,如果我能够自己想出来关于警务队的问题的话,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哟!”她伸出手竖起食指,得意忘形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来回晃动。 有这回事吗? 时间回溯到会谈第一天结束。 ================= “真的真的真的不能说吗?” 真奈和泉奈在饭桌上苦求无果,晚饭结束后两人失望而去。但以斑对某人的了解,她会这么轻易放弃才怪。果然,在他准备就寝时,某人踏月而来,衣袂飘飘潜入房中,落地轻巧,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抬头就冲斜倚门框的斑问出了这句话。 声音之抑扬顿挫、表情之生动夸张不再赘述。 总之,已经快对她这种行为麻木的斑淡定地说:“不行。” “不如这样,斑大哥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泉奈!”真奈竖起三根指头信誓旦旦。 “……不要背着泉奈也欺负他,真奈。” “好吧,”真奈站起身拍拍衣服,表情恢复了正常,“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们啊?” 她看上去很失望,甚至隐约还有些沮丧。 如水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莹润;眼神亮晶晶的,歪着头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 斑走过来,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你们不用操心这个。”他说。 真奈眨眨眼。 她盯着他,忽然目光一转,唇边就浮现一个小小的、狡黠的笑容。 “那我自己去查好了,”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只不过,如果我查出来了,斑大哥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哦?” “……喂。”他觉得有点头痛了,又觉得有点庆幸——还好泉奈在这方面比真奈听话得多。 但在真奈坚持的目光下,他还是妥协了。 “随便你吧。” “这是答应了?答应了对吧?” “……是。快回去睡觉吧!” ================= 这就是那天真奈软磨硬泡求答案未果时提出的要求。斑被她烦得没办法,为了清净只有答应。 他当时可猜不到真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他知道了。 但现在比起眉毛(……),他更关心的是—— “你知道了?” “没错!” “……”斑不说话,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真奈站直身体,学着斑抱住双臂,整个人忽然就变得沉稳起来。 就像是那天会谈时一样。 她微微一笑,开始陈述自己的思路。 “首先,我回忆了为什么我和泉奈会在看到这个条件时,都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甚至说,是一份巨大的荣耀。” “因为第一,警务队作为村里的执法部队,毋庸置疑握有极大的权力,这就意味着这个组织在村子里必然具有足够分量的话语权。” “第二,作为官方维护秩序的手段,警务队往往被视为惩恶扬善、声张正义的机构,甚至可以说是正义的化身。” “而在这样一个组织和宇智波一族画上等号、甚至连标志都采用宇智波的家徽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以上所有权力和荣耀都将全部归于宇智波一族,而且是世代延续。就是说,只要村子还在,宇智波一族就将长盛不衰。” “千手给出的这张‘大饼’实在太过丰盛,我当初看到的时候并非没有疑惑。但一来千手一族表示,宇智波作为第一个盟友、村子的创始人之一、本身又具备极高的战斗力,享有这份权力是理所当然的;二来,千手一族给出的其他条件都不温不火,既不太过分也不会因为过于优厚而让人心生怀疑。” “然而现在,在已知这张‘大饼’有毒的情况下,再来解读千手一族《意向书》上的这个条件,就可以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 “第一,掌握警务队就等于掌握实权,这个等式成立的前提是,警务队是村中唯一合法的维护秩序的执法机构;如果有另外不受警务队管辖的组织同样握有暴力执法的权力,那么警务队的重要性就会大大下降,甚至因此和分权的组织、和村子产生冲突。” “第二,所谓惩恶扬善、声张正义,其背后往往隐藏有暴力执法的含义。这就意味着在很多时候,它必然会成为人们憎恨的对象。” “而会谈的时候,我通过一些小小的手段,稍微调查了一下不同人群对宇智波一族的看法,结果发现无论是千手一族的忍者,还是普通人,即便是在宇智波尚未卷入以上情况的现在,他们对于宇智波一族的评价……坦白来说,已经很差。” “在掌握以上情况之后,重新思考‘警务队=宇智波一族’这个等式,就会发现这个等式又可以写成‘宇智波=被排斥出村子的权力中心=人们憎恶的对象’。” “没有人能够长期忍受被所有人排斥、却又无处发声的状况,更何况是作为一个本来强大又骄傲的家族中的人,居然因为这个本来引以为豪的姓氏而天生就得到不公平的对待。” “长此以往,总有一天,要么宇智波一族揭竿而起、成为中枢首脑,要么……就是村子血洗宇智波、永绝后患。” “而考虑到提出者是千手扉间,以他深谋远虑的性格,恐怕不会让村子遭此劫难。迎接宇智波的……大概只有后一种命运吧。” “……真可怕啊,”真奈喃喃地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千手扉间这个人。” 他就是算准了宇智波一族骄傲近乎狂妄自大、容易走极端的性格。真奈承认宇智波这样的性格,又具备强大的武力,的确很容易就会成为存在的不稳定因素。但在一切都尚未发生的现在,他居然就已经开始考虑如何“永绝后患”…… 这实在未免让人心寒。 “还有呢?”斑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真奈暗中掐了一把自己,让自己回过神,才接着说: “这次在《意向书》中提出这个条件,应该只是千手扉间的一次试探而已。具体来说,能够成功当然最好,因为他轻而易举地就给宇智波带上了枷锁;不能成功也无所谓,因为来日方长,一切都好说。”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宇智波的族长大人耍了他一把。” 真奈眼睛弯了弯。 “会谈上的情形让他认为我是负责谈判的那个人,我提出的条件就是宇智波开出的所有价格。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暗暗松了口气,因为这次谈判他恐怕真正想要我们答应的也就是这一个条件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虽然在谈判过程中为难了我们一下,但很快也就让步了。没想到在宇智波谈判成功的最后,作为族长的斑大哥突然提出了这一点,这就使得这个问题必须进入议程。” “这是你对时机的把握。而在内容上,直接破开宇智波对警务队的垄断,也就意味着人们对警务队的憎恨难以和宇智波单独一族等同起来;而警务队的标志换成千手和宇智波两家的家徽组合,更使宇智波的名声和千手进一步联系在一起。在千手一族自己的利益和警务队的利益挂钩的情况下,一来千手一族自己很难肆意打压警务队,二来村子的上层在面对警务队的时候,必须同时考虑到宇智波和千手这两大家族的利益,因此也难以撼动警务队的地位。”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斑大哥说的,警务队要向所有忍者开放。” 她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阳光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一直只是沉默聆听的斑一怔。 “……为什么?”他问。 那双深黑的眼睛中好像忽然划过一丝亮光。 “因为如果没有这一点的话,这些勾心斗角就只能是纯粹为了自己家族利益的勾心斗角。但有了这一点之后……” 她张开双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有了这一点之后,就意味着哪怕一开始是家族争斗的产物,总有一天,它会变成真正的、属于村子里的大家的警务队!意味着,虽然我们不得不忍受这些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但只要一直有斑大哥这样能够考虑到全村的未来的人始终努力,总有一天我们能够打破家族的壁垒,让村子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家庭!” 她的笑容灿烂明媚,眼睛里是全然的信赖和钦佩。 “有斑大哥在,实在是太好了。” 她说。 斑看着大,瞪大了眼睛。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甚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地,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我……”他说,却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说不出来一个字。 他突然有很多话想跟这个人说。 想跟这个他一直以为是跟在他身后、全心全意仰慕他信任他所以需要他好好保护起来的人说。 但他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你在,才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为了奖励我——”真奈的笑容越发灿烂明媚起来。 ……啊? 那把眼熟的奇怪小刀重新躺在她手心闪闪发光。 “——我的要求就是,族长大人,以后就请务必让我承担定期为您修眉的工作吧!!” ……不,他还是收回刚刚那句话吧。 斑默默地把放在心口的右手挪了回去。 “族长大人!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啊!” “服了你了……你要修就修吧。” 他揉了揉自己头顶的炸毛,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 “太好了!”真奈雀跃道,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外走。 “……” “走廊上光线好,所以要去外面修哟!”前方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说,轻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快乐地回荡。 她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飘动,风中传来皂角淡淡的清香。 他握紧她的手。 大概这一刻,她想去哪里,他都会陪她去吧。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是多么明亮。 小剧场: 1、 “我说,”他的笑容中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少年一样的恶劣,“你不会是看呆了吧……害羞了?” 这个表情我一定要再贴一次!就是昨天放的那张! 手机党请戳 2、真奈:“斑大哥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泉奈!” 斑:“……不要背着泉奈也欺负他,真奈。” 泉奈:背着?也?等等原来大哥你知道真奈总是当着面欺负我吗?! #大家好这是我亲大哥# 等等我才没有抄袭千手扉间!!!(掀桌(╯‵□′)╯︵┻━┻) 第十章 形象改造的第二步是换装和……眉毛?!(3) 真奈很喜欢和庭院相连的走廊,有时候甚至办公都坐在走廊里完成。宇智波的庭院并不像普通大户那样精心设计、充满禅意,而是只有一片干净的草地,加上几棵年代悠久的古木。最有意趣的要算那片池塘,它和山中的泉水相通,被巧妙地积聚在园中;这是为了方便火遁以及查克拉控制的练习。庭院之中还设置有练习手里剑使用的靶子。 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景致。真奈喜欢坐在这里只是因为家里另外两个人常常会在庭院中修炼、格斗,待在这里总比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室内好得多。 她甚至还在走廊里挂了晴天娃娃,后来又在旁边挂了一串风铃。 现在斑就坐在这个晴天娃娃和风铃下面。 叮铃铃—— 他的耳朵微不可察地地动了动。 “所以要怎样?”他看似镇定地问。 真奈站在走廊外,面对他一脸思索之色。 这辈子从小就练习刀具长大,她对身体的控制已经十分精准,根本不用担心族长大人眉毛被修坏这种惨剧发生。她苦恼的只有一件事。 想想看修眉是怎么操作的。 “族长大人,”她一脸纠结地转着手中的小刀,“不然你先给我下个幻术吧?” 斑被她这天外飞来的一句惊呆了。 “一想到我要拿一把刀在宇智波的族长大人重要的写轮眼之上划来划去,我自己都不放心……”她忧伤地说。 “……”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她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先用幻术下一个暗示吧?!类似‘如果宇智波真奈产生了攻击宇智波斑的想法幻术就立刻发动’这种暗示……” “啰嗦什么,快点开始吧。”斑揉了揉太阳穴。 “……?” 她眨眨眼。 “所以说,不用了。”他看着她,“我相信你。” 相信你,所以即使要把最珍贵也最脆弱的眼睛放在你的刀下,也不会有半点担心。 走廊上的空气微妙起来。 “……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族长大人的信任的!”真奈挺胸抬头敬了个礼,眉目飞扬地保证。 “嗯。”他简单地回应。 “那我就开始了。” 真奈这样说,神色认真起来。她一手握着小刀向斑的眉毛靠拢,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扶住他的脸颊,身体前倾靠近他的脸。 她的脸在他面前放大,而她手上的温度正在逼近他。 ……!! 他不由睁大眼睛。 “喂!”斑下意识地叫了她一声,身体不自觉往后仰,“你干什么?” “呃?”真奈奇怪地看着他——手停在半空。 “我说,”他强自镇定地看着他,目光简直有点恶狠狠了,“你靠那么近干嘛?” 还有手伸过来……是想干嘛?! “啊?”真奈无辜地睁大眼睛,“可是太远了我怕修坏啊。” 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我说,斑大哥,”真奈忽然若有所思,“难道你是害羞了……?” “没有。”他飞快地说,神态十分大淡定,“你想多了。” “哦,”真奈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一笑,“那你身体别往后倒啊。” “……” 他默默地回到正襟危坐的姿态。 特·别·标·准的正襟危坐。 真奈几乎要抑制不住快喷薄而出的笑意了,以至于她不得不花几秒钟深呼吸几下才能维持平静。 她的手终于抚上他的脸颊。 他不确定那一瞬间他有没有一抖。 如果他把这个问题问出来,真奈大概会告诉他并没有——他只是浑身僵硬,绷得比拉满的弓弦还紧。 “别动哦,斑大哥。”少女声音细细,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 她站在走廊下面,刚好和坐在走廊上的斑差不多高。她一手捧着他的脸,聚精会神地工作着。 “痛不痛?痛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啊。”她说。 她的脸庞第一次这么近。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大眼睛离近了看才发现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深棕色,此刻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明亮;肌肤白皙莹润,即便是多年风吹日晒也没有磨去这份光彩;她的嘴唇微微抿起,透着樱花一样的粉色。 他能感受到她微微湿润的吐息。 眉骨的地方有点痒。几根被真奈刮掉的毛发掉在他的睫毛上。 他不由眨了眨眼。 长长的睫毛微动,吸引了真奈的注意。 “怎么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下沉,“是掉到眼睛里去了吗?” 她有几分担心地问。 没有。 “好像是。”他面不改色地说,却连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什么要给出这种含糊地回答。 有点奇怪……他想。 “我看看。”真奈立刻放下刀,拇指轻轻摁住他的眼角,靠得更近一些好看得更清楚。 她小心地看了好几遍,才不确定地说:“好像……没有?” “嗯,现在没有感觉了。”他说。 真奈犹豫了一瞬间。 “哦,好吧。”她说。 他稍稍松了口气,转眼又奇怪起这样有些紧张的自己。 ……周围有敌情?! 不可能。没有人敢窥伺宇智波斑的地方。 “斑大哥,”真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不然你把眼睛闭上吧。” “……” 他没有回答,但很顺从地闭上眼睛。 世界并没有陷入黑暗。阳光刚好斜射下来,即便闭上眼也觉得有金色的光芒在眼睑上跳动,还带着灼灼的温度。视觉与世界的联系被主动切断,其他的联系便越发清晰:层层林木绵延无尽,谷风在茂密的枝叶间肆意穿梭,带出一阵又一阵沙沙声;发端于深山之巅的山涧奔流跳跃,欢快地冲刷着光润的岩石;飞鸟在空中振翅飞翔;夏日的虫鸣声声不绝于耳…… 还有头顶的风铃,叮铃叮铃,晃动不停。 还有他们两个人细微的呼吸。 “……好啦!”真奈满意地收手,打量着自己的成果。 之前说过,斑的眉毛本来就很整齐,只是太过锋利。因此真奈只是简单地把眉峰高度降低,再修饰一下眉尾,淡化那抹尖锐。这样一来,他的眉型依然不失阳刚,却不再显得咄咄逼人,而是更加阔朗大气。 真奈越看越满意。 “水遁·水镜!” 哗啦—— 一面小小的水凝成的镜子出现在斑的面前。 “你居然会用水遁?”斑惊讶地看着这面水镜。 “我也是偶然才发现自己的查克拉有一点水属性的,”真奈得意地说,“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有时候弄个小水球也挺方便的。” “等等,”斑凝神思索,“水镜是扉间的术吧?!而且我记得水镜明明是用来……” 制造出和敌人一模一样的分身,并且可以使用和对手完全相同的忍术。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斑大哥!”真奈不满地说,“哎呀你快点看看我的成果嘛!” 斑瞪她一眼,才打量着水镜中映现的自己。 “嗯……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嘛。”他得出结论。 #直男永远分不出淡妆和素颜# 水镜哗一下破裂,水花四处飞溅。 斑敏捷地一跃而起,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完美地避开了每一滴水珠。 “喂真奈!”他喊道。 “抱歉抱歉,”真奈面带笑容,插着腰目不斜视,“你也知道我的水属性占的比例不多,哎呀一个失手就这样了。反正斑大哥你也肯定能够避开的嘛。” “……” 笑得好假。 “生气了?”他有点不可思议。 真奈鼓着脸颊定定地看他几秒钟,而后肩一塌夸张地长叹一声。 “算了……我早该想到的。”她揉揉脸颊,扯出一个笑容,“不管啦,今后也要像今天一样让我好好给你修眉哦,斑大哥!” 像今天……一样吗? “你开心就好。”他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像是大人面对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那样叹了口气。 真奈嘻嘻笑着。 风铃仍然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另一边,泉奈。 村子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展着。泉奈走在路上,越发强烈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多年的林木成片倒下,为人类腾出空间;首先修好的是几条宽阔的主要街道,纵横交错,以当初的会议楼为起点,总体呈扇形向山谷外扩展。虽然大部分房屋都还处于打地基的阶段,但村子的繁荣已初具规模:除了负责修建房屋和街道的忍者们在四周搭建了简易的临时住处,竟然还不断有听说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结盟的普通人向这里迁徙,并且已经试探着和村子接触,经过临时登记初步成为未来村子的一员。在对方的请求下,村子的忍者帮助这些普通人搭建了临时的房屋,这些在忍者眼中孱弱无比的人们就像野草一样迅速扎根下来,甚至开垦了小小的田地,不仅为自己提供食物,还形成了临时的集市互通有无。 一路上不断有运送材料的车队来来往往,还有负责跑腿的忍者纵横高低。如果是认识的人,遇到泉奈会停下来打个招呼。即使是千手一族的人,虽然态度不算恭敬,但也还是客客气气地问候着。甚至泉奈不止一次看到宇智波的人和千手一同出现,双方的气氛当然不算友好,但奇怪地也并不僵硬。 “真奈大人说,和其他忍者吵架可以,但不准斗殴,也不准因此影响工作,否则就被罚去给普通人义务种田。”被泉奈拦下询问的一名族人哭着脸说。 他的同伴在一旁等他,脸上的幸灾乐祸简直要具现化成一张面具,就差仰天大笑哈哈哈了。 “喂,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的同伴催促道,毫不顾忌泉奈在场。 那是一名千手的忍者。 泉奈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那名族人双手合十冲他做了个抱歉讨饶的动作,赔笑说:“抱歉泉奈大人,这家伙就是这种性格……失礼了!先告辞了!” 他同伴扭头嘁了一声。 这个画面看上去很荒谬——宇智波看着像千手,千手看着像宇智波。 泉奈点点头,然后就见这两个人飞速消失了。 他站在新修好的道路上,有点失神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呼、呼——” 泉奈耳朵微微一动。他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不一会儿,两个一高一低的人影出现在路的那头。 一对祖孙背着大大的包袱,正向泉奈的方向走来——他的背后就是通往村子的正路。 那个爷爷看上去好像已经很老了。佝偻的脊背,爬满皱纹的脸和脖子,古铜色的皮肤,拉着包袱带的双手关节粗大、布满皲裂的痕迹,再加上细瘦却肌肉明显的双腿,一看就是做惯农活的普通人。 但他的孙子看上去还很小,似乎只有八九岁。因此或许爷爷并没有那么老。泉奈做过很多任务,知道很多普通人苍老得很早。 他本来打算迅速赶到村子里,重点巡视一下族人们的工作,看看他们有没有被千手家的人为难——比如千手扉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站在路口,静静地看着那对祖孙像蚂蚁一样,一点点艰难地挪动过来。 到了足够近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他,犹疑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 “咳咳、咳咳咳……” 更近一些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过于劳累,那个老人忽然停下来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爷爷!”小孙子慌忙扶住他,努力想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又手忙脚乱地掏出一个水壶拧开,然而他使劲晃一晃,才发现他们已经一滴水都没有了。 他看上去要哭了。求助的目光下意识地就投向泉奈。 泉奈睁大眼睛,忽然有点无措——他从来没有被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孩以这样的目光注视过。当他作为一个忍者在外行走时,唯一从普通人那里获取的情绪只有害怕和暗藏的厌恶。 在他思考并得出结论之前,他已经下意识地拿出自己的水壶,走过去递到那个小孩面前。 “……给,喝这个吧。”他迟疑着说。 小孩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接过水壶喂到爷爷嘴边。 老人的咳嗽逐渐平息下来。他抬头对泉奈感激地一笑,道:“太谢谢你了,年轻人。” “谢谢大哥哥!”小孩也对泉奈露出大大的笑容,“这个还给你。” 泉奈接过水壶收好。而后他想起出发的时候真奈嘱咐他的话。 帮助……老人和小孩? “我……”他迟疑着,别扭地说,“不如我来帮你拿东西吧。” “啊!不用了……”老人受宠若惊地说。 “可以吗?!”小孩却睁大眼睛。 “次郎!不可以这么麻烦别人!”老人严厉地说。 “可是……”小孩撅起嘴,委屈道,“爷爷的身体已经快受不了了吧……要是我更强壮一点就好了……” “没关系。”泉奈抿抿嘴唇,认真地说,“给我吧。” 他伸出手。 “……那,就麻烦了。”老人很不好意思地把包袱递过去。 真轻啊,泉奈想,这样就已经累成这样了,普通人真的好弱啊。 “呐呐,”小孩兴高采烈地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好奇的目光一闪一闪的,“大哥哥你是忍者吗?” “嗯。” “哇好厉害!你是那个忍者村子的忍者吗?那个,那个……”他苦着脸纠结了一会儿。 “宇智波和千手。”他爷爷笑眯眯地提示。 “对对!是宇智波还有千手的忍者吗?” “我是宇智波的忍者,不是千手的。” “但是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吧?是吧是吧?” “……嗯。” …… 泉奈自己都感到惊讶,他居然真的就陪着那对祖孙慢吞吞地走到了村子,一路上遇到的自家族人诧异的目光简直能把他戳成筛子。 好不容易把这两人交给负责安置普通人的族人,泉奈在小孩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僵着脊背离开了。 之后的巡视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如果没有那些窃窃私语他会更加满意。 “哎刚刚看到泉奈大人blablabla……” 类似这样的。 而且,不得不说,泉奈是个奉行“言出必行”的少年。 因为,他真的在路上遇到了很多跌倒的小孩、迷路的老人等等等等一系列急需帮助的人;他不仅按照真奈的嘱咐帮助了他们,还认认真真地执行了“态度和善、面带微笑”这一条。 尽可能地,和善地,微笑…… 等忙了一整天的泉奈筋疲力尽地回到家时,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我回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脱下鞋走进室内。 “哟!泉奈~”真奈从房间里探出身,“你回来了……咦咦咦这是怎么回事?!” 她惊愕地指着泉奈。 “怎么了真奈……”斑也走过来,“泉奈……?” 他也哑了。 只见泉奈头发凌乱、面色疲惫,嘴角却还诡异地微微扬起、形成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为他的手上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大致能够看出来有各种各样的食物、小饰品,甚至还有好几束鲜花。 “泉奈你这是去压马路了吗?不对你带钱了吗?你不会是抢劫去了吧?”真奈惊悚地说。 “喂!”泉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显得气无力,“你有空胡思乱想,不如过来帮我拿一下东西好吗?” 看着青梅竹马这精疲力竭的模样,真奈赶紧窜过去帮忙卸货。 “没事吧泉奈?”斑不确定地看着弟弟。 虽然看上去很累,但意外的似乎心情还不错? “放心吧大哥,我没事。”泉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瞥见真奈正好奇地捧着那几朵鲜花,赶紧说,“真奈小心这些花!” 此言一出,其他两个人都意外地看向他。泉奈噎了一下,炸毛说:“怎、怎么了?!” “哦——”真奈不怀好意地笑着,“不会是女孩子送的吧?” “!”泉奈睁大眼睛。 还确实是几个平民女孩子送的,说是为了感谢帮助了她们的弟弟/叔叔/爷爷…… “知道了知道了,”真奈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侧头和同样一脸笑意的斑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我一定找出我们家最好看的花瓶把它们好好供起来!” “……什么啊,”泉奈鼓着脸颊瞪着她,又看一眼自家大哥,“连大哥也跟着真奈一起笑话我……” 躺枪的斑无辜摊手,只能转移话题:“既然泉奈回来了,就吃饭吧。真奈?” “是!今天吃素面和烤鱼,点心是泉奈喜欢的水羊羹!” 泉奈跟在大哥旁边走向餐厅。 “不过……大哥?” “嗯?” 他仔细看看自家大哥——衣服、头发、脸……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他不确定地问。 “是吗?”斑淡淡地反问,注视着真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道,“大概吧。” “哦。”泉奈不明所以地挠挠脸颊,放过了这个问题。 当然也更没注意到大哥看着真奈的目光和以前不太一样。 “今天累死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脸上却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开饭了!” 番外:小时候·斑 宇智波斑有五个弟弟。 最小的一个弟弟出生之后,本就身体不好的母亲日渐虚弱,越发缠绵病榻。很多时候她都是昏睡着的;或许也有很多时候是清醒的吧——但谁也不知道。因为家里的父亲是族长,总是要在前线率领大家英勇作战的;斑自己早到了该上战场的年龄——十岁的他已经是一个经年的战士了。其余三个弟弟,有两个也在战场上,而最小的、刚出生的这一个被托付给了同族的夫人哺育——他的母亲实在太虚弱,连哺育自己的孩子也难以胜任了。 家里当然是留有服侍族长夫人的人的——怎么会没有呢。只是,他们都不是家人。不是丈夫,也不是孩子。所以,没人知道。 有一次,当斑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居然是清醒的。她甚至在侍者的帮助下来到了走廊上,轻轻倚靠着廊柱望着夕阳发呆。明明还是初秋,她却已经裹上了厚重的冬衣;然而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她的纤细和孱弱,仿佛仅仅只是支撑着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 斑看着这样的母亲。他觉得她就像一片垂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任何一丝微弱的寒风都会扯断它最后一丝和生命的联系。 这样柔弱的生命。 他仿佛被这柔弱震慑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过去。他身上的盔甲还没有脱下,上面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有几绺头发也浸透了血液,发硬地贴在头上。 “啊,是斑回来了啊。”母亲迟钝地回头,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他。 “……我回来了,母亲。”他轻声说。 “过来。”她微笑着对他招手,袖子滑落下去露出嶙峋的手臂。 斑往前走了两步,又迟疑着停下。莫名的,他觉得有些害怕——并非恐惧死亡的气息,而是恐惧着…… 我会是那阵寒风吗?他这样想。 “斑,过来呀。”母亲轻柔的声音再次说,这回带了几分嗔怪。 斑很乖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侧头看着母亲憔悴的脸。 母亲纤瘦的手掌摩挲着他的头。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血液凝结的地方来回滑动了好几次,而后就是轻轻的叹息声。 “斑。” “是。” “……要照顾好弟弟们啊。”她轻轻地、轻轻地说。 斑用力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我会照顾好弟弟们的。我会,保护好他们的。” 母亲却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份诚挚而感到放心——相反,她看上去更加忧愁了。 “斑……”她欲言又止。 “嗯。”他认真地看着母亲。 “……不,没什么。”但母亲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又转过头去看着那夕阳——看着那晚霞是如何由浓转淡,看着那余晖是如何一点点收尽,而夜幕又是如何在片刻过后就笼罩了这片山林。 “今天的夜晚,见不到月亮呢。”她失神地凝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斑一愣,不假思索地说:“母亲,今天是下弦月,月亮要在后半夜才出来啊。” “……下半夜吗?”母亲微微睁大眼,很快了然地笑起来,“啊,原来如此。要等到后半夜,才会有月亮照亮这慢慢长夜啊……” “……然后很快的,就又是新的日出了。”她说。 “但是,”斑不解地说,“就算是上半夜,也不会太过黑暗吧。” 母亲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因为星星也是很亮的啊!”他抬手指了指天空,“那是银河吧。” “星星,也很亮吗……”母亲低声重复着他的话,而后很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或许是这样的呢。”她温柔的眼睛里闪现着愉快的笑意。 斑也笑起来。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下,他终于想起小时候,还很健康的母亲揽着他的肩,也是坐在走廊上,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这是什么星座,那个是什么星座。但他都不记得了,斑觉得有些遗憾。父亲认为这些东西对忍者而言都是无用的。 等母亲的身体更好一些,就请她再给自己讲一次吧。啊,这次还要把弟弟们也叫上。他想。 但是那一天之后不久,母亲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她被穿上干净的白色浴衣,双手放在胸前,长发整整齐齐地垫在脑后,面目平静,看上去就像睡着了。然而她躺在棺材里,浴衣的右襟领放在上面——当浴衣这样穿的时候,它就变成了寿衣。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棺材的盖子合上,在黄昏的时候放进深坑里,然后将泥土一铲一铲地盖上去,最后立上一个简简单单的墓碑,看上去同这片坟场上其他的墓碑并没有不同——除了新旧的程度。从此之后,这个墓碑就是母亲。 三个弟弟站在他旁边痛哭,而他却只是呆呆地看着,直到黄昏离去、夜幕降临。 父亲沉默地站在边上。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死亡。然而当他第一次面临生命中重要之人离去的时候,才知道有些死亡是无法习惯的。 今天是上弦月。如果母亲看到,大概是开心的吧? 还有……那些星星都是什么星座呢……? 没办法知道了吧。 他终于也失声痛哭起来。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伤感:“只有这一次,身为长子的你拥有流泪的权利。” 这是记忆中父亲给予他的难得的温情。 “为、为什么母亲会死呢?”泉奈抽噎着问,“她明明、明明没有上战场啊?” 他才六岁,踏进战场还没多久;他以为所有的死亡都只会发生在战场上。 “因为,”父亲低沉威严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她太虚弱了。” “虚、虚弱?”泉奈很难理解这个词,“就是,太弱的意思吗?太弱了,就会死吗?” “……啊,她太弱了。” 太弱了,就会死吗?斑想。 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利器捅穿人体的触感、敌人的鲜血飞溅到脸庞的温热、许多人临死前扭曲的脸庞…… 太弱了,就会死。 母亲死后不久,宇智波久美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 她的到来在族中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因为作为一名开了写轮眼的战士,即使是一名女性忍者,她也是族中宝贵的战斗力;即便不上战场,她也应该嫁给族中另一名战士,然后给一族提供更多宝贵的写轮眼。然而当初她却选择嫁给了一个普通人,甚至不惜叛逃也要追求她所谓的爱情。她是一名强大又聪明的忍者,没有透露任何对方的信息,只是选择了一个漆黑的夜晚悄悄地离开,从此隐匿在这动荡年代的芸芸众生之中。 没人想过她居然还会回来。没人想过她居然还敢回来。 “叛徒!” “杀了她!” “还有那个杂种!” 族中议论纷纷。 但宇智波久美子直接找到了族长,也就是斑的父亲。父亲见了她。 他们谈话的时候,斑就在门外。他知道父亲知道他在,而这种沉默就是允许他旁听的意思。他毕竟是长子,是宇智波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我会为了宇智波一族战斗,直到死亡。只求您能帮我照顾真奈。” “为宇智波战斗本来就是你的职责。你背叛了自己的职责,现在还把它当做筹码和我谈条件。”父亲的声音十分冷漠。 “我没有和您谈条件;这只是一个请求。” “这不够。” “那再加上这个呢。”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万花筒写轮眼。”父亲说,声音中多了一丝感慨,“但是难道我就要因为你这双眼睛,而背负上‘包庇叛徒的后代’的骂名吗?” “……求您,”半晌,她才轻轻地说,声音中多了一丝绝望,“看在表姐的份上。” 表姐……是谁?斑思索着。 父亲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愤怒:“你竟然还记得她吗?那为什么直到她死,都没能再看你一眼?” 灯火将两人的身影映在拉门上。 宇智波久美子沉默着,只是郑重地叩首,语气苦涩:“我很快就会去见她了。我不敢奢求任何人的原谅;只求您让真奈活下去。” “……” “真奈姓宇智波,也有开眼的资质,请您相信我。” “……” “活下去。让真奈活下去就好。”她的头深深埋在地上。 “……我答应你。”终于,父亲这样说。 “斑,你进来。”他提高了声音。 斑推开拉门,走到室内对父亲行了个礼,然后平静的目光看向那个女人。 出乎意料,她看上去虽然消瘦,却并不柔弱;目露悲哀,神色却没有一丝惶恐;甚至她看上去如此坚定,对于未来没有任何迷茫。 更重要的是,她的五官看上去有一种亲切感。 “这是我和你表姐的长子。”父亲对她说,“虽然我不认为有任何必要,但你表姐生前一直很希望你能见见他。” 母亲的表妹。斑露出惊讶的目光。 宇智波久美子凝视着他。这时斑才发现原来她的眼睛和母亲长得很像,甚至她们有着同样幽深的目光。 “初次见面,我是宇智波久美子。”她的嘴角微微上翘。 斑注意到她没有给自己加上任何前缀,比如“你母亲的表妹”或者“你的表姨”这样的。这让他觉得舒服。 “我是宇智波斑。”在父亲威严的目光下,他这样简单地回答。 父亲仿佛为他的这份无礼感到略微的满意,但他却觉得这样的父亲有些幼稚,还有些无聊。 本来斑以为这个女人会请他帮忙照顾宇智波真奈,就像他母亲嘱咐他照顾弟弟们一样。然而这个人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看着她点点头,然后对父亲说:“真是一个强大的忍者。” 父亲很高兴。 就在那天晚上,宇智波久美子领取了族中最高等级的任务。第二天的凌晨五点是他们的集合时间。斑这天没有任务,照习惯来说他应该四点起床,和弟弟们一起晨练;但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他来到了那个集合地点,隐匿在参天古木浓密的枝叶背后目送他们离去。 即便这一队人都是宇智波一族的精英,也没有人发现才不过十岁大的斑——除了宇智波久美子。冬日的五点还是一片漆黑,所幸月光很亮,因此能够看见她穿着铠甲背着忍刀沉默地站在一旁,任由同伴们对她指指点点也不发一言。在斑的目光捕捉到她的同时,她的头就微微偏过来转向他的方向。即使隔着一定距离,斑仍然能够准确地辨认出她的目光——依然平静而坚定。 宇智波久美子对宇智波斑点了点头。 他莫名觉得收到了一些安慰。 回到家的时候,斑在门口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裹得很严实,像一个球,圆滚滚地蹲在他家门口,双手托腮看着远方。 从来没见过的小孩儿。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应该就是真奈……宇智波真奈。 想了想,斑径直跳到他面前,刚好踩到小孩儿月光下的影子上面。 小孩儿吓了一跳,“啊”一声向后倒去,从肉球栽成了一个肉饼。斑于是看清他的脸,粉白/粉白的,肉呼呼圆滚滚,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蕴着水汽。 “喂,你是宇智波真奈?”斑盯着他。 小孩儿坐在地上怯怯地看他一眼,迅速把头低下去,带着哭腔地“嗯”了一声。 他在斑面前甚至不敢自己爬起来。 ……真弱啊,斑想,宇智波久美子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真的能够活下去吗?他在心里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然后立刻对这个孩子失去了兴趣。 不过斑还是拎着小孩儿的衣领,不顾他的惊慌失措把他扔到屋子里,跟他说:“你这么弱,别把自己冻死了。” 然后他就找弟弟们去了。之后也没有再关心过宇智波真奈。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冬天最寒冷的时候,斑最小的弟弟夭折了。这个年代婴儿的夭折率并不低,大家对于这个消息也没有太多意外,只是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和自己留着相同血液的人,这个事实依然不免让斑感到悲哀。 再之后,春天来了。但自然界的万物复苏和人间的战火纷飞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春天来不来,无尽的憎恨和争斗都依然在延续。 立春的前一天,按照习俗撒豆驱鬼之后,前线就传来消息,说宇智波久美子阵亡了,而她的眼睛已经损毁,虽然不能回收但也不必担心被敌人夺取。 斑想起宇智波久美子曾经说过,她很快就要去见表姐了。现在她做到了。 除了斑,所有人都以一种无所谓的心情迎来了这个消息,甚至还有人为此雀跃——毕竟是掌握了强大力量的曾经的叛徒,他们从来没有放心过她。 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宇智波真奈。 “宇智波真奈偷偷跟着上了战场?!”父亲不可置信地说。 斑惊讶得连手里剑都仍偏了——换来父亲严厉的一瞥。他搜索着自己的记忆,直到那个小孩畏缩到懦弱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 “是,”禀报的侍者看上去有些不安,额角挂着冷汗,“那个孩子之前听说了他母亲阵亡的消息后就说要去找她,我一个不注意……” 看不出来那个孩子还有这样的勇气……他之前没有学过忍术吧?连体术都没练好的弱小的样子。斑对他的印象稍稍扭转了一些。 “……算了。”父亲淡漠地说,“那么等到战斗结束清场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如果还活着就带回来;如果死了……” 斑看了一眼父亲。 “……找得到尸体的话,也带回来吧。” “是。” 父亲离开后,几个弟弟才围住他,问他真奈是谁。 “是寄养在我们家的亲戚的孩子。”斑手中捏着三枚手里剑,瞄准不同位置的三个靶子同时扔了出去,手腕巧妙地一抖,三枚手里剑顺利地飞向不同方向。 笃笃笃。全部正中红心。 “哥哥好厉害!”弟弟们欢呼。 “你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吗?”斑有些奇怪地问,得到一片整齐的否定声。 “他比我小吗?”老三泉奈好奇地问。 “呃……”斑卡壳了,抓抓头发不确定地说,“大概差不多大吧?” “那他肯定比我小。”泉奈信心十足地说,“因为我还想有一个弟弟。” 其他三个弟弟鄙视地一起“嘁——”他。 斑哈哈笑着说:“那就是泉奈的弟弟吧!” 番外:小时候·真奈 我被人从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环境中使劲拉出来,粗鲁地一把扒开粘在脸上已经结块的头发。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口鼻之中全是血腥味。模糊的视线中,穿着铠甲、看不清脸的人凑到我面前像在仔细确认什么,然后转过头大叫着:“喂!找到了!” ……找到了? 大脑迟钝得运转着,试图拼凑出更多的信息。但下一秒天地陡转,我被人一把抗在了肩上,他坚硬的肩甲正好磕到我的胃部,我不由自主地干呕了几声。 “小鬼,敢吐就把你重新扔回去!” 我张张嘴,发现喉咙又干又痛,几乎要烧起来。 像米袋一样扛着我的人猛然向上跃起,眼前的景色被飞速拉远。我这才迟钝地看清楚眼前的景色。 尸横遍野,血流千里,寸草不生,秃鹫回旋。 恐怖到不真实,好像坐在电影院里看一部灾难片。 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在我的眼眶中涌动,不知不觉间世界在我眼中变成了一堆黑白的线条,只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火光不停摇曳。 这就是这个世界给我的初次印象。 ——真奈 真奈的手里剑抵着对方的脖子,旁边还横七竖八倒了一堆小鬼。 “你、你这家伙——”对方瞳孔紧缩,惊恐的神态克制不住地流露出来,“才不过半年而已……” 他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所以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自己算算半年是三的多少倍就能发现你眼珠子都该刮下来了。”真奈挑着眉毛,打字机似的嗒嗒嗒地快速吐出一堆字词。 她收回手里剑,皱着眉头训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熊孩子:“闲着没事多读书、多锻炼,小小年纪成天只会搞霸凌,小心以后门门挂科毕不了业没有毕业证找不到工作只能流落街头因为娶不到媳妇最终成为强J犯……” “你、你在啰啰嗦嗦什么啊!”熊孩子头头鼓起勇气色厉内荏地冲她大吼大叫,“叛徒的后代没资格教训我们!” 真奈沉默了。她的眉毛紧紧纠结起来,附身逼视的熊孩子,手中的手里剑眼看就要重新抵上去。 熊孩子简直要吓得浑身发抖了。 “哼……果然还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啊。”谁知下一秒她就站直身体,稚嫩的脸上一副大人似的苦恼神情。 “听好了,你……”她顿了一下,“叫什么来着?” “才、才不告诉你这个叛徒的后代!”熊孩子很有骨气地大喊。 真奈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凑、凑!我叫宇智波凑!” “哟西,听好了阿凑……” 她无视对方“谁允许你叫我阿凑了”的抗议,板着脸认认真真地说:“算上这一次,我就揍过你三回了,和当初你欺负我的次数抵消。以后我每听到你骂我一次,我就揍你十分钟;骂我妈,一小时;打我……你没这个实力,就不提了。” “其他人也一样,”她环顾四周,“都听见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就这么办了。” 她干脆地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他们说:“最后警告你们,”她平静地说,“学会动脑子。只会人云亦云的人,在这种年代……只能被人当成用过就扔的工具而已。” “神、神经病啊……” 良久,背后才传来这句抱怨。 真奈离开那群孩子向族地外走去。一路上遇到的大人和小孩,没有谁和她说话,只是认真听的话能够听到风中飘来一两句“哎呀就是那个孩子”“叛徒的后代”这样的语句。 她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宇智波一族聚居的生活区,把那些闲言碎语全部抛在脑后,直到再也看不见宇智波的一片屋角。这里离南贺川不远,空气明显更加湿润,遮天蔽日的树木像一把把巨伞,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显得她现在站立的一小片空地越发明亮。空地上有几个木桩,还留有被火烧灼过的痕迹。真奈猜测这里大概也是某个宇智波开辟的地方,不过她从没在这儿遇见过第二个人,因此渐渐地也就放心地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一二三……” 她蹲在地上捡了几颗差不多大的小石头握在左手中,然后跳上一旁的树枝,估计了一下高度,又往上再跳了一枝,才暗自点头,右手抓出一把手里剑,双臂平举,闭上双眼。 风的流向、树枝颤动的幅度…… 左手用力向上一抛,那几颗石子顿时向四周流星般飞射出去;紧接着,真奈双腿微屈、重心下沉,整个人箭一样从树枝上弹射出去,与此同时一部分右手的手里剑闪电般换到左手,在空中转身时双手的手里剑猛然射出,直追飞散四方的石子。 叮叮叮叮叮—— 真奈以手撑地,轻巧地落在树桩上。 她侧耳听着暗器击落石子的声音,皱了皱眉。 刷—— 好快! 来不及反应,一颗石子猛地从她脸颊旁飞过,速度快得甚至在空气中擦出了火花。 啪—— “谁!”真奈迅速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你漏了一颗。”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不远处的树干背后转出一个少年。 他穿着族中常见的深蓝色的改良和服,里面是黑色的网状内衬,一头黑色的短发桀骜地炸开。 真奈认识他。宇智波斑。 “斑大人。”她收回了警惕的姿态,很镇定地招呼道,目光不自觉地瞥向落在一旁的小石子。 好厉害。 “什么大人啊,”宇智波斑走过来,手上还拿了个石子上下抛动,“真别扭。你直接叫我斑好了……不不不,你跟泉奈一样大的话,果然还是要叫大哥才对。” “斑大哥。”真奈从善如流道。 结果宇智波斑好像被她这自然而然的态度噎了一下,连石头都顾不上抛了。他干脆随手把石头往旁边一抛,走过来拍拍真奈的头说:“什么嘛,你这家伙,果然现在胆子挺大的啊?” 事实上对真奈而言,这个世界的语言虽然会用,但很难体会不同词语之间的微妙差别。到底是宇智波斑、斑大人、斑还是斑大哥,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就像宇智波族长、宇智波田岛、田岛大人一样无非都是指的那一个板着脸教导她体术和忍术的、有时显得过于粗暴的教练。 对,教练。 “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宇智波斑饶有兴致地问她,俊秀的脸庞带着活泼的笑容。 真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之前几乎不和自己说话的教练家的长子突然这么自来熟的样子。虽然这半年多来了解到自己应该是教练家的亲戚,教练也亲自教导自己修炼,但他不太喜欢自己和他的孩子们接触,每次修炼大家都各自分开。作为一个身体年龄刚满七岁不久的孩子,除了修炼,生活中所有的琐事她都必须自己料理,有时被教练家的侍者拉去帮忙做家务,教练也是默许的态度。他的几个孩子里,唯一一个主动和自己搭过话的就是泉奈,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到底是我们家的亲戚还是我们家的侍者啊?”看她沉默不语,那孩子也不生气,而是说了第二句话:“听说你已经开眼了?我们来比一下吧。”然后真奈就被打趴下了——不过那是她开始正式修炼之前的事;后来他们总是平手。 “这个地方不能来吗?”真奈用反问代替了回答。 “这个地方是我开辟的,”他有几分得意地说,双手一撑就坐上了树桩,又拍拍旁边的位置说,“坐。” 真奈依言坐下。 “就是偶然发现的。”真乃说,“我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很安静。 “因为安静?”没想到少年一语道破。 “呃……”真奈不由侧头看他,“你是因为这个才来这里的吗?” 她还是不正面回答。 “喂你这家伙总是这么不直率吗?!”少年一巴掌呼上她的脑袋,恶狠狠地往下按了按,“刚刚揍翻宇智波凑那几个小鬼的时候不是说得挺好吗?” 真奈“哎哎哎哎哎哎”地捂着脑袋挣脱宇智波斑的魔爪,抬头意外地说:“你都看到了啊?” “咳!我当时本来就在旁边,才没有特意跟着你呢!”谁知少年突如其来地炸毛了,两眼圆瞪张牙舞爪的样子。 “……”真奈默默地看着他,想了半天,还是体贴地“哦”了一声。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你刚才有对那几个小鬼手下留情吧?”宇智波斑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之前他们不是欺负过你很多回吗,自从你来了之后?” “……你知道啊?”真奈诧异地问,随即解释说,“还好吧。我记得的有三回,算上刚才那次已经全部揍回去了。” “记得的?” “开眼前的事情,”真奈扭过头不看他,语气平平地说,“我不记得了。” 那个宇智波真奈已经不在了。她无法说出这个事实。 少年沉默了。 真奈转过头看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这没什么。你不用觉得尴尬。” “谁尴尬啦!”果然少年一戳就炸,立刻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冲她龇牙咧嘴。 真奈默默地给他贴上了一个傲娇的标签。 “喂,你还没回答我。刚才为什么手下留情?”宇智波斑孜孜不倦地求问。 “‘手下留情’?”真奈有些困惑地睁大眼睛,“我有吗?” 她回忆着那群人鼻青脸肿的样子,怀疑地瞪着旁边的少年。 “那个也就是小孩子玩游戏的程度,”宇智波斑咧嘴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属于强者的不屑,“连骨折都没有。你这样手下留情,他们只会记不住教训,一次次地来挑衅你。与其这样,不如一次把他们全部打服,省得他们再来烦你。” 真奈听到“骨折”的时候就长大了嘴巴,等少年说完,她摸着头干笑道:“哈哈、哈哈,骨折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夸张啊……?他们也就是一群小孩子而已?” “小孩子?宇智波凑那家伙都十岁了吧?”少年夸张地叫道,伸手比了个数字十在真奈眼前晃着,“不是说他现在打不过你就是小孩子了啊喂?” 十岁就不是小孩子了吗?!这个世界果然很奇怪吧?! “……对了,”下一秒他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我差点忘了,你这家伙还没上过战场吧?” 战场。刹那间,当初见到的地狱般的景象——那些交叠的尸体、狰狞的表情、散落的残缺不全的肢体、发黑的结块的血迹……再次生动地出现在真奈的眼前。 “……嗯。”她闷闷地说。 “果然。”少年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了然。 真奈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低沉和感慨。她不确定地侧眼又观察了一下少年的表情。 在真奈眼中,宇智波斑也还是小孩子而已——他才十一吧?但是这是真奈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姓宇智波的人身上,感受到“战场”这个词被和诸如狂热、愤怒、憎恨等以外的情绪联系起来。 她不确定她是不是感受到了……悲悯?! 她被这个自动冒出来的、格调高得可怕的词给吓一跳。 出于一种奇妙的冲动,她对她说:“族长说,下个月开始我就要参加战争任务了。” “是吗……下个月啊。”斑回答。 真奈点点头,脊背放松下来,不再绷得挺直。她手肘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小孩子少叹气!”斑又一巴掌糊上来。 “痛啊斑大哥!”真奈脱口半真半假地抱怨,说完后自己都愣住了。 这种放心和人对话的轻松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少年的手还在使劲蹂躏她的头发。 “我的发型啊斑大哥!”并不想和你一样成为炸毛!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在乎什么发型!”斑颇有威严地训斥。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还没等真奈想清楚,就见炸毛少年收回魔爪,一个纵身就跳到了对面的树桩上,转身面对真奈的方向站好。 “哟宇智波真奈,”他故意叫了她全名,“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练练吧。” 无形的杀气倏然释放。 真奈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同时飞快地拔出苦无作出防御状。 “那么,”对方看着她利落干净的动作,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就开始了。” 但在真奈眼中,少年展露的那丝笑意中也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要从战场上活下来啊,真奈!” 小剧场: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在乎什么发型!”斑颇有威严地训斥。 多年后。 二代目火影宇智波斑对孩子说:不要听信什么“不拘小节”的胡扯,你妈说得对,细节决定成败。 真奈:呵呵 番外:小时候·斑 前段时间宇智波真奈被人从战场上扛回来之后,父亲就发现他开了写轮眼,考虑之后决定亲自教导他学习和修炼。这个决定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但出于对天才的敬畏和对一个未来战斗力的珍惜,大多数族人还是支持父亲的决定,认为可以将真奈教导成一心为宇智波而战的死士。也是因此,族中对待真奈的态度要好了一些,至少大人们不会当着他的面给他脸色看了。 由于拥有接受族长单独教导的待遇,族内的小孩子们都很讨厌他;在斑的弟弟们之中,也只有泉奈对这个同龄人有些兴趣——斑看到过泉奈主动去和真奈说话,然后在忍者对练中轻而易举地打败了真奈。 当时斑以为宇智波真奈会趴在地上哭出来——就像他第一次见这小鬼时一样——没想到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淡定自若地拍拍衣服跟泉奈说:“你等着,我回去修炼三个月我们再比。” 等斑自己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暗中关注宇智波真奈好几个月了。 他发现这小孩儿跟他曾经的评价表现得不一样了。他还是被同龄人欺负、被大人无视,但他的反应很有意思。 他先是在家里一个人拼命修炼,不论父亲的教导多么简单粗暴,他都很是淡定,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一定会纠缠到底,就算被不耐烦的父亲体罚或者吹着凤仙火之术追得到处跑、最后不得不跳进水里保命,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最后父亲都被他折腾得没办法,只有木着脸直接回答。对于这一点,泉奈好像很佩服他的勇气。 “此正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宇智波真奈满脸严肃地跟泉奈说。 斑差点儿从藏身的树上栽下来。 不要教坏我弟弟!! 但即便是斑,也为真奈的进步速度感到诧异。这个几个月之前还弱鸡似的小鬼在开了眼之后,无论是体术还是忍术学习起来都可以用“得心应手”来形容。很快,他居然就能跟泉奈打成平手,虽然有泉奈还没有开眼的原因,但这也是令所有人侧目的奇迹般的表现了。 不愧是宇智波久美子的儿子啊。斑是这样认为的。 在跟泉奈打平后,宇智波真奈就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走出族长家的大门,径直往族中的公用练习场走去,在付出一身挂彩的代价后成功掀翻了所有欺负过他的宇智波一族的小鬼头们。 “这是还给你们的,第一次。”鼻青脸肿的小鬼站在练习场中央,叉腰严肃的说。他的四周是一片被火遁、手里剑和苦无揍得七零八落的熊孩子们。 “不过因为你们人太多,我没有控制好,有些伤势过重的人就算抵消两次吧。”他自顾自说着奇怪的话。当然没人回应他。 他顶着满身伤蹦蹦跳跳地往族外跑走了,边走还边自言自语:“哎那个黄色刺猬头只打了我一拳,这回被我打出血是不是不太好……算了以后不揍他了。罪刑相应嘛……话说回来和一群孩子较真我是不是太幼稚了……唉谁让他们家长不管的,熊孩子不打不行啊……” 宇智波真奈……是不是之前在战场上被吓得脑子出问题了?一时间,族中的孩子们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斑开始觉得宇智波真奈这个人有意思起来,因为从他的反应上来看,他对其他人的反击只是为了“给他们个教训”。换句话说,他对那些人本身根本不存在憎恨,最多是无奈。更有趣的是,他有时还会老气横秋地对熊孩子们讲一堆奇奇怪怪的道理——虽然没什么人认真听就是了。 因为虽然他是个天才,在大人眼中他也还是太弱了;没有足够力量的人说出的话分量比飘落的一片羽毛还轻,这和他所讲的话本身是否正确并没有关系。斑看着喋喋不休的宇智波真奈,想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懂得这个道理。 宇智波真奈的生活由以下几部分构成:在家接受族长的单独指导,在家做家务,有时候和泉奈在一起嘀嘀咕咕,揍翻前来挑衅的熊孩子,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去。 关于“做家务”这件事情,斑和弟弟们都是很不理解的。宇智波族长家中并不缺少侍者,但在父亲的默许下,宇智波真奈不仅要独立照顾自己,还会被拉去做一些侍者的工作。 “宇智波真奈。” 有一次看到他跳来跳去帮忙搬东西的时候,斑忍不住叫他。 那家伙抱着一摞杂物不解地看向他,不确定地说问:“宇智波……斑大人?” 好奇怪的称呼。斑眉角抽了抽也没去纠正,直接问:“你有做这些的时间还不如去修炼。” 话出口斑才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又不自在地补充一句说:“你到底是我……们家的亲戚,不是侍者,不用做这些。” 谁知宇智波真奈意外地“啊”了一声,十分惊讶地问:“我是教练……族长家的亲戚?” 斑:…… 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算了,”对方很快释然,“就算是亲戚也不能心安理得地白吃白住还不交学费吧。反正也都是些小事,没什么的。” 斑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既然宇智波真奈以后会是一名战士,族中当然要负责他的生活;反而他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要做家务,这才是羞辱。 “……你还真是没什么常识啊。”斑只能归因于他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育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对话。 宇智波真奈越来越少地待在族里,他总是一个人跑到森林里。时间久了之后,斑不免好奇起来。他跳到树上目测宇智波真奈离开的方向,突然想起来那边有一个自己小时候开辟的秘密基地。 不会那么巧吧? 斑悄悄跟上他。 结果就是那么巧。在那片斑开辟的、连弟弟们都不知道的秘密基地——其实也就是一小片空地——里,宇智波真奈正站在树荫下面。 他仰头在看一棵树。过了好一会儿,他伸手揉着脖子,嘀咕说:“好高大,不会成精了吧已经……” 斑差点儿没憋住笑。 那就是一棵很普通的树而已,这片森林中比比皆是。 “很好兄弟,目测周围你最高,今天就决定是你了。”宇智波真奈伸手大模大样地拍拍树干,一本正经地跟树说话,表情是待在族里时没有的生动。 接着他闭上眼,将查克拉汇聚在脚底,踩着垂直的树干一口气从地面冲向树冠。借助于缓缓转动的写轮眼,斑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宇智波真奈的双眼是闭上的,也就是说他需要在快速冲顶的同时,仅仅凭借气流来判断前方有无枝叶阻挡,否则就会一头撞上去。 而宇智波真奈完美地避开了每一个障碍。他瘦小的躯体灵敏地在枝叶中穿梭,没有折断任何一根微小的树枝,只有过于浓密的叶片无奈地飘落。 这和传统的训练查克拉控制的方法有所不同,不仅要求对查克拉的精准控制,更要有灵敏的感官和敏捷的反应。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训练方法吗? 回去后斑自己尝试了一下。他轻而易举地成功了,但当他带着得意的心情想着“什么嘛,这种程度”而从树梢一跃而下时,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折断的细小枝条。 三枝。 瞪着它们好一会儿,斑猛地转身腾空,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闭着眼睛一冲而上。 环抱双手站立在随风晃动的树梢,在写轮眼血红的视界下,斑确信这一次是完美的。 “大哥,你在做什么呀?” 泉奈站在树下对他大喊。 斑跳下来,摸摸弟弟的头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泉奈,还要更加努力修炼才行啊。” 泉奈鼓起脸颊,像一只白嫩的新鲜蒸好的肉馒头。 “什么嘛,我当然知道啦。”他不以为然地说,“那现在就和我练习一场吧,大哥。” 每隔一段时间,宇智波真奈都会更换自己的训练内容。他的训练方法总是很新颖又很实用,难度越来越大,他却依然能够保持在一周内完全掌握的速度。直到开始练习用手里剑追击散落四方的石子,他好像遇到瓶颈,进展得不是很顺利。 “不难嘛明明。”斑自己试了试,抛着石头半是奇怪半是得意地自言自语。四下寂静,只有枝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一两声虫鸣,巨大的满月高悬中天。 所以在下一次宇智波真奈练习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把他落下的那颗石头丢扔过去——故意扔出了一个对方不可能反应过来的速度。 “谁?!” “你漏了一颗。”斑显露身影,提醒对方道。 他满意地看见宇智波真奈看着那枚石子时紧缩的瞳孔和脸上一闪而过的钦佩。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三次对话。当对方一脸自然而然地改口称他“斑大哥”而态度没有任何变化时,斑确定了一件事情:宇智波真奈这个人绝对有成为强者的潜质——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 为什么对一直欺负你的人手下留情? 你知道啊? 对方惊奇的神色令他稍微心虚了一下。对方是母亲表姐的儿子,从血缘上来讲其实也可以算他弟弟。这个事实直到现在才令他有所触动,因为哥哥当然是要好好保护弟弟的存在啊,而这个勉强算是弟弟的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很久。 我全部揍回去了……他们就是一群小孩子而已嘛。 对方这样说,语气中果然没有丝毫的怨恨或者愤怒。而且,刻意记下对方的恶行、再用同样的程度报复回去,这样做真的有用吗?斑觉得宇智波真奈的想法有些天真。 但也有点可爱。 这样是不行的,他想。 对不如自己却心怀恶意的人一再手下留情、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没有畏惧之心,这样的人除非自己站在世界的顶端,否则太容易死了。 所以说,在获得足够的力量之前,不要妄想能够仅凭言行就能够改变世界啊。 真奈。 “下个月我就要参加战争任务了。”对方惆怅地说,看上去伤感而迷茫。 畏惧吗。迷茫吗。 果然还是太弱了,真奈。这样的你,怎样才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呢。 斑摆出战斗的准备姿态,可以将杀气控制在对方能够勉强行动的地步。 看着对方只是勉强压抑着颤抖、却倔强不肯服输的样子,他感到身体中对战斗和胜利的渴望被唤醒。 他露齿一笑。 “……要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啊……”他扩大了这个笑容。 真奈!! 小剧场: 1、“……你还真是没什么常识啊。”斑只能归因于他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育了。 --------------------------------------- 多年后二代目夫妻接受采访。 真奈:反正他当时说那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感觉,他那个语气简直特别恨铁不成钢,跟我爸似的。 斑:……(斜眼) 真奈:后来才知道他当时以为我是个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斑:……(扭头) 主持人:那你们家现在呢?火影大人会做家务吗? 真奈(甜蜜笑):哈哈我不会让他做啦。 主持人(惊讶):不会稍微觉得(小声)这样有点大男子主义而不舒服吗? 真奈(笑容中多了一丝宠溺):他开心就好,而且他对我很好的。两个人之间不用计较那么多。 斑(眼神得意、笑容淡淡):真奈很能干。 主持人表示被秀了一脸整个人都不太好。 2、“不难嘛明明。”斑自己试了试,抛着石头半是奇怪半是得意地自言自语。四下寂静,只有枝叶的沙沙声和偶尔一两声虫鸣,巨大的满月高悬中天。 --------------------------------------- 采访继续中。 泉奈(回忆的神色):小时候啊……对了,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大哥表现挺奇怪的,白天我们常常见不到他,还经常半夜三更自己一个人修炼。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父亲都看见了私下还跟我们说让我们向大哥学习。 斑(回忆中……突然露出“糟糕了”的神色):……! 泉奈(继续):而且他用的方法都是父亲没教过的。他有时候会让我们跟着训练,还都挺有用的。 真奈(若有所思地看着斑):难道是……? 斑(明显紧张起来却还假装镇定):泉奈! 泉奈(不明所以):啊?怎么了大哥? 斑(面无表情):你说得太多了。 泉奈(委屈脸):哦。 真奈:╮(╯▽╰)╭ 番外:小时候·真奈 宇智波斑简直强得可怕。 修炼的半年以来,真奈也很清楚自己是被别人称为天才的存在;她固然知道自己和真正的强者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在宇智波田岛面前也一直是被暴打的对象。但打遍族里熊孩子无敌手的经历还是让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几分信心。 没想到被斑用一只手就给秒了。 “再来。”对方毫不留情地说。 真奈咬着牙再一次跳起来。 那天真奈是被斑用很嫌弃的表情拎回去的,路上收获无数诧异的目光。她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此后自然而然地,真奈经常和斑在那块空地附近修炼,有时是比赛,更多时候是真奈单方面挨揍,再逮住机会咬牙切齿地成功反击几次。 既然身为宇智波年轻一代最强者、同时也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怪物级别的天才的宇智波斑看上去接受了宇智波真奈的存在,而真奈本人的潜力也被看好,其他族人也就默契地转变了对待她的态度,至少约束自己的孩子不准再找她麻烦了。 宇智波田岛默许了这种情势的转变。于是之后真奈有时会和族长家其他几个孩子一起修炼;斑当然也在,但他们之间存在着微妙的默契,那片空地一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修炼时光。 真奈第一次上战场。宇智波田岛是总大将,宇智波斑是小队长,他的弟弟们还有真奈是他手下的小兵。几个孩子,最大的不到十二岁,除了斑最小的弟弟因为不到年龄而待在家中,就是泉奈年纪最幼——七岁出头;另外还有几个成年人跟着他们。 火遁。 “呃啊啊啊——” 手里剑。 “唔——” 忍刀。 “唔呃……” 写轮眼疯狂转动,拼命的修炼转化为凌厉的招式,挥刀挥刀挥刀挥刀…… “真奈小心!”泉奈替她挡下了一招偷袭。 “谢了泉奈。”她惊讶于自己还记得道谢。 “你们这群可恶的小鬼——”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挥舞着大刀向他们凶狠地砸下。 噗叽—— 一旁横空出世一把巨斧狠狠劈在壮汉的脖颈。 鲜血激射,淋了真奈一脸。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 脖子还有一半粘连着。他面容扭曲地捂住伤口惨叫起来。 “哈哈哈不好意思了!”下手的族人兴奋地大笑着,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拔出巨斧又一次狠狠挥下,“看来要像砍树那样多来几次才砍得断啊,不好意思啦!” 噗叽、噗叽、噗叽—— 他是故意的。真奈睁大眼睛死死看着这番残酷的景象。 他是故意一点一点、慢慢地、享受地砍断这个人的脖子的。 有人一把把她捞起来夹在腰间,旋身砍倒偷袭的敌人,然后在她耳边大吼:“宇智波真奈!在战场上发呆你是不是不要命啦?!!” 宇智波斑。 真奈猛然回神。 “水遁·水乱波——” 她条件反射抬头迅速结印:“火遁·龙火之术!” 嗤—— 水火相激,在空中停顿了不到一秒,本来克火的水流立即被火势压过,火焰以惊人的气魄呼啸向前,迅速吞噬了敌人。 烈烈的火光倒映在真奈的眼睛里,两只勾玉缓缓转动。 “眼睛进化了嘛。”斑把她拎起来放到自己面前,短促地笑一声。 汗水混合着粘腻的鲜血从他下巴上滴落,相似的双勾玉写轮眼照出她狼狈的面孔,昂扬战意在他眼底熊熊燃烧。他松开手让真奈自己站好。 “……谢谢你,斑大哥。” 真奈用力呼吸几下,急促地说,然后抹把脸重新握紧忍刀。 她冲入了敌人当中。 这是一片人肉做的森林,她只是其中的一把砍刀。 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孩子,族里一般会宽容他们休息几天。 来到这里的第一次,真奈放纵自己大字型地躺倒在那片空地上发呆,什么都不做。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阳光、风、摇动的树叶、鸟虫鸣叫、振翅声…… 她闭上眼睛倾听了一会儿大自然的和鸣。 伸出手,五指张开挡住太阳,阳光从指缝中落到眼睛里。 还是有点刺眼。但是这样看上去,她出神地想,就像是…… 五指向上收拢。 ……握住了太阳一样。 “不要直视太阳,除非你想通过变成瞎子来逃避战争。” 一个熟悉的人影挡住了阳光,逆光模糊了他的脸。 真奈沉默着,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泥土里,才“哦”了一声。 “说说吧。”对方盘腿在他旁边坐下,习惯成自然地拍拍她的头。 “说什么。” “喂,”加重手上的力道,“你能不能坦率一点?你明明知道。” “……我只知道鼻子要被压扁了。” “说不说。”再加重。 “那你先松手。” 收回。 她爬起来盘腿坐好。 “……原来战争是这么残酷的事情。”她喃喃地说。 斑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也能够做到毫不犹豫地挥刀。” “嗯。” “但是看到那个人,挥动斧头虐待敌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发现自己还是觉得恐惧。” 她想起那把巨斧和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脖子。 好恶心。 “恐惧吗。” “还有愤怒。” “……那是敌人。”虽然听上去是在表达不赞同,但斑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然而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真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有必要吗?如果只是为了生存而战,杀死对方还不够吗?”真奈提高了声音,喘息几声又勉强压低,“我只是想不通……这样战斗的意义在哪里呢?” “为了仇恨。”对方给出这样的答案。 “仇恨?” “忍者的世界中,我们宇智波一族和作为敌人的千手一族是最强大的两个家族。而从宇智波一族有记录开始,我们就同千手一族交战着。”少年讲述着真奈所不知道的历史,“没有人知道仇恨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这场仇恨绵延到现在已经无法轻易停止,所以最初的原因也就不重要了。我们的亲人死在千手手上,千手的亲人也死在我们手上。而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战争在继续。” “那照这样说的话,”真奈抓紧地面的青草,“战争不就永远无法停止了吗?” “……是啊。”对方回答,“所以这样下去大概是不行的。为了所爱之人的逝去,带着憎恨夺去其他人的生命,然后再被爱着死者的人所杀死。仇恨的锁链不断缔结,复仇的战争就永远无法结束。要么直到世界末日,要么直到所有处于因果之中的人全部死去。” “……” “不过要真是等到那一天,或许需要所有人类都死去才能斩断这条锁链也说不一定。” 这也太荒谬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明明我来的那个世界,历史上也有很多次战争,可是最终、最终和平是实现了的呀! 真奈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这个世界一定有哪里不对吧?我难道就要一直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而战杀杀杀杀杀杀杀直到死吗?!难道所有人都要为了这种理由战斗至死吗?! 有任何人!最起码!能够站出来试着为了和平而努力吗?! 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可以啊?!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种残酷的世界?! 她的双手越握越紧,青草被连根拔起,翻出泥土的腥味。 “假如……”她艰难地搜索着词句,“停战议和,大家约定放弃复仇……?” “你的母亲死在千手手上,”斑突然毫不留情地说,“你愿意为了和平放下仇恨吗?” “……!”真奈睁大眼睛。 宇智波真奈的母亲。 如果可以实现和平,我…… “我,我……”她嘴唇嗫嚅了几下,颓然地垂下肩膀。 我是没有资格说出愿意或者不愿意的。 有资格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如果真奈还只是曾经的那个生活在和平世界的普通人,她一定脱口而出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然而当仇恨以这样鲜血淋漓的真实呈现在眼前过后,她才发现这句话真的很难被说出口。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要是没有前世的记忆就好了;如果不曾知道真正的和平与繁荣是什么样子或许就不会感到这样的痛苦了。 “办法的话,还是有的。”他说。 “!”真奈怔怔地看着他。 斑伸手握成拳头,用力向前挥出。 “虽然我也没有考虑得太仔细,但是我觉得关键是让大家都坐下来,相互坦陈心迹,最终相互信任,然后找出其他办法化解仇恨,最终实现和平。” ……哪怕,只有一个希望……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 心脏砰砰砰,激烈地跳动。 “什么嘛……刚刚还说放弃仇恨是那么艰难的事情……”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当然很难啊,”少年的目光注视着天际,“所以有这样想法的人必须首先拥有足够的力量,这样他才能让所有人好好听他说话。” ……所以说,明明我才是自诩为来自“文明社会”的人…… 真奈捂住脸,“哈”了一声。 “混蛋!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少年再次炸毛,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 ……结果真的到了需要我运用“先进的价值观”的时候就不行了嘛,真实太软弱了…… “没、没有,不是这样的。”真奈捂住脸,泪水从缝隙里滴落,“我只是觉得,这条道路肯定异常艰难啊……” “啊,是这样没错。”斑收回手,深深吸了口气,“但是——” 拳头在空中划动的破空声。 “——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对着世界大声宣告,声音中充满自信、坚定和骄傲。 ……但是这样软弱的我,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却遇到了…… 真奈狠狠擦了把脸。 “那么,”她郑重地对他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却遇到了,照亮我、指引我的光…… “我会一直陪着你、帮助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始终支持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咳,突然说得这么肉麻。”斑看着她严肃异常的小脸,略略有点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 但紧接着他就对真奈灿烂地一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嗯!”真奈用力点头,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说定了!” ……宇智波斑,是我的光。 从今往后,我的一生,将全部献给他。 小剧场: 宇智波斑,是我的光。 从今往后,我的一生,将全部献给他。 ------------------------------- 采访继续。 主持人:什么时候发现爱上对方的呢? 斑(思考一会儿):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在木叶建立后不久吧看一眼真奈。 真奈(不假思索):七岁的时候。 所有人:啊?!! 斑:…… 主持人(委婉地):火影大人,您好像脸红了…… 斑(扫一眼主持人,又看一眼真奈):……咳。 主持人(不怕死地):其实听到夫人的答案还是很高兴的吧。 斑(面无表情但是耳朵红了):……嗯。 番外:小时候·斑(番外完) “……我发现自己还是觉得……恐惧。” “……恐惧吗。” 斑咀嚼着这个词。 宇智波一族凭借写轮眼凌驾于诸多忍者之上,但即便拥有宇智波的血脉,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开启写轮眼的。而漫长的战争虽然刺激了诸多写轮眼的产生,但也不乏开了眼的精英因为无法承受战场的残酷而迅速凋零。 宇智波真奈会是他们中的一个吗。 这是斑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紧接着他听见真奈说:“还有愤怒。” 对战争本身的愤怒。 说不定……他们可以拥有相同的想法? 于是他试着把自己的想法描述给真奈听,但斑实在没想到这家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哭成这样可真难看……第一次上战场的小鬼啊。 幸好活下来了。 当真奈满脸眼泪、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帮助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始终支持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的时候,斑也说不清楚那一瞬间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 有点不好意思,有点觉得可笑,但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果然还是感动吧。 宇智波斑发誓要保护好他的兄弟们。第一个弟弟因为先天不足而死去,这是无能为力的事情;然而第二个弟弟第一次上战场,就被永远留在了那里。 然而战争连哀悼的时间都吝于给他。还没有等他痛悔完自己的无能,命运就又给了他残酷的一击。 比又一个弟弟在面前死去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亲眼看见两个弟弟在面前死去。 “怎么会……”斑浑身颤抖着,伸手去摸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身体。 只是一个简单的护送商队的任务。千手偷袭,两个弟弟和其他族人守着货物,斑一个人去追击敌人。这明明是最安全的做法。 货物散落满地,牲畜也全部被杀死,商人和忍者的尸体横七竖八被丢弃在血泊之中。 敌人根本不是冲着货物来的;他们就是纯粹地来找宇智波报仇的。 “千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痛的嚎哭和食腐的秃鹫一同在半空盘旋。黑云沉沉,阴风滚滚。 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还记得吗……有些死亡,是永远都无法习惯的——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离去。 斑一言不发地仰天倒在草地上,手盖住眼睛。 有人在他旁边坐下。 “真奈啊。”他一动不动。 “……” “我没事。” “……” “不要安慰我。” “……我不太懂怎么安慰人。” “哈……这次很直白啊。”他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像是在笑。 “如果,”真奈的声音很轻柔,“不想说话的话,就别说了。” “……” 这一小片天地就沉默下来。直到山间风起,带出一片高高低低的沙沙声。 空气中一阵轻微的波动。斑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这阵波动,但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因为是真奈伸手抓住了什么。 几声短促的清音响起。又过了一会儿,一段柔美清亮的乐曲便在风中回荡起来。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悠扬旋律。 平和、温暖,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始终清澈又明亮,好像如水的月光照亮山间的清泉,而清风温柔地抚过群山的脸颊。 一遍又一遍,这旋律回响在这静默的林间。 湿热的感觉从指间传来。 “这是……什么歌?”他的嗓子微微喑哑。 音乐停下来。 “……《千の风になって(化为千风)》”真奈说。 “千风啊……”他重复着,低声问,“有歌词吗?” 真奈没有回答。 过了几秒钟,稚嫩的歌声响了起来。 “私のお墓の前で泣かないでください……” (当你经过我的坟墓,请不要为我哭泣……) 请不要站在我的坟前哭泣 我不在那里,也不曾睡去 我是吹拂而过的千缕清风 化作钻石般的阵阵飞雪 我是洒落人间的温柔细雨 化身在稻谷成熟的田野 当清晨到来 我化身成鸟儿轻唤你 当夜晚来临 我化身成星光守护你 我身在盛开的花丛中 我身在安静的房间中 我身在歌唱的鸟儿中 我身在一切的美好中 请不要站在我的坟前哭泣 我不在那里,也不曾逝去 “……自由翱翔在天空的清风万缕啊。”斑有些出神,“虽然听上去很美,但是果然还是生者无奈之下的自我安慰吧。” “或许是这样的也没错。”真奈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偏过头注视着他,“就和‘逝者已矣’这句话一样,只是对死亡的投降而已。” “……” “但是,这样的想象,”真奈仿佛是说给他听,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虽然只是生者无奈之下的自我安慰,但终究还是美丽的吧。” “对逝去之人的爱意,依然还凝固在生者的心中,支撑着我们继续走下去。我想,这才是它最美丽的地方。而痛苦、无奈、后悔……这一切情绪的总归,终究还是爱吧。” “……” 真奈没有再说话了。 “明明很会安慰人吧,宇智波真奈。” 斑遮盖眼睛的手终于挪开。他双手撑着草地坐了起来。 真奈没有看他。 因为知道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红着眼睛的样子吗……真是,体贴到不像话啊。 “真奈。” “嗯。” “……谢谢。” “哦……不客气。” 斑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 这时已经日轮西沉,夕晖近映山际,晚霞自对面山背后铺张出来,瑰丽的色彩染透半个天空。晚风起,夹杂树声虫鸣,吹来阵阵凉意。 “我只剩一个弟弟了,真奈。” “……嗯。”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泉奈的。” 真奈重重地点头:“我相信你。” 相信……吗。 “真奈。” “嗯。” “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我已经,把你当做自己的弟弟了。”斑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用力握紧,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仅存的东西。 真奈慢慢地扭头,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久久凝视着他。他张张嘴,又闭上。如此再三,神色越发纠结和凝重。 “喂,怎么了?太感动了?” 毕竟是尸山血海中拼杀过来的忍者,在经过一天的颓丧后,斑多少恢复过来了,甚至积累起了足够的力气开玩笑。 “可是斑大哥,我是没办法当你弟弟的……”他说得很艰难。 “……啊?”斑一懵。 “我、我……”他结巴了好一阵子,才一口气说: “我是个女的不能当你弟弟啊!” “……” 他的嘴越长越大。 喂喂我刚才是幻听了吧? 绝对是幻听了吧?! 宇智波真奈……不是个男孩子吗?! 这个,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拎着衣领扔进屋,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他的冷眼旁观下被熊孩子们欺负,被他“喂喂”“你这家伙”“混蛋”这么叫来叫去还揍了不知多少次,随便摸头随便指使…… 的,宇,智,波,真,奈! 是个! 女!孩!子! #Excuse Me??# “女、女、女的?!!” 他艰难地确认。 点头。 “不可能吧!!!!”他觉得自己整张脸肯定都扭曲了,“根本不像啊?!!!!” 真奈:“……= =” #您的好友十字路口已上线# “所以你居然骗我?!” 真奈木:“我以为你知道啊?!” “你这家伙看上去哪里像个女孩子了?不对应该说怎么看都是个男孩子吧?!” “到底哪里像男孩子了啊斑大哥……” “衣服!头发!打架的样子!” 真奈继续木:“衣服的话,都是族里发的。头发太长好麻烦直接用手里剑削的,还是斑大哥你教我不要太在乎发型的吧。打架,打架怎么了?女孩子打架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够了作者发型这个梗你还要玩几次# 不女孩子不会打架……不对你要说你是女孩子那群熊孩子也不会对你动手啊! “男女的衣服不一样啊别人给你的时候你干嘛不说要女装?!” 努力回忆中。 “啊我想起来了!”真奈眼睛一亮,一拳击在手心上作恍然大悟状,“族里的小姑娘都没有人选择成为忍者,所以我以为忍者的服装都是一样的!” #等等你的属性不是天然呆请不要擅自改变画风好吗# 斑:“……” 他仍然在绝望地作着垂死挣扎。 “父亲,他知道吗?” “族长吗?”真奈抱着双臂沉思了一会儿,“大概知道吧?他从没打过我的脸。” 宇智波·虽然没怎么挨过揍·但挨揍必被打脸·斑:“……” “……其他人知道吗?” “这个嘛……”真奈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他,“对哦,我本来以为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如果斑大哥都这么说的话,说不定大家也不知道呢!” 头顶上翘起的那根……难道是呆毛吗…… 呆毛抖一抖。 #所以都说了不是天然呆快把画风换回去啊# “……嘛,真是败给你了。”斑抬手揩去额头的冷汗,无可奈何地说,“我说你都没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的话,大家对你的态度都过于粗暴了吗?” 至少他如果早知道这是妹妹的话,不会放任她被欺负那么久的。 真奈抿起嘴唇,看他一眼,然后站起来拍拍衣服。 “我以为忍者的话,性别不重要。”她望着对面仅剩的一丝夕阳的辉光,淡淡地说,“对忍者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只有实力吗。既然大部分女孩子已经天生在身体素质上比不过男性了,那么为了追求实力的提高而被严格对待反而是件好事。” 斑也站起来,跟她看着同一个方向。他想起了仅有几面之缘、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宇智波久美子,又想到真奈惊人的天资和刻苦的努力,不禁承认道:“说得也是。你既然比大多数人更有天分,想成为一个强大的忍者是理所当然的。” “欸,其实一开始我没有想过这种目标,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忍者什么的。” 真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喂……你在耍我吗。”他嘴角一抽。 “我很害怕,也很迷茫,”她坦然道,“所以只有拼命修炼才能让我多一些安全感。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女孩子的选择要多一点吧?”他说,“可以嫁人生子,不用那么辛苦。” 就像他的母亲一样,一辈子都没有亲自上过战场。 真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干嘛?”他防御性地瞪她一眼——一时半会儿态度还改不过来。 “你觉得女孩子活得就不辛苦了吗?”她说,神色有些复杂,“没有修炼就没有力量,只能选择嫁给拥有力量的男性,然后因为战争对人口的需求而不断生孩子,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只要还能继续生就不会停下。除此之外还要操持家务,在男人不在的时候为他担心,孩子才一点点大也要去打仗,然后收到丈夫或者孩子战死的消息……” “……” “……然后一辈子就这样过完了。真可悲啊……如果这就是不用辛苦修炼的生活,我还是宁愿每天累得半死地活着,哪怕死在战场上。” “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听上去似乎真的很可怕。”他试着想象过着这种生活的真奈——想象不能,“你这样的,确实也难以胜任弱女子的生活吧。” 真奈:“……?” #我刚才是不是收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参公鸡# 算了,她决定无视对方一脸纠结,继续总结:“不过呢,我现在已经不会觉得恐惧或者迷茫了。” “是吗?” “嗯。”她眯起眼睛笑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因为有跟人约定好要永远支持他嘛!有人生目标的人可是不会迷路的。” 她看上去还是那个不加修饰、完全不像个小姑娘的小孩儿。 不过…… 斑习惯性地伸手揉揉真奈的发顶,笑道:“原来如此,我早该发现的。谁家弟弟会总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些肉麻的话啊!” “……肉、肉麻吗?”真奈瞪圆眼睛,笑意僵在脸上被风一片片吹落,“居然不是感动而是肉麻吗……?” 好消沉。 “不过,”他说,“弟弟也好,妹妹也好,真奈……” 她抬头。 “……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但在真奈眼中,少年的笑容被永远定格在太阳的光辉中,耀眼又温暖,灼灼的烙进骨血里。 解开误会的真奈回去老老实实地领了女装,还绑了头发梳了刘海,在族里招摇过市惊掉一片下巴,斑在一旁笑得差点打滚。泉奈听说自己的小伙伴居然和自己不是一国的之后气得要死,好几天拒绝和真奈说话,真奈就天天追在泉奈后面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求得傲娇小少年回心转意。 父亲田岛的反应很值得一提。斑始终想不透父亲在这件事中表现的态度,他一开始就在刻意模糊真奈的性别,对于真奈和他们往来的态度也很暧昧,而在真奈恍然大悟亮明自己性别之后他反而明确地表现出了不高兴。 那顿打得真狠。 雨哗哗地下着,密密的水帘充斥天地。远处的山间已经起了大片白雾,触目所及都是一片阴暗的光影。田岛的神色却比这山雨更加阴沉。 “父亲!”斑大声喊道,冲上去拦在田岛和真奈之间,“够了吧!” 田岛凶狠的眼神挪到他身上。 他毫不畏惧、甚至更加愤怒地回视这个男人:“真奈根本什么都没做!父亲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泉奈在旁边紧张地注视着他们。 “咳咳……” 背后的真奈咳得厉害,应该吐了血。 “让开。” 简单的词语仿佛从牙缝中蹦出来,田岛的眼神异常恐怖。 “你至少把话说清楚!” “族长教训不听话的小崽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田岛的脚步踏进水中,就要绕过斑阻拦的双臂。 斑想拦住他。 田岛用余光淡淡地瞥了自己的长子一眼:“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打断她的腿;再做一个多余的动作,她的手也别要了。” 他僵在原地。 嘭—— 啪—— 斑知道真奈尽力忍着不发出声音,但闷哼根本忍不住;而七岁的她面对宇智波田岛,所有的反抗也都是徒劳的。 这个男人好像必定要先用暴力把心中暴虐的情绪发泄干净才能获得说话的闲情。 而作为哥哥,斑唯一能做的居然就只有在一边看着。 “真奈!”泉奈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叫出来,“父亲你别打了!” 看着真奈被不知第几次打飞出去跌在积水的地面,露出来的皮肤一片青紫和划伤的血痕,斑的双手越握越紧,几乎把手掌掐出血。他死死咬住牙关,太过用力以致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不能说话。 不能动手。 “……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句话言犹在耳,那时的豪情万丈此时却像烈火一样烧灼着他的心。 太弱了,他还太弱了! 在这种时候,他居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在父亲毫不留情的攻击下气息渐渐微弱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呐喊在心中无声地回荡。 等到真奈捂着肚子跪在雨中,张口止不住地咳出鲜血,几乎站不起来的时候,田岛似乎终于能够稍微满意一些。 “斑,带她去包扎。”他终于开口,施舍一样吐出这句话。 他话音未落,斑已经出现在真奈旁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咳……谢啦斑大哥。”她居然还有心情撑着打招呼,话中犹有一丝笑意。 你高兴个鬼啊。 泉奈踩着水跑过来。 “真奈,真奈!喂,你还好吧?”他紧张地问。 真奈抬手比了个OK。 田岛神色莫名地注视着他们。 “宇智波真奈,”他脸上的皱纹严厉地纠结在一起,“我是真想不到……原本以为你是一把好刀,结果还是和你母亲一样不听话。” 斑抬头死死瞪着他。 田岛并不理会儿子的目光,冰冷的眼神对准真奈:“我告诉过你什么?” “咳咳……一把好刀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识的;我必须成为宇智波的一把刀才能证明自己的忠诚。” 真奈费力地说。 不需要自己意识的一把刀……?斑呆了一秒,随即一种更深沉的愤怒占据了他的眼底。 ……混蛋。 但他反而垂下眼睑遮住了这种怒火,只是伸手帮真奈拭着脸上的血迹。 “没错。一开始你表现得很好,独来独往,一个人拼命修炼,这时我能确定你的忠诚;后来你接近我儿子斑和泉奈,这是你今后效忠的对象,我勉强也能确定你的忠诚;但现在,哼,你以为重要的是你的性别?真是天真的小鬼……听好了,只有意识到自我存在的人才会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现在告诉我,宇智波真奈,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忠诚?” ……混蛋。 “……” “要是你无法证明,我现在就处理掉你。写轮眼再珍贵,总比落到未来的叛徒手里要好。” ……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这是我妹妹不是什么刀什么工具!!我会保护好她不需要你来决定她的生死!!! 可恶为什么我还这么弱这么弱这么弱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眼球一阵灼热。 怀中的小姑娘黑色的眼珠映出他因为激动而显露的写轮眼。 她眨眨眼,流露出一丝安抚的意味。 “这个问题……族长其实不用担心。”她扭头去看那个随意谈论着她生死的男人,语气出奇的镇定,“因为那个术……我已经用出去了……” 什么……术? 田岛的神情有了波动,他惊讶道:“难道是那个……?” “嗯,就是那个。” 打什么哑谜啊?斑觉得一阵烦躁。 “那么,”田岛审视的目光在斑和泉奈之间来回,“是用在……” 真奈伸手揪住斑的衣袖。 “……这样么。”田岛的神色居然一下就放松下来,之前的多疑、暴虐瞬间从他脸上消逝得无影无踪,“原来如此……斑。” “是,父亲。” “你看看真奈的锁骨下面有什么图案。” 真奈看他一眼,自己把衣领往下扯了扯。 “一个……”斑顿了一下,“火焰背景的五芒星。” 那是属于咒术的符号,斑的知识储备告诉他。 “泉奈呢?看见了吗?” 泉奈连忙看了一眼,抬头回答父亲:“是!看见了!” “哼,真是没想到传说是真的,看来久美子把你带回来也是这个原因吧……”田岛自言自语着,而后挥挥手,“你们两个带她下去吧。从今往后,她的忠诚不用再怀疑了。”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真奈。斑咬牙想,沉默地把小姑娘抱起来。 泉奈贴在他身边。 “斑……你可是有了一把好刀啊。”田岛转身时说,“一把,很好的刀。” 他的话显得意味深长。 她是我妹妹。 斑的眼睛红得几乎滴血。 这时,真奈拉拉他的衣襟,对他轻轻笑了笑,用口型说:回去告诉你。 他点点头,纵身一跃,朝着医疗忍者所在的方向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泉奈紧紧跟在他身后。 还不够…… 他在风雨中穿梭。 力量还不够…… 冰凉的雨水打在他身上。 我一定要早点成长起来…… 冷风像无数小针刺在脸上。 我要成为,拥有足够力量的、强大的忍者! 但是,话是这么说…… 抛、抛—— 用力扔—— 啪——啪——啪—— 噗通! 可恶!还是没有扔到对岸! 破空声! 啪——啪——啪——啪嗒! ……扔到了。 “……”斑神色抽搐着回头。 “稍微放松一点再去仍,”一个陌生的少年维持着扔石子的手势,脸上是明朗的笑容,“这是诀窍。” 这就是斑和柱间的第一次相遇。 那段时间真奈因为才施展过那个术不久,又被田岛下狠手打了一顿,不得不卧床休息,泉奈也很有义气地陪伴着自己的小伙伴。斑心中觉得烦躁,又没人可以交流,他一个人去那片秘密基地也觉得没意思,就开始常常来到南贺川边上。看着清澈的河水静静流逝、奔向远方,就好像心中的焦躁也被一点点地带走了。 没想到遇到了一见如故的西瓜头同龄人。 从一开始的相互比试,到后来开始倾吐心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想法……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种感觉就是挚友吧! 毫无形象地坐在岩石顶上,整片森林尽收眼底,心胸仿佛也一并开阔起来。 “从高处看整座森林都能尽收眼底!”果然,一旁的柱间痛快地说出斑此时心中所想。 “是啊,更远处都能看得很清楚!要论实力我可是很自信不会输给你的,”斑跃跃欲试道,“要和我比比吗?!” 至少这个他是自信绝对会让对方一败涂地的!因为…… “……对自己眼睛这么自信啊?!” “那是当然!我可是有写……” ……写轮眼! “……!” 不能说! 突然被掐断的话改变了刚才还很轻快的气氛,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什么,小心地询问:“怎么啦?” 斑试着敷衍过去未果,沉默了一下,干脆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连兄弟都保护不了,这算什么……甚至还让决定要保护的人反过来保护我……这种事情,到底算什么……” 那天真奈本来想敷衍过去,不打算把她使用的术详细告诉他。但他怎么可能让她装傻混过去,逼着也让她说出来。 宇智波久美子的丈夫、真奈的父亲并不是传言中的普通人,而是珍惜的血继限界的持有者。话虽如此,那并不是能够提高战斗力的能力,而是赋予血脉者施展一种特殊的术的能力:以施术者完全自愿为前提,将自身的性命与另一个人相关联;当那个人遭遇死亡威胁、心脏停止跳动的一瞬间,潜伏在身体中的术就会发动,施术者将代替他死去,而本应死去的人会恢复成身体最健康的状态。而施术者死去的话不会对另一个人产生任何影响。 这是完全奉献型的忍术,因此施术者根本不用对方的同意就能够施展。只要完成最简单的“呼唤-应答”过程就足够了。 这个术只能对一个人施展,而且关键在于“完全自愿”,所以哪怕心里只有一点点不甘,这个术都是无法强行施展的。这就是为什么宇智波田岛早已查到了真奈父亲的消息,却一直没有逼迫真奈施术的原因。 而那一天,真奈说她已经把这个术用出去了。父亲很满意。 所以,这个术是用在他,宇智波斑身上的。 不是说好他来保护她和泉奈的吗。结果…… 这算什么啊。 但。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剩下的人的!!绝对!!!”他坚定地说。 “……那我们在这里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村落吧!!”西瓜头的少年突然豪情万丈地挥舞双手,对着整片森林大声说出这个梦想。 “……!” 他用梦一样的语言描述着那个当时听来近乎荒诞的地方。 忍者的学校、合适的任务、正确划分的等级、孩子们再也不用被送上战场或者相互残杀…… 听上去,好像是一个…… “……哼……天方夜谭……”斑看似嘲笑地说。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呢?!”柱间不服气地反问。 “我啊,要是真的能够成立村落的话,一定要……在这能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地方保护好他们!” ……是一个能让大家一起好好活下去的地方呢! “嘿嘿嘿……”他们相顾着笑起来。 回到家中,刚踏进房间,两个小孩儿就齐刷刷把头转向他。 “大哥!” “斑大哥!” “哟,泉奈,真奈!” 泉奈跑到他身边不怎么高兴地说:“大哥你最近怎么总是不见人影!” “抱歉啦泉奈,”斑拉着弟弟走到真奈床边,“感觉好点了吗真奈?” “医生说马上就能恢复了!”真奈元气满满地回答,“话说斑大哥你最近心情都很好嘛,莫非是找女朋友了?” “咦——?”泉奈不可置信地看向大哥。 “喂真奈不要乱说!什么女朋友!才没有那种东西!”斑手忙脚乱地否认。 真奈怀疑地看着他:“我开玩笑的……倒是斑大哥你反应有点夸张啊?” 泉奈松开自家大哥的手,站到真奈一侧,跟小伙伴一起“同仇敌忾”地望着他。 ……这两个家伙……斑觉得自己的眼角又要抽搐了。 两双眼睛眨啊眨。 “服了你们了!”他一手一个小孩儿的头。 “我啊,只是大概找到方向了而已!” 如何兑现我“好好保护你们”的诺言的方向! 小剧场: 柱间:对啊斑,你们自己不也误会过很久吗! 斑:六七岁分不出来很正常吧!你们误会的时候真奈都十多岁了啊柱间! 柱间(消沉):……你说得也有道理…… 斑:……怎么又犯病了喂 扉间&泉奈:每次大哥和斑/柱间在一起就忽略我们 (对视) (拔刀) 异口同声:又有什么不满吗泉奈/扉间! 真奈:你们真的不觉得被忽略的其实是我吗…… #基影忍者# 第十一章 是时候登上历史的舞台了,团扇家的迷弟迷妹们! 男:大家好这里是《星光在线》第三期,欢迎收看本期节目。我是主持人藤井。 女:大家好我是主持人优香~本期我们的焦点将依然放在宇智波一族身上,而且根据我们的线人提供的情报,今天大家可以跟我们一起看到了不起的大人物哦~啊好帅亚达…… 男:咳,好了优香。在此之前还是老规矩,让我们先回顾一下上一期的内容。 女:好的藤井!上一期我们介绍了昔日仇敌今日同盟——千手和宇智波两大家族共同携手建设村子的故事,并且重点关注了近来风头正盛的明星人物——宇智波泉奈大人!啊泉奈大人真的超~级~帅啊!优香我要把持不住了…… 男:咳咳咳好的优香。没错,泉奈大人是宇智波族长宇智波斑大人的弟弟,并且自己也是当代数一数二的高手,据说尤其擅长剑术。虽然由于保密法令我们不能得知更多的相关信息,但可以合理估计泉奈大人的实力与千手扉间大人在伯仲之间…… 女:讨厌啦藤井,优香我可是觉得泉奈大人更帅气呢! 男:……啊哈哈,我说的可不是脸啊优香。不论如何,这位大人近来成为村里的大家瞩目的焦点,却并非是因为其高超的实力…… 女:而是因为泉奈大人帅气的外貌和优雅的举止! 男:……也可以这么说吧。总之,是因为这位大人从正式进入大家的视野伊始,就始终不吝对亟待帮助的大家伸出援手!不管是柔弱的小孩还是老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忍者,我们随时都能见到这位大人热心的身影出现在村子的各个角落! 女:的确是这样的呢藤井!优香的弟弟上次被欺负的时候就是泉奈大人帮助了他哟,还亲自把弟弟交到了优香的手上!不仅如此,还接受了优香表达感激的花束,啊优香真是太感动了…… 男:咳咳咳咳咳咳咳……好的优香。上次我们就说过,泉奈大人得到了全村上下一致好评,他和其他勤劳工作的宇智波族人一起,推翻了人们曾经对宇智波一族的印象…… 女:就是嘛!什么高傲啦冷酷啦看不起人啦,明明都是谣言!像泉奈大人这样看似冷漠实则又热心又善良的美男子明明就是傲娇嘛!还有其他宇智波的忍者大人,优香家的田地就是他们帮忙耕种的呢! 男:……总!之!上一期节目的要点就是这样。今天我们《星光在线》的两位主持人一大早就守在村子门口,为的就是等待两位宇智波一族的超级大明星! 女:呀,会是谁呢?真是期待啊!想想如果是和泉奈大人一个等级的大人物……等等,难道! 男:哦?莫非优香已经想到了吗?哦快看那边……看!他们已经来了! 女:呀!!真奈大人!!真奈大人!!!看我看我看我!!!! 男:啊咧咧?我还以为优香喜欢的会是宇智波斑大人呢! 女:优香当然喜欢斑大人呀!可是优香的偶像是真奈大人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忍! 男:啊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斑大人看过来了!!斑大人!!! 女:……等等藤井,优香不知道你居然是斑大人的粉丝? 男:优香你不知道!斑大人可是强大到,即便生在被誉为最强一族的宇智波,也号称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族长,这样的程度!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史上第一个万花筒写轮眼拥有者!幻术无人可挡!一个人的火遁忍术就能横扫数十个忍者的水阵壁!体术天下无敌,一人能敌百万军! 女:……所以说啊藤井,刚刚是谁说保密法令下我们是无法得知确切情报的…… 男:咳咳、咳咳……这个嘛,哈哈哈哈哈…… 女:啊他们走近了!果然不愧是泉奈大人的哥哥呀,真是十分之俊美!哦?等等,今天的斑大人好像跟上次见到的非常不一样呢!天啊大家!你们看到了吗!斑大人居然穿了正式的礼服啊!而且斑大人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给人感觉一点都不冷漠,反而非常沉稳可靠! 男:是这样的吗?我觉得斑大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吧,仍然是绝世强者的风范! 女:藤井桑。 男:嗨以?突然这么正式的称呼? 女:优香觉得,藤井桑果然是直男呢。 男:…… ===================================================================================== 斑看着真奈满脸笑容地冲那边招手。 “那两个人是谁啊?” 他看了看在街角处探头探脑、表情丰富多彩、嘀嘀咕咕个不停的两个人,神色有些无语。 今日天气晴好、风和日丽,斑就按照预计的行程来到村子巡视工作。泉奈最近天天早出晚归,真奈就把工作全推给宇智波火核,然后在对方悲痛的眼神之中大摇大摆地跟着自家族长大人出了门。 “他们啊,”真奈说,“算是记者和主持人吧。” “什么?”听到陌生的词语,斑有些困惑。 “好像是因为努力工作的大家在休息的时候太无聊了,所以就自发成立了一个叫做《星光在线》的节目,由这两位负责收集村子中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记录下来之后给其他人播报。” “所以,”斑了然中带着无语,道,“他们这次是打算把我们当成‘有趣的事情’吗?” “斑大哥会觉得讨厌吗,被这样关注?”真奈心中微微一跳,但仍若无其事地笑着问。 从村子门口开始缓步前行,一路上遇到的人们都会停下动作朝他们躬身行礼、表达敬意,他们的神情真挚柔和,一眼就能看出感激之意绝非虚假。即便是不认识他们的人,在同伴提醒过后也会恍然大悟地拿出同样的姿态。 至于像那两个主持人一样红着脸小声尖叫叽叽喳喳的人,就更不在少数了。虽然其中不乏男性存在这个事实令尚武的宇智波族长颇有点不适,但也不得不承认,被人们真心崇拜着的感觉…… 确实不坏。 “不会,”他环视初步成型的村子,神色柔和,“感觉还行。” 明明应该是挺高兴的吧。真奈看看他勾起的嘴角,心中一阵满足。 他高兴就好。 “刚刚他们提到泉奈……”斑与真奈并肩行走着,正想谈论一下最近一直见不到人影的弟弟,没想到转过一个拐角就见到了柱间。 他立刻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正蹲着和卖花小姑娘说话的柱间微笑起来。 真奈暗自磨牙,看了一眼斑,又看看浑身都散发着温柔亲切光芒的柱间,认命地垂头,然后抬头挺胸换上招牌明朗笑容,扬手高声道:“柱~间~大~人~好久不见!” 如前所述,真奈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打冷静自持牌,所以这突如其来的春风满面立刻赢得了斑的一瞥。 #什么叫心机# “哟,斑,真奈。”柱间起身,见到是他们顿时笑得更加灿烂,对卖花小姑娘低声道别便走了过来。 “真奈居然有这么热情的时候,我都有点不习惯呢哈哈哈。”他哈哈笑着,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亲切,眼睛里满满都是真挚。 千手柱间果然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男人。 真奈有些为自己的小心眼不好意思,便说:“柱间大人也是在巡查工作吗?” “他就是在闲逛而已。是这样的吧,柱间。”斑一针见血地说。 “呃,说是闲逛也未免太过分了……”柱间消沉,“明明斑也带着真奈在村子里闲逛吧……” “柱间大人,你已经承认这是‘闲逛’了啊……”真奈后脑勺滑下一滴汗。 “我跟你可不一样。”斑看似气定神闲实则优越感十足地说,“我当然是在工作。” 由于这几位停在这里谈话有好一会儿了,周围“不经意”路过又“不经意”停下脚步窃窃私语的热情群众也越来越多。 “呀是柱间大人和斑大人在一起呢!” “旁边那位是宇智波真奈么,亚达好讨厌,请不要打扰两位大人相视而笑的场景!” “说什么呢!明明真奈大人才是和斑大人配一脸嘛!不准你侮辱我的女神!” “斑大人今天格外帅气呢~” “是谁之前说斑大人阴沉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哦那个就是小泉奈的哥哥吗,果然也是一位气势十足的忍者大人啊,老夫深感欣慰。” “喂爷爷啊你有什么可欣慰的……” 等等等等,各种言论嗡嗡嗡嗡,流水似地灌进这几位五感敏锐的忍者耳中。 柱间:…… 斑:…… 真奈:…… “哈哈哈,”柱间擦了把汗,提议道,“不然边走边聊?” 就在这时,斑耳朵一动,目光向一边看去。 “那不是泉奈嘛!”顺着斑的目光,真奈也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的确是泉奈。 少年从枝繁叶茂的树叶间闪现,轻盈地落到房顶,而后又是纵身一跃,柔亮的发丝和飘逸的衣角在空中飘飞出优美的弧度,下一个瞬间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顺利着陆,衣袍没有染上半点尘埃。在他的怀里,一只雪白的小猫柔顺地任由他抱着,当少年将它递给面前的少女时,它还恋恋不舍地扒着它的衣袖,依恋地“喵喵”着。而少年乍看之下神情冷硬,但没有人会错过他动作之中的小心温柔,他低着头对小猫无奈地说着什么,眉眼间暗藏温柔。而他面前的少女面容清秀,一脸羞涩地接过猫咪,红着脸对他道谢。 阳光下,少年的眉眼精致,神色淡淡,嘴角的弧度却格外柔和。 “泉奈大人!啊我的眼睛!我的心脏!” “可恶啊,又是石田家的小美么,这个月她到底已经第几次麻烦泉奈大人帮她找猫了!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泉奈大人呀!” “每天都能看见乐于助人的小泉奈呢,老夫深感欣慰啊。” “所以我才说爷爷你到底在欣慰个什么劲啊……” “果然很受欢迎呐泉奈。”真奈手搭凉棚看得津津有味,并且对眼前的场面赞叹不已。 斑:“……” “哦是泉奈啊,最近常常能见到他!”柱间拍拍斑的肩膀,“怎么不说话啊斑,莫非看到弟弟这么受欢迎感到嫉妒了吗哈哈哈。” 回过神的斑瞪他一眼,反唇相讥:“我可没那么无聊。只是柱间,你们不能因为我弟弟天真单纯就用这么多杂事麻烦他!” 真奈:“……” 柱间脑中立刻浮现出泉奈在扉间面前各种嘲讽不屑挑衅的样子。即便是他,也不由自主地噎了一下,而后小心谨慎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赞同:“斑,虽然我很理解这种身为兄长的心情,但是……” 你也不能完全无视事实啊…… 然而对着陷入弟控状态的斑,柱间硬生生地把出口的话变成:“这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们要求的,是泉奈自己主动做的啊。” 这时,路过了两个宇智波族人。 在对几位高层人士打过招呼之后,他们顶着最近已经不那么可怕的族长大人的威压,冲真奈开玩笑道:“真奈大人,今天的泉奈大人也有好好按照您的要求在努力帮助大家哦!请一定不要让泉奈大人也和我们一起被罚去种田呀哈哈哈。那我们就告辞了。” 然后他们就迅速地消失在原地。 消失在原地。 消失在…… #好了不要凑字数了# #你们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想种田吗亲# #尔康手# 真奈:“……” 柱间:“……” 柱间的眼神默默地从斑身上挪到真奈身上,又从真奈身上挪到斑身上。他在心中对石化的真奈表达了一下同情,然后以眼神询问斑:兄弟,需要作为挚友的我给你解个围吗? 岂料,斑的面色丝毫未变。 斑只是看着真奈挑挑眉,而后在对方装傻的笑容中唇角微勾,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泉奈,淡淡道:“这些考验耐心的小事也是一种修行。多磨练磨练对泉奈也有好处。” 柱间:“……” #兄弟你这口风转得略生硬啊# 说话间,好不容易从热情的少女们中间脱身的泉奈终于看见了静静围观他好一会儿的这三个人。 美少年瞬间炸毛了。 “大哥?真奈?千手柱间?!”他跳到他们面前,满脸警惕,“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来这儿多久了?” “哦哦哦这不是泉奈大人嘛!”真奈坏笑着凑过去用手肘碰碰他手臂,“别担心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哟!什么帮助少女寻找猫咪、被大爷大妈少年少女围观……还有你现在怀中抱着的一大束鲜花,我们都没有看到哦!” “……宇智波真奈!!”泉奈恼羞成怒。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记得放低声音,并且不忘警惕地四处看看以确认没有其他人听到他的低声咆哮。 斑:“……” #感觉弟弟好像走上了一条奇怪的发展道路是我的错觉吗# “斑,要一起走走吗?”柱间适时发出了邀请,并对真奈笑着道,“真奈不介意吧?” “我当然……”真奈眼珠子一转,突然笑容满面,“……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真奈!”泉奈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你居然要把大哥交给千手柱间吗?!” 他一激动就勒紧了怀里的花朵,脆弱的花枝抖动着,几片花瓣飘零下来。 真奈指了指地上的花瓣,泉奈低头一看,立刻放松力道。 斑:“……” #心更塞了怎么办# “总之,斑大哥你就放心地和柱间大人一起走吧!”真奈拉着泉奈的手臂,笑得十分乖巧,“今天不是有火之国大名的使者要来访吗?我们不如就直接在会议厅见吧!” 在柱间期待的眼神下,斑锐利的目光来回在真奈乖巧得无可挑剔的表情上打转了好几秒钟,才若无其事地转身,目不斜视道:“走吧柱间。” “一会儿见呀,斑大哥!”真奈冲他们的背影挥手。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那头,对自家青梅性格知之甚深的泉奈才斜眼看她,了然地问:“真奈你想干嘛?” “你猜?” “你够。” “……变犀利了啊,泉奈。” 泉奈:╮(╯▽╰)╭ “嘿嘿,每一次成功实施作战计划之后,紧随而来的当然是新一轮舆论调查啦!” 小剧场: 1、优香:“而且根据我们的线人提供的情报,今天大家可以跟我们一起看到了不起的大人物哦~” 泉奈(被花痴得很苦恼因此听说居然有线人后立刻抓狂):什么居然一直有人在透露宇智波的情报!是谁! 斑:……(若有所思) 真奈:……(微笑) 斑:……(无奈叹气) #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两个# 2、“还有其他宇智波的忍者大人,优香家的田地就是他们帮忙耕种的呢!” 种田的宇智波A: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种田啊…… 种田的宇智波B:要说为什么的话,果然还是因为不敢反抗真奈大人吧TAT种田的宇智波C:啊咧?我觉得还不错啊,大家都很喜欢我们呢还请我们吃饭、吃点心还送花呢哈哈哈! A&B:总觉得我们之中出了个天然呆。 C:哈哈哈哈哈而且和普通人待在一起的话经常能够看到泉奈大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A&B:……不,是个天然黑也说不一定。 3、他立刻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正蹲着和卖花小姑娘说话的柱间微笑起来。 泉奈:咦?真奈你叫我有事?有事快说,我现在很忙。 真奈(委屈):泉奈!斑大哥每次看见柱间就把其他人忘了! 泉奈(死鱼眼):就这个啊?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扉间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路过。 泉奈(看了一眼扉间然后转头):他也习惯了。 扉间:阿嚏—— 真奈:…… 4、斑只是看着真奈挑挑眉,而后在对方装傻的笑容中唇角微勾,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泉奈,淡淡道:“这些考验耐心的小事也是一种修行。多磨练磨练对泉奈也有好处。” 柱间:水户!水户你在哪里?为夫我现在十分需要你! 扉间路过:大哥,嫂子回漩涡一族探亲了你忘了吗。 柱间(思索了一会儿,严肃地问):扉间啊,你觉得我能学会用火遁吗? #烧烧烧!# 第十二章 真奈vs.扉间:对立到合作的一次谈话(1) 真奈热情地邀请小伙伴一起参与调查舆论这个伟大的事业,然而她被无情地拒绝了。 “我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泉奈义正言辞地说。 真奈大惊失色:“泉奈,虽说助人为乐是好事,但也不用把它当做你的专职工作吧……?” 泉奈差点儿想用手上的东西把她埋了。 “说什么啊,”他头痛地叹气道,“你自己刚才也说了火之国大名要来访的事情,我要负责的事还很多啊。” “哦对,是这样没错。”真奈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日程,不好意思道,“确实今天村子里所有青年才俊都会被拉去撑门面呢!” “你还想得起来啊,这不就是你安排的吗!”泉奈犀利地指出,“你应该和我一起过去才对,没事搞什么舆论调查?!等等,说到舆论……” 泉奈灵光一闪。 真奈一直在强调舆论、舆论的,莫非…… “那家《星光在线》是不是跟你有关系,真奈?!”泉奈连花都顾不上,一把拽着真奈拖到墙角,并且熟练地忽视了周围少女们悲愤失望的“啊”声。 “咦?”真奈睁大眼睛,看上去要多无辜有多无辜,“那个不是大家无聊之下自行成立的娱乐周刊吗?” 泉奈怀疑地看着她。 “我都快被那两个主持人烦死了……”他观察着小伙伴的神色,有点犹豫地说,“真的不是你让成立的吗?” “当然不是!”真奈矢口否认,“那就是大家自娱自乐的产物而已。而且他们的第一期节目不是讲的千手吗?如果是我的话当然第一期就会讲我们自己的族长大人嘛!” “说得也是。”泉奈立刻相信了真奈的话——她从来不会在斑的事情上撒谎,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知道他们第一期讲什么?最近你不是不在村子吗?” 真奈:“……” #小伙伴突然不好忽悠了# “所以说,就算不是你成立的也跟你有关系吧,真奈!”泉奈快气炸了,“我就说为什么突然焦点变成了我!你知道他们报道过后有多少人围观我吗,你知道每天找我帮忙的人多了多少吗,你知道……” 真奈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就是给他们透露了一点内部消息而已!也是大家对你很感兴趣才会变成这样啊!这说明你人气高嘛泉奈……” “你居然还狡辩?!”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泉奈大人!请泉奈大人饶了我吧!” “以后不准他们再报道!” 真奈有些为难:“但是……大家都很喜欢他们啊?何况他们的报道也都是正面的,对宇智波一族的形象管理也有很大的好处。考虑到不久之后应该就要选举领导人……” 她小心地觑着泉奈的神情变化。果然最后一句让泉奈坚决的神色松动了。 “你是说,”他压低声音,“大哥……?” “……嗯。”犹豫再三,真奈还是点头承认,“本来大部分人对于高层的印象就是通过口口相传得来的,以前对宇智波一族的偏见不也是这么得来的吗……” 话说到这里,真奈其实有点心虚——如果她就是一枚纯正的宇智波,她倒还能理直气壮地断言对宇智波的负面评价都是造谣;但她既然不是,自然也就知道“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客观而言,至少“性格激烈、爱走极端”“骄傲自大”这两个评价,还真不能说是污蔑。 光看历史上,宇智波居然能够凭借对于失败的不满就发明了“伊邪纳岐”这样逆天的瞳术,便能够对宇智波传承在血液里的极度自尊略窥一二了。 但这样的考量最多只能在她自己心里转一转,正面承认是绝对不行的。 因此,她不过顿了一瞬,便继续道:“总而言之,现在既然大家凭借自己的观察一点点消除了偏见,我倒是觉得很高兴呢!” “……” “更何况,”真奈笑得两眼弯弯、十分可爱,“能有这样的结果,泉奈在其中真是功不可没的哟?所以,为了我们的族长大人和全族人的利益,泉奈还是再忍耐一下吧?再说,也是大家真的很喜欢你才这样关注你呀——从这个角度而言,这多少也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她伸手拍拍少年的肩,目光十分真诚。 泉奈终于彻底被说服了。 “好、好吧,”只是他当然不会把这种情绪完全地表露出来,而仍是有点别扭地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辛苦你啦泉奈大人。”真奈甚至还敬了个礼。 “咳……其实也还好啦……” “那么,你先忙,我就暂时告辞。下午见哟泉奈!”真奈道别、收手、转身离去一气呵成。 泉奈站在街边,捧着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我是不是又被小伙伴忽悠了? 借助房屋和树木的阴影,真奈在村子里潜行,小心观察着,思考这回借用哪个人的身份掩护调查。 其实,真奈自己清楚,村里的人现在对宇智波一族的印象还不错,甚至很多千手的忍者对他们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但身为高层的一员,假如真奈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头、随机访问,她听到的肯定只有好话。所以,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抱歉,但为了自家族长大人的利益,也只好委屈一下被她挑中的人了。 反正也没什么伤害…… 真奈心不在焉地想,旋即又为自己这么些年下降的道德水准耸了耸肩。 哟西,就决定是你了,少年! 正当真奈看准目标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一个虽然细小,听到她耳中却无异炸雷的声音。 “又打算故技重施了么,宇智波真奈。” 这声音冷淡至极,夹杂的冰霜般的不满之意也浓厚至极。 在听见这声音的一瞬,真奈就认出了它的主人,并立刻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计划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了;并且,她或许还有了个大/麻烦。 或许。 “呀,”她镇定地收回指间的千本,面部表情也在第一时刻被调整为冷静沉着,“这不是几天没见的……” 她站直身体,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高处的树干仰头,露出一个礼貌却同样冷淡的微笑,道:“……千手扉间吗。” 来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个一头银发、细眉凤眼、面带红色细痕的青年正是千手扉间。 他用了“又”字,意思是上一次的调查被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一次,还是全部?他对此有什么猜测?他为什么选择现在揭穿她,而不是等她开始调查后当场拆穿——好对宇智波的形象造成直接的打击? 电光火石间,真奈心中就闪过了无数问题,并且一一有了无数推测。但她的脸上没有显露丝毫波澜。 “不知你有何指教?”她并不回应扉间的问题——或者说是讽刺,只是作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扉间看着她,眼神依旧是那样警惕又冷漠,仿佛一头与势均力敌的敌人周旋的猛兽。 来,告诉我你知道了多少。真奈在心中说。 扉间没有维持自己居高临下的地位——大概他知道这样所造成的心理压迫对面前这个人是没有用的,他选择跳下来,面对面和真奈继续谈话。 真奈所处的这个位置位于一栋尚未完工的建筑背后,虽然离街道不远,但周围的视线都被障碍物巧妙地遮蔽住,从其他位置看很容易忽略这里——上方除外。 “花、花子、阿武,”扉间张口就是三个人名,“这一次你又会是谁?太郎、优子或者别的什么人?” 他严肃的表情下是浓浓的戒备和嘲讽。 “原来千手扉间也会讽刺人么,我还以为你向来有话直说,看不上我们的弯弯绕绕。”真奈摊摊手,说着没有意义的讥讽之言,心中思索着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形。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慢慢浮现。 “斑和泉奈可没有你这样的心机,”扉间锐利的眼神简直要化成两把刀子朝她刺过来,“回答我的问题,宇智波真奈,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可真不知道你这样说是在夸他们两个还是在贬他们两个了哟,扉间。”真奈突然转换了说话的方式——尾音上扬、称呼变得亲密,道,“既然你看见了,当然也就会知道我什么也没做吧?” 她的目光紧紧放在银发青年的脸上,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是,”扉间意料之外地爽快承认,“我的确没有发现你有任何不利于千手一族、不利于村子的举动,否则我早就拆穿你了。” “但你现在选择阻止我。”真奈紧跟着道。 “不然难道让你又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吗?”扉间冷冷地说。 他说“伤害”? 真奈眯了眯眼睛。 “并没有哟?我的做法对他们绝对不会产生任何伤害,这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即便你让我以宇智波的名义发誓我也能做到。”她说。 所以说,扉间在认为她的做法会伤害到普通人的前提下,也仍然选择了在旁边观察她到底想做什么吗?虽然或许也是因为他判断她不会危及他人生命,但是,果然—— 千手扉间,绝对是会为了整体利益而毫不犹豫牺牲个体的男人。 扉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宇智波真奈。” “不如,”真奈根本不为他威胁的模样所动,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你猜猜看啊?” 银发青年对她的厌恶满满的快溢出来了,真奈绝不怀疑他想要——只要有机会——杀了她。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拥有很好的默契:都对对方抱有杀意。 “哼,”扉间看样子是真的讨厌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调查舆论是吧,真奈?从那个时候起,你就策划好宇智波今日面对的局面了。” “说‘策划’可真是高看我了,”真奈回答,“那个时候我只不过想要了解一下宇智波一族的口碑罢了。” 扉间没有反驳她。或许是赞成,也或许是认为这并不重要。反正他继续说:“你和泉奈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很清楚你们宇智波一族的性格缺陷。”他说,“你承认这一点,因此你想方设法都要避免这种缺陷会给宇智波带来的不利。” 真奈静静地听着。 “要达到这个结果,最根本的就是把这种缺陷直接从你们一族身上去掉。”说到这里,扉间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屑,“但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宇智波也不会是那个拥有写轮眼的宇智波了。哼,有几个人清楚这一点——你们最大的性格缺陷正是你们最强力量的来源。极端的爱化为极端的恨,在强烈的刺激下开启的写轮眼啊……” 果然很讨厌,千手扉间这个人。真奈面无表情地想。 “所以你选择操纵舆论。首先严令禁止宇智波族人在工作中与人冲突,并刻意设置让他们不得不去帮助普通人;接下来推出泉奈作为宇智波一族的代表,趁热打铁地将村子里将宇智波一族定调成‘外冷内热’的忍者,这样即使今后人们觉得宇智波难以相处,也会用格外宽容的态度来对待你们。但你最重要、也是最终的目的……” 他红色的眼睛中闪过冷酷的光芒。 “……恐怕是将宇智波一族所得到的这些正面评价全部反馈到宇智波斑身上,好帮助他当上火影吧?在听说你们折腾发型这种无关紧要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为今天的亮相和以后的竞选作的准备吧?” 他的目光同样如钉子一样扎在真奈脸上,翻探着她的反应。 真奈看上去仍然镇定自若,然而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更糟糕的是,他们双方都心知肚明她现在其实不可能无动于衷。 既然装模作样已经没有用了,那么,要不要干脆示弱呢?真奈在心中权衡了一下,随即否定了这个选项。 不,虽然扉间的眼光之准的确令她吃惊,但本来她也没打算掩饰这个计划——也掩饰不了,这个计划的动静实在很大,与其走阴谋诡计见不得人那一套,不如做得大大方方、漂漂亮亮,让人即使猜到了也没办法。 想通这一点,真奈立刻冷静下来,将刚才因被人揭穿想法而产生的紧张抹去。这一点细微的神色变化当然落入了扉间眼中,可惜他本质上毕竟还是一个战士,无法立刻明白她此刻这种放松背后的含义。 而且,扉间其实并没有猜到全部。至少对于真奈之后的计划,他就没能猜出来。 莫非你以为这就是我的全部想法吗,扉间?真奈心中闪过这样一个稍稍有些得意的念头,随即立刻被理智压下去。 不过没关系,反正接下来…… 第十三章 真奈vs.扉间:对立到合作的一次谈话(2) “虽然在细节上有些不对,”真奈感到自己的嘴角扬起了更大的弧度——换来对方加倍警惕的眼神,“但大致的思路是这样的没错。” 她这样坦率的承认反而令对方露出吃惊的神色——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也足够让真奈感觉到她确实取回了这场谈话的主导权。 很好。 真奈朝前走了两步,主动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这一举动显然刺激到了扉间的神经,他眼神中流露出忍耐,明显是花费了一定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用倒退来缓和个人领域被压缩带来的紧张感。 “你觉得你已经赢了吗,真奈?”扉间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真奈压过自己的气势,他立刻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倾身向前、利用身高的优势——和表情,“妄想以这种浅薄幼稚的方式就扭转宇智波的形象是不可能的。欺骗就是欺骗,宇智波是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还能永远欺骗所有人吗?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真相,然后迎接你们的将是更加激烈的排斥和愤怒。” 真奈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换回对方狐疑的停顿。 “你们承受不起这个代价的,真奈。”扉间冷酷地说,“你的所作所为,会真正让宇智波一族堕入黑暗的深渊。” 他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语。你可以说是结论,可以说是诅咒,还可以说是预言。 “呀,还‘黑暗的深渊’呢,这个时候还不忘使用比喻的修辞手法,看来扉间你也不缺乏中二的因子嘛。”真奈突然很轻佻地来了这么一句。 扉间一噎。 赶在对方发怒前,真奈的语调迅速转为轻柔,加入理解和安抚的情绪,道:“我理解你的话,扉间。真的,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真的理解。但是你真的没有想到很重要的一点吗?” 扉间不为所动地看着她,大概他以为这是她的表演。但不是的……至少不全是。 “就像你评价的一样,这个方法浅薄、幼稚,几乎可以算是欺骗……但是扉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它会成功呢?如果这真的就是一个纯粹的骗局,为什么我这么轻易地就能让它成功呢?” 说到这里真奈停了几秒钟,发现扉间的神情有了微妙的波动——他的确下意识地开始思考她的话。 那么继续。 她收敛起嘴角客套的笑容,眼神中的敌意、讽刺也被真诚和专注代替。 “其实你也清楚吧,扉间。”她诚恳地说,“就像你说的,宇智波一族拥有强烈的爱,这份爱并不是只有对自己的族人才会产生的。如果大家真的完全是被我强迫着和其他忍者工作、被我强迫着去帮助普通人,他们真的能像现在一样赢得大家的喜爱吗?如果泉奈不是本质上就善良、心软,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难以拒绝他人的请求……” 听到她说泉奈“心软”的时候,扉间本能一样地冷笑了一声。 但真奈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有某种变化,对她而言好的变化。 “……你和泉奈是多年的对手,你知道如果他真的讨厌什么人是什么样子,不是吗扉间。而他现在连别人送的花都不好意思拒绝。你不知道的是,扉间,我从来没有要求泉奈去做什么特定的事情,我只是尽量制造一些让他和宇智波之外的人相处的机会,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 “我不是什么操纵人心的高手。我既没有这种能力,也没有这种愿望。我唯一希望的只是让我们一族顺利融入村子;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被你所忌惮的宇智波强大的爱就会转变为守护村子的强大的盾。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扉间,你觉得呢?” “你在避重就轻,真奈。你认为我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吗,让宇智波一族守护村子。但是长期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宇智波一族的爱并没有那么伟大,甚至在你们自己家族内都从来不缺少争权夺利的事情。”扉间冷静地说,“你们的爱其实本质上针对的都只是自己的感受。失去亲人带来的痛苦、力量不够强大的痛苦、失败所带来的痛苦,大部分宇智波所能看到的都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痛苦而已。” 说到最后,真奈觉得扉间看她的眼神几乎有些怜悯了,就像看一个自欺欺人、忙忙碌碌却注定一事无成的可怜人。 真奈一瞬间特别想扔回去一句“你在固执己见,扉间”,但她忍住了。这个时候单纯的赌气对事情的解决有害无益。 “扉间,你太不公平了。”然而真奈的愤怒依然免不了从话语里透出了一些,“争权夺利、只看得见自己的痛苦……我不否认这样的事实的存在。怎么,你以为我会抵赖吗?” 到底忍不住冷笑一声,真奈不得不暗中咬住嘴唇,用疼痛来平息自己波动的心绪。 “但问题在于,这些问题难道只存在于宇智波一族吗?它们分明能从每一个数得上来的家族中找到。你敢保证说千手一族内部从来齐心协力、每一个人都心胸宽广?如果你觉得这些问题代表了本性的狭隘,那这种狭隘也要归于全人类而不是归于宇智波一族。” 真奈喘了口气,在扉间想要反驳的时候抢在他前面打断他,但这一回她放缓了神态、放低了声音,诚挚地说:“我不否认或许我们一族比一般人性格更激烈一些,或许更容易走上歧路也不一定。但是扉间,这一切都尚未发生,而我的努力你也看到了——不是没有成效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只要我们能够像现在一样和平相处、共同努力,你担心的事情一定是可以避免的。” “真奈,你说的或许有道理。”扉间似乎叹了一口气,不再像最初那样看着一副蓄势待发、浑身绷紧的样子,“你跟大哥有一样的想法。但是……” “但是?”真奈重复道。 “我本来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真奈。但既然说到信任,我愿意相信你可以理解这一点。站在村子整体的角度来看,宇智波一族是一个太不稳定的因素。让所有人负担这样一个不稳定又强大的因素是很危险的。” “‘太不’稳定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能保证千手一族,还有今后结盟的家族都是稳定因素?”真奈尖锐地反问,“莫非你还能够拿出数据证明,说千手一族的稳定系数是100,其他家族是90,然后只有宇智波一族是0吗?” 这未免太可笑了! 好,冷静,不能生气,我不是来吵架的。 在扉间的眼神下,真奈更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直到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才镇定下来。 “你看,扉间,我们现在最大的分歧在于,”她慢慢说,被咬破的嘴唇持续地传递着轻微的刺痛感,“你认为宇智波一族天生的缺陷是根深蒂固的,因此会给村子带来危险;而我,就算承认宇智波一族天生性格的确要激烈一些好了,认为只要应对得当,你所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她盯着扉间红宝石色的眼睛,质问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这些危险都是可以避免的呢?甚至连别人试图避免这些危险的努力都要一起否定?扉间,你对宇智波的偏见是不是过于严重了?” “我必须把村子的存亡放在首位。” “但是宇智波一族跟村子不是对立的,扉间!不仅不是对立的,他们还可以完全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而你的偏见,或许你自己称之为大局观的东西很可能才是会让这两者走向对立面的原因!” “危言耸听……” “你认为是危言耸听?好,那我们先不谈论这个。”真奈快速地说,“那么这样看待这个问题。我们以村子的发展为中心,村子实力上升叫做收益,实力衰退叫做损失,可能带来损失的因素叫做风险。那么我们会发现为了得到收益而走出的每一步实际上都伴随着风险。为了增强村子的实力,接受其他家族的加盟,就等于接受了多个家族可能因为相互争斗而不断内耗的风险;为了获得尽可能平稳的外部环境,和火之国结成半从属关系,就等于接受日后受制于国家的风险。而我们之所以能够接受这些风险的存在,是因为他们能够带来的预期收益大于他们带来的风险。” “……” “那么同样的,在宇智波一族的问题上衡量预期收益和风险。宇智波一族的战斗力毋庸置疑,除了千手一族没有人能够和我们抗衡,因此宇智波一族的存在会大大增强村子的实力。再来看风险,也就是扉间你之所以如此警惕我们的原因,告诉我,你是否真的认为我们一族带来的风险绝对远远大于预期收益?” “宇智波一族的战斗力并不是无可替代的。”扉间的意志仍然非常坚定,“一个家族无法和你们抗衡,那么两个、三个、四个呢?但是你们的危险性却是其他家族所没有的。仅凭这一点就足够……” “这就是风险的控制问题了,不是吗?”真奈再次打断他的话,无视了对方明显的不愉神色,说,“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正是在控制这种风险。只要能够保持家族和村子、和其他人之间的这种愉快相处还有相互信任,宇智波一族的爱就会一直守护这片希望之地。” “你无法永远控制下去,你所使用的方法太过脆弱了。”扉间虽然不快,但还是克制住自己,仍然展现出愿意交流的态度。 对真奈而言,这一点态度就够了。 足够了。 “脆弱?”她反问,嘴角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并不。你不是很清楚吗,扉间啊……” “……” “……舆论是多么强大的存在。”她说。 扉间皱着眉头,熟悉的警惕之色再度浮现。他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未动,但肌肉细微的动作足以证明他心态的转变。 “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扉间,你可不是这种扭扭捏捏的人。不是你提议要用民主的方式进行选举吗?如果不是深知民意的重要性你怎么会有这种提议?” “……你怎么知道我的提议?连我大哥……”扉间沉声问。 “别人又不是傻子。”真奈很不客气地说,“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吧,柱间大人每一次的求和、每一次善待投降的敌人,还有诸如对平民的优待等行为,要是没有人可以传播,能像现在一样人尽皆知?普通的平民和忍者有多少真正接触过柱间大人?没有良好的声誉怎么敢让大家投票选择首领?这样长远的目光,你们家除了你,扉间,还有别的人吗?” 真奈小小的吹捧似乎没什么作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 “舆论是把双刃剑,除了能把一分好放大成十分,更能把一分坏放大到一百分。”真奈神色越发从容,“我很尊敬柱间大人,也知道柱间大人现在的声望毕竟是建立在他本身的实力和品行上的……” 扉间眉目微动。 果然还是从柱间入手才能稍微打动他……这个兄控,真奈暗想。 “我兄长的为人无需你多言,真奈。”这回换扉间打断她,“我不过是将他的为人处世如实告诉其他人而已。至于其他人会对此产生什么看法并不是我控制的。但是你的行为……” “我的行为跟你一样。”真奈挑眉,果断道,“甚至我都没有主动去传播,而只是在大家的请求下透露了一点点消息而已。所有被夸奖的行为都有事实可查,所有的评论都由大家自己得出。” 顶多用了点小小的技巧而已,这就没什么好提的了。 “……” 扉间的好处是,如果他认为事实如此,他一定不会强词夺理。 “你看,现在我们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各自都对舆论作了一定程度的干涉,自认都是实事求是但又怀疑对方是否言过其实。因此,我有一个提议。” “你完全可以一开始就直接说,真奈。”扉间忍不住冷笑,“何苦兜这么多圈子?” “你一定要把交流说成兜圈子我也没办法,但事实上我确实在和你沟通。”真奈毫不迟疑地反驳一句,又接着说,“不如这样,以村子的名义办一份官方报纸,主要报道村子的政事、高层的动向、对未来的规划,包括村中各大家族的情况。我们两家都不能直接干涉报纸的内容,但也不用禁止各自的族人参与报道。实际上承办报纸的机构是下属村子的一个独立机构,从设置上就不和任何家族挂钩,其中的职位也——像警务队一样——对所有人开放,而且进一步不限于忍者。” 真奈一口气说着,语言流利,显然早有这个想法。 目睹她说着说着越发神采飞扬的眉目,扉间脸上终于流露出明显的吃惊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独立报纸?” “没错,独立的舆论宣传机构。”真奈修正道。 在扉间思考的间隙,真奈快速回顾了一下这一席长谈以及她自己的思路。 在扉间发现她的一瞬间,真奈就确定她面对怎样的情形:一个不小心,她自己的这种行为就会让宇智波一族在对方心中的警惕评级大幅升高;而对方作为千手一族的二把手、几乎铁板钉钉的初代火影的弟弟,在集权统治架构下的村子必然拥有极大的权力,假如他下定决心要阻挠真奈的计划,真奈即便不认为自己会失败,但也会遇到不必要的波折。 因此,下一秒她就思索她应该怎样做才能化解这一危机。首先是试图通过避重就轻来掩饰她的目的,然而这种掩饰被很快证明是无法瞒过扉间这样的男人的,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所以真奈很快放弃了掩饰。 紧接着,就在这个时候她有了一个想法,并且认为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今天的局面反而能成为一个有利的契机。这个想法就是她最后提出的独立报纸的创办。所谓“独立”当然不是说大家就真的甩手不管任由其他人报道了,而只是至少在表面上大家各不相干,私下该怎么想办法还怎么想办法——现代媒体界的博弈可远比这复杂多了。但这样的好处就在于起码村子里有了一个相对公正的平台,没有哪一方势力能够完全操纵舆论。 另外,官方的名义也很重要,这相当于是一家权威媒体。纵使真奈能够影响到《星光在线》这样的民间杂志(现在还只是一个节目,但在真奈的预计中它迟早会是一家杂志),在扉间看来应该也不值一提。 而这家媒体的存在对真奈,或者说对宇智波一族当然也有好处:第一就是终于有一条途径能够快速反馈民意,宇智波可以及时通过报道分析村中平民以及高层的态度,好决定如何调整家族的发展计划;第二,通过种种手段,借助官媒的权威,宇智波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家族在村中的形象;第三,有了官媒打头阵,之后再出现一些民办报纸、杂志什么的也就顺理成章了,即便后者想要顺利发行还会经过上层的博弈,但只要存在这种可能性便足够了。毕竟……来日方长嘛。 有了目标之后,就是思考达成目标的方法。概括而言不过一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者再加半句——诱之以利。 情和理,真奈都摆出来了,她自认说的都是实话,纵然扉间的偏见和固执有些超乎她想象,但她能断言她长长的、诚挚的解释必然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某种思考的。扉间毕竟是柱间的弟弟,绝不要妄想凭借虚假的言辞就能打动他;唯有诚恳与真心或许能够换回几分理解。 最后就是直接摆明目的。扉间和自家族长大人一样,都喜欢直截了当的说话、做事方式,对他们打直球绝对比遮遮掩掩更容易被接受;而之前谈话中的半讥半讽也可以被看成真情流露,反而可以防止对方产生不必要的猜疑。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扉间的确是个很早就意识到舆论的重要性的男人,这个提议对他而言绝非没有吸引力。 情、理、利,全部摆出来了。那么,选择的时刻到了。 扉间,告诉我……你的决定吧。 看着扉间嘴角微动,真奈在暗中大大、大大地深呼吸一口气。 “我……” 你的决定是…… 真奈双手背在身后,不由自主地握紧。 “……接受你的提议。” ……成功了。 一种虚脱般的感觉瞬间从心底冒出来,但现在还不是能够松懈的时刻。 “为了村子、为了大哥,我信任你这一次,真奈。”扉间郑重道,“具体的事项我们可以容后再谈。现在我必须告诫你的是,不要辜负这份信任。” 如果内心生活着一个活生生的缩小斑真奈,那她现在一定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当然。”但此时此刻站立于此的真奈必定神色自若、信心十足,“这必然会是一次双赢的合作。也希望千手一族不要辜负宇智波一族的信任。毕竟,我们都是村子的创始人,不是吗?” “希望如此。”扉间这样回答。 真奈微笑起来。 日影移动,微风拂面、吹落她颈后的汗珠。真奈这才发现整个中午就在他们的对峙之中度过了。 “火之国大名的是这差不多来了吧?”真奈换上轻松的神色和口吻,对扉间说,“我们该去找斑大哥和柱间大人了。” 她说完,也不去管扉间是否有和她同行的意愿,而是径直作出邀约的手势。 毕竟他们现在算是合作者了,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没想到,扉间注视着她,突然说:“真奈,你果然是一个心思很厉害的女人。” 真奈心中一跳,保持着微笑投以疑问的眼神。 “不知道……斑和泉奈是否知道你的这一面呢?”他这样说 。 真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微笑像劣质的面具一样,被扉间一句话打得出现了裂痕。 “我见过你在斑面前的样子,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你什么意思?” 真奈面无表情地问,整个人的防御装置瞬间全部开启。 “我不会多管闲事。”扉间淡淡地说,“只是作为合作者提醒你一句,斑很喜欢你,但如果这个前提是他不知道你真实的这一面,你要么就坦白,要么就永远伪装下去。否则一旦你们之间出现裂痕,宇智波一族就完了。” “……哼。” 沉默半晌,真奈低低地笑一声,脸上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 “千手扉间,你这个人还真是有够讨厌的啊?”她目光深深,“虽然这些话按道理讲我没必要跟你一个外人说,但果然不说出来我觉得很不痛快……” “第一,我面对斑和泉奈从来没有伪装,这个世界上我绝对不会欺骗他们两个人,任何事情。第二,斑大哥喜不喜欢我……” 一丝悲伤攀上她的眉眼,然而她的嘴边却出现一个奇异的微笑。 “这个问题……”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根本不重要。” 只要能够帮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只要他能够一直那么骄傲、强大、意气风发……他喜欢我,我就在他身边陪着他;他不喜欢我,我就退居幕后悄悄帮助他。 我永远不会背叛他,而他也知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他。裂痕这种不信任的产物是不可能产生的。知道了这一点,那么喜不喜欢……很重要吗? 他好就够了。 小剧场: 真奈:“只要能够保持家族和村子、和其他人之间的这种愉快相处还有相互信任,宇智波一族的爱就会一直守护这片希望之地。” 扉间:之前谁讽刺我使用修辞手法是中二的? 真奈(正气凛然):你误会了扉间!在我们宇智波,中二是最高规格的夸奖! 扉间:……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第十四章 真奈的心情 八月的空气褪去燥热,连飞奔时微微的汗意也只觉得凉爽。村中不少人家在后院小小的土地上种了各式各样的蔬果花卉,有些围了篱笆,就有绿色的藤萝缠绕其上,风吹动间翻飞阳光的色泽。人们三三两两或缓行街上,或聚坐树下,意态闲适。 这样一幅田园牧歌式的悠闲光景在疾驰的忍者眼中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在往日也足以让真奈心情愉快;然而现在,再美妙的景色也挽救不了她糟糕的心情。 本来,她不应该把私人情绪带到合作伙伴面前,因为这样容易让人怀疑你的工作能力。但幸好扉间面对宇智波从来都比较沉默寡言(除非被挑衅),真奈也就懒得勉强自己强颜欢笑、刻意塑造和乐融融的气氛。 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在心底反复跟自己说,斑喜不喜欢她,这样的问题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她只要能够好好守护他就可以了。然而当这个问题第一次被人——还是被千手扉间——在日光下挑明了摊开的时候,她还是依然比想象的更加难过。 她倒不会误会成扉间是在关心她的感情问题,那个男人口中的“喜欢”并没有那么暧昧,与其说是“喜欢”不如用“信任”来描述更能表现他的意图。 扉间担心的只是,既然他刚刚决定要暂时信任宇智波——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真奈的品行与能力——并展开初步的合作,他当然希望作为负责人的真奈能保证她自己在宇智波族内地位稳固。 而在他看来,既然真奈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那么能够威胁到她手中权力的因素只有一个——作为族长的斑的信任。 别忘记,真奈并非斑和泉奈的直系血亲,甚至于在最初的时候她的身份地位是十分尴尬的,而这一点在族内以及柱间、扉间他们面前都不是秘密。她被蔑称为“叛徒的后代”,这种身份上先天的劣势单单凭借她个人高强的战斗力是无法完全弥补的。而到今天,她能够成为族中仅次于族长宇智波斑、和族长弟弟宇智波泉奈的实权人物,并获得族中的信服,固然是因为她自己有主持政务的天赋、本人又勤奋努力,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斑——作为族长——对她的感情和信任和对泉奈是完全一样的。 异常深厚的感情和信任。 站在扉间的角度,假如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始试着合作,不久后居然因为真奈(对他而言莫名其妙的)欺骗斑被发现、从而失去了代表宇智波一族的权力,因为像这样的事情中断合作,无异于让双方家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共识和信任再度破碎,并且难以挽回。 真奈理解这种担心,这种担心就好比,现代两家公司合作,你总不会希望看到合作公司因为总裁夫妻吵架这种事而撕毁合同一样。她本来可以好好跟扉间保证这种信任是不会被动摇的,虽然不能明说原因(那个她锁骨之下火焰背景的五芒星代表着以生命担保忠诚),但相信这份自信是能够传达的。 然而扉间偏偏就随意地用了“喜欢”这个词,这就令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她尽量不去思考的、很糟糕的事情。 他喜不喜欢她。当然喜欢,当然爱。就像他对作为弟弟的泉奈那样的,真挚深沉的爱意。 她知道这一点。 从那一年他目光坚定、笑容明朗地跟她说“我会保护你”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从那一年他在田岛面前愤恨难言、想要努力保护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从…… 保护、纵容、信赖,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她不想说原因就不说,甚至当她耍赖死活要让他换发型、换衣服甚至还要做修眉这种奇怪的事情,又不肯言明背后的道理时,他实在没办法居然也就顺着她了。 他居然就真的这么惯着她。 他可是宇智波斑啊。 宇智波斑……难道是那种随便谁都能在他面前放肆的老好人么。 这么多年,点点滴滴,他们之间的感情厚重到无需去分辨究竟是哪一种。 然而,他越是这样爱重,她心中的惶恐就越深。从七岁那年发誓要永远守护他之后,斑在她心中就一直是那个身处阳光之中、光明坚定的样子,蒙着钻石般闪耀的光辉。她憧憬着、敬慕着这样的光辉,这份心情不仅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战争的折磨而变得黯淡,反而化作一种……可以说是信仰吧。 拥有比谁都强悍的力量,却比谁都希望创造一个单纯又光明的世界;不是不懂那些暗中争斗,只是不屑一顾、更偏爱以力破巧;骄傲好强,却始终抱着那份守护亲人的温柔的心情…… 而他看到的真奈,他想要守护的真奈,也一直就是那个精神饱满到走路都蹦蹦跳跳、活泼开朗和泉奈打打闹闹、乐观坚强坦率的……没错,只是这样的真奈。 就连她在外人面前那副冷静聪明能干的样子,也仍然给人干净清澈、堂堂正正的印象。 而实际上,那个在暗中,苦苦思索着如何为他铺平通往理想的道路的真奈;那个为了不让那些无聊的尔虞我诈阻碍他的前进,而逼着自己一点点学会利用、争斗、虚以委蛇、口是心非,几乎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政客的真奈…… 这样的她,是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出一点点痕迹的。 控制舆论、私下和千手扉间谈合作,再之前如何压制族中反对派的声音,还有处理商队事务时如何恩威并用、为己谋利……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得太远,以至于变成了他所厌恶的那种心思深沉近乎卑劣的人。 很多时候,当她在斑面前哈哈大笑的时候,看着他从不在外面流露的那点孩子气的别扭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这个笑容满面的自己就像阳光下薄薄的一层积雪,只待温度再高一点,立刻就会融化、露出下面斑驳肮脏的黑泥。 不敢让他看到。 不敢让他知道。 害怕被讨厌、被鄙视、被抛弃。 虽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永远隐瞒的,但在他怀疑之前,她宁愿把头埋到沙子里,像一只鸵鸟那样催眠自己一直没变,还是当初那个真的很单纯的小姑娘。 但她绝不会后悔成为今天的样子,因为这是她能找到的、最有可能帮助他接近那个梦想的方法。不管他会不会喜欢,只要有用,她就会去做。 帮助他,是比让他喜欢她重要得多的事情。 就是这么简单。 这些细腻幽微的心思百转千回,然后在心底闪现也不过一瞬。没用多久,真奈和扉间就顺利地在悬崖上找到了那两位当今世界最为人瞩目的强大忍者。 “终于找到了……”看着前方那两个显然气氛温馨的家伙,扉间深吸一口气,抓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火之国大名的使者们就要来参加会谈了!” 这样肝火大动的扉间大概也只能在柱间在场的时候看到了。真奈余光飘了飘,往前踏出一步。 “斑大哥。” 话才出口,她便觉得之中蕴含的情绪过于低落,没有以往明快。 不该把刚才的心思带出来的。 她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真奈……”斑叫她,“过来。” 他转身看着她,眼光在真奈和扉间之间打了个转,神色平平的看不出想法。 真奈又咬了咬嘴里已经凝结的伤口,用刺痛感唤醒自己的情绪调整机制,转眼把那点儿幽怨一扫而空,只留下一片纯然的喜悦。 “斑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她步履轻盈,扎成一束马尾的头发也在她身后轻轻晃动。 她在他身边站定,含笑对柱间一礼,才仰头问:“那我们现在走吧?” “大哥!”扉间在那头催促,警告的眼神又在他们这边溜了一圈才罢休。 斑看了扉间一眼。 “啊哈哈那我们现在就赶快出发吧。”柱间赶紧说,又转头对不耐烦的弟弟送上兼具赔礼和安抚的笑容,换来对方习惯成自然的无奈叹息。 斑和柱间并肩行走,真奈和扉间各自跟在他们身旁。 “真奈,你刚才和扉间在一起?”他当着千手兄弟的面十分直白地问。 “刚才吗?”真奈回答,“是啊,正好碰上了。” “他欺负你了?”没想到接下来就是这一句。 “喂!”扉间略暴躁,“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你心情不好。”斑很干脆地无视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扉间,目光只放在真奈身上。 “扉间莫非你……”柱间的脑洞眼看着就要开了。 “闭嘴大哥!”扉间更暴躁了。 真奈看看扉间,不出意外地接收到对方一记充满恼怒和怀疑的眼神,通俗点解释可以概括为“喂你行不行啊你不是一直很能装吗不至于马上就要出问题了吧”这样。 这一刻她倒是真想知道如果自己点头应是会发生什么。不过这当然就是想想。 “是有点啦。”真奈捋了捋被风吹得凌乱的刘海,承认道,“和扉间没关系,一点小事。” 斑看出她不想说,就“嗯”一声不再问。 看,就是这样,从来都是她不想说就不说。 ……心情好像更糟糕了怎么办。 不过等到了会场,真奈已经完成了自我心理建设。 “大哥!真奈!”早早到达会场的泉奈看到姗姗来迟的几个人,迫不及待地跳过来,“你们终于来了!” 他控诉道,转眼看见柱间和扉间,立刻又是专用嘲讽脸:“哦,还有柱间和扉间啊。” 一副“你们怎么来了”的嫌弃脸。 在扉间发火之前,真奈赶紧问:“泉奈,大名的使者们到了吗?” 听到正事,泉奈脸色一正,点头道:“已经到了,现在在会议室。” 真奈皱了皱眉,问:“那么,果然他们还是按照之前所说的,并没有让大名本人前来么?” 泉奈点头。 “这种事本来就是如此。”扉间头一回知道真奈之前居然怀有让大名亲自前来这样的野望,不由皱眉训斥,“大名是一国的最高领袖,统御全国,不论从身份还是安全的角度来看,都不可能亲自前往。” 的确,大名是最高领导人,是贵族,而他们作为忍者,在过去一直都只是受雇于人的杀人工具,因此在不少人甚至包括忍者自己的心里,从地位上来讲就要对对方低头。 真奈一直不是很能理解这种类似划分阶级的社会定位。要她说,这个世界的忍者掌握着普通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恐怖力量,而科学也并未发展到,给予普通人足以与忍者抗衡的武器,这样的地步。所以那些作为普通人的贵族究竟是如何取得社会优势地位的? 不过这时可没有时间留给他们讨论这种政治学问题。 “好了真奈。”斑压下了显然不服气的真奈,对弟弟点头道,“泉奈,带我们过去吧。” 从会场门口到里面的会议室,短短的路程当然用不上瞬身之术。趁着这段时间,泉奈快速交代了一下使者团的情况。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在妄想让我们对火之国称臣,将村子变成完全从属于火之国的下属机构。”泉奈压低声音恼火地抱怨,“想在礼节上压我们一头,自称作为大名的代表,我们应当以家臣的身份向他们行大礼……” “哼,”真奈下意识一撇嘴,“想得美。”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柱间这样以宽厚出名的人都果断道,“之前不是谈好了是缔结平等关系吗。” “无聊的尝试而已。”斑冷静地判断,“即便知道不可能,仍然会抱着‘说不定可以成功’这种白日梦,成功了会欣喜若狂狂,但就算失败情况也不会更坏……” “……无聊人士的惯常做派罢了。” 此言一出,其余几个人表情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大哥。” “……斑大哥。” “……斑。”X2 “……”斑以不为所动的眼神回击以上人士,并以微表情就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柱间额头上两根发须又无风自动地抖了抖,然后他一脸一本正经地发出疑问:“斑,刚刚说话的是你吗?” 斑头上青筋一跳。 “你什么意思,柱间。” “啊哈哈哈果然不是你啊我就说一定是我听错了……”柱间摸着自己柔顺的黑长直顾自笑起来。 扉间捂着脸:“闭嘴大哥。” 这时正好走到门口,引路的泉奈退到斑的身后。 “到了。”泉奈说。 诸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玩笑的心情。 两位族长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就达成了默契。 柱间伸手推开门。 “久等了。” 小剧场: 1、这么多年,点点滴滴,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到无需去分辨究竟是哪一种。 斑(肃着张脸但其实眉毛抽了抽):其实真奈,我想区分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柱间(叉腰仰天长笑):哦哈哈哈哈看来我不用学火遁了他们根本没有烧的必要! 如图: 扉间(扶额):哥,其实你也没办法学火遁吧…… 斑(拿出团扇镰刀):去地狱忏悔吧,柱间!! #从头到尾就没有妹子什么事儿# 真奈(= =):……不用区分了!再见! 2、真奈看看扉间,不出意外地接收到对方一记充满恼怒和怀疑的眼神,通俗点解释可以概括为“喂你行不行啊你不是一直很能装吗不至于马上就要出问题了吧”这样。 扉间(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眼神中蕴含了这么多意思真奈:不要小看一个女人心情不好时的脑补能力 第十五章 来自火之国的使者团 因为村子方面坚决拒绝对火之国称臣,对方最终还是慑于忍者的强大力量而妥协,故而真奈他们不必绞尽脑汁去分辨、记忆那些繁琐的官职、称谓,只要统一称呼对方为“大人”就好了。 就像斑所说的那样,实质性的条件早已在之前来往的文书中谈妥,这次大名使者团也就是抱着“能占便宜就占,不能占拉倒”这样的心态来参加会议的,因此到目前为止双方的谈话还算愉快——如果使者团的官员不要磨磨蹭蹭不肯说出关键的决定的话,我们就能把“还算”这个词去掉了。 “……吾国之所以难以认同尔等的提议,实亦虑及国家安定……须知自古忍者便受雇而行,此番结盟自立,闻所未闻;吾国已克尽最大努力,然尔等依然拒绝称臣,此实有违人伦大礼,吾等对此不得不表示遗憾之意……” 忍者们:…… “那个,椎名大人……”柱间挂着冷汗出声提醒。 被称作椎名的官员人老成精,早就看准了柱间的谦谦君子风度,故意装聋作哑,仍旧用着佶屈聱牙那一套。 扉间脸色一变,眼看要爆发。 “……够了。”斑面无表情地说。 冰冷的杀意瞬间冻住了椎名的身体,他张口结舌地僵立着,显出一副滑稽的表情。 “噗——”真奈故意笑出声。 斑脸色阴沉,目光中饱含着轻蔑,不耐道:“装模作样那一套还是算了吧……这场谈判,如果看成是战争的话,战胜者是谁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磨磨蹭蹭是没有用处的;仗着大人给予弱小的小鬼的怜悯就自以为可以打滚耍赖的话,可是会连本来的糖果都得不到的。” 他的神情和话语像最锋利的刀剑,刺痛了对面的官员。他们的脸上都带出恼怒之色,然而却畏惧于这个传说中的宇智波族长的威名,面面相觑、肩膀瑟缩着。 场中一时间沉默下来。 “千、千手柱间大人!”还是椎名最先恢复过来,然而他也没有勇气直面那个连头发都显得蛮不讲理的强大忍者,只好瞪着柱间发作,“这就是你们的礼仪吗!” 柱间是人好,可是又不是软弱或者傻。真奈暗自吐槽。 果然,虽然柱间双手置于桌上、以头碰手立刻就行礼似乎在赔礼,口中却果断道:“失礼了!斑居然全部都说了实话,这实在太让诸君难堪了!非常抱歉,椎名大人!” 这回是泉奈忍不住笑了,他悄悄给真奈打了个眼色,真奈眨眼挑眉,示意他看自家族长大人脸上的笑意。 “你、你们!”椎名气得干瞪眼。 扉间轻咳了一声,道:“就是这么回事。所以诸位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椎名还试图说些什么,但斑扬眉轻轻“哼”了声,他立刻就偃旗息鼓,气势大减。 “……火之国同意与千手及宇智波结成的村子平等结盟。”终于,椎名妥协了,说出这句关键的话。 真奈立刻示意书记员将这句话原原本本记录下来,并对对面怒视她的官员回以十足“宇智波”的挑衅一笑,吓得对方立刻转过脸。 因为抱有的侥幸心理终于被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以椎名为首的使者团就像是突然知道了“效率”一词为何物一样,干脆平铺直叙地陈述己方意见。 “……火之国承诺不会干涉贵村的一切运营事项,”椎名道,“但我们仍然必须保留一部分对贵村的权力。但在此之前我等想询问的是,不知贵村有未确定正式的称呼以及首领的名号。” 真奈、泉奈、扉间都是一怔,这个他们似乎还真没商量过。 不料柱间爽快地回答:“这个不用担心,我和斑已经决定好了,村子就叫木叶村,首领嘛就叫火影吧。” 火影……?所以说这是仍然将村子与国家直接挂钩的意思?真奈想。 听到这个回答,椎名面色稍霁,终于露出一分满意之色:“总算还知道些好歹……” 后面的话在斑的眼神下自动消音。 “……那么,”他尴尬地移开目光,“我国要求对火影的任命权。除此之外,木叶忍村可以独立于火之国的下属机构存在,但仍然必须被纳入我国的军事力量体系。也就是说,战争时期忍村只能接受我国的雇佣,为我国尽忠效力;非战争时期忍村只能接受我国及同盟国的委托。除此之外,木叶必须选出十二名精英作为‘守护十二忍’时刻守卫大名左右。”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条件,顿了顿,泄气地放弃虚报价格、选择直接亮明车马:“作为交换,我国每年会划拨相应的预算给木叶忍村。并且诸位忍者为国家作出的贡献也换算军功,国家将给予个人奖励并授予荣誉勋章。” 这确实是很有诚意的保证了。几位木叶的代表各自思索着这大致的条件,但面色倒是都有所和缓。 “对忍者的奖励直接折进村子的预算。”斑简洁地发言,十指相触、以塔型放于桌面——其他人都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着,“火之国不得越过木叶单独接触忍者。” 对面的使者团顿时爆发出懊恼的嗡嗡声,椎名不敢直视他,就盯着在他眼中失礼到极点的、对方置于桌面的双手,色厉内荏道:“这可是国家级的荣誉!你们不过是没有地位的忍者……” “……所以我说,虚情假意那一套就别拿出来丢人了。”斑冷淡的声音中带上了明确的不耐烦。 椎名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像是被刺到一样瑟缩了一下,立刻又强迫自己镇定。 旁边的官员看不下去,莽莽撞撞地开口呵斥:“千手柱间大人!这就是你们对待国家官员的态度吗!居然任由宇智波一族开口,我等是否能认为千手一族已经完全臣服于宇智波……” “这位大人,”真奈似笑非笑地截断他的话头,“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还是算了吧?胡言乱语的话,可说不定哪天就会遭遇什么不幸呐?” “你……!”对方脸胀红了。 “请不要对木叶的内政妄自揣测!”居然是扉间紧接着说,“千手与宇智波的同盟十分稳固,这一点火之国的诸位无需多虑!” 他的语气十分严厉。 既然作为千手的扉间立刻表示了对作为宇智波的真奈的支持,对方也只好悻悻地低了头。 斑的目光今天第二次在扉间和真奈之间打了个转。 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老夫明白了。”椎名终于彻底屈服,“就按木叶说的这么做吧。” “椎名大人!”那个口出不逊的年轻官员激动了。 “好了朝仓,”椎名摆摆手,似嘲似讽道,“对方可是明明比狼群还可怕却仍然自称为‘小小的忍者’的存在啊,既然如此我们这群人也不能太不识时务。” 这位老于官场的贵族到底忍不住踩在底线上讽刺了一把,但到底还是心怯,口风一转道:“具体的预算问题需要木叶按要求提交预算计划书。现在首要的问题应当是火影的人选,这一点没错吧。” 真奈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和泉奈对了对眼神,又齐齐看向斑和柱间。 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椎名显然从这份意外之中读懂了什么。他精神一振,似乎终于来到了他所擅长的领域。 “老夫也明白,”他用一种慢悠悠到可恶的语气说,“过去的年代里,忍者家族都是由现任的族长直接决定下一任的人选,这毕竟是家族内部的事务,外人是不应当过问的……” 屋内的侍者端来茶水,恭顺地低着头,沉默而迅速地给诸人换上新的热茶。朴素光润的茶杯悄无声息地被替换,热气袅袅上升。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听到椎名一个人的声音。 真奈很想开口打断他,但是她没有这个资格。对方是使者团的长官、火之国的重臣,作为大名的代表,有权和他直接对话的人,在座只有斑和柱间两位族长。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其他几人都较为沉默的原因。 在真奈的计划中,忍村领袖的推举当然完全由他们自己决定,跟火之国可没什么关系。本来她是想等到使者团走后亲自向斑提出民主选举的建议,经过同意后再由宇智波正式向千手提出,这样无形中宇智波的姿态就高了一些。但今天一连两个意外教训了她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个,被扉间抓包后,为了挽回局面而把这张牌提前打了出去;第二个,火之国的人居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在会议上谈起了这个问题?! 说好的不干涉内政呢?! ……不对,她刚才就应该想到!在对方提出要保留国家对火影的任命权的时候就应该想到! 果然,对方继续用那种慢悠悠的语调说:“……但是,既然火影要由火之国来任命,这件事情就算不得完全的内政了。虽然说,我国不会实际上干涉究竟由哪一位来领导木叶,而所要求的任命权也仅仅是指在木叶告知我们候选人后,再由大名亲自签发文书昭告天下。虽然赧于承认,但吾等亦知此举纯然是为保全我国名誉的‘虚权’……” 椎名一得意,那套文绉绉的调子又搬出来了,然后当然又是在斑的注视下吞了回去。 “……总之!”他羞恼道,“既然涉及我国大名的荣誉问题,木叶就必须保证火影人选起码的实力和品性!” ……来了。真奈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懊恼地咬着唇一言不发。 不得不一言不发。 “那么,椎名大人的意思是……?”柱间环视一圈,正色询问。 但真奈注意到他和斑有一个很短的眼神交流。 要是能开写轮眼就好了……她突然想,刚刚根本没看清柱间脸上闪过的究竟是什么情绪。 “必须有一套公开的程序作为保证!”椎名道,“就是说,民主选举的方式。” ……果然。真奈在心中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但随即就让自己振作起来。 没关系,这样也好。换个角度考虑,由火之国的官员提出这件事情也有很多好处……她立刻接受了现实并开始思考这件事对未来可能有的影响。 “但是……”柱间皱眉不知在犹豫什么。 “大哥!这也是应该的……”扉间低声对他说。 真奈稍微往斑那边倾斜了过去,侧头小声叫他:“斑大哥,你觉得呢……?” 斑收回了看向千手兄弟的目光,不知为何显得有点恼火,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在真奈有些迷惑的目光下,他冲她点点头,然后干脆地开口结束了柱间的问难。 “就这样吧,柱间。”斑说,“说到底,选举也算是一种公正的方法。” 他加重了“公正”一词的发音。 “斑!我……”柱间顿住,苦笑一下。 不过他到底是个富有决断的人。在确认了斑的意思之后,他很快就下定决心,对椎名说:“既然如此,我们会采取这种方式的。” 会议结束后,使者团的人很识趣地表示他们尚有急事,不得不马上出发,而后拿着文书急匆匆地就想离开。 真奈作为高层之一,和千手多光一起要负责将官员们送至木叶门口。泉奈要负责收录刚才会议签订的一系列协定,带着书记员抱着一大摞文件风一样消失了。 “斑大哥,你怎么了?” 趁着那群麻烦的官员还在磨磨蹭蹭,真奈站在斑身边小声问。 “……没什么。” “可是你看上去心情不好。”真奈瘪瘪嘴,熟练地扯扯他衣袖撒娇,“说嘛。柱间大人又犯蠢了?还是扉间又做了什么讨厌的事情?” 他也很熟练地伸手拍拍她头顶,说:“真奈啊,你就只猜得到他们两个吗?” 声音中有细微的笑意,但他的眼中依然留存着深思和其他说不清的情绪。 要不是还在“公众场合”,真奈肯定要软磨硬泡;无奈那边已经等着她过去引路了。 “这个时候就收拾得这么快!”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那群人,不甘心地鼓起了脸颊。 “去吧。”斑说,抬了抬手示意她松开拽着的衣袖。 真奈还是鼓着脸颊看他。 “真奈!”他皱起眉抬出严厉的神色。 少女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又不怕你。 对视。 斑突然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喂斑大哥!”真奈捂住自己的脸,“我又不是气球!” 斑做出一个嘲笑的表情:“原来你也知道啊,真奈。” “……那我先走了。”真奈听见千手多光的催促,无奈道。 不料斑突然说:“这样好了。你如果告诉我今天你和扉间发生了什么,我就告诉你我在想什么。” ……! 他观察着真奈的反应。 这句话一出,真奈眼中立刻闪过一抹惊讶,眨眼之间又转为过于刻意的镇定,眼珠向左微微一转,抿嘴一笑说:“什么呀不是说了和扉间没关系么……啊我得赶紧过去了!斑大哥再见!” 说完真奈就保持着微笑迅速走开了。 千手扉间。 他站在原地默默地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啧。 斑低头沉思了一几秒钟,决定还是先找到已经离场的柱间再说。 与其大家各自在心里猜忌,不如把话说清楚。 “你说火影?你怎么能这么乱来?!”扉间不客气地训斥着自家大哥,“你最多只能推荐斑作为火影候选人而已!你也听到了,最终谁能够担任火影是要通过村子投票和大名任命的!” “……但是,”柱间坐在办公桌后头痛地看着横眉怒目的弟弟,试图解释自己的想法,“我希望斑能成为火影,因为……” “大哥!”扉间又无奈又恼火,“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父亲大人那个年代了!你都听到了吧,连火之国的官员也希望采用民主的方式选出火影!” “……不过……” “而且就算宇智波斑成为候选人,他也肯定不会当选!”扉间转而给柱间分析情势,“创建村子的主要功劳在于大哥你身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一点,无论宇智波真奈怎么做都是无法抹去这个事实的……” “真奈?”柱间诧异道,“这和真奈有什么关系吗?” 扉间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头痛:“这不重要……好吧,宇智波真奈早就预料到火影会用民主的方式选举,并且为了宇智波斑能够当选火影,那家伙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了。” “是这样吗?”柱间精神一振,笑道,“那不是很好吗!这样的话斑就很可能就任火影……” “大哥!”扉间厉声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允许的!” “别这样扉间!”柱间也严厉起来,“宇智波一族同样是木叶的创立人,同样为木叶的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柱间语重心长——几乎要到苦口婆心的地步了,“村子里的人是同样尊敬着斑的。” 扉间和柱间对视着——后者的目光十分坚决。 “……大哥,”他终于还是选择说,“你难道没有听过那个传言吗。” “……什么?” “宇智波越是憎恨,瞳力就越是强大……这是写轮眼的本质。”扉间以冷静的口吻这样说,“谁知道他们今后会搞出什么名堂?” 他顿了一下,脸上闪过回忆之色。 “……虽然真奈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忽然转了口风,“但保险起见,初代火影的职位仍然不能落到宇智波斑手里。” 柱间第二次听到真奈的名字。 “……你之前到底和真奈说了什么?”他疑惑道,“扉间……等等,你不会把刚刚那句话直接跟真奈说了吧?越憎恨瞳力越强大?!” “……说了。”扉间回忆了一下,坦率道。 “……”柱间发了一会呆,“所以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这很重要吗……?”扉间皱眉,在柱间坚持的目光下妥协,“好吧。” 他尽量简洁地陈述了一下和真奈的对话。 “……正如我曾经告诫过你的,大哥,”扉间总结道,“宇智波真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认为真奈说得很有道理!”顶着扉间无言的目光,柱间露出“得遇知音”的爽朗笑容,“不愧是斑的妹妹!果然,斑成为火影的话一定能够守护好木叶!” 嗒—— 细微到无法被人察觉的声音。 柱间猛然起身。 “……大哥?” 柱间疾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风吹叶落,鸟雀起落。平静的景色并无异常。 “刚才外面有人……扉间,你知道是谁。”柱间凝重地说。 “不知道,刚才没凝聚查克拉……”扉间先是不耐烦,想也不想地说,而后一顿才反应过来,生硬道,“大哥别转移话题!” “扉间……”柱间苦笑。 “……不管怎么样,”扉间决定放弃说服大哥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火影还是要通过选举才能决定。接下来我会为努力帮助大哥竞选火影……” “扉间你不用……” “大哥!这不仅是你自己的事情!”扉间严肃地说,“我认为除了大哥你,没有人能够胜任火影一职!这是关涉整个村子发展的大事!” “……” “况且,”他说,“在这一点上,我相信宇智波真奈怀有同样的决心……宇智波斑面临的可不是什么需要大哥你同情的处境;恰恰相反,拜真奈所赐,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最强劲的对手。” 柱间沉默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大哥,还有什么疑问么?” “没有……就这样吧。” 小剧场: 柱间:“你不会把刚刚那句话直接跟真奈说了吧?越憎恨瞳力越强大?!” “……说了。”扉间回忆了一下,坦率道。 若干年后。 柱间拍着仍然单身的弟弟的肩膀,沉痛道:扉间啊,从很多年前开始,为兄其实就预料到……你多半,是娶不到老婆的了,扉间:……闭嘴大哥。 第十六章 有人心中凋零了一朵花 于火之国的官员们看来,他们不远千里、屈尊降贵地前来和这群忍者交谈,对方自然应该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双手奉上热茶名点,热情留宿,再派几个别有风情的美人与他们谈谈诗词人生风花雪月…… 对于他们这番喋喋不休、委婉含蓄的抱怨,真奈和千手多光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忍耐。 没办法,既然已经获取了足够的利益,当然要避免节外生枝。 终于把这群大麻烦送上轿子的时候,宇智波和千手的忍者面面相觑,都长出一口气,然后看着对面的……同伴吧,大概,笑起来。 “他们那样招摇过市,还真是不怕死啊。”真奈一个属下看着使者团逐渐远去的队伍,神情很复杂。 的确,在一队忍者的护送下,那长长一溜装饰华美的轿子以难以令人忍受的速度爬行在蓊郁山色之中,显眼到刺目。 客气地告别了千手的忍者,又解散了自家属下们,真奈终于再次获得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时光。 “有点累啊……”她自言自语着。 孩子们从她身边嬉笑着跑过,街旁的大人们含笑注视着他们,看到她时微微点头。 她回以微笑。 木叶的人气一天比一天更旺。街上的商铺还不多,更多的是流动的小摊贩,叫卖着点心、蔬菜、各种小玩具、远方国家的特产…… 因为修建有完善的排水系统,又有专门的人打扫,街道显得干净整齐,只有飘落的树叶和花瓣点缀着灰白的路面,和随处可见的草木一同装饰出悠闲的氛围。 这一刻,独自漫步在街道上,闭着眼感受着微风、草木的清香还有人们的笑语,日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时光便骤然拉长。所有的压力、烦恼、忐忑、紧张通通远离,仿佛灵魂上积压的厚厚的灰尘被一点点拭去。 真奈放慢了脚步,任由思绪漫天飘荡。 想起刚才斑大哥看似疑问实则笃定的话,就有点不太想回去面对他……啊不过又想快点见到他…… 结果没走两步,真奈的思维又开始围着自家族长大人打转。 嗯有卖点心的,不然带点回去给斑大哥…… “喂,真奈。” 还有泉奈……不过泉奈似乎收点心都收到手软了…… “真奈!” 说起来斑大哥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有点担心…… “宇!智!波!真!奈!” 真奈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好几秒,才叹着气抬手招了招算打招呼。 “呀,这不是阿凑吗。”她说。 “宇智波真奈你刚刚就是故意无视我的对不对你这家伙装得太烂了!!”对方咆哮道,黑色的头发愤怒地朝天炸开。 来人姓名,宇智波凑。 对没错,就是那个小时候被真奈揍了三回的熊孩子头头。虽然比真奈大三岁,但今年二十有二的青年却长着一张少年娃娃脸。 “不对,”真奈严肃地伸出食指左右晃动,“我并没有故意无视你。” “……?”对方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我是真的看不见你。”真奈说着就抬腿打算绕过面前的娃娃脸。 娃娃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恼怒道:“喂就算装也装得认真点吧可恶啊真奈!” “……唉,”真奈见他这样锲而不舍的样子,知道实在躲不过,只好无奈地问,“好吧,你有什么事吗,阿凑?” 作为木叶名人的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和你拉拉扯扯,没见到周围已经有人看着我们议论了吗少年啊。真奈心中吐槽。 “呃,呃,我……” 没想到她这么随意一问就把娃娃脸问住了,娃娃脸宇智波凑结巴了几下,才刚刚褪下红色的脸又烧起来。 看他这么为难的样子,真奈先是愣了愣,而后恍然道:“啊原来如此。那你跟我过来吧。” 说完她也不去管宇智波凑错愕的表情,反客为主拖着对方往村边偏僻的街角走去。 “喂喂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啊?!”宇智波凑咋咋呼呼地抱怨,却顺从地任由真奈拉着他向前走。 “你这个年纪的少年能有什么烦心事啊世道这么和平,”真奈想也不想地说,“不是钱的问题就是荷尔蒙……抱歉就是爱情的问题。所以你要么是想借钱要么是想讨论少年维特……抱歉是青春期的烦恼。是这样没错吧?” 他们转到一个无人的背光处,只有偶尔几声鸟鸣。 宇智波凑被她一长串话轰炸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抓狂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胡说八道一堆有的没的啊!” “啊?难道说错了?”真奈惊讶了一下,终于正眼打量他的神情,“好吧,不是金钱不是爱情,那你还能有什么烦恼啊?” “……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是‘就你还能有什么烦恼’呢。”宇智波凑脸颊抽搐。 “这可是你说的噢。”真奈耸耸肩,催促道,“有什么事快说啦,我还有事要做。” 宇智波凑注视着面前的这个人。黑色的长发扎在一起,缎子一样柔顺地垂下,黑亮亮的衬得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像在发光。那张熟悉的清秀的脸上带点不耐烦和嫌弃,不过话说回来,从小到大她见他就一直是这么个表情。 “可恶,明明对别人都可以笑得很开心……“他小声地自言自语——他是没见过真奈工作时的标准冷淡脸。 “……少年,回神好吗。”真奈有捂脸的冲动,“快说啦啊啊啊!” “知道啦,啰嗦!”宇智波凑竖起眉毛凶道,下一刻却又在真奈茫然的表情中别扭地小声说,“就是,那个,前段时间,母亲一直在催促我结婚……“他偷偷观察着真奈的神色。 先是迷惑,再是恍然。 “那不还是青春的烦恼吗!”真奈不满道,“哎算啦,看在好歹也算朋友的份上,喜欢谁啊我帮你!” 没错,虽然小时候相互敌视(宇智波凑以为的相互),但战争带走了太多同龄人的生命,曾经的矛盾早已在光阴中被淡化,只留下同样的伤感和对同族的珍惜。 也就是因为这样,真奈对他的态度,那份不变的随意、嫌弃又有点儿无奈的容让,才越发让不断在失去什么的凑觉得珍贵。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心中好像种下一颗种子,每次见到她就萌动一下,最终在心底开出一朵小小的花。明明长得也就是那样而已,性格也就那样,人倒是很厉害就是了…… “真奈,我、我是想……“在那双明亮的黑色眼睛中,他见到青涩的、结巴的自己。 “别急别急,慢慢说。”真奈安慰着她眼中被青春期的烦恼困扰的娃娃脸青年。 不过二十二,这青春期来得略晚啊。她忍不住发散了一下思维。 “……那个!”他紧张得差点破音,“我是想问!我们……” 真奈专注地看着他。 他打了个磕巴,出口的话瞬间变成:“……我们什么时候搬到木叶?!” 天啊宇智波凑你还能更怂一点吗!他简直想把那句话揉吧揉吧吃回去! “……啊?”真奈一瞬间搞不懂逼婚和搬家之间的联系,但还是下意识地说,“这个,很快吧。具体日程还没有商定,不过新的族地马上就修好了,估计就在这两个月。” 娃娃脸青年咬着牙,汗都下来了,看上去又懊恼又紧张。 真奈小心翼翼地问:“阿凑,你没事吧……” “没事!”对方立刻说,眼睛紧张得一连眨了好几下,“不,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个!” 他用力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像个男人啊宇智波凑! “……其实我想问的是,搬家之后你住在哪里?!” “啊?我当然……”真奈下意识就想说族长家,旋即就哑火了。 她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对啊,她都成年了。之前是作为亲戚跟斑大哥和泉奈住在一起,然后就习惯性地住下去了。族里忙着打仗,她又要帮着处理公务,更加不会有人提出她应该要有一所自己的屋子。但现在举族搬迁的话,各家各户的人口、房屋分配确实都要重新厘定…… 好像……是不应该继续和他们一起住了? 这个念头一浮现,就让真奈心中一空。 况且,他们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吧?就算泉奈不急,斑大哥也……柱间都结婚两年还是三年了吧? 就算是表妹,也只是隔了好几重血缘的表妹……再一起住下去会被未来的族长夫人嫌弃的,吧…… 不,说不定直接就影响到对方的决定,到底要不要联姻这样。 柱间娶的是漩涡家的姬君,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当然最好也能取回一个血统强大的公主才可以…… 这是理智分析的结果。没什么可难过的。反正以后办公也有专门的办公室…… ……可恶,为什么居然想着想着有些想哭!什么奇怪的少女情绪啊!太软弱了!压住!克制! “真奈……?”宇智波凑不解为何少女陷入了突然的沉默,只以为她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啊?哦,哦,这个嘛,当然是分到哪里就住哪里啊……“真奈敷衍着说。 “真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工作是你在负责啊!”凑又有点抓狂了。 但真奈现在没什么心情跟他开玩笑。 唉,说起来,真奈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族长的左右手了,实力又高强,虽然受了伤,但应该还是比他厉害吧?以后家里很可能就是妻子当家了。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如果对象是真奈的话这些都无所谓……我在想什么啊! 他赶紧打断自己的脑内幻想。 “我说,”他娃娃脸微红,俊秀的眼睛终于攒足了足够的勇气直视对方明媚的眼眸,“真奈,不如、不如你直接搬到我……“真奈微微睁大眼, 娃娃脸的青年心跳如擂鼓。 ……搬到我家,我会娶你,我母亲也会很喜欢你,以后我会一直对你好,虽然我没有你厉害,但是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拿给你…… 他有这么多的话想告诉她。这些句子潜伏在心中那朵小花的土壤之下,藏了那么久,那么多那么满,挤挤挨挨地埋在那朵花的下面,到现在终于可以得见天日。渴望着,想迫不及待地,全部说给这个恋慕已久的人听。 但是,心上人明媚的双眼中倒映出来的,并不是他的身影。 “斑大哥?”她讷讷地说。 青年僵在了原地。 “真奈。” 那道充满威严的、低沉的、冷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没有那样的荣幸时时聆听、并因此对这个声音感到熟悉,然而这满蕴力量感的语调却令所有听过的人都难以忘记。 宇智波现任的族长同时也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族长;宇智波凑从来只能远远仰望着的、那道高踞天空而被蓝色须佐能乎包围的族长;宇智波真奈血缘上的表兄。 宇智波,斑。 一点他从未见过的光彩从少女的眼中骤然绽放出来,像是被轻云遮蔽的星子重展真颜,粲然生光。 那是和他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心情。他奇迹般地刹那便明悟了。 “你怎么在这儿?” 那位族长目不斜视地越过他,径自走到少女身旁。凑只看得见他那头标志性的桀骜的浓黑长发,还有和印象中相同的高傲挺直的脊背。 连个余光都没得到。 斑站在真奈旁边,微微皱眉低头看她,距离近得他的发梢几乎落在少女的发顶。 “工作完了不赶紧回来,在外面磨磨蹭蹭好玩吗。”他冷淡地轻斥,神情看上去很严厉。 不是的! 凑紧张地张了张嘴,急急地就想帮少女分辨几句;他怕她因为被训斥而难过。 然而那位若有所觉,漆黑的眼珠微微一动,有若实质的目光仿佛须佐能乎手中的尖刀,转瞬把他整个人刺穿、钉在原地。那样的凌厉,快得甚至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就让身体如同被捕食者盯上的草食动物一样,已经释放出大量的冷汗浸透后背。 这凝视只有一瞬;下一秒,所有的恐怖都消失不见,那冷淡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此刻再看上去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严厉,而是柔和了。 然而凑决不会感觉错的;他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那是清晰可见的杀意,和包含轻蔑嘲讽的眼神。 “干嘛啦斑大哥,难道家里还有门禁啊。”少女嗔怪道,眉眼中却根本隐藏不住笑意,“就遇上朋友聊了聊。你不是也认识的吗。” “啊……”斑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微微偏头对他挑了挑眉,“宇智波凑啊。” 他笑了一下,道:“怎么,又来找真奈打架么。” 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力和弱小;然而真正令他绝望的,还是心上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鲜妍和生动,从头到尾只给了一个人。 “喂斑大哥你别欺负小孩子呀。”真奈扶额,“人家是真的找我有事,不过……” ……小孩子么。原来真奈其实是这样看他的么。 真奈对他摆摆手,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呀阿凑,我们下次再聊吧。我要回去了。” 斑出现后,她连对他说话都多了几分盈盈的笑意。 “不、不用了!”宇智波凑后退一步,慌乱道,“我,我已经……” 斑的目光中讥讽之意俞浓——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还敢来找她么。 愤怒的火苗油然而生,然而甫一冒头,便无力地熄灭。 他颓然地垂下头,道:“……已经,没事了。” 真奈一怔:“阿凑……?” “已经没事了!”对方猛地抬头,强笑道,“我先走了!再见……再见,真奈。” 心中的那朵小花……那些被封存已久的满满的话…… 全部冻僵在寒冰来临的原野,轰然破碎。 他消失在原地。 “这是怎么了啊,突然慌成这样……”真奈不解地歪歪头,“不会出事吧这家伙。” 到底是好不容易长大的同龄人,一同走过战争,好歹也算是有不错的交情。真奈现在真有点担心他了。 “他能有什么事,”斑不屑地哼了一声,又恶劣地翘了翘嘴角,“不过就是刚刚认清现实难以接受的小鬼而已。” ……人家惹着你了? 算了。真奈明智地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斑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了?”真奈问。 时近黄昏,云霞漫天,暖橙色的光勾出他们的剪影。一切的景物都附上柔光,宁静的气息在四周徜徉。 他摸摸她的头,神情转柔:“……没什么。回家了。” “……哦。”真奈乖乖应道。 “斑大哥,泉奈呢?” “我们现在去找他。” “哦……斑大哥。” “怎么了。” “刚刚你听到阿凑说的话了吧?” “……嗯。” “那你觉得……” “……想都别想。” “啊?” “不准搬出去。” “可是……” “不行。” “……好吧。” 真奈的背影忽然有些雀跃。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袭击了她的后脑勺。 “……为什么又打我?!” “试试看能不能打掉你口是心非的毛病。” “……嘿嘿,被你发现了啊。” 的确,该回家了呢。 小剧场: 真奈:……人家惹着你了? 斑(冷笑):我看他是想起舞了。 真奈:??? 第十七章 银河渐落之夜 真奈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哈欠。 她觉得很困。 尤其初秋的夜晚宁静凉爽,银河迢迢自西南流向西北,星云淡淡,梦幻般的景色正好伴着清风送人入眠。 泉奈倒是很有精神地在庭院中兴致勃勃地练着他新学的剑法,一招一式繁而不乱,利刃破空收放自如。一套练下来,他归剑入鞘,大步走过来。 “怎么样真奈,这次明显比上次好得多了吧……喂!真奈!”泉奈伸手戳了戳真奈的脑门,把她戳得一个倒仰,“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 真奈痛苦地把缠绵的上下眼皮分开,有气无力地往旁边一歪,靠着廊柱说:“要不是头发还没干,我就去睡了……我真的,哈欠,马上就能睡着了……” 泉奈疑惑道:“今天有那么累吗……?不就一个会议?” 他说着在真奈旁边坐下,被真奈嫌弃地伸手推了推。 “一身汗离我远点……嗷你故意的!”真奈甩开对方搁在她头顶的手,总算精神了点儿。 “……没个坐相。”泉奈没好气地说,“女孩子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 “……怎么了。”泉奈被真奈突然神采奕奕的双眼看得一怵,“喂我开玩笑的……” “泉奈啊,”真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手摩挲着下巴,“你也是个男孩子呢……” “先说好我可不会娶你!”他警惕地双手交叉十字护胸。 “……我谢谢你不娶之恩!”真奈翻了个白眼,“泉奈我和你说认真的!” 她看上去是真的有点烦躁。 “好吧好吧抱歉,”泉奈立刻投降,软下神色问,“怎么了?” 真奈把脸转过去,托着下巴遥望头顶璀璨的银河,犹豫着问:“泉奈啊,假如有一个你特别信任的人,这个人故意在你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不一样,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人特别讨厌啊……?” “唔这个嘛,”泉奈也望着银河思考了一下,“‘不一样’是指什么啊?” “就是,”她的睫毛不自觉地闪了闪,“明明……心机深沉,但是在你面前表现得特别天真……这样的。” 她尽力搜索着词语。 “这样啊。”泉奈思索地皱起眉,“那听上去真的很讨厌啊。” 真奈表情一僵,赶紧抬了抬手挡住脸做掩饰,口中干笑道:“啊哈哈、哈哈……是吗,很讨厌吧我也觉得……” “真奈你遇到这种人了吧?”泉奈以了然的口气说,“所以才说人心隔肚皮,别太容易信任别人了。你总是那么天真才会这么容易被这样的人欺骗。” “……不,不是这样的……”真奈艰涩地说。 “不用掩饰了真奈,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心情不好了!”泉奈快要义愤填膺了,“说吧,是哪个家伙敢欺骗你!我立刻就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真奈偷偷从指缝里看他,发现美少年白皙的脸上都浮出了气愤的红晕。 ……完了,不该问泉奈的。 “难道!”哪知泉奈陡然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她说,“难道是真奈你喜欢的人欺骗了你的感情吗?!” 真奈手肘一滑,上半身没了依托猛地往前栽倒。 “等等泉奈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泉奈吗?!”她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会……” 这么少女心的联想?! #泉奈画风不对# “啊,前几天每天都有曾经帮助过的女孩子找我哭诉这种问题我还以为……”泉奈茫然地回答,表情十分无辜。 而后他目光上浮。 “啊,大哥!”他紧张地跳了起来站好。 真奈这才反应过来本来应该栽倒的自己正被人拽着浴衣的衣领保持平衡。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却不见身后的人有放开的意思,只好维持着这个纠结的姿势转头乖乖地叫道:“斑大哥。” 刚刚沐浴出来的斑整个人还氤氲着淡淡的水汽,几绺发丝随意地贴着脸颊,剩余的则随意垂落,有几丝还滑进了浴衣微敞的领口,半遮住线条清晰的锁骨。浴衣的颜色是不变的宇智波深蓝,腰间白色的绑带轻轻勒出劲瘦的线条。 真奈僵硬地又把头转回去。 斑扬扬眉也不去管她,只对着弟弟道:“走廊那边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那个……”泉奈乖乖垂下头,“抱歉,大哥。” 他还抬眼偷偷打量了一下被拿住“要害”的小伙伴,送上同情的眼神。 不是我不讲义气,实在是自身难保……泉奈安慰着自己的良心。 “刚才在练剑?”斑注意到弟弟衣服上未干的汗渍,赞许道,“很好,泉奈。” “是,大哥!”得到夸奖的泉奈立刻忘记了受难的小伙伴,精神饱满、兴高采烈地应道,“我还会继续努力的!啊对了,大哥,我现在就给你展示一下……” “泉奈。”斑打断他,温和却不容置疑道,“你该去沐浴准备就寝了。” 泉奈“哎”了一声,有些失望地看了自家大哥几秒,略沮丧地回答:“是,我知道了。” 斑微笑了一下,说:“明天陪你修炼。” “好的大哥!”泉奈的情绪又高扬起来,“那我去了。晚安,大哥……呃晚安真奈。” 他终于再次想起被他遗忘的小伙伴,有点心虚地对着尚在发呆的真奈说。 他的小伙伴摆摆手,示意他去吧去吧。 等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真奈才又无力地挣扎两下,幽幽道:“你打算拽到什么时候啊,斑大哥……” “啊,忘记了。”他语气平平地说。 “……那你现在可以想起来了。” 真奈磨了磨牙,感觉他好像恶作剧得很开心的样子,干脆心一横,自己伸出两只爪子想把衣领解放出来。 结果一抓就正好抓到自家族长大人的手上。 他的手还带着暖气,跟她待在外面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形成强烈的反差。温热的皮肤下,掌骨和指骨触感清晰,正如印象中的修长有力。常年征战剥夺了皮肤最初的细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是粗糙还是什么的、奇异的触感,或许是早年留下的细小的伤口也说不一定…… 四周是寂静的。 真奈抓着斑的手,感觉放也不对,不放也不对,左思右想,只好又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身后的人好像觉得她这副蠢蠢的紧张情态很有趣,发出惬意的低笑。 “……饶了我吧,斑大哥。”最终她还是选择没出息地求饶。 斑才闲闲地一松手,抱臂看着她“蹭”地跳起来,抚平衣领站好,大大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果然看着她就不自觉地想笑。他想着,唇边的弧度又上扬了一点。 高悬的长河落下去了一些,但星光还是璀璨的,在夜空中温柔地眨着眼。 “你和泉奈刚才在说什么?”他冷不丁这样问。 真奈眼睫微动,双手垂落身侧,扬头自然而然地笑道:“感情问题哟,不能说的那种~” 之前说过,真奈不会对斑撒谎;她自认说的全是实话。 “嗯……?”仅仅一个单音字,尾音拖长,先抑再扬,充分表达出了主人的不满和怀疑。 这个时候只要无辜微笑就好。 然后…… 啪—— ……然后果然又是脑袋上迎来一巴掌。 “斑大哥!”真奈捂着头。 “撒娇或者插科打诨,现在都是没用的……”斑凉凉地说,“真奈。” ……糟糕,他好像是认真的。 真奈终于觉得有点儿慌了。 和扉间的对话引发的思绪再次在身体中发酵,被长久压制的惶恐气泡般咕嘟嘟地、争先恐后地向外冒。 难道,现在就要被拆穿了吗…… 不不不,这只是一个问题而已,跟那些事没关系。还没有到不得不坦白的时候。镇定,我要镇定,镇定…… 她在心里神经质地跟自己重复这个词。 “我,”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是否还像刚才一样自然,“只是问泉奈,会不会讨厌……” 斑注视着她。她从没有觉得他的目光何曾像现在一样,如此锐利,可以看穿人心。 刺穿人心。 “……会不会因为发现本来很信任的一个人结果是两面三刀之徒而讨厌他啦!” 她一口气说完。 隐瞒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去问泉奈,泉奈丝毫不会隐瞒,只是大概会奇怪为什么大哥会关心这种问题吧…… 等等。对啊,她和泉奈经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斑大哥从来没问过啊? 真奈心中先是茫然,然后一个模糊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照亮了思维黑暗的死角。 除非是他觉得这个问题和别的什么相关,比如……比如……他白天问的,和扉间有关的问题? 可是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还是说跟那个没关系,他就只是发现了些别的什么…… “……真奈。”眼看少女又要陷入神游状态,斑抑制住叹气的冲动,加重语气叫了她一声。 “啊!是!”真奈紧张地立定站好。 她的双眼紧紧抓住他,嘴唇翕张,仿佛在等着至关重要的宣判。 “两面三刀……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真奈。”他选择用这样的问题作为开端。 真奈茫然地睁着眼。 除了宇智波斑,当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听着号称“忍界之神”的千手柱间和他弟弟千手扉间之间的对话。他不承认这是偷听,因为他本来是去找柱间的,只是不喜欢走正门而选择了窗户而已。所以听到他们的对话纯粹是凑巧,只不过既然有涉及宇智波的部分,他决定听下去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且就算宇智波斑成为候选人,他也肯定不会当选!” 扉间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意外,反正就如对方排斥宇智波一样,斑自己也不对千手柱间以外的千手的人抱有任何好感。他永远不会忘记阴沉沉的天空下,自己两个幼弟躺在血泊里的冰凉的尸体。 他意外的是扉间下一句话竟然提到了真奈。 “……宇智波真奈早就预料到火影会用民主的方式选举,并且为了宇智波斑能够当选火影,那家伙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了。” 然后扉间谈起了和真奈的对话,斑才知道原来之前那些他以为是小孩子心血来潮的玩闹、给族人设计的好笑的惩罚后果(比如种田)、鼓励泉奈多和族外的人接触,竟然全是她有意为之;而她还已经开始准备利用舆论和民心,甚至和扉间达成了默契。 而所有这些花费的心思、暗中做出的努力,都只为了一个目的:让他宇智波斑成为火影。 ……这种不坦率的作风,果然是真奈的风格。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怎么,这家伙是不相信他,所以才选择一个人承担这些工作吗?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刚刚和她说了会保护她,就发现她已经赌上性命在守护他了。 回去必须教训一顿。 ……然而再不情愿,斑也必须承认,真奈考虑的很多细节的确是被他所忽略的。如果没有真奈的努力,今天宇智波一族不会这么顺利地融入木叶。 真奈。 从小到大都很不坦率,总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当面乖乖的,说什么都听,其实倔强得不行,一转身就不屈不挠地做着自己认定的事情。但是……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她这样,什么都想着他、什么都想为他做,傻乎乎的,就差把心掏给他了。 而屋里,那个同样很傻很天真的儿时挚友,也爽朗地笑着,对弟弟坚定地说:“……斑成为火影的话,一定能够守护好木叶!” 柱间……虽然有时候真的很傻,比如中午大大咧咧地直接许诺要让他成为火影,现在又扛不住弟弟的压力,但是果然,还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千手柱间啊。 他释然地露出一点微笑。 那就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斑一如来时那样离开了——当然也并不知道被柱间发现了他在窗外,否则他可能挺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想再见到那两人。 至于真奈下午的心情不好,斑直接归为千手扉间偏见太过,居然会有天生邪恶这种评语……要不是真奈的努力确实有效,他认为自己可能现在就必须考虑这种偏见是否广为流传,并且已经影响到了宇智波一族在木叶的未来发展。 ……好吧,或许这次,那家伙做的事情不算多余。 真奈。 即使只是默念这个名字,心中仿佛也微微一暖。 但他没想到的是,真奈纠结的似乎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两面三刀……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真奈?”他现在是真的诧异了。 “啊……?”对方显得很茫然。 斑不耐烦再继续打哑谜,干脆直接挑明了说:“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两面三刀?就因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决定扉间他们合作?” 真奈的身体猛地一抖,瞬间汗毛倒立,惊恐之色再也遮不住地流露出来。 她后退一步好像想跑,但她的速度怎么可能快过面前这个人。她眼前一晃,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一把握住了肩膀。 斑沉声喝道:“真奈,冷静点儿!” 冷静?对,冷静,冷静……真奈呆滞地眨了几下眼,又猛地甩甩头,看上去才勉强恢复了思考能力。 深呼吸,很好。面对现实,没错。这种事情并不是出乎你的意料的不是吗。真奈尽可能理智地做好自我心理建设。 她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抬头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嘴巴里有血腥味,舔了舔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咬破了嘴里的伤口。但这不重要…… “你都知道了啊……斑大哥。”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重要的是,我决定坦白了。所有的。已经不可能再瞒下去了不是吗。 “……”斑打量着她的神色,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迷惑,仿佛不知道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和扉间商量的事情,斑大哥已经全部知道了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真奈苦笑一下,也懒得去思考为什么他会知道,只是平铺直叙道:“你看,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在你们面前表现出很直白、没什么心机的样子,只是想骗你们喜欢我而已;实际上呢,我心机很深的,为了达到目的我谁都可以利用,包括斑大哥你和泉奈、利用你们去欺骗民众,从而操控舆论。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呢。以前来和我们交易的商队,我也是靠武力威胁才能用最低的价格拿到最好的装备的。还有族里那些顽固的反对派,都被我想办法踢到最危险的战场上去了。为了发泄族中因为战败而积聚的怨气,我默许他们去劫杀敌对家族护送的普通商队……” 机械地、平静地,真奈一一述说着这些年她曾经干过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诧异于这惊人的记忆力——原来她记得这么清楚。 “……所以你看,千手扉间说得没错,我心思就是这么厉害。所以斑大哥你一定要当心我这种两面三刀的……” 她的话终结在一个有力的怀抱里。 真奈怔怔的,如在梦中。 “所以我才说,真奈啊……”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声音从上方悠悠飘落,“做人最好坦率一点。” “我……”她哽了一下,才发现居然带出了鼻音,连忙咽下这不合时宜的泪意,说,“是啊,没错,这些终究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直到现在才不得已地坦白的我果然还是很……” “真奈!”头顶的声音有点恼怒,又有点无奈,“你……算了,闭嘴,听我说!” “……哦。” “听好了。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一直都知道。甚至有些你以为是你默认的事情,是出自我的命令……感到惊讶吗?说到底我才是族长。虽然我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愧疚的,但是你如果觉得愧疚的话,就把这些事情算到我宇智波斑头上好了。” “……斑大哥……” “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你居然会因此觉得自己两面三刀、心机深沉……那你确实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两面三刀和心机深沉。要说得更直白一些的话……” 他闷笑了一声,气息吐在她头顶,有点痒。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真奈。你明明就是傻。” 真奈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烧红了。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不过能肯定……好像忽然轻松许多了。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真的挺傻的。”她声音闷闷的。 “所以让你坦率一点啊!”斑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着,“你要是早点说出来不就好了,真是的。” “……哦。”她只有承认。 她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然后,真奈才有心思感受被这个人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沐浴用的皂角香,淡淡的,没多久就会散去,不会对忍者的工作产生影响;薄薄的浴衣下是长期锻炼出来的、线条漂亮却不夸张的肌肉;最要命的是,以真奈和斑的身高差,她现在鼻尖刚好擦过对方的领口,再往边上挪一点点,就能坦诚地直面那点胸口以及上方线条流畅的锁骨…… 斑奇怪地发现怀中刚刚放松的人立刻又僵硬起来。 他不由在心中叹气,觉得女孩子怎么越大心思越多,还是弟弟好养。 “真奈?” 但这个人的话,他又不能不管。 真奈的心中正进行天人交战:推开,不推开,推开,不推开…… 所以当斑放开她,接着透过拉门的微弱灯光观察她的脸色时,只看到一张通红的脸和…… 有点儿遗憾的眼神? 真奈镇定地用手捂住脸,看着他说:“有点热。” 斑怀疑地看着她,眉毛微动,明显不信任的表情。 “对了,斑大哥……”真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和扉间的对话的,但精神一放松,之前压下去的睡意就上来了,“……哈欠。”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斑嗤笑一声,像对小孩子一样敲敲她的额头,道:“去睡吧。” “……好吧。”真奈只好说。 在她准备道别的时候,那只真奈觉得长得最好看的手落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一下。 “真奈,你只需要记得一件事就够了……” 最近几年,斑的脸上几乎已经窥不到少时的爽朗活泼。然而此刻,在烛光与星光摇曳之间,他的眼神和多年前那个夕晖中中的少年不期然地再次重合起来。 “……我会保护你的。” 她微微张开嘴,而后慢慢地,她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我相信你,斑大哥。” 我也会,一直守护你的。 第十八章 投入水面的石子 忍者的世界中,长期以来都是以家族为单位演绎着历史剧,也因此能够在大浪淘沙中存留下来的家族,不管越发强大还是日渐式微,总能够一脸自豪地数一数自家那漫长悠久的历史的。而自世界听闻忍者这名号的那一天起,宇智波和千手这两个姓氏就已经出现,流传至今。在光阴变幻中,当无数同期的、后期出现的家族兴盛又没落时,唯有这两个家族的血脉力量仍旧强大,甚至可以说更加强大。历史不仅没有给他们附上尘埃,反而像对待最珍爱的瓷器那样,将它们擦拭得光亮如新,骄傲地立于世界顶端。 任何一家的姓氏,都能够让世界侧目。而现在,这两个长期敌对才能够让旁人松一口气的家族结盟了,不仅如此,他们所建立的组织也已经得到了国家的承认,这意味着起码在后勤方面木叶有了保障,从而能将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壮大自身武力上面。 虽说根据传言,“忍界之神”千手柱间是个以和平为理想的男人,但究竟如何,各国、各家族也自有考量。不过相对而言,对千手与宇智波更为了解的火之国的忍者家族要更有信心一些。 首先递交结盟意向书的是猿飞一族和志村一族,并且已经确定将不日来访,考察木叶的发展情况以决定是否加入木叶。 这件事情由斑在族内例会上予以宣布,立刻就引起了讨论。 “这是真的吗……?”有人将信将疑地说,随即赶紧解释,“啊,我并不是怀疑族长您,只是这个消息是在太令人惊讶了。” 的确,此前很多人想当然的,都以为是宇智波和千手结成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联盟,然后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一举荡平忍界、实现从未有过的大一统。 他们绝对想不到是会有家族不战而降的。 真奈听到这种说法,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个消息是从千手柱间处得知的,确认无误。”斑一眼扫过去就平息了议论,他接着说,“这并不是投降,而是以平等地位加入木叶的结盟。” “这……这是什么意思?”一名族人感到难以置信,以至提高声音嚷了出来,“我们可是经历了多长时间的战争、牺牲了多少族人才取得现在的地位的啊?!” “没错!之前打仗的时候没有狡猾地选择了两不相帮,现在和平了就来摘桃子,妄图和我们平起平坐,这简直是无耻!” “要加入也可以,必须让他们臣服在我们之下!” 诸人越说越是群情激愤。 “噤声。”斑说,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 不过一个词,就好像一阵冷风,瞬间冻住了喧哗的场面。众人仿佛这才想起来他们究竟是在谁面前放肆,不由低下了头。 “我并非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在向你们宣布一个事实。”他平静的声音却透着不容错认的居高临下,“究竟怎样的选择才最有利于我们宇智波一族的发展,身为族长的我远比你们清楚。” 众人无言。无论是早年在战场带领宇智波取得无数胜利(即使面对千手柱间也不至于落入下风),还是无视族内顽固派的反对而将后勤交给身为女性的真奈打理,包括后期镇压主战派包括亲弟弟泉奈的反对、力主谈和,斑的决策确实都被时间证明是正确的。 更何况,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取得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族长,大家对于他本人的力量也怀有极大的敬畏。 “那么,顾问团还有什么意见吗。”斑的目光扫向下方位于上首的几人。 稍提一句,长期的战争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家族为了最大程度地集中力量而赋予族长最高的权力,因此基本算是族长的一言堂。但作为必须存在的制约(尽管意义不大),仍然另外设有顾问团,顾问团享有全体一致驳回族长决定的权力,在宇智波通常由三到五个人担任。 而现任的顾问团包括三位:宇智波泉奈、宇智波真奈和宇智波火核。这三个人都是族长宇智波斑的心腹,前两人甚至直接就是他的亲属。这种配置当然容易诱发不满,但在战争时期,众人仰赖于几人的战斗力以及后勤调配能力,再多的不满也只有咽下去。 果然,上述三人相互对视之后,默契地微微点头。 “宇智波泉奈没有意见。” “宇智波真奈没有意见。” “宇智波火核没有意见。” “那么,今天的例会到此为止。散会。”斑说,率先起身离场。 真奈他们也起身,一边低声讨论最近的情况,一边向外走去。 “真奈大人!请留步。”有人叫她。 真奈转头,发现是宇智波凑和另一名叫做宇智波俊一的族人,后者虽然不属于家族的决策层,但也是开了二勾玉的战士,在家族里也算有些人望的青年俊杰。 当然,同样是小时候被她揍过的熊孩子之一。 “阿凑,俊一,你们有什么事吗?”她问,其他两个人也陪同她停下步伐。 宇智波俊一的目光朝着泉奈和火核闪了闪,才重新回到真奈身上,说:“不知我们能否单独和真奈大人说几句话?” 真奈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征询地望着顾问团其他两个成员,后两人痛快地答应了。 “那么我们先走一步,你尽快过来。”泉奈温声道,神情稳重,半点看不出私下和真奈打闹时的幼稚冲动。 泉奈指的是族长的书房,每次例会过后顾问团都要去书房汇报工作,并商定下一步的事宜。 他们离开后,其他族人也已经离去,会议室只剩下真奈、凑和俊一三个人。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真奈说,“所以还请长话短说。” “我们希望真奈大人告知我们,猿飞、志村两个家族打算加入木叶的事,真的是从千手柱间那里得知的吗?”宇智波俊一直白地询问,黄褐色的眼珠错也不错地紧盯真奈。 “喂俊一……”凑有点紧张地捅捅他,觉得他对真奈的态度过于傲慢。 真奈似乎毫无所觉。她并不回答俊一的问题,反而悠然道:“千手柱间?怎么,连我都要尊称对方一声柱间大人,你却有资格直呼其名?” 这番风轻云淡却十足强势的话语将凑吓了一跳。他第一次在工作场合和真奈说话,这才发现原来工作中的真奈和平时是很不一样的。 俊一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选择了这个点发难,不免梗了一下,有心想反驳,但面对无论地位还是力量都远非他能企及的真奈,他不得不低头示弱:“抱歉,是我失言了。请问,这件事情真的是族长大人从千手柱间大人口中得知的吗?” 这样一来,俊一也不再能够保持起初的气势汹汹了。 真奈笑着,却咄咄逼人地说:“你的意思是,要质疑族长大人吗,宇智波俊一?” 她的目光十分具有压迫感。 俊一抬起头,神色毫无退缩之意。 “这可不是小事啊,真奈大人,”他语含讥讽,“明明宇智波和千手同为木叶的创始人,但为什么这种关系本村发展的大事,却只有千手得到消息呢?分明是因为对方的结盟文书只递交了千手一族吧。” 真奈眉头微蹙,立刻又一松,道:“宇智波和千手现在是一个整体,对方的结盟请求是面向的整个木叶,而非家族本身。难道直到现在,你还摆脱不了以前狭隘的思维吗,俊一?” 这种教训的口吻让宇智波俊一涨红了脸。 “即便如此,”他说,“也不应该接受所谓的‘平等结盟’!” “哼……”真奈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宇智波凑,“阿凑,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的语气不算严厉,但仍然让被询问的娃娃脸青年感到某种压力。 “不是的。”他立刻否认,不顾俊一恼火的眼神。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凑迟疑了一下,谨慎地选择措辞,“我和其他人的想法差不多,只是……” “我们只是想知道族长大人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俊一接话道。 “以前对于族长大人的命令不都是直接执行的吗,”真奈冷声道,“在以往的例会中,大家不是一直说着‘完全相信族长大人’这样的话吗?” “如果族长还是以前的族长!”宇智波俊一怒道,“那为什么会答应‘平等结盟’这种事!平白将手中的权力分给其他弱小的家族,这种事情无论如何……” “俊一!”凑试图阻止他。 “不用阻止我,凑!假如族长大人的决定一直都是正确的就算了,但如果今后也像现在这样,做出不利于全族利益的决定,既不说明原因又不听从大家的意见,这种独断专行的……” “够了。”真奈打断他,再次看向宇智波凑,道“阿凑,这也是你和其他人的看法吗?” 宇智波凑看着眼前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一声,坦然地说:“坦白来讲,就我个人的话,虽然也对此感到疑惑,但如果这是族长大人和顾问团共同的决定,我还是选择相信……” “喂阿凑!你到底是哪边的?!”宇智波俊一焦躁地说,“明明大家都……” “俊一,”宇智波凑加重了语气,“算了吧,这种事就别扯上所有人了。” 他的话里暗示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像俊一这样觉得极度不满的人其实只是少数。而且根据来自真奈前世的一点常识,在一个社会中,只要个人需求得到较大满足,大部分公民对于政治是漠不关心的。这个道理放在宇智波这样的大家族中也适用,在生活有明显好转的现在,大部分族人的心理都比较稳定,对于族长的满意度也较高。 真奈在心中快速地过了一遍这个小知识,结合多年来协助管理家族所积累的对族人的了解,确认这种不满的情绪对自家族长大人根本毫无威胁。 在宇智波凑突如其来的强硬下,宇智波俊一愤愤地行礼告辞,同宇智波凑一同离去了。 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真奈不免感到了这样的疑惑。 斑皱了皱眉,眼露不屑。 “他只是想吓唬你而已。”他说。 真奈不解地“咦”了一声。 她并没有选择工作汇报的时间告诉自家族长大人这个小插曲,而是把它放在午休的时间。此时,他们正漫步在山间小径上。 郁郁葱葱的林木中不时点缀几点鲜花,垂落的气生根上缠绕着柔媚的藤蔓。虽然入秋,但四季如春的温度却让这片山林一年常绿,偶尔几棵叶片转红的树木映衬着高远的蓝天白云,给人以惊喜。早晚的气温已经有了凉意,中午却温暖,即便树荫滤去了阳光,也不会感觉寒冷。 正适合散步。 “他想让你误以为大部分人都对我的决定很不满,而他的态度越激烈,才越显得事态严重,需要紧急处理。”斑瞥了低头沉思的少女一眼,嘲笑道,“还不明白?就你这也叫心思深沉?” “……什么嘛。”真奈脸一下子红了。 此刻她再想起过去纠结了那么久的自己,觉得简直是黑历史,傻透了好吗!求别提! “我光顾着生气他对你不尊敬啊!”真奈用食指顶着下巴,也不去看斑在她这句话后显露的一点异色,自己小声分析着,“嗯,他想通过我来改变族长的决定?不对,我从来没有反对过族长大家也知道。还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想要个解释?这个退而求其次的要求的话我确实会考虑……啊!” 她眼睛一亮。 “想到了?”斑露出一点笑容。 “所以说,他只是想让我来找斑大哥你吗?只要我和你提出这个建议,他就达到目的了?”真奈错愕地问。 说是问,但她自己已经在心里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要知道,对于很多宇智波的族人而言,他们长久以来感受的都是别人因宇智波的力量而表示臣服的氛围,所阅读的家族历史也告知他们这就是宇智波的力量和荣耀。一时要让他们理解平等结盟对于长期和平稳定的意义是很难的。幸好,同样得益于宇智波对力量的天生崇拜,斑这个族长强硬的领导方式刚好能够压制族人的不满与疑惑,而等和平带给族人的好处更加明显的时候,也就不必再费口舌解释“平等”与“和平”的必然关系了——事实是最好的教科书。 这也是斑选择先闭口不谈的原因——现在大部分族人是不可能理解的,说也没用。但是假如不满的情绪真的积累到一定程度了,短时间内就会威胁到斑作为族长的权威,这个时候就等不及用事实教育族人了,必须直接说明。 而直接说明的话,又违背了宇智波族长一贯的领导风格。正如真奈质问宇智波俊一的那样,在常年战争中,族内形成的方针可以概括为“只执行,不过问”。暂且不论这种领导方式的优劣,总之它是个长期的习惯问题。这种习惯一旦打破,很容易损害族长的权威。 “所以说,这是又想着动摇斑大哥你的权力了?”真奈诧异地说出她的分析结果。 “只是一次试探。”斑轻蔑地撇撇嘴,又露出有趣的眼神,“真没想到……我本来以为,从父亲手中接任族长之后,就已经把反对派全部干掉了呢。哦对了,这件事情……” 嘲笑的眼神再次出现。真奈有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不是还有人以为是她自己悄悄做的吗?两面三刀?” 真奈捂住脸,她就知道。 “但是,他怎么就能笃定斑大哥你会妥协呢?也有很大的可能,是你拒绝我的提议啊?”她赶紧转移话题。 “他蠢。”斑毫不迟疑地吐出这句话。 真奈:“……?” “他多半觉得这种分歧可以在我们之间制造裂痕。”他说,“如果我不再像以前一样信任你,就会需要培养新的人;如果你不甘心,自然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尽心尽力。” “所以,”真奈眨眨眼,“他是想取代我的位置?” “没错。” “可是,”真奈露出无语的神色,“先不说这种事情会不会真的动摇我们的关系吧……他就没想过我也可能不提平等结盟这件事情,而是把他找了我这个事实原原本本告诉斑大哥你吗?这样的话,就算我倒霉,他也上不了啊?” “啧,所以才说他蠢。”斑嗤笑道,“只是被人推出来的棋子而已。” “那,”真奈抚了一下耳发,迟疑道,“阿凑也……” 斑目光一闪,正欲开口。 真奈自己摇了摇头,笑道:“哎阿凑那个智商怎么想也不可能啦!而且他还阻止了宇智波俊一的行为,果然只是被拉上壮声势的吧,真是的。” “……啊,就是这样,”斑面无表情地说,“宇智波凑还不够格被人利用。” ……他好像又不开心了,果然以前阿凑惹到他了吗。算了还是别火上浇油了,无视吧。 “话说,”真奈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眼睛就不能看得更长远一些吗?与其在家族内勾心斗角,不如想想未来在村子里怎么工作吧。好好提高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保护家族荣誉和地位最根本的方式不是吗?” 不过家族里还是有很多可爱的族人的。真奈想起那些被她指派得满村子飞的同伴,好歹觉得安慰了点。 “放心吧真奈,”斑以笃定的口吻说,“乌合之众……成不了大事。” 微风卷着树叶经过他们身旁,也把一片树叶悄悄粘上了真奈的头发。斑侧头瞥见黑发上那一点绿,顺手就摘下来扔掉,又摸摸她的头。 真奈不明所以地抬头,只得到一个淡定的挑眉。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我有了一个想法,”她也不去追究,只是兴致勃勃道,“斑大哥,你还记得我和扉间提的官方报纸吧?” 既然话说开了,她也不再避讳提到这些事情。 听到某个名字,斑的耳朵尖微微一动,看似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我们做一个社论专栏吧?每期专门分析木叶的政策意图,评估政策效果。还可以分析评价各大家族的举止和有什么含义……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利用外部的评论来解释自家族长的意图,但不用担心损害族长的权威了!” 真奈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斑。 天光云影明澈如镜,此刻正倒映在她的眼里。而在正中央,他看见自己的身影。 现在他忽然很想…… 模糊的念头快如闪电。 斑沉默了一瞬,抬手戳了戳真奈的额头。 “……哎?有哪里不对吗?”真奈赶紧进行自我分析。 “没有。很好,去做吧。”斑收回手。 “……哦。” 只是觉得,好像又被保护了?感觉还真是……有点奇妙。 这家伙。 “……斑大哥刚刚就算了现在你为什么又戳我啊!” “走了,该回去了。” “……哦。” 人语渐消。 无论如何,今天依旧晴好。 第十九章 选举前的暗流 这个房间显然是新近装修好的,木料的光泽闪亮得有些过头。虽然是传统的装修风格,但屋内放置的并非对坐姿要求很高的榻榻米,而是高脚方桌和高脚凳。 这一点令猿飞佐助感到有些不习惯。 正襟危坐,不加掩饰的锐利眼神射向对面的男子。对方靠着椅背,双手抱在胸前,这样漫不经心的姿态出现在会客的时候就成了过分的傲慢。 宇智波斑。 “请用,猿飞大人。我族近日才迁到村中,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谅解。”装束干练的女性忍者端上一杯清茶,然后回到宇智波斑右手边站好。 宇智波真奈。而在宇智波斑的左手边,和他有五分相像的年轻男子是宇智波泉奈。 根据情报,正是这三个人构成了宇智波一族的权力核心。 真是一群年轻人啊。 他呷了一口茶。 作为猿飞一族的族长,三十五岁的猿飞佐助依然年富力强,但在这三个年轻人面前,他也不由得感慨时光的飞逝。 “哦……这就是你的高见吗,猿飞族长?”他说。 这个凶名在外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看上去并不十分壮硕,也没有一脸凶相,反而身材挺拔、五官俊美,但无论是那头随意披散的、桀骜的长发,还是他漆黑眼珠微动时射出的凌厉的光芒,都不会让人怀疑他是否名不副实。 就连这句讥讽意味十足的话,由他说出来好像也成了上位者理所当然的高傲。 猿飞佐助不喜欢他。之前猿飞和宇智波曾经交战过,那个时候他就不怎么喜欢宇智波。现在见到宇智波斑本人,他更加确定这位不会是他们猿飞一族应当追随的领袖。 “我猿飞一族历来崇尚光明正大,所希望追随的也是柱间大人这样勇毅仁厚的忍者。”他说,“宇智波一族虽然强大,但并不符合我族践行的忍道。” 他话说得板正,长相和举止也很古板,一看就十分顽固。但他目光清正坚定,不闪不避,又说明这个人品行高洁。 也就难怪他会喜欢柱间。 “那么,”斑的表情平淡得近乎无聊,“你来我宇智波的地方,就只是为了宣告猿飞的主人只能是千手柱间吗?” 你脑子是有毛病吗? 这句话就差直说了。 对方皱着眉,显然为这种失礼感到不悦,但还是解释道:“我并无冒犯宇智波之意。只是作为今后的盟友,我认为有必要在结盟之前就先说明我族的倾向,避免今后因为无谓的猜忌而危及同盟的存在。” 斑笑了笑,觉得很有趣,身体离开椅背向前微倾,问:“你的意思是,猿飞一族确定了今后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千手的一方,所以宇智波不必再费心争取你们的支持吗?” “虽然这样描述十分失礼,但……正是如此。我等既然确定要追随柱间大人的意志,”他严肃地说,“就会贯彻到底。” “柱间的意志……”斑干脆撑着脸,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问,“我倒想听一听猿飞族长是怎么理解柱间的意志的。” “希望人们摈弃仇恨、共建和平,无论何时也不放弃这样的理想,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守护这样的理想,”猿飞佐助说,“这就是我从柱间大人的言行中读到的的,他的意志。” “而你认为宇智波一族没有这样的想法。”斑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但出乎他的意料,猿飞佐助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族在确定要追随柱间大人后,本来是不该再接触宇智波的。”他说,“是身为族长的我临时决定前来拜见宇智波。” “……那么,愿闻其详。” “我曾经听到的传闻,提到宇智波一族天生是憎恨的一族,是憎恨赋予了宇智波强大的战斗力。”这位猿飞家的族长忽然流露出感慨之色,“但直到我亲自前来木叶,才发现这里的人们对于宇智波赞誉有加,甚至可以说十分信赖。即便是畏惧忍者的普通人,也喜爱和仰慕着宇智波。这不仅令我感到十分疑惑。因此我认为有必要亲自拜访宇智波的族长。” “但这并没有改变你的决定。” “是的,”他承认,“现在我依然认为只有柱间大人才是合适的领袖,这份决心不容置疑,然而……我曾以为我族的未来在于坚定地执行柱间大人的意志,现在却认为未来或许在于千手和宇智波携手共进也说不一定。” 斑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的说法啊……那么,猿飞族长,送你一句话吧。” “请讲。” “太过于固守他人的意志的话,说不定到最后……反而会制造出相反的黑暗。” 等到确定猿飞佐助的身影已经消失,真奈和泉奈一左一右,同时目光灼灼地看着满脸深沉的族长大人。 “哥……” “斑大哥!” “哥。” “族长大人!” 斑扶额:“别耍宝了……有什么事快说。” 面对这两个人,他好像连炸起的长毛都无奈地下垂了一个百分点。 真奈和泉奈笑嘻嘻地对视一眼,前者还做了个鬼脸。 “大哥刚才对猿飞佐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泉奈虚心求教。 斑看看真奈,发现少女脸上写着“没错我也是想问这个”,大眼睛闪闪发光。 两个小孩子。他在心中笑了一下。 “……吓吓他而已,”斑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满口柱间大人的理想真是够烦的。完全把别人的理想当做自己的理想,这种事也未免太无聊。” 他转身打算回屋,示意另两人跟上。 因为之前真奈的死皮赖脸,斑不得不一直穿着正式的纹付羽织袴。此刻他行止间衣衫飘动,黑色的羽织和长发一起在风中飞扬,银色暗纹时隐时现,显得他的背影越发意气风发。 泉奈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 真奈发了会儿呆,忽然清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对泉奈说:“不过这位大人还真是……不知道该说太光明正大还是脑子里缺根筋呢……” 听她这样说,泉奈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吐槽:“没错啊,决定跟随千手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到宇智波这里来这么一本正经地说明缘由……难道是觉得宇智波脾气太好不敢揍他吗?”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眼光立刻抛下家族之分、从同盟整体来考虑事情啊,”真奈抓抓头,有点无奈,“人心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和复杂呢……” “……人心的固执和复杂永远比你能想象的多。”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信任和理解是很难的。” “但是,”泉奈忽然说了句:“猿飞佐助,虽然看上去又固执又天真还一根筋,不过……” “不过意外的,不是个讨厌的人对吧!”真奈斜睨他一眼哈哈笑着抢答,得到了美少年一记瞪眼杀。 “反正比志村有藏那家伙好多了。”泉奈下定结论。 “志村有藏啊……”听到这个名字,真奈下意识地皱眉。 志村有藏是个给人感觉非常阴暗的人。他一头深棕色的刺猬一样的短发,身材和五官都平平无奇,倒是一双吊梢三角眼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尤其其中眼白多、眼球少,看人的时候带着点凶狠又似乎随时在深思什么,然而他嘴边却挂着一抹笑容,更加有一种不和谐之感。 他是前天来拜访的。由于宇智波尚未搬迁完毕,木叶这边人手不够,就只有真奈一个人在门口接待和引路。巧的是,志村有藏作为志村一族的族长,居然也没有带上护卫或侍从。当时他一见真奈,脸上就露出深思之色,说什么久仰大名,然后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对宇智波在木叶的良好名声的惊讶、传闻果然不可信,最后暗示真奈“虽然你做得很隐秘但我知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哟亲”…… 好吧最后那句是真奈自己概括的。总之,是个莫名其妙的人。虽然让人不舒服,但因为他也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真奈就干脆忽略了。 然后,志村有藏在和斑的谈话中,试图挑拨宇智波和千手的关系,表达志村一族向来崇拜宇智波的力量,如果大家能结成同盟一定能够对抗千手、共掌大业…… 最后,他顶着宇智波族长的杀气和嘲笑,两股战战地羞愤而去。临走的时候不知为何还恶狠狠地瞪了真奈一眼。 泉奈有点担心这样是不是会把志村一族完全推向对面,斑不屑地表示志村有藏早就拜访过千手了,打的就是两边挑拨、从中渔利的主意。要不是千手坚持志村一族的加入能够壮大木叶,斑是很想直接把他们踢出去的。 不知为什么,真奈直觉志村有藏对自己怀有相当的恶意…… “怎么了?”见真奈久久不答话,泉奈有点疑惑地问。 “啊没什么!”真奈摆摆手,觉得自己大概多想了,“只不过,志村有藏也是挺奇怪的,他自己叫有藏,儿子叫团藏,就不能更有创意点吗。” 泉奈一愣,问:“你怎么知道志村有藏的儿子叫团藏?” “哦,这个啊,”真奈随口回答,“扉间说的。” 斑停下了脚步。 真奈和泉奈也跟着停下。 此刻三人正好走到庭院中。新的宇智波族地位于木叶中心,距离规划的商业街不远,但又巧妙地避开了过于喧嚣的地段。而族长的房屋也不像此前那样以实用为主,而是更多地考虑了美感和意境。比如他们此刻所处的庭院 ,赏的是小桥流水、草木扶疏,听的是竹筒清响、流水淙淙。而前方的斑刚好踏上拱桥,转身看她时就越发有居高临下之感。 “你说千手扉间?!”斑尚未开口,泉奈就率先炸毛了,气势汹汹地质问真奈,“你什么时候和千手扉间这么熟了?!” “要说熟也算不上吧……”真奈流露出回忆之色,“只是之前和他商量第一期报纸的问题时,提到了这件事情。” “报纸?”泉奈抓住了这个词。 “啊那个,”真奈这才想起来泉奈还不知道这件事,她解释道,“对,木叶官方的报纸,用来报道各种政策、时事。本来我是去找他问能不能先做个社论专栏出来的,结果他说马上要选举了所以需要先做一期选举说明和宣传……斑大哥知道这件事,你可以问他。对吧斑大哥?” 泉奈看向自家大哥。凭着兄弟之间的了解,他觉得自家大哥此刻神情有点微妙,仿佛很想否认但又无法否认。 泉奈聪明地解读为大哥这是不想和千手扉间合作但又为了大局不得不委屈自己。他先是对大哥投去了充满敬意的目光,然后告诫自己既然大哥判断合作是必要的,那自己也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他清清嗓子,尽可能冷静地说:“原来如此……不对!这个关志村有藏和他儿子什么事?” “这个嘛……” ===========回忆=========== “你说社论专栏?”银发的青年从公文中抬起头,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怀疑。 “随时跟只刺猬一样你累不累啊,扉间。”真奈不客气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合作当天告诫我不要出问题,结果转身就把我卖了。” “……”完全无法反驳的扉间。 他放下笔,坦率道:“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误,我道歉。” 真奈点点头,见好就收,换做客气有礼的样子说:“那么说正事吧。虽说此前说好的报纸由独立机构承办,但现在火影尚未选任,也就无所谓官方机构。” “那可以等到火影选任出来之后再交给火影去安排,”扉间眉头紧皱,毫不迟疑地说,“你不会是想现在就插手报纸的运营吧,真奈。” “你想太多了,”真奈立刻否认,“只不过近期不少家族表达出了加入木叶的意向,村子里有不少人对此还是感到有些不安的。毕竟一下子迎来这么多数得上号的忍者,对一般人来讲也会缺乏安全感吧。” “你还是喜欢在说明正题之前先兜圈子啊真奈。”扉间有点不耐烦,“直说吧,社论专栏到底是什么。” “扉间,如果你对所有的合作伙伴都是这个态度,那我就要质疑你的工作能力了。”真奈几乎想翻个白眼,“比如,邀请不同家族的人主笔,解释自己家族的理念、对木叶的看法,保证不会伤害到木叶的民众。不仅如此,还可以评论其他家族的行为和理念,当然,不能捏造和污蔑,所以需要有人进行审查。大概的思路就是这样。” 扉间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叩叩—— “请进。”扉间说。 一个陌生的忍者走进来,先对扉间一礼,然后看到真奈时愣了愣,也行了个礼。 真奈看见他身上的家徽。志村一族的忍者。 “扉间大人,族长派我来询问,关于他上次提出的建议,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 “……回去告诉有藏,”扉间看了一眼真奈,到底没有让她回避,而是直接说,“还是先让团藏念完忍者学校,再来让我看看是否适合成为我的弟子吧。” 对方显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恭谨应是,然后离开了。 “团藏?”真奈看到对方关上门后,对扉间挑了下眉,“志村有藏的弟弟吗?” “……不,”扉间似乎有点无语,“有藏的儿子。” “啊?”真奈嘴角一抽,“父亲叫有藏,儿子叫团藏?” 说完这句话,看着扉间面无表情的样子,真奈才突然想起来前任千手一族的族长叫千手佛间,而他的几个儿子也全是千手X间的配置。 相比之下,他们宇智波一族的起名就要正式多了……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奇怪的优越感呢。 “看来志村有藏很看好你啊,”她面不改色地说,仿佛根本没意识到某个令人尴尬的事实,“现在就打算向你靠拢了。”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扉间脸色一沉。 “志村有藏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小心一点,”真奈微笑着说,“这是来自合作伙伴的忠告。” “不劳费心。”扉间拳头握紧,有些动气,但仍然忍耐住了,“关于你说的社论……” 真奈看着他。 “可以试一试。但是……”他说。 真奈眉心一跳,仍然笑道:“但是?” “首先要考虑更重要的一件事,”扉间皱眉,“你不是忘了吧?选举就要开始了。如果一定要现在运作报纸,那不如先利用它向大家说明选举的流程。” ===========回忆结束=========== “……就是这样。”真奈说,食指习惯性地顶着下巴,“虽然又多了一部分工作,不过好歹算是达到目的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真奈没有注意到其他两人的异色,笑眯眯地以拳击掌,道:“虽然千手扉间这个人脑袋又固执说话又讨厌,不过作为同事的话作风还是很爽快的嘛!” 泉奈:“……” 斑:“……” “宇智波真奈!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泉奈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戳着真奈的肩膀,“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真奈一闪身就拉着斑的衣袖躲到他旁边,还抬头睁大眼睛卖萌:“斑大哥,泉奈欺负我。” “喂!”泉奈气结,“大哥你不要被她骗了!” 斑看看气鼓鼓的弟弟,又瞟一眼眼睛眨啊眨的真奈,黑色的眼睛微微一眯。 抬手。 弹。 啪—— 真奈垂头丧气地捂着自己的脑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斑愉快地笑着,又熟练地揉一揉这姑娘的脑袋。 被顺毛得没脾气的真奈抬眼看见泉奈志得意满(?)的笑容,不由磨了磨牙,恶狠狠地对泉奈说:“泉奈!” “干嘛。” “我要和你决斗!” “……喂你不是说决斗吗你现在甩手里剑叫偷袭啊!” 看着又在庭院中打闹起来、把草木弄得一团乱的两个人,斑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但唇边的笑容却情不自禁地加大。 他抬头看着天空,万里无云的蓝天宝石般纯净清澈,不染纤尘。 选举……就要开始了吗。 小剧场: 1、“……吓吓他而已,”斑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满口柱间大人的理想真是够烦的。完全把别人的理想当做自己的理想,这种事也未免太无聊。” 柱间(抱臂深思、严肃点头):没错!木叶可是我和斑从少年时代起就约定好的共同的梦想!我希望今后能和斑一起…… 斑(看了一眼真奈后赶紧打断):柱间闭嘴! 真奈(叹气):算了……我好像也习惯了。 2、而前方的斑刚好踏上拱桥,转身看她时就越发有居高临下之感。 许久不见的二代目家庭访谈节目。 主持人:觉得对方最可爱的是哪一点? 真奈(为难):我觉得他哪里都可爱……啊对了! (闪亮的目光对准斑) 斑(不好的预感):…… 真奈(笑):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在高的地方环抱双手睥睨天下…… 斑(赶紧):真奈! 真奈(茫然):啊? #179cm的痛你不懂# (注:斑爷身高179cm) 第二十章 关于选举:流程、宣传和民意 这几天千手扉间最讨厌的宇智波,估计要从宇智波泉奈变成宇智波真奈了。 因为在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商讨选举程序的会议上,真奈提出既然都采用民主选举了,不如就民主得更彻底一点吧。 意思就是,你要选举,得有程序吧。有程序的话,你得公开公正吧。那是不是要先制定一套规则说一下什么样的人有资格当火影啊,什么人有资格选火影啊。然后具体的程序上,谁来推举火影候选人啊,如果是村子高层推荐的话,是不是我们现在还要先组成一个高层啊? 什么?你说当然是各大家族组成? 不行不行,不是说好的民主吗?你这样搞,成了家族成员垄断权力层,那以后那些不是大家族出身的忍者怎么办?说好的同伴爱呢? …… 总而言之,真奈就抓着“民主”这一点,一口气把能想到的政治学知识全部吐了出来。 当事情已经发展到,众人黑着眼圈、趴在桌子上痛苦地看着真奈慷慨激昂地说着“在选举之前我们需要的明明是先制定一部《宪法》来保障人民的基本权利啊”的时候,斑终于在所有人怨念的目光下,拎着真奈的衣领把她领回家了。 宇智波族地。 “民主是那么好玩的吗!选举有那么简单吗!让扉间见识一下!”真奈仍然处于亢奋状态。 自从前几天知道了扉间是怎样卖了自己的时候,真奈就对于他居然在背后说自家族长大人坏话、还被听到了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当然她是不会去管他们宇智波这边也没说过人家什么好话这种事实,更不会去管这和自家族长大人不走寻常路是不是有关系。 #论一个脑残粉的自我修养# “……吃饭。”斑说。 “……哦。”低头扒饭。 新家用的依旧是传统的矮桌,桌面上摆着米饭、天妇罗、烤秋刀鱼、杂煮和一碟渍物。 “所以,”泉奈挟了一个天妇罗,“最后确定的不还是各家族分别推荐一个候选人,再让全村投票决定吗。” “嘛,但好歹是把选举程序书面确定下来了,以后想要做点什么也就有方向了。况且,”真奈咽下嘴里的秋刀鱼,说,“我就只是想给他们添点麻烦而已。” 其实,真奈更多考虑的,还是如果自家族长大人竞选初代火影失败的话,如何操作才能在第二次竞选中获胜的事情。而选举程序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另外,从目前的情况看,木叶的政治被各大家族垄断是避免不了了,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但等到非家族出身的忍者成长起来之后,肯定会出现对于家族政治局面的不满。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能成功进行改革,肯定也是一笔漂亮的政绩。所以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做一些铺垫…… 斑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 真奈顿时一阵心虚。总觉得这个表情好像是在说别绕来绕去了他都看出来了……她下意识地觉得后脑勺开始隐隐作痛。 求别打! “真奈……”他开口叫她。 “是!”真奈一下子放下碗筷,瞪圆了眼睛 “吃鱼的时候别说话。”斑淡然道。 “……哦。”真奈低头继续扒饭。 泉奈左看看,右看看。 #微妙的被隔离感# “话说,真奈,”泉奈又挟了一个天妇罗,抛开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对小伙伴抱怨,“今天的天妇罗有点炸过头了。” “欸?有吗?”厨艺被质疑的真奈立刻挟了一个天妇罗,“唔……我觉得还好吧。” 她很自然地挟了一个给斑,期待地看着他问:“斑大哥你觉得呢?” 看一眼目光炯炯的弟弟。 再看一眼少女水润的眼睛。 低头,咬。 泉奈睁大了眼睛。 真奈睁大了眼睛。 “……嗯,还好。”下结论。 “没错吧泉奈!”真奈得意洋洋地朝美少年扬了扬下巴。 “……嘁。”泉奈憋屈地转过头,犹自愤愤道,“我就知道,大哥就没有说真奈做的东西不好吃过!” 斑的动作顿了一下。 真奈倒是肆无忌惮地嘲笑泉奈:“对啊嫉妒吧~” “哼……” 虽说是各家族分别推荐,但在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火影只可能在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之间产生。因此最终的候选人还是只有这两位,其他人即便有心——比如志村有藏——也不会选择在这次选举中自取其辱。 候选人确定后,就是通过报纸向民众说明候选人资料、选举的程序比如何时何地如何投票等等。在真奈的努力下,扉间同意了各候选人的团队可以制作宣传手册向民众分发。 顺带一提,报纸的名字是真奈起的,名字叫《木叶日报》。当泉奈一脸嫌弃地说这个名字土到没边的时候,真奈一脸深沉地告诉他:“你不懂,这叫情怀。” 之后,真奈和泉奈就热心投入到了撰写宣传手册的事业上面。真奈甚至还制作了正刊和副刊。 正刊介绍宇智波一族的历史、曾经完成过多少困难的任务、参与过哪些着名的战役并取得胜利,而现任族长的力量是如何强大,与宿敌千手柱间握手言和的行为又昭示了怎样的胸怀和眼光。另外列出了对木叶居民街头随机访问的结果,表明宇智波一族在村中口碑真是好得不得了。还有大家都不知道哇,千手一族曾经希望让宇智波一族垄断木叶警务队这个职务哦,这充分说明宇智波人才辈出嘛。只不过是族长虚怀若谷,才改由千手和宇智波共同担任。 而副刊的定位主要在于女性,其内容根本不提及选举,而只是刊登了宇智波一族各个青年才俊的照片、资料和专访,深度解析“这些日子我们看上的宇智波们”背后的故事。当然,焦点人物当然是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 顺便,副刊的负责人正是《星光在线》的藤井和优香,前者是宇智波族长的迷弟,后者是泉奈的迷妹。 宇智波一族内容详实、印刷精美、定位准确的宣传手册瞬间在木叶引起了热潮,每天都有负责免费发放手册的族人找到真奈或泉奈哭诉说,他们因为存货已经派发干净而被愤怒的民众追打却不敢还手,这样的悲惨故事。 真奈的反应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深切地表示了理解和同情,请求他们为了家族的未来继续忍受,但如果实在忍受不了而敢对居民出手的话…… 还有无数等待开垦的荒田向你招手哟~ 那段时间的宇智波真是痛并快乐着。 这种新鲜的刊物一时间变成了木叶的最新潮流,不仅是普通民众,连各大家族都会派人领取。当然,有人试图从这些资料窥探宇智波的秘密,不过结果自然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能找到。 虽然千手一族在最初的懵逼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也学习宇智波的宣传方式,但由于缺乏专业人士的指导下,他们的宣传手册显得中规中矩,缺少爆点,难以引起全民兴趣。 因此,那段时间扉间看真奈的样子,简直恨不得随时用个飞雷神斩把她斩杀了。 真奈回以淡定的微笑。 她估计对方深切地后悔着为什么要同意候选人自发宣传这种事。 在真奈的坚持下,斑每天都需要在木叶的大街上亮相,足迹遍布全村。有时和泉奈一起,有时和真奈一起,有时和同样被弟弟赶出来的柱间一起。 泉奈私下不无嫉妒地对真奈说,估计世界上也就只有真奈能靠着软磨硬泡逼着哥哥每天在大街上晃悠了。 “那竞选就是这样的嘛。这还没有让竞选人一轮又一轮地公开辩论呢……”真奈一本正经地说,心里却有点小得意。 嘿嘿嘿世界上只有真奈能……什么的…… 不对不对快回神! 真奈拍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最新的民众意见调查报告上面。 “当然是支持斑大人啦,嗯很好有眼光……” “因为一直很喜欢泉奈大人所以肯定会支持泉奈大人的兄长的!没错就是这样……” “这个……喜欢柱间大人的发型所以要支持他是什么鬼……” “还是喜欢柱间大人,有着那样笑容的忍者一定会是个好火影……” “宇智波族长看上去非常沉稳的样子,果然还是由这样的人领导村子让人比较放心……这才对嘛……” “虽然很喜欢小泉奈,认为小泉奈的哥哥可以信任,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成婚果然还是给人感觉不太可靠……可恶,结婚真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什么结婚?” “就是……咦?!!!!”真奈手忙脚乱地把调查报告背过去,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些现在都不用瞒着了,才讪讪一笑,“斑大哥早上好!早饭吃了吗!” 惯于不走寻常路的宇智波族长大人站在窗台上,背倚窗框,气度潇洒。听到真奈的话,他转头看看天色,对她微微挑眉,道:“早上?你确定?” 咕—— 真奈揉了揉肚子,又看看天色,后知后觉道:“啊,已经中午了啊……啊糟糕!” “……怎么了?”斑跳下窗台走到她旁。 “我忘记做便当了……”真奈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 斑皱着眉头,问:“早上你不是还在问泉奈要吃什么吗?” “泉奈说这段时间他都要在外面吃,”说到这个,真奈有点八卦地笑了,“好像因为这段时间的猛烈宣传,不少人都争着请他吃饭呢哈哈哈。” 想到那两份宣传夸张的资料,即使是斑也不由恶寒了一下,努力不去回忆其中描述的“和谐有爱外表高冷内里娇羞”的宇智波一族…… 是的,这是副刊的形容词。 “算了,”他忍住扶额的冲动,“过来跟我一起吃。” “真的吗!”真奈一下子笑眯了眼,但随即脸色一变,怀疑地看着他,“等等,斑大哥你不是说今天中午和柱间大人一起吃饭吗?” “那也没办法,”斑故作无奈道,“谁让你这么粗心大意。” 真奈瞪着他。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幼不幼稚! “怎么这样说啊,”她眼珠一转就做出一副十分低落、十分委屈的模样,双眼盈盈看着他,几乎是泫然欲泣了,“要不是因为斑大哥说要和柱间大人吃饭,不需要做便当了,我也不会忘记做我自己那份呀,明明斑大哥那份就从来不会忘记……” ……真的,好假。斑整张脸都快抽搐了。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真奈会和《星光在线》这种诡异的存在如此合拍了。 “……行了,”他干脆选择直接动手——一个脑瓜崩,有些无奈地说,“别装了,去不去一句话。” “去……”真奈装可怜失败,捂着脑门垂下头,有气无力道。 不过,可以忘记自己的,却不会忘记他的那份吗……他心中一暖,眼中带出一点笑意。 “不过,”他想起来自己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你刚刚说结婚什么?” 真奈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在烦恼什么,脸色又纠结起来。 她还想起来之前自己变身成小男孩阿武的时候,听到的大叔的评价。原本以为只是怪蜀黍的奇怪看法,没想到还有不少人都是那么觉得的。 但是……现在赶鸭子上架也来不及了啊?她去哪儿找个公主娶回来啊? 再说了…… “啊啊没什么,”真奈企图敷衍过去,“就是突然发现柱间大人居然已经结婚了,觉得有点惊讶呢。” 斑有点奇怪地看着她:“柱间那家伙很早就结婚了啊,孩子都快三岁了。” “……哈?!”真奈简直目瞪口呆,“孩子?连孩子都有了?快三岁了?!” 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啊?! 不过,现在好像是有一种说法,小孩子完全养住之前最好不要对外说。 “千手一族的宣传手册刊登了这个消息。”斑说,“你没看?” “还没……等等!”真奈反应过来,诧异道,“斑大哥你看了千手的宣传手册?!” “……你这是什么眼神,”斑直觉真奈想到了奇怪的地方,顿时又有点手痒,蹙眉道,“知己知彼,这种简单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对不起,”真奈举手表示投降,乖巧地说,“我错了。” ……认错太爽快反而觉得没什么诚意。但是,难道他还能再说什么吗。 “……走了,”他跳上窗台,“时间快到了。” “一、乐、拉、面?”真奈站在店铺面前,一字一句地念着几个气势磅礴的大字。 她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家族长大人。 斑面无表情,额头隐有青筋抽动。 他只是按照柱间给的地址找过来的。 “斑大哥我觉得这家店不太合适我们不如……”真奈抓住斑的衣袖企图迅速撤离。 斑正欲开口…… “斑,你来了啊!哦,真奈也在!”帘幕掀开,柱间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 白色羽织,绿色上衣,柔顺的黑长直,灿烂阳光得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 ……完了,来不及了。 更糟糕的是…… “斑,你怎么在这儿!”紧跟着出来的是眉头紧皱的银发青年,“……还有真奈。” 斑看了柱间一眼,没急着和他打招呼,凉凉的目光飘向了旁边的银发青年,道:“……扉间也在啊。” “啊柱间大人好久不见!”真奈眼睛一眯嘴角一勾,快速说,“还有扉间啊!好巧啊不过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要走了……” “啊?你们不是来吃饭的吗?”柱间一边笑一边和弟弟解释,“我没有告诉你吗,扉间?今天中午我是和斑约好一起吃饭啊!” “……完全没有,大哥!”扉间黑着脸,“你只是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 “哎……是这样的?”柱间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嗯嗯……果然我好像没有说啊!” 不,柱间大人,你是故意的吧。真奈暗道,柱间大人似乎一直希望扉间能够和宇智波好好相处呢。嘛,虽然柱间大人比扉间可爱,然而他果然是天然黑吧…… 显然斑也看出来了,他来回看了这两人几眼,开口对柱间说:“算了,我看还是……” 然而柱间果断开口道:“哦对了,你们还没来过一乐吧?这家拉面店才开不久,但是已经在木叶很有人气了!” 他回头对店里的老板笑道:“是这样没错吧,老板!” “都是大家厚爱!”一道洪亮的、满含激动的声音传来,“居然能同时接待两大族长,这简直是一乐的历史时刻啊!” 这时,四周已经集聚了不少围观群众,众人眼睛发亮、私语不断,只是一时还没有人鼓起勇气上前搭话。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走不掉了。 斑也明白这个道理,给了真奈一个安慰的目光,走进了拉面店。 真奈只有跟上。 “欢迎光临!”老板和他的女儿精神饱满地大声说。 老板是个体格健硕、面目和善的大叔。面对他如此热情的、充满仰慕的目光,即便是斑,也实在无法维持自己生人勿近的气势,只能略带僵硬地坐下来。 真奈坐在他旁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虽然店铺很小,他们四个人坐下后其他人也不大敢进来坐,但也挡不住群众对于两位火影候选人的热情,帘幕外可说分外热闹。 这是很明显的亲民战略了。真奈想。 作为广受欢迎的平民食物,拉面在居民心中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在投票在即的关键时刻,候选人在路边小摊与居民分享共同的食物,这种与民同乐、平易近人的精神可是十足加分的。 多半是为大哥鞠躬尽瘁的扉间的提议吧。 当然,这样的办法理论上适用于所有候选人。可问题在于…… 别的都好说,这件事好像真的不太适合她家族长大人啊! 因为从礼节上来讲,吃汤面一定要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才礼貌,否则就是对厨师手艺的不尊重。然而宇智波一族很讲究言行,在田岛还是族长的时候,甚至一直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还是斑接任族长后,家里气氛才没那么绷紧的。但像汤面这样的食物,依然被认为过于失礼而不会出现在餐桌上。 想象一下,在路边的小吃摊上,和大家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哧溜哧溜吸着拉面的斑…… 而亲和力极高的柱间就非常自然了。 真奈盯着菜单,试图从中找出一个拉面以外的选项。 豚骨拉面、叉烧拉面、味增叉烧拉面…… 全部都是拉面!! 作为一名多年来致力于维护族长大人形象的脑残粉,宇智波真奈遭遇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家族长大人。 在柱间宣布来一份大份味增叉烧拉面之后,斑十分淡定地点了一份豚骨拉面,然后给神游的真奈点了一份一样的小份。 “呀,真奈大人果然和斑大人关系很好呢!”老板的女儿小声对真奈说,眼睛亮亮的。 真奈认识她,名叫美纱的小姑娘,是泉奈的粉丝之一。 “哎?怎么看出来的?”真奈下意识地也捂住嘴,小声追问。 “很明显了啦,”美纱用菜单捂着下半边脸,偷偷瞥了一眼斑,又对真奈眨眨眼,“都没有问真奈大人就直接点了食物呢!” “话说,你们是不是……?”美纱以眼神示意。 真奈心跳一乱,瞟了身边的人一眼,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不不是……” “哦哦还没有挑明吗?”美纱露出了了然的眼神,又做了个打气的动作,“加油!真奈大人!我看好你!” “美纱!不要打扰客人,快来帮忙!”大叔洪亮的声音传来。 “是——”美纱又给了真奈一个鼓励的眼神,才赶紧跑过去。 等、等等啊!美纱!他他他他……他听得到啊!!! 不对!在座的人都听得到啊! 真奈一点一点地侧过头。 柱间正一脸严肃地和满脸无语的扉间讨论哪种拉面最好吃,而自家族长大人…… 目不斜视中。 她松了口气,但又微妙地觉得有点失望。 “拉面来了!” 四碗热气腾腾、汤色浓郁、配菜丰富的拉面相继端了上来。 看上去好像真的很好吃哎……作为不明显的厨房爱好者,真奈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蹭一下亮了。 “看上去很好吃啊!”柱间首先说,“我开动了!” 老板和美纱紧张而期待地看着他。 吸溜—— “唔……真的好好吃!”柱间毫不犹豫地抬头给了老板一个大拇指,“超级美味!” 帘外爆发出一阵嗡嗡声。 ……可恶!虽然知道柱间大人平易近人不是他的错,但是这种场合怎么能够认输! 真奈暗自握拳,下定决心,注视着自家族长大人的眼睛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斑:“……” 这姑娘果然又在发散思维了吧? “那么,我也开动了!”真奈的目光在满脸兴奋的老板和柱间之间溜了一圈,睫毛一闪就切换成了元气满满模式,笑眯眯地大声宣布。 同样紧张而期待的注目…… “哎真的超级棒!”真奈目光闪闪,“这浓郁的汤头必然是货真价实、精心熬制的高汤,完美的咸淡平衡;面条外软内弹,筋道十足,可见老板揉面的功力;还有这颗蛋!蛋黄呈现美妙的橘红,只有最恰到好处的火候才能做出这样在凝固与流动之间的一颗蛋啊!” 她慷慨激昂地说。 “哦哦哦好厉害!”这是柱间,“居然对厨艺如此有研究吗,真奈!” “不愧是真奈大人啊!”这是美纱。 “真是没想到,您竟然也是同道中人!”老板要热泪盈眶了,“能得到这样的理解、这样的赏识、这样的赞誉!在下死而无憾了!” 帘幕后又是一片嗡嗡声。 真奈暗自比了个V,假装感觉不到来自扉间的鄙视的目光。 “……喂喂爸爸,这有点严重了吧,”美纱挂着一滴冷汗,拉着父亲的衣摆,对着客人干笑,“啊哈哈,不好意思,父亲他太痴迷拉面了……” “不不不!我十分理解!”真奈目光真诚,“正是要有如此深沉的热爱和专注,才能创造出至高无上的拉面啊!!” “我太感动了!”大叔擦着微湿的眼角,毅然决然地说,“为了庆祝今天得遇知音,今日几位的开销请务必让在下承担!” “不,这个的话……”真奈赶紧推辞。 “请务必让在下承担!” “那么,”不知何时已经开动的斑放下筷子,摸摸真奈的发顶,再对老板微微颔首,“我们就不客气了。” “是!”老板大声应道。 等到老板和美纱回到后厨忙碌的时候,柱间突然坏笑(?)着对挚友说:“斑!我们来比一下谁先吃完吧!” 柱间大人你连吃面的速度都要比吗!真奈无语。 拜托,这种幼稚的…… 听到来自柱间的挑衅,斑本来慢条斯理的动作一顿,微微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脸正对柱间。 空气静默了一秒。 ……这种幼稚的…… 几乎是在同时,二人闪电般对自己那份拉面发起了攻击。 ……幼稚的…… 哧溜哧溜—— 呼呼—— 柔顺的直发在空中挥洒出飘逸的弧度。 桀骜的炸毛在风中傲然起舞。 “我吃完了!”X2 对视。 目光挪到对方的碗底。 双目暴睁。 重新对视。 眯眼。 同时冷哼。 “又是平手。”柱间说,。 “是我赢了才对。”斑说。 “明明是平手!”愤愤不平的柱间。 “之前是你先开动的。”斑指出。 ……不,是在下输了。真奈默默地吃掉最后一口拉面。 “欢迎下次光临!” 在这样的声音中,迎着四面八方的群众的目光,几人离开了一乐拉面的店铺。 “午饭很愉快,斑!”柱间环着手哈哈笑着,“下次也一起啊!” 午后天光明亮,照射得白色的马路有些刺目。而柱间身上白色的羽织更是耀眼。 “喂,大哥……”扉间看上去又想扶额了。 他今天没有围着标志性的白色毛领,而是穿着和柱间一样的羽织袴,看上去要平和得多,连脸上的红色痕迹都没有那么张扬了。 “嗯?” “……不,没什么。”扉间看了看大哥脸上的笑容,又看看对面的旧敌,还是没多说什么。 “下次再说吧。”斑回应,“先走了。” 真奈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议论,在确定群众对于今日的聚餐基本都是正面评价后,不由心情大好。 尤其想到,这次扉间计划的亲民行动的受益对象变成了宇智波和千手双方,看着扉间眼中的不甘,真奈的心情就更好了。以至于临行的时候她得意忘形地给对方明目张胆地比了个V。 飞雷神斩!对方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告别柱间和扉间之后,吃饱喝足的真奈就有点懒洋洋的,思维不免涣散起来。 话说,太久不见自己都差点忘了……斑大哥曾经是个很活泼的人啊! 又有点惆怅了。 不过,越来越觉得,说不定初代火影的选举不是没有希望的吧? “又想什么呢。”看平时叽叽喳喳的真奈沉默了,斑了然地问。 “嗯……”少女抬头看他,显然还没回神,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眨了眨。 “不准回答‘没什么’。” “……哦。”回神了。 “……真奈。” “啊?” “刚刚在店里……”斑罕见地犹豫了。 “嗯?斑大哥?” “不,没什么……”他重新看向前方。 “噗!算了,我就不吐槽你了啊哈哈……嗷又打我!” 小剧场 不过,可以忘记自己的,却不会忘记他的那份吗……他心中一暖,眼中带出一点笑意。 采访中。 主持人:那么火影大人呢?觉得夫人最可爱的一点是什么? 斑(想了想,露出淡淡的笑容):总是喜欢说些很肉麻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装的。 真奈(撇嘴):你这是嫌弃吧? 斑(挑眉):还在忍受范围内。 泉奈(斜眼看着这两个人):题目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哥你明明是觉得可爱吧! 第二十一章 选举结果揭晓当日(1) 以未来的火影岩为起点,整个木叶村呈扇形向正南方散开。岩山脚下,位于正中央的是挂着大大“忍”字的忍者学校,忍校以东就是未来的火影办公楼。再以火影办公楼为起点,向西南是千手一族的聚居地,向正南就是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这两大家族占据了当前木叶最靠近权力中心的位置,而再往外才轮到其他家族。 而志村一族的族地位于西部中段,靠近忍者学校和木叶医院,交通同样便利,也算是因为早早加入木叶而取得了一个好位置。 然而,虽然全族搬到木叶不过几个月,但每当志村有藏登高东望,看见未来的火影楼上那个铁画银钩的“火”字,还有对面相对而居、规模宏大的两大家族的驻地,这个男人总是能感到心中那把名为“野心”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木叶——这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忍者组织,代表的是忍者的新时代,志村有藏是如此坚信着的。而千手和宇智波,这两个开创新时代的家族必将拥有其他家族无法企及的荣耀和……权力。 但是,这种权力并非无法动摇的。 权力是可以夺取的。 他握紧栏杆,黄褐色的小眼珠亮得惊人,在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的族地之间来回转动。 然后,最终定格在了宇智波一族的地盘上。 清晨的阳光破开薄雾,照耀着这个以火焰团扇为家徽的家族,簇新的建筑就和他们所代表的家族历史一般同样闪闪发光。飞檐叠瓦、流水庭院、街道交错,这俨然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这才是累世大族的气象。 但是,这个光荣的、强大的、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家族,今天迎来的消息,恐怕就远不如这破晓的阳光灿烂了……或者说,尤其灰暗。 有藏的脸上泛出了满含恶意的笑容。他再次想到了那个年轻到可恶、也强大到可恶的宇智波族长,然后是看上去温和无害,实际上却一手将宇智波一族推向木叶中枢的女人。 宇智波真奈。 现在的你,恐怕十分不好受吧? 在他的脚边,躺着一份昨晚加班加点制作、凌晨才新鲜出炉的《木叶日报》,正面朝上,鲜红而醒目的标题下,是一张占据了足有四分之一篇幅的照片,而旁边则是一行巨大的、加粗的标题:初代火影大人——千手柱间! 下面一行副标题:木叶忍村首次大选结果昨日下午最终揭晓,千手柱间五票险胜! 他的目光又在这标题上溜了一圈,下意识地盯着“险胜”二字皱了眉,恨不得将这“险胜”改为“大胜”,但旋即他的眉头舒展开,幸灾乐祸的笑容再次占据了他平淡的面容。 输了,就是输了。还是在宇智波真奈主导了这样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之后。对那个骄傲到近乎狂妄的家族来说,恐怕这来自自己人的一记耳光比谁扇得都重吧? “民主选举,真是个新鲜玩意儿……”他自言自语道,“这种东西,把本来应该存在于黑暗中的博弈和厮杀赤礻果礻果地摆到台面上。以前,输了的那一方还可以粉饰太平,留点儿脸面,现在……哈,心高气傲的宇智波家族,简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捧到了云端,又给狠狠地摔下来了!摔得好,摔得好啊哈哈哈!” 他的脚边,是一名半跪着的属下。这个男人低着头,小心地沉默着——维持着族长希望的沉默。 因为他知道,有藏还要继续享受一下羞辱宇智波的乐趣,哪怕仅仅是在背地里,在确定没有一个宇智波在场的情况下。 “宇智波真奈……你不是很厉害吗?不仅靠着和宇智波斑的关系牢牢把握住对家族的控制权,还凭借对千手一族的了解硬生生地扭转了宇智波一族作为实际意义上的战败者的劣势局面,扳平了宇智波和千手在木叶的分量,还巧妙地粉饰了宇智波一族的性格缺陷,妄图操纵民意,靠着这个民主选举把宇智波斑推上火影的位置……结果如何?!真想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和脸上的表情啊!” 在有藏看来,宇智波真奈最大的成功,在于她抢在一开始就把宇智波一族的性格缺陷在全村中定调成了“外冷内热”,甚至还让民众觉得这是他们自发形成的印象。 大多数人是很难质疑自己思考得来的东西的。自以为是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而他们又很少去思考自己是为什么这样笃定。 但是,宇智波真奈最大的失误,恰恰也在于此。因为她甚至成功得让宇智波一族自己都快以为自己就是那么个讨人喜欢的样子了!更何况在选举开始之后,他们的风头居然真的力压过了千手一族呢? 对一天前的宇智波而言,初代火影的位置恐怕已经板上钉钉是他们的族长大人了吧? 宇智波斑,恐怕也是如此吧? 在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被现实狠狠扇了个耳光,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这种滋味……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那么,问题来了:宇智波一族,会怎么对待这个把他们的脸都打肿了的女人呢? 宇智波斑,又会怎么对待这个一直信任有加的下属呢? 而一旦,宇智波一族从内部开始产生裂痕,甚至对外开始怨恨千手、怨恨木叶,那么…… 宇智波一族现在占占据的位置、握有的权力,就有了被其他家族所取代的可能了。 “真是……十分期待啊。”他兴奋地,却又小声地呢喃着,眼睛从始至终都牢牢钉在宇智波一族的方向。 在那里,越来越明亮的阳光之下,数不清的青瓦累累,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五指压实,掌心虚握。 猿飞佐助正执笔悬腕,雪白的宣纸上游走出浓淡的墨迹。 “是吗,”待最后一笔收起,他方才开口道,“最终结果已经出来了啊。” 他没有转头,只是搁下手中的笔,仔细地端详着方才完成的作品。 “是。初代火影确定是千手柱间大人。” 猿飞微微颔首,看不出格外的喜悦,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说:“果然不出所料。” 前来汇报的下属有些惊讶,抬头不解道:“原来族长您早已预料到了吗?” 之前的选举弄得轰轰烈烈,宇智波和千手斗得不相上下,甚至许多人认为宇智波斑当选的可能性更大。 但这名下属并不会怀疑族长是否在故作高深。猿飞佐助是一个律己甚严、胸怀坦荡的人,他从不会在族人面前以故弄玄虚的方式维持自己的威信。 “我从不怀疑初代火影会是千手柱间大人。”他负手走到窗边,眺望火影楼的方向。 猿飞一族与志村一族相邻,但和火影楼的距离更近。换言之,也就是更加靠近千手一族,这也是一种不动声色表明立场的方式。 “恕属下失礼,但是从之前宇智波一族的表现来看……”男子不由好奇地询问。 猿飞淡淡一笑,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正是因为一直以来主要活跃在人们面前的都是宇智波一族,才更让我肯定了获胜者会是柱间大人。” 这简直匪夷所思。虽然民主也好选举也好,都是大家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新事物,但从投票规则上来看,显然应该是更加得人心的一方更有机会获得民众的青睐。 难道是太过活跃的表现反而取得了反效果吗? 仿佛猜到了下属心中所想,猿飞摇摇头,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指宇智波一族的策略出了差错,更不是在质疑他们的人望。而是,如果你能看到他们如此急切和活跃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原因,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族长,”下属面带苦笑,“属下真的还是没有听懂……” “让你们平时多修身养性!”猿飞像训斥自家孩子一样训斥着男子,神色严厉却不见动怒,反而更像无奈,“那么说得更明白一些好了。相对于宇智波一族而言,千手一族始终是占据上风的一方,这种情况甚至远在木业成立之前就已经形成了。” “是指……战斗吗?” “这只是一部分。虽然我们这些掌权者看得很清楚,当初宇智波实际上是处于即将战败的位置,但两族的平等同盟协定掩盖了这一点,因此对于大部分忍者还有普通人而言,两族在实力上是不相伯仲的。而你要看到,这部分人才是大多数。” “那意思是,千手一族在其他方面占据了上风吗?” “没错,而且这种优势才是最重要的。”猿飞看向千手一族的方向,颇为感慨道,“那就是柱间大人长期以来积累的深厚人望,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 男子若有所悟,道:“那么,宇智波一族这段时间的努力其实是徒劳的吗?虽然取得了不错的口碑,但是到了投票的时候大家还是更加倾向于柱间大人?咦,不对啊,从最终结果来看,柱间大人这次只取得了五票的优势,连《木叶日报》都用了‘险胜’一词形容这样的局面。” 假如柱间大人的人望果然如猿飞所说的那般不可动摇,那么优势应该会更大才对。 “这就是那个暗中推动这一切发生的人的可怕之处了。”猿飞说。 “……族长您说的是扉间大人吗?”下属努力思考了一下。 饶是沉稳如猿飞佐助也不由额头上蹦出十字路口,转身顺手揉了一张之前写废的书法作品就往自家下属脑袋上扔过去。 “哎呦!”男子哭丧着脸揉着头,“族长您怎么连查克拉都用上了!” “你那是脑袋吗?你那是榆木疙瘩!”猿飞没好气道,“老夫说的是宇智波斑!” 他气得连“老夫”的自称都蹦出来了。 “可是宇智波族长最后输了呀!”男子脱口而出,“这样也叫‘可怕’吗?” 猿飞头痛地揉着太阳穴,决定还是背过身继续看风景,别看下属这个蠢样了。 “这些都是过去的思维了,”他说,“一局分胜负、一战论高下……这种规则或者适合忍者的战场,但绝不适合民主和选举这种新生事物,不,应该说,绝不适合政/治这个领域。” “……”下属聪明地选择了一言不发,做洗耳恭听状。 阳光照耀着眼前新生的木叶,街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喧哗声逐渐传开。 “或许有人会认为,宇智波斑安排了这热闹的一局,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完全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猿飞忽然用有些嘲笑的口吻谈论起这种想法,“但如果把眼光放得更加长远,整个时间线从过去战场上凶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的宇智波一族,拉到现在,甚至顺着现在的局势再向未来看去,你会发现,如果宇智波一族能够一直坚持他们建村以来的策略,那么他们的权力和地位不仅不可动摇,反而必将更上一层楼。” “也就是说……他们迄今为止取得的人心并不是虚假,而只是由于时间太短才无法和柱间大人比肩吗?”男子顿悟道,“而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整整一族的声望推高到,在选举中只比柱间大人落后五票这种程度,这才是所谓的‘可怕’是吗?” “不仅如此,”猿飞淡淡地说,“恐怕从一开始,布局的人想要的就不是初代火影的位子,而是……下一次选举吧。” “下、下一次?”男子难以置信问,“可是柱间大人还这么年轻,难道他们要……!” 暗杀!内乱!武装夺权! 砰—— “族长!”男子再次哭丧着脸揉头。 “我打你个胡说八道!”猿飞维持着砸东西的姿势,气得青筋乱跳,“要是布局的人跟你一样蠢,还不如立刻去跳南贺川!” “……”TAT 猿飞挫败地叹了口气,说:“老夫的猜测,恐怕宇智波是会把民主进行到底了……”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问什么叫“把民主进行到底”,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但是族长,您说宇智波斑是布局的人?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负责宣传的人都是宇智波真奈和宇智波泉奈呀?宇智波的族长似乎并没有亲自……” 猿飞连叹气的精力都没有了,不忍直视地捂住脸,摆摆手道:“算了算了……算什么算啊看老夫不打死你!!” 砰砰砰—— 男子捂着满头包委屈地低下头。 “不是族长的授意谁敢这么大张旗鼓把全族架在火上烤啊!” 宇智波真奈就敢。 至少,在其他人眼中,这段时间上蹿下跳、主导了一切事务、造成宇智波一族如今的难堪局面的,大张旗鼓地把全族架在火上烤的人,毫无疑问只有那么一个。 宇智波真奈。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拂上屋顶的青瓦时,代表临时紧急召开的全族集会的钟声就传遍了家家户户。 位于族地中央的广场逐渐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同款深蓝色服装和红白火焰团扇充斥了眼球,忍者们配上忍具,按照过去以战功定下的排位站好。而高台之上,宇智波的族长身披久违的红色战铠,双臂环抱,独立中央,桀骜的长发在空中四散飞舞。他下巴微扬,漠然的眼神扫向全场。 他脸上全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不带任何利刃,却仅凭余光就能将人刺伤。在他的震慑之下,全族肃穆,只听得见衣摆和广场四周的旗帜在风中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以及,许多人手中握着的《木叶日报》薄薄的纸张颤抖的刷拉拉的声音。 初代火影的照片在这急速的震颤中仿佛扭曲了面孔。 哗哗、哗哗—— 一言不发的宇智波族长居高临下,面朝着所有族人,而在他们之间又留有一片空地。从族人的角度看去,左边是五个青年男子,而右边那个扎着高高的马尾、身型纤细却挺立如竹的背影,正是向来被认为族长以下、与泉奈并列的第一人,宇智波真奈。 甚至有人私下说,真奈掌握的权力要比泉奈更甚。 其实,左边的五个人大家也都认识,他们也都是族内有名的人物,因为他们都是宝贵的开了写轮眼、而且活到了战后的战士,其中一个人正是宇智波俊一。 正是这五人昨天晚上在族长门前提出联合请求,要求召开全族集会,对宇智波真奈提出公开质询。 《宇智波族规》第五十七条:五个及以上数量的开眼的族人,可以向族内除族长以外的任何一名族人提出公开质询。 第七十三条第一款:如果受质询方是三勾玉及以上的写轮眼拥有者,可以拒绝接受质询而不必说明理由。 第七十三条第二款:在全族集会上提出的公开质询,除族长以外的所有人不得拒绝。 第九十条:族长可以拒绝任何人提出的召开全族集会的要求而不必说明理由。 第九十条第二款:但如果要求召开全族集会的理由,涉及到家族的整体荣誉,那么族长不得拒绝。 第九十条第三款:如果是因本条第二款而召开全族集会,而最终经全族证明其理由不涉及家族的整体荣誉,那么由族长自行处罚请求方。 撇开这些拗口的规则,直接说明现在的状况,就变成了:在昨天下午的计票结果统计完毕、而结果实际上尘埃落定之后,宇智波俊一等人就以真奈这段时间以来的肆意妄为损害了宇智波全族的荣耀为由,首先向族长宇智波斑提出紧急召开全族集会的要求,根据族规,斑不得拒绝。 然后,今天早上所有族人都发现门口多了一份《木叶日报》,头版头条的一面被端端正正地向上放好。 现在,在全族集会召开之后,俊一等五人便出列,要求向宇智波真奈提出公开质询。根据族规,真奈必须接受。 “我们要求,真奈大人,”宇智波俊一大声说,讽刺地加重了“真奈大人”的发音,“好好解释一下这次的选举结果!” 他看向真奈的眼神中带有毫不掩饰的恶意,大概是上次族内例会后回去突然想通自己犯蠢了,干脆也破罐子破摔,在斑面前也懒得掩饰自己了。 真奈这才慢吞吞地侧过身来,眼神从高踞台上的族长身上拔下来,轻飘飘地落在对面的俊一身上,又幽幽地扫过其他四人。 “选举结果?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平静地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报纸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还要我一字一句念给你听吗?” 第二十二章 选举结果揭晓当日(2) 偌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异样的安静。 只有旗帜和衣角的翻飞声,还有无数报纸越发慌乱的刷拉拉声。 “选举结果?有什么好解释的。”真奈的声音如此清晰,“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报纸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还要我一字一句念给你听吗?” 对方仿佛被她这和往日相同的镇定给震了一下。 真奈的目光巡视着五个人的脸。宇智波俊一位于中央,其余四人落后他半步,仿佛将他拱卫起来。 除了宇智波俊一之外,还有宇智波淳、宇智波和彦、宇智波谦人、宇智波良平。 她都认识。 这五个人,小时候,和她咬牙相对、拳脚相加;长大了,却也曾并肩杀敌、血战沙场。 他们之中,谁是真的为这个结果而愤怒却被人利用,谁又是仅仅想以此为跳板,对她,以及她身后的那个人发起挑战? 而他们的背后,还有谁? 但这场上的沉寂只有一瞬。 下一刻,宇智波俊一便重新武装上了他生动的愤怒和嘲讽。 他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报纸被卷成筒状,剑一般直指真奈。 报纸在急速的挥动中发出尖锐的鸣叫。 “当然是解释,你是如何滥用权力、让全族的人陪你在全木叶众目睽睽下上演一出闹剧、结果最终狠狠践踏了宇智波一族的荣誉的!”宇智波俊一的声音越发高亢,到最后近乎咆哮,“别装傻啊……” “……宇智波,真奈!!” 《宇智波族规》第七十三条,批注,公开质询时,应当直呼其名,以避免因称呼的尊卑而影响辩论的成败。落款,第七代宇智波族长。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 咕咚—— 有人咽了下口水。 真奈盯着他,面无表情。 她抬起手臂。 刷—— 宇智波俊一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收手做出戒备状,而面上浮现警惕之色。 然而真奈只是轻轻地,环抱住了手臂。 她弯了弯嘴角,尽管眼中沉郁一片。 “口才变好了啊,俊一。”她慢悠悠地说,“都会用修辞了。” 【辩论制胜法则之一:永远保持胸有成竹的气势。人们同情弱者,却追随强者。】嗤。 人群中似乎传来一声闷笑。 宇智波俊一猛地扭过头,羞愤的目光恶狠狠地扫过这些同样手握报纸的族人,然而那声嗤笑就像大海上泛起的一朵微小浪花,永远地消失在了这片深蓝的海面。 “俊一!”站在他身边的和彦显出明显的不满之色,觉得丢脸地叫了他一声。 俊一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从那声嗤笑开始,今天的一切就和他所预计的结局有了微小的错位了。 失之毫厘,差之…… 错觉! 宇智波俊一毕竟是久历沙场的战士。 “逃避问题是没有用的,宇智波真奈,”他咧开嘴,做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原本警戒着的双手尽量不着痕迹地变成和真奈一样的双手环抱,以显得若无其事,“还是说……” “……你其实就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才不得不选择逃避?” 对面人目光幽幽,瞳仁中却似有一点锐利之极的光彩牢牢摄住他。 俊一的手指收紧了,衣袖被捏出微小的褶皱。 几步之外,无数族人身上深蓝的衣衫微微起伏,汇成潮水。 而他们的目光,沉默却也沉重,同样像是黑色的海潮,无言地逼近。 真奈知道:此时此刻,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 这潮水般的目光并不刺人,却含有某种难以形容、不可忽视的紧绷感。 这就是大众给予的压力。大众予你权力,却也可能在某一时刻将它收回。 她昂起了头,脖颈拉出决然的弧度。 “‘逃避’这个词,” 她断然地、甚至难得带了几分傲慢地,“从来不在我们宇智波的字典里。” 这句听上去气势十足、实际上中二感爆棚的话说出后,真奈自己都不由产生了一种爆笑的冲动。 然而这样的话却对宇智波十分管用。因为那海潮般的目光之中,那种紧绷松弛了一些。 假如此时有一个镜头对准发生在宇智波广场的这一幕,将镜头再拉远一些,就可以看到场上的焦点——宇智波俊一、宇智波真奈以及即便沉默至今也无人能够忽视的宇智波斑,这三个人恰好形成一个三角形,而他们此刻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个姿势——脊背挺直、双臂环抱、下巴微扬。 这其实很有点可笑,或者至少是有趣。 但现在在场的众人,没有谁会去关心这种旁枝末节的问题。 “……但前提是,”真奈话锋一转,“你所说的问题确实存在。” 宇智波君一开口欲言。 真奈右手一抬,手掌竖起,对嘴巴已经微微张开的宇智波俊一作出一个停止的手势,而后者竟然真的就下意识闭上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真奈已收回手,继续开始她不疾不徐的辩驳。 俊一懊恼地咬紧了牙关。 “然而,你到底在让我解释什么问题?”真奈忽然提高了声音,并且向左踏出一步、旋身半对着人群,目光坚定而坦荡,“还是说,在场有任何一位我的同胞,认为我需要解释任何问题?” 在这个疑似耍赖的发问引起质疑之前,真奈就连珠炮似地接着道:“解释为什么初代火影是千手柱间?这种问题需要回答吗?难道不是早在一个多月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火影选举的规则,知道最终是得票更多的一方当选的吗?” “还是说,我应当解释的其实是滥用权力、上演闹剧、践踏家族荣誉——”真奈拖长了声音,目光在人群中巡游,不回避任何一个直视她的族人,“——这三项严重的指控?” 有人皱了皱眉,有人低下了头。 “告诉我,”她忽然声音放柔,但面上的坚决之色不少半分,“在场的诸位,回顾我们并肩作战的过去,回顾我们在木叶的生活,想想我们走在街上时见到的热情的目光、曾经接受的真诚的款待,想想我们听到的那些对于整个宇智波一族的夸赞。告诉我,你们也认为这三项指控是成立的吗?” 宇智波真奈滥用了权力、损害了家族利益吗? 她所做的一切,真的构成所谓的“闹剧”吗? 就算结果有点丢脸,但真的有严重到践踏家族荣誉这个地步了吗? 还有过去这么多年以来,她曾经为族内作出的贡献…… 不少人脸上的神色、下意识的小动作,都表明他们现在才开始真正参与到了对这场公开质询的思考之中。 只有让族人真正开始自己思考,他们之后的陈述才有意义。 【辩论制胜法则之二:保持和观众的交流。调动观众的兴趣,让他们顺着你的思路参与进你们的讨论。】真奈又是一个轻巧的转身,重新变成了面对对面五人的方向。在转身的过程中,她想要悄悄看一眼台上人的神情,可惜阳光自他斜后方射来,便只在她的视网膜上留下一个精致的剪影。 她懊恼地鼓了下单侧脸颊,却不知道这个小动作可爱得让台上的那个人不自觉扬了扬唇角。 “俊一,你行不行啊!”早就一脸不耐的良平抬腿越过了俊一,大喇喇地对真奈说,“真奈!别人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就直说了吧。我不知道你的行为算不算滥用权力,但是你这一个多月满村折腾,弄得人人都知道我们宇智波对火影的位置虎视眈眈,现在出来这样一个结果,你想过宇智波在木叶其他人眼中成什么样子了吗?你至少要为这个负责吧?” 良平是一个留着及肩中长发、脸部线条硬朗的青年,脸上留有一道战争刻下的伤疤,看上去有一种粗犷的帅气。他在五个人中位于最外缘,靠近人群。他和俊一之间就是之前制止过俊一丢脸的和彦。 “成什么样子了?”真奈立刻反问。 “丢脸啊!”良平想都不想地说,“真奈,之前你让大家跟千手的人一起去修建你说的基础设施,大家去了;你说不准跟人斗殴,大家也就忍了;实在忍不住动手的被你罚去无偿给普通人做事,大家也去了。大家之所以这么任你指挥,第一是族长信任你,第二也是你以前为家族作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第三是因为这样做确实让我们宇智波一族取得了不错的声誉……” 良平和真奈对视着。 真奈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笑意。 良平这是在帮她解释啊。宇智波俊一最开始提出的问题其实很含混,乍看很简单——没选上当然是得票不够呗,但问题的背后是整个家族对这个巨大的失败产生的不甘心、愤怒以及对他们眼中该为这一切负责的真奈的质疑。也就是说,对方是故意用含糊的问题、严厉的措辞来调动人群的情绪,从而忽略这个问题背后的不合理之处,也有希望借此扰乱真奈阵脚的意思。 【辩论制胜法则之三:适当的煽情有助于引起观众和你的共鸣。】但现在良平站在和俊一同样的立场上,满脸比俊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愤怒,看似莽莽撞撞出言不逊,却把问题直接说清楚了。 只有说清楚了,才好反驳。 嘛,良平这家伙居然也变狡猾了啊,还知道打入敌方阵营了。 【辩论制胜法则之四:但是,有理有据永远比纯粹的煽动情绪更加有力。】良平则继续一脸“不满”和“愤怒”地澄清着问题。 “……但是真奈,选举开始之后你就开始得意忘形了啊?!”他嘴角下撇,显得有些凶恶,“大张旗鼓地刊印宣传手册、逼着大家上街分发这种丢脸的事,要是只有正刊也就算了,毕竟千手一族也在做,但是那个副刊是什么东西?又无聊又没用,还显得我们宇智波一族为了竞选什么都愿意做一样,跟无耻也就差那么一点儿边了吧?” 良平这混蛋!这个用词……在帮她解释的时候果然也在顺便发泄对于被八卦的不满?!。真奈面色不变,心中暗骂一声,收小姑娘花的时候不是还挺开心的吗!小时候那么傻,长大了还真变狡猾了。 宇智波俊一早感觉到不对了,但作为其他人眼中的整体,他几次想打断良平都被和彦悄悄拉住了。 “以前的贡献有目共睹”“宇智波一族取得了不错的声誉”?说这些做什么?!还有,什么叫“只有正刊就算了”啊?另外,特意点出来千手一族也在做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是他宇智波俊一前面刚给挖了坑,就被队友在后面给填上了啊! 他气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气归气,仗照打。 “宇智波真奈!”他干脆先发制人、高声叫道,声音之洪亮、情绪之饱满瞬间便将全场的焦点再度变成了他。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俊一气势汹汹,黄褐色的眼睛满含恶意,“都是因为你,才让我们祖辈积累下的名声蒙羞,让全族人跟在你身后抬不起头,这样的你……” 日头向中天缓缓靠拢,广场上温度升高,草尖最后一滴露水倒映出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而后颤了颤,陡然滚落,消失在尘土中又被蒸发。 “……这样的你,难道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顾问团的位置上面吗?难道大家,还放心继续让这个带给我们羞辱的人像以前那样操纵我们的生活吗?!” 他亦很快学会了真奈的做法,转身向人群张开双臂,神情激动,试图蛊惑族人的情绪。 可惜,在族人面面相觑,迟疑地开始给予他反馈的时候,真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胡说八道!” 掷地有声。 以一声高斥阻断场上的暗涌之后,真奈面向人群说道:“我做过的一切,是功是过,大家看在眼里自有判断。假如我确实令诸位蒙羞,我宇智波真奈绝不推卸责任。但是在此之前,有一点是我必须说明的。” 阳光照耀着她年轻而自信的脸庞。 “这段说明有些长,因此我希望诸君不要打断我的话。”她注视着对面的五人。 人群和她一同注视着这五个人。 俊一想开口,良平却爽快地说:“公开质询本来就是想要个答案,真奈你说!” 其他人也只能选择点头。 “我想问在座的所有人一个问题:何为民主?何为选举?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显然和曾经的不一样了。我们宇智波主动选择了和多年的宿敌千手一族和平共处。是我们自己选择了要建立一个和其他人,无论是忍者还是普通人,共同生活的地方。而当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集体要延续下去,必然需要一个强大的、英明的领导来指明前方的道路。这是毋庸置疑的。从这一点来看,甚至可以说,木叶,也是一个家族,一个比曾经所有的家族都要更加庞大的家族。” “但是,请各位注意,这个前所未有的‘家族’又和我们宇智波、和隔壁的千手、和对面的猿飞还有志村不一样。我们这些家族,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而凝聚起来的。血缘关系赋予了我们天生的羁绊,令我们天生就能生活在一起。” “可是木叶这个‘家族’不是这样的。我们宇智波难道和千手有血缘关系吗?和猿飞、志村,甚至街上许许多多的普通人存在血缘关系吗?答案是否定的。那么我们怎么才能够一起生活下去?怎么才能够决定由谁来引导我们?” “我看到此刻许多人若有所思,许多人看向了手中的报纸。或许诸位的心中有了答案,而这答案同我想要说的是一样的……” “……是信任。我们必须相互信任。我们和家族之外的人要相处下去,必须相互信任,相信不管是我们还是对方,不会再街上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刀剑相向。我们需要知道,那个承担‘火影’之名、领导我们前行的人,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但怎样才能相互信任着生活下去?怎样才能确定那个村子顶端的人值得信任?” “我们必须交流。甚至于,我们宇智波,作为一个光荣而骄傲的家族,我们应该比他人看得更远。我们要主动伸出手。” “虽然主动伸出手,意味着有时会承担一些我们没有遭受过的委屈……有人笑了,比如种田,是不是?但是最终,我们的善意一定能够换回相同的善意。” “还有火影。生活在村中的每个人都希望火影是自己所信任的人,而我们所信任的,当然是……” 她转过身,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凝视着高台上的人,对他展颜一笑。 而他此刻已不再处于逆光之中。他的神情清晰地印在她眼底,旁人看来的不为所动在她看来却是不易察觉的鼓励。 “……当然是我们的族长大人,宇智波斑。” “然而,”她回转身,那不过片刻的凝视却已经给了她极大的鼓舞,“仅有我们的信任是不够的。必须要让其他人和我们怀有同样的信任,要让大多数人和我们怀有同样的信任,我们的愿望才能够实现。” “自从族长大人当任以来,没有哪一次,不曾为宇智波全族竭尽全力。在过往的战场上,是族长大人站在所有人最前面,为我们挡住了敌人最强力的攻击;而在今天,我们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也是因为族长大人当初承担了巨大的压力,同千手一族结下了和解之印。” “当我和族长大人走在木叶的街上,遇见的人们向我们行礼。我知道,这份荣耀不是给予我个人的,而是给予族长大人、给予宇智波全族的。” “这是我们共同的努力带来的信任。这是我们之前忍受着委屈、主动伸出手换回的信任。” “今天,虽然我们得到的是一个失败的结果,这个结果令诸位很不好受。我的心中也不好受。族长大人心中也不好受。假如是为了这份难过,诸位要责难于我,我无可话说,因为我同样深深为此而自责。” “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并非是一个艰难的处境。我们努力得来的信任仍然存在,不仅存在,假如我们不放弃努力,这样的信任必将越发深厚。” “信任本身就是荣耀。而为获得信任的所付出的努力,就好比我们以前为家族而战所付出的牺牲,同样是一种荣耀。” “而这信任、这荣耀,将永远照耀着宇智波的道路,让全世界见证我们的光芒。” “这就是我想说的一切。” 小剧场: 1、真奈:“可是木叶这个‘家族’不是这样的。我们宇智波难道和千手有血缘关系吗?” 六道仙人:咳咳咳咳咳咳咳,不好意思,但老夫必须说,还真的有…… 因陀罗:……= = 阿修罗:……啊哈哈哈哈。 2、真奈:“和猿飞、志村,甚至街上许许多多的普通人存在血缘关系吗?” 真奈;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想,你别说,说不定多少年前大家的祖先就是同一只猴子呢哈哈哈…… 斑:……我不是。 #仙人转世了不起吗><# 第二十三章 选举结果揭晓当日(3) “这就是我想说的一切。” 真奈的话音落下了。然而她说出的话就好像一枚石子,沉入这人群汇成的水底后,引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场上恢复了沉默。 但不同于最初的死寂、随后的风暴内蕴,此刻的沉默就像是无数被唤醒的思维,在无声却激烈地转动、交战。这是思辨时的沉默。 “族长大人。” 就在这沉默中,真奈忽然发声。 人们看见她转身面向高台,半跪下去,稳稳地说:“所有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我选择将一切判断的权力交给您、交给在场的诸位,包括对我提起公开质询的诸君。功过荣辱,理应由他人评判。我只求无愧于心。” 气氛有些哗然。 因为真奈这样做,无疑是单方宣布退出公开质询。但按照规矩,她不能立场,也就是说之后对方提出的任何质询,哪怕是污蔑,她也只能听着而不能再说一句话。 万一对方信口胡说怎么办? 已经有人,很多人,开始为她着急了。 “……知道了,退到一边吧。”斑淡淡地说,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冷淡,听不出情绪。 《宇智波族规》第七十四条第一款,在全族集会上举行的公开质询,族长不得主动介入双方辩论。 这就是为什么斑不得不始终保持沉默的原因。 “你们几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的目光扫向右侧的五个青年,古井无波地问。 有人被这看上去的古井无波冻得有些僵硬。 但他们既然敢在明知族长护短护得不行的情况下,提出对真奈的公开质询,就不担心会被报复。毕竟宇智波斑脾气好不好不说,该有的族长素质还是从来不缺的。 可前提是,那他们得确定自己捏住了那个“短”啊!要是最后被弄成了个污蔑…… 在宇智波可查阅的历史中中,以“玷污家族荣誉”这种严重的理由逼迫开启公开质询的情况,其实屈指可数。因为一旦被指理由不成立,提出质询者就必须接受来自族长的惩罚。 而族长究竟要如何惩罚……这就是族长的权力了,没人能干涉。 “其实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宇智波淳突然说,“一开始我很生气,所以和俊一一起提出了质询。但现在我又觉得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短时间内我还是想不太通,也不打算想了……” 宇智波淳一头刺刺的短发,圆圆的脸,但不是宇智波凑那种娃娃脸,而是浓眉大眼的看着很精神。 “淳,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局势越来越失控的俊一终于明显地有点慌了。 “这样吧,真奈。”宇智波淳没理他,左手顾自按上了腰间的长刀,“我们现在比一场。你知道我这个人从小就喜欢用拳头说话。你赢了我就服你。” “我也是。”一见有人能够解围,早就觉得自己错趟了一趟浑水的谦人赶紧也上前一步说,“真奈,我也向你提出挑战。” 俊一身旁的和彦突然也站出来说话了:“就这样吧。” “和彦你……”俊一更加吃惊,还带着不可置信。 和彦的眼睛透过他有点过长的刘海,严厉地、阴沉地瞪了他一眼,声如蚊蝇地说:“看看场上的情况吧,白痴!” 俊一一窒,他不敢正脸转过去观察,只能用余光尽量多地端详着。 他只看得见前排的人的脸。 但他已经能够分辨出,大多数人看向他们时已经有不满,而看着真奈那边时却是理解和同情。 他终于意识到,他可能还是低估了这么些年来真奈在族中树立下的威望。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第一,坚持继续质询,然后在最后的全族公投中迎接可以想见的失败,还有来自族长宇智波斑的惩罚。第二,和其他人一起选择挑战,意思意思地跟真奈打一架后认输退场,这样就能跳过质询理由是否成立这一环节,大家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苦涩的笑容出现在俊一脸上。 不再掩饰地叹了口气,俊一看着真奈,握紧腰侧长刀,说:“那么,我也是。” “喂我说你们,”良平一步踏出、转身拦住他们,不满道,“这是要玩四对一还是要玩车轮战啊?” 到了现在,俊一再不知道良平是哪边的人就是傻子了。看见他毫不顾忌失败的后果,这么大大咧咧地就拦在自己身前,俊一不由转头看了一下高台,随即仿佛被烫了一下似地转回来。 “原来如此啊,良平。”他尽力克制着自己,却还是咬紧牙关,眼底充血。 良平嘿然一笑。 老子就是听族长的,怎么样? 他转身冲真奈喊:“喂!真奈!不如我们约个时间分别打一场啊?” 然后,他看着高台上的族长,收起了那有点吊儿郎当的随性,施礼道:“族长大人,您看现在是……?” “……”斑的目光转回到真奈身上,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问,“真奈,你的决定是?” “我接受他们的挑战。”真奈点点头,看向对面五人,视线在良平脸上略微多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不用另外找时间了。就在这里,你们一起上吧。” !!! 全场哗然。 早年的宇智波真奈的确是全族除斑之外数一数二的战士,但几年前她重伤到无法再上前线,转而接受后勤等公务管理。虽然她看上去依旧身手敏捷,经常看见她飞高走低的,但那也不过是忍者寻常的活动而已。她再也没有认真跟谁比斗过。在所有人的感觉中,她早就不能和全盛时期相提并论了。 斑:“……” “什么!”头一个提出比斗的宇智波淳火了,“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混蛋!” “恰恰相反,”真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笑容,“就是看得起你们,才让你们以区区五个人就和我对战。” 这下子连良平都受不了了,“嘁”了一声握紧拳头。 真奈转头对高台上的那人挑了挑眉毛,眼中暗藏几分撒娇式的威胁:“族长大人……?” “……”斑面无表情的脸对准黑压压的人群,扬声说,“所有人,散开!” 唰—— 所有忍者向后方跃起,四散在围绕广场的各式建筑上。之前被前排的忍者挡着的妇孺们并非忍者,但也井然有序地向后退去。 偌大广场转瞬一空。 大风忽起,扬起阵阵沙尘。 有小孩被迷了眼,不由伸手揉了揉。而就在这一瞬间…… 锵琅—— 长刀出鞘,耀眼的刀光划出优美的弧度,雪白的刀身冷冷地映出场上人的身影。 “开始了……”真奈眯起眼睛,再睁开时便是三轮勾玉在血红的眼底徐徐转动,“……诸位!” 叮叮当当—— 一阵快得看不清的刀剑对抗! 五个人分明呈包围之势,然而结果却是真奈的身影仿佛同时出现在每一个人面前。 影分身……? 不,那是残影!她只有一个人,却好像在同时和五个人拼刀。 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 “讲道理的话,”她的声音悠悠飘在广场的半空中,因为过快的速度而有点混沌,但足够让人听清,“我是可以用幻术或者忍术的……” 嘭—— 已经有人被踢飞。 “……但那样的话……” 轰—— 有人从天上被一脚劈在地上,地上甚至出现了裂纹。 “……也未免结束得有点太快了……” 噌啷—— 谁的长刀被挑飞! “……虽然看样子……” 砰咚——啪! 有人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拍向另一人的方向,撞成一团一同倒飞出去,狠狠嵌进墙壁。 “……这样也算不上慢呢。”真奈眉眼弯弯地站在原地。 她一脚踩在和彦的背上,刀尖悬在和彦的后脑勺上方。 泠泠的冷光。 从开始到现在,有过去两分钟吗? 有人突然大口喘气,似乎屏息太久、才想起来自己还需要呼吸。 于是场上一片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是身受重伤、不得不退下前线的状态?! “我身体不太好,”真奈若无其事地收回脚,在场上站好,一本正经地说,“承受不了长时间的作战。只是短时间、低强度的运动还是可以的。” 短时间,大家承认。但是低强度……? 扑棱棱—— 忽然有一群鸟雀惊起。有人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个哆嗦。 “胜负已分。”斑的声音自高台上扩散开,“医疗忍者过来把伤者带走。” 等到清场完毕,人群重新按照顺序站好,真奈也回到了人群之中,站在泉奈旁边和他低声交谈了几句,还笑着摇摇头似乎在说自己没事。 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周身的人表情就越发肃穆。 那是对于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产生的,不自觉的敬畏。 天空显出秋季特有的高远,纯净的蓝色用宁静的目光注视着这片刚刚从一场战斗中回神的场地。阳光的是淡淡的金色,而路过的清风也尚还带着蓬勃的朝气。 许多人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此时还是上午。如果是普通人,这会儿可能睡了个懒觉,躺在床上初初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窗台上的花朵如何招摇。 短短几个小时,却已经像一天那样那样漫长。好像在经历了这样的跌宕起伏之后,现在合该是个晚霞满天的黄昏,残阳如血、倦鸟归巢,几缕炊烟袅袅,这才能显出点尘埃落定的悲凉和一声长长的、仿佛要绕梁三日的唏嘘。 但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 他们带着点激动过后的空茫的余韵,无言地看着高台上的族长——那个一直以来像神一样站在他们前方的男人。 他们的大脑现在充斥了太多的信息,思维还很混乱,忽而觉得自己该像看到报纸时那样愤怒,忽而又觉得自己这种愤怒好像无根的浮萍,找不到可以寄托的地方。 按规矩,现在该是族长总结,或者干脆按照这位向来的作风,直接宣布散会。 人们都觉得自己急需一些时间,醒醒神,再好好梳理一下思路。 但这位似乎不打算遵从以往的作风了。 “诸位。”他并没有可以提高声音,但他的话却清楚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他的声音平和,虽然听上去还是惯常的那样冷冷的,却不会让人觉得恐惧心慌。 人群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捧冷水泼了一下,瞬间回神,找到了现时的坐标而不再漂浮在过去的情绪之中。 每一双眼睛都盯住了台上的那个人。 而他也早已习惯接受无数目光的洗礼,神色依旧是那样说不清是沉稳还是冷漠,然而他在人前从来环抱的双手却放了下来,垂在身侧。 因此即便他仍旧站在常人无法触及的高处,看上去也没有那般高高在上、难以接近了。 “我不会说今天的公开质询是一场闹剧,即便它看上去确实是,它的背后也隐藏着需要我们共同关注的东西,以至于我不得不选择此刻和我的族人们进行一次交流。” 听到“闹剧”这个刺耳的评价,有些人显露了不安,但更多人选择继续聆听。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场公开质询背后隐藏的、对于选举失败的不甘心、愤怒、失望、怨恨,所有这些情绪,不仅只有场上的五个人具有;他们同时也潜藏在每一个不甘受辱的宇智波心底。” 是的,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一场惨烈的失败。再多的道理、再多的原因,都无法从感情上遏制这失败所带来的屈辱感。 有人暗自感慨,还有人为了这族长难得一见的和大家的情感交流而感到激动。 “但是,我们必须忍耐。” 忍耐。众人重复着这个词。 “我们必须忍耐。曾经,我们以家族为单位,不断地同其他家族战斗着。无论付出多少牺牲、无论经历怎样的痛苦,我们都始终忍耐;因为守护家族是忍者的责任,而战死沙场是忍者的荣耀。” “现在,就在这里,在这个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这个组织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它的名字、它的成员、它所奉行的原则,我们都闻所未闻。” “要适应这个全新的组织是艰难的。但是记住,这个组织是孕育于我们对和平的渴求之中的;而它的种种让许多人难以适应的全新的地方,正是我们为了守护和平才会产生的。我们忍者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那么无论遭遇多少困境我们也必须忍耐着走下去。” “我们现在忍耐这些困境,就如同过去我们忍耐战争。” “在这个全新的组织里,我们宇智波一族刚刚经历了第一场战斗,结果是失败的。但是未来还有更多的、甚至是无数的战斗在等待我们。我们必须忍耐现在的情绪,然后把它化作下一次战斗的无限动力。” “无论时代如何变化,唯有这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我们忍者永远为两样东西而战——” “责任,和荣耀。” “以上。” 广场上没有风,不能把旗帜或者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来烘托此刻的氛围。 然而所有人都抬起脸,面朝高台的方向,阳光落在每一双眼睛里都像是火炬熊熊燃烧。 就在那里,高台之上,他们的族长和他们一同沐浴在光耀的阳光中,在这无垠的天空之下,他的演讲如此短暂,他的声音如此冷淡,可他的语言又如此有力,像是把滚烫的岩浆强硬地塞进你的血管,逼迫你臣服在这澎湃的、绝对的力量下,和他一起沸腾起舞。 站在真奈的位置,可以清晰地听见四周急促的喘息。 她甚至以为下一刻大家就该欢呼了,为了责任和荣耀! 然而! 就在此刻! 嘭——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所有人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不远的千手一族,在他们的上空,在这阳光灿烂的上午,巨大的烟花轰然炸响。 伴随着接连的爆炸声,绣有千手一族双头矛图案的巨大旗帜在最高的一座楼的顶上冉冉升起。 那旗帜是如此显眼,那烟花昭显的气氛是如此欢乐,以至于所有目睹这一幕发生的人刹那间就能够明白他们如此欢欣鼓舞、在白日就迫不及待地点燃了烟火的原因。 庆祝他们的族长,千手柱间大人成功当选初代火影。 那样的热闹、喜悦、骄傲,对于此刻汇集在广场上的宇智波们而言,却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所有刚刚才被引动的情绪瞬间消散无踪。 他们呆呆地保持着观望那些烟花和旗帜的姿势。一开始是不知所措,然而直到烟花燃尽、旗帜高扬,他们也没有回头。 没有人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此刻的族长。 死寂再度笼罩了这个片刻前还即将沸腾的广场。 只有真奈,在扭头看到那烟花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此刻的处境,飞快地看向高台,甚至已经身体前倾、就要飞奔过去。 但斑的眼神制止了她。 他同样微微抬头,看着那边五光十色的热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怒火,而后化为凝重,但不过片刻,外露的情绪便被收回,他的脸上又是一片沉静。 等到对面的热闹像水开后的蒸汽,闹腾了半天终于肯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斑垂眼看了看,只看见一片族人的后脑勺。当他确认此刻只有真奈和泉奈瞪大眼睛看着他之后,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 “哼……”他冷哼一声。 双手相抵,快速结印! “须佐能乎——!” 蓝光乍起,强风猛吹,四周的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巨大的查克拉在中心凝聚,魁梧的蓝色武士拔地而起! 朗朗晴空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见,巨大的武士腰悬双刀,顶天立地。 “那是——!” 有人失声惊叫。 没错,正是宇智波族长横扫沙场、除千手柱间外无人能敌的究极忍术,唯有万花筒写轮眼方可驾驭的查克拉武士——须佐能乎! “柱间!!” 被这蓝色武士包裹着、高踞天空的宇智波族长向着千手一族的方向发出了吼叫。 与此同时,须佐能乎悬在黑暗中的火焰般的眼睛跳动了一下,就见武士右手握刀,用力一拔—— 锵琅! 分明不可能有声音,但所有目击这一切的人都猛地一震,耳边仿佛听见了长刀出鞘时那清越的长鸣。 刀尖向前,直指千手上空那猎猎舞动的旗帜! 全世界都停滞了一瞬。 无数的猜想在无数人的心中流星般划过。 “木遁·木人之术!!” 下一秒,就见千手一族的方向,无数巨木纠缠向上,催生出不亚于须佐能乎的高大的木人。 这一刻,蓝色的武士和深褐色的木人两相对望,仿佛又回到了战争时期、两族厮杀的现场。 “斑!!!”来自柱间的回应响彻木叶上空,“你想做什么!” 然而斑并没有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以满含战意的吼叫回应。 “柱间,”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查克拉的作用下传遍全木叶,“祝贺你当选初代火影。这一次是我输了。” 所有人都呆滞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色武士威风凛凛,燃烧着查克拉的长刀光焰灼灼。 这怎么看都不是认输而是挑衅吧?! “但是……” 果然来了!但是! “我是不会就此认输的。”此刻,斑毫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只是坦率地对挚友陈述着,“你的胜利不会是永久的胜利,正如我的失败也不过是暂时的。下一次的胜利者,必将是我。” “斑……” “不过,在下一次胜利来临之前——” 伴随着这句话,蓝色武士突然手腕一转,长刀横起,精准而轻巧地落进刀鞘。 “——我会享受,和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共同守护木叶的时光。” 武士的右手松开刀柄,放在身侧,而左手握拳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向前。 和解之印。 青翠的山谷之中,分明有无数人生活其中,但在此刻,只有大自然的声音悠然回荡,“……哼,”站在木人头顶的柱间缓缓吐了口气,随后哼笑一声,却带着说不尽的释然和愉快,“早说嘛,斑你这家伙……” 木人伸出了右手。 “……还是这么喜欢耍帅啊。” 和解之印,达成。 起伏的山脉、蓊郁的森林、银色的南贺川、纯净的蓝天。 还有点缀在青山翠谷中的一座座建筑物和街道,以及无数张仰望那两个巨人的脸庞。 这一幕仿佛会永远凝固,最终落成滚滚历史中一张永不褪色的、鲜艳的油画。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下一刻,欢呼声山呼海啸般地响起。 大笑声、呼喊声、喜极而悲的哭泣声。 奔跑声、击掌声、人们相互拥抱时肢体的碰撞声。 整个木叶都沸腾了。 高空的风吹得那两人的长发不停乱舞。 真奈站在地上,双眼亮晶晶地仰望着斑。 “怎么说呢,”她自言自语,“该说真是帅死了还是中二死了呢……不过啊,果然——” 她食指顶着下巴,眯着眼睛快乐地笑了。 “——是很‘宇智波斑’的处理方式啊。” 第二十四章 余波 等到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终于开始有平复下去的趋势,蓝色的武士和褐色的木人默契地同时缓缓缩小。于是在宇智波的广场上,人们便怔怔地地看着那个男人从高空缓缓降落,环绕他的查克拉仿佛烈烈的火焰,又像澎湃的海潮,舞动着、四散着,直到他终于落在地面上,直到他飞舞的长发和衣摆终于垂落,直到他那熟悉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他们的身上。 那是熟悉的目光,此刻却好像又代表了某种新的意义。 他们该欢呼、该激情澎湃,该手舞足蹈,可是他们被这个人的气势、被他的力量慑住了。人们一动不动。 广场上如此静默。 他们感到深深的敬畏。 人人都觉得族长的目光仿佛看向了自己,同时却又觉得他谁也没有看。 “散了吧。”他说。 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会在刚刚目睹了那样一幕之后,还会不自量力地觉得此刻自己有同这个人对话的资格。 这一瞬间他们感到,他们只需要服从他、只需要信仰他就好。 斑似乎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任何人的回应。他说完这简单的一句话之后,就顾自转身,一步步向广场外围走去。 行止之间,除了衣物细微的摩擦声,再没有更多声音。 但人们又确实听到了一种沉闷却震撼的声音,那是他们满含激情的血液在体内汹涌澎湃的声音。 他们注视着他,这个独自行走的男人。他不羁的长发、漠然的背影、骄傲而无畏的气势。 而后是真奈和泉奈。他们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身旁两侧。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带领着宇智波。他们跟随的是这样一个男人。 直到那三人的背影转过广场外的转角、消失不见,笼罩着广场的魔咒般的静默才终于消失。 欢呼声陡然爆发。 那是属于宇智波自己的、毫无勉强和矫饰的、发自心底的骄傲和自豪。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在此刻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那个他们眼中漠然至极的、神一般的男人突然眉眼线条放软,显出一点得意的神情,嘴角还勾起了细小的弧度。 而真奈和泉奈也不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而是三两步蹦到他身边,“大哥,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那个须佐能乎?”泉奈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激动的红晕,“在离人群那么近的距离,却一个人都没有碰到!还有周围的建筑,也完全没有受损!” “那个啊,”斑侧头看着弟弟崇拜的目光,尽量克制住内心的得意,以大哥该有的沉稳姿态回答,“查克拉控制住就好了,很简单。” “好厉害,我也……”泉奈激动之下握紧腰间长刀的刀柄,仿佛马上就也要一个须佐能乎、挥刀而出,但下一秒却泄气道,“不行——大哥是永恒万花筒,才能这样想用须佐能乎就用吧,我的话……” 万花筒写轮眼频繁使用的话会失明,更不要说负担须佐能乎这样的究极瞳术了。当年斑第一个开启万花筒写轮眼后在战场上频繁使用,视力下降极快,因此在泉奈开万花筒后,斑便让泉奈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使用万花筒。如果不是后来机缘巧合得到了被认为早已销毁的、宇智波久美子——真奈的母亲——的万花筒写轮眼,移植给斑之后开启了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斑现在也无法如此随意地使用眼睛。 “哎哎泉奈,普通万花筒也很厉害啦,”真奈一瞥见斑有点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立刻出声,故意用一种很羡慕的口气说,“我比你开眼早到现在也只有三勾玉。啊这样一说的话,不好意思我没开万花筒不能移植给你啦……嗷痛!” 熟悉的,来自宇智波斑的,后脑勺攻击。 “让你乱说话!”泉奈也只是一瞬间有些惆怅,旋即就后悔在大哥面前表现出来,便顺势振作起来嘲笑真奈,“就算你开了万花筒我也不会要的!” 他才不是那种要牺牲小伙伴来获取力量的人,哼! 真奈摸着脑袋,看着泉奈完全恢复了的精精神神的样子,眯着眼睛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得到斑安抚性的摸摸头。 哎被摸头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自家族长大人摸头好像格外开心! 心花怒放的真奈当机立断抛弃泉奈,抬头对身边的斑甜甜一笑,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崇拜简直要在脸上开成一朵花。 “刚刚的做法好帅气啊!不愧是斑大哥,真的好厉害!”真奈牵着斑的衣袖,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和崇拜,眼睛亮闪闪的,脸颊似乎也因为激动而更加红润。 如果是往常,斑一定会被她这样的卖萌讨好取悦到,不过她既然提到到了刚刚…… 斑转头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挑眉,冷笑。 啪—— 真奈捂住了额头,悲伤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要如此差别对待我和泉奈……” “哦?你不知道吗?”斑对着那故作可怜的神情成功维持住了自己的冷脸,“泉奈?” 听到大哥的召唤,泉奈也气势一变,对真奈摆出了训斥的样子:“真奈你少装了!刚才你都在说些什么呀?我们之前安排的不是让你说那些话吧?” “啊什么?那些话是哪些话?我觉得自己说得还可以啊!”真奈放下捂住额头的双手,背在身后,头一歪,作无辜状。 “大哥,真奈又装!”泉奈果断先告了一状,换回小伙伴的怒目而视,说,“之前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自己悄悄改了?” “那……效果也还行吧……”真奈理亏,讪讪地笑了一下,看见另外两人都不为所动,沮丧地垂下头,道,“好吧我错了。” 别看真奈上午在广场上镇定自若、韬韬不绝,实际上真要临场发挥,几个人能说得那么文采斐然? 根本就是有腹稿嘛。 从俊一等人联合提起公开质询的申请后,宇智波族长宅中的三个人就点亮蜡烛商量了半夜的应对方法。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如果任由族人心中对此事怀有的疑惑、不满发酵,就算能够凭借斑的权威把这件事情压下,也会埋下隐患。所以必须谨慎处理。 第一个被想到的方法就是跟大家详细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民主,民主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要如此重视民意;讲一下一个民主的社会中,握有权利的个人对于希望从事政/治的人是多么重要。 但是,但是。让我们注意一下此刻的环境。 想想木叶为什么要用民主选举的方法选出火影?是因为“民主共和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而顺应历史潮流吗?并非如此。 这个世界至今都是一个等级分明的世界,国家尚还处于大名的控制下,大名之下又有公卿,然后有武士,有平民。忍者的世界和这个常人的世界关系比较暧/昧,另外区分。 实际上真奈甚至奇怪为什么会出现民主这个概念?她从未听说有哪个国家出现了民主改革或革/命。但是这个概念就在近几年出现了,甚至被许多人所向往,简直就像是生造出来的一样。 总而言之,现在的状况是,虽然有了民主的概念,可几乎所有人对于领导方式的看法都还停留在过去。通俗点可以概括成“强者的一言堂”。 为什么真奈说木叶是一个放大的家族?因为现在大家看木叶,下意识地也是觉得,我们选出一个最信任的强大忍者当首领,之后万事就由他做主了。这跟家族和族长是一样的。 甚至,在木叶现有的规则之中,压根没有出现“个人基本权利”这种东西。所有人都觉得,民主大概就是让大家投个票,完了。 换言之,现在木叶所谓的民主,并不是真正的民主。普通人手中根本没有足够的个人权利来与统治阶层抗衡。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真奈站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讲民主,估计没人能理解。更何况,她前世的知识积累还不足以让她把这个东西讲透。 而斑和泉奈看问题的角度就和她不一样了。他们直截了当地说,族人们就是觉得输了很丢脸,而输得这么举世皆知的更丢脸,所以把这种情绪安抚下来就好了,别的不用多说。 “告诉他们,”昨天晚上斑是这么说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命令。告诉他们是我命令你把阵势弄得越大越好。” 烛光照得他脸颊是温暖的橙色,而他的眼中也跳跃着烛火,看不清究竟蕴含着何种情绪。 “大哥……”泉奈下意识地觉得不妥。 斑当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威信一力扛下所有责难,但是这也会损害族人们对他的信任。 这当然是真奈不愿意看到的。 她比谁都知道这个人有怎样温柔的内心,知道他总是习惯给自己身上担负太多责任,从家人、家族到现在的木叶,而他的理想就是好好守护这些东西。 那么,如果他希望守护的人对他失去了信任…… 真奈根本不愿意去思考这种事。如果有任何的苗头,她都会努力掐断,更不要说现在要因为自己让他去承受这种风险。 “才不要。”她果断地举起双手,在身前打了个叉,坚定地拒绝。 “喂,真奈!”斑皱眉,就像一个家长看到自家胡闹的小孩一样,神色有几分无奈的严厉,“这种时候就不要任性了,听见了吗!” 真奈少见地转头不理他了,只对泉奈说:“泉奈,你有什么想法吗?” 从斑的角度,就看见烛光下少女柔和的侧脸,还有异常坚决的眼神。 他突然不合时宜地觉得,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心中撞了自己一下。 泉奈没有发现自家大哥的眼神,只是低头沉吟了一下,提议道:“不如还是恳切一点,直说吧。既然是全族集会,干脆就试着问问大家心里的想法好了。虽然大家可能现在一下子有些难以接受,但实际上这段时间在村里的生活,很多人还是觉得很愉快的……”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有点汗颜地看着另两人注视他的、略奇怪的眼神。 美少年防御性地炸了下毛,警惕地瞪圆了眼,真像一只猫似的。 “大哥!真奈!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他问完这句话,大概自己也意识到了点什么,耳朵唰就红了。 “泉奈……这其实是你自己的心声吧,”真奈为了照顾小伙伴的情绪,选择捂住嘴笑,“看来确实是和大家相处得很好啊。呐,斑大哥?” 才刚刚对自家族长大人任了一回性,真奈就又自然而然地偏头看他,露出两弯笑成月牙的眼睛。 “……咳,”斑移开眼神看弟弟,“泉奈,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是,大哥。”泉奈又瞪了一眼小伙伴,才转脸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相信只要用心解释,大家一定能够理解的。” 少年的脸已经退去了幼时的青涩。他依旧留着短发,半长的刘海被拂到一边,露出眼睛里认真的光芒,让人不由得就要重视起他的想法。 “……那么,”看着这样的弟弟,又看看另一边满脸写着“我看可以”的真奈,斑终于同意了,“你们可以试一试。但最后如果还是无法完全安抚大家的情绪,真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放心放心,知道的。”真奈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按照你的想法来的! 之后泉奈就帮着真奈模拟了几次公开质询的场面,对她提出不同的问题,看她怎么回答,之后讨论、修改,确定之后再背下来。 但是在讨论结束后,真奈一个人睡不着,卷着被子翻来翻去,觉得还是不好。 不好,太煽情了,不够有力。 想来想去,她忽然觉得不如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义正言辞地跟大家再说一说“论信任的重要性”算了。当然,重点是要强调大家应该信任族长呀,一次选举失败就让你们动摇了吗! 这就有了之后,真奈扯着民主选举的大旗一本正经谈信任的一席话。 #当政委是领导的脑残粉# 好了,让时间回到现在,这三个人并排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而天空如此明媚可爱,阳光如此温暖灿烂。 真奈垂下头,背着双手闷闷地往前走,说:“我错了,我对不起泉奈帮我模拟现场还帮我修改讲稿,我对不起斑大哥的嘱托,我对不起人民群众对我的期待,对不起说顺嘴了……嗷!” 斑按着她的后脑勺就往下摁。 “啊啊啊要栽到地上了!”真奈也顾不得其他,只能赶紧抓着脑袋上那个人的手腕,“泉奈救我!” “大哥,你早就不该那么纵容真奈了!”泉奈作老气横秋状。 斑顺手弹了一下弟弟的脑门。 “大哥?!”泉奈简直不能相信! “好嘛我改还不行吗,我……咳咳,”真奈顿了顿,继续半撒娇半认错,“我也只是想让大家更信任班大哥你一点嘛,总有几个人自以为是的好讨厌。” 她鼓起脸颊。 来自上方的力道消失了。 真奈站直身体,摸摸头发,抱怨说:“发型都乱了!不行我要回去梳头发,一会儿见!” 她对另外两个人挥挥手,瞬身之术一出,转眼就没影了。 “真奈……”泉奈还想叫她,话还没出口就见不到人了,一时无语,“你一个单马尾有什么发型啊,随便梳梳不就好了,真麻烦。” 斑刚想笑,突然目光一凝,脸上便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原本舒展的双眉拧了起来。 “算了,还想让真奈看看我的剑法和上次比怎么样的。”泉奈没发现大哥的神情变化,看看天色发现离中午还有段时间,就说,“大哥,我打算去忍者学校那边看看。你要一起来吗?” “……不,”斑拒绝了弟弟的提议,“泉奈你自己去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真奈最后一蹬,顺利地从房顶飘落。 她眉头微蹙,咬紧牙,竭力忍着胸中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 喉咙好像要烧起来了。 在进入房间之前绝对不可以开口! ……终于到了! 抬眼发现终于是自己的房门,她暗暗松了口气,推开门甚至来不及关上,直接扑过去拉开柜子拖出棉被,一头埋进去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整个肺部都火烧火燎,咳得好像人都要散架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真奈其实远没有她自己说的那样轻松。 她的确天赋够高,实力够强,开着写轮眼挑翻那五个人绝对轻轻松松。 但那是在她受伤之前。 大家只知道她当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以至于不得不不转入后勤,但很少有人知道她伤在哪里。 是肺部。 那一刀正好捅进了真奈的肺部,最后虽然活了下来,但她从此不能再用火遁,也不能承受高强度的作战。如果勉强自己剧烈运动,时间不长的话,像现在这样咳一阵,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但如果要长时间作战的话,真奈就只能把小命给交待出去了。 所以,她之前那副威武霸气的样子就是装出来的。还说什么不用忍术,纯粹是因为她已经用不了了。而幻术倒是还能用,只不过…… 只不过真奈觉得,作为众人皆知的族长心腹,她展现出来的实力越强,越有利于维护族长的威信。所以如果用瞳术的话,虽然简单,但旁人也就看不出什么实力差距,自然敬畏之心也无从谈起了。 所以,只有用体术在最快的时间内打出最震撼的效果,才能达到真奈的目的。 不过要是早知道会因为对面千手一族的庆贺引发那么一个大事件,直接把自家族长大人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又拔高一层的话,真奈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这么作呢。 毕竟她可是说过要一直陪在族长大人身边呀,很珍惜自己小命的。 昏天暗地地不知咳了多久,真奈才觉得那种难受慢慢地过去了。她慢慢把自己从被子里移出,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拨开粘在眼睛上的头发,看看被子……沾上了一点血迹,不过洗洗就好,没事…… “真奈。”一个熟悉的,低沉的,明显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没事,才怪。 第二十五章 告白 宇智波真奈,一直都是一个敢于直面惨淡的现实和淋漓鲜血的勇士。 但此时此刻,她居然不敢回头。好像不回头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没听到。 下一秒,她淡定地试图把被子卷起来推回去。 然而身后的人大步走过来,然后半跪在她身边,一把握住了她捏着被子的手腕。 她下意识用力,但没有挣脱。他握得很紧,不痛,却很牢固。 他的手明明是温热的,在真奈的感觉中却很烫。 现在虽是白天,但由于集会的关系,偌大的屋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透光性良好的纸门把阳光过滤得很柔暖,室内虽不算特别明亮却也绝不阴暗。 真奈是跪坐在地上的姿势,面向拉开的壁橱,被子软软地躺在她面前,一角被她捏在手里,眼看就可以盖住那几点血迹。而旁边就是半跪在地上的斑,他左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把被子放下去,而右手握住她右边的肩膀,是一个几乎把她揽住的姿势。 他们的距离离得很近。近到她听见他远比平时急促的呼吸声,而微湿的气流喷在她耳边。 她低着头,耳发和刘海垂成小小的一道帘子,遮挡住了她眼角的余光。于是她便无从窥探他此刻的表情。 “哈哈,那个……我其实是想补个觉……”她干巴巴地说,暂时还自由的右手一动,就想先赶紧把被子给弄回去。 然而右肩上的手往下猛然握住她的小臂。 “……你还想骗我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颗粒感,而气息吹到她脖子上,便让她不自觉一抖。 “没有……”她下意识地说。 这顶多算隐瞒不报,怎么就够上欺骗啦? ……好吧,她不是在补觉。 “真奈!”斑的声音猛然上扬,虽然依旧被刻意压制着,然而其中的愤怒——或者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依然无法抑制地流出。 真奈先是绷紧了肩膀,随后一松,妥协地转过脸,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安抚道:“其实就是一点小伤,咳嗽几声就好了……斑,大哥?” 她忽然一愣。 他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眼珠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黑,强烈的情绪在其中隐隐滚动,让人不自觉想起暴风雨来临前几乎压向地面的黑云,而其中雷霆隐现。他紧紧抿住嘴唇,仿佛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真奈被这样的斑吓到了。 她立刻顾不上自己那点儿心虚,担心地睁大眼睛,问:“斑大哥你怎么啦?你没事吧?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好……” 斑的嘴角却抽动了一下,好像她的话让他更加痛苦了一样。 他看着真奈,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年轻的脸。 她的脸上还带着剧烈咳嗽导致的奇异的红晕,额头上隐有汗迹,黏住了几缕发丝。她的眼睛也由于同样的原因而沁出了浅浅的水光,轻轻一层蒙在上面就显得她的眼睛亮得出奇。而她刚才只顾着遮挡棉被上那几点血迹,却忘了自己嘴唇上也会残留着那显眼到刺目的血色。 可是她现在却只是看着他,只有近看才能发现是深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样子,剩下的就全是对他的担心。 他宇智波斑有什么好担心的! 心里闪过了这样一句愤怒的喊叫,然而他表现出来的,却只是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左手,转而轻轻抚上她的脸,然后大拇指向下滑,碰到了她唇边那丝尚不自知的血痕。 真奈已经不知所措了。因为斑放在她右手臂上的手不自觉用力,她就不得不靠过去,然后现在他的左手又放在她脸上,手指还触碰着她的嘴唇…… 她有点想先撤离这个让她觉得越发奇怪的境况,但眼前人眼神中显露的那种挣扎和痛苦又像是钉子,把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我,我没事啊,斑大哥……”她试探着说,保持着笑容,尽量轻柔地对他说,“真的只是小伤,你看,就算血也只有一点点,完全不碍事……” 斑却很固执地盯着她,左手的拇指极轻极轻地在她唇上摩挲。 真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唇上应该也是有血迹的。她在心中懊恼地骂了自己一声,面上更加放软了神情,还带上了无往而不利的撒娇,道:“你别担心呀,以前受过那么多次伤都好了,这次更不在话下啦。” 他抿着嘴不说话,简直像孩子一样倔强。 看他没反应,真奈有点急了,眨了两下眼睛,干脆学着他,也伸手抚上他的脸。 微凉的触感,皮肤下清晰的骨骼,绷紧的肌肉。 他在她手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看,我很正常的啦,真的没事的。”真奈鼓起脸颊卖了个萌,又用调侃的语气说,“哎斑大哥,你可是战斗一族宇智波的族长,当年带着我也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怎么现在连几滴血都不能看了吗?” 结果她话说得太快,舌尖就不小心舔了一下斑尚还放在她嘴唇上的手指。 有点咸,还有指尖略有些粗糙的薄茧。 真奈的嘴唇不由哆嗦了一下,眼睫毛也颤了颤,但看见对方分明毫无反应,就只能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个尴尬的瞬间。 “……多久了?”斑终于肯再次开口——以至于真奈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问,声音还是那样,带着颗粒感的微哑,“真奈,多久了?” 真奈的第一反应是迷惑。 多久了?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 惊愕地瞪大眼睛,然后眯起来变成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真奈抽回停在对方脸上的手,放松地笑道:“哎哎哎!斑大哥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在一直隐瞒,这个只是因为刚刚和良平他们对战的时候打得太快,才会有点旧伤复发的!” 她家族长大人绝对误会成她是一直这么咳血还瞒着他了! 并不是啦! 斑一怔,眉眼间深深的阴云就不由散了些,漆黑的眼中也有了些亮色。 他的手指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向上停在她眼睛下面,又有几分迟疑地向外划动,似乎在确认什么。 “真的真的!”真奈仿佛束手无策的医生终于好不容易抓到了点症结,一股脑地把话全给倒出来,“就是不小心打得激烈了点,回来咳嗽几下就什么事都没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你,但我只是觉得这点小问题就不要拿出来让你们担心了!反正以后照样活蹦乱跳到你会觉得烦的地步啦哈哈……” “真奈。”斑打断她。 真奈立即住嘴,很乖巧地看着他,眼中带点疑问,又有点笑意。 真的……没事吗。 他是想这么问的。当他跳上房顶时,正好看见真奈拉开门冲进去的动作,他心中就蓦然一沉,旋即就听见房内传来一阵明显努力压制的咳嗽声。来不及多想,他已经跳下去落在了真奈的房间门口。 然后就是真奈蜷缩成一团,咳得浑身颤抖、无法停止的样子。 她一定是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才甩掉他们回来的。 连房间门都来不及关。 斑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手捏紧了。木料发出断裂时的哀鸣。 但他听不到。能听到的,只有那个姑娘如何努力都无法停止的咳嗽声;能看到的,也只有那一团不断颤抖的身影。 这个场景,和多年前的重合了——他看见母亲被一层层冬衣压得不堪重负的单薄的身形,那张憔悴的脸,抬手时嶙峋的手臂。当年看见母亲,他就仿佛看见了树枝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不知何时一点点寒风就能切断那最后一点点和生命的联系。 多年后,他好像又看见了那片枯叶。 而寒风正在吹。 这一瞬间,他回到了当年,再次成为了那个看着一个柔弱的、即将枯萎的生命的少年,害怕自己会成为那阵寒风而不敢过去。 一动不动。 他以为自己已经克服的那些恐惧和无力,已经被他抛弃的弱小,就在这一刻告诉他,其实它们一直都在。 是的……他害怕了。害怕得,任由这恐惧、疼痛、不知所措还有对于束手无策的自己的愤怒在身体里熊熊燃烧,而实际上只能僵立原地,不敢过去,不敢触碰。 等到真奈终于停下。等到屋内终于平静,而她急促的喘息声也慢慢平缓。 她撑着双手坐起来,呼了口气,又抬手揉了下眼睛,再歪着头看了下被子,就打算把这团东西再塞回去。 这一连串流畅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动作仿佛也终于给他僵硬的身体注入了活力。 她是活着的。她还说着。 然而面对她试图再次伪装自己的动作,他的心底蓦然升腾起一种怒火——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对这个自以为保护着她却根本没能做到的自己。 如果他今天没有跟过来,是不是要等到她真的死了他才会知道自己的失职?! 棉被上的血迹,还有她被血染红的嘴唇,都仿佛在嘲讽他的自以为是。 直到刚才她说你误会了。生动的表情、灵动的眼神、手心的温度,所有这些都和以往一般无二。 所以,是真的没事了吗。 他想再确认一遍,但说不出口。他一直都想保护她,也一直都自以为在保护她。而想要守护的东西,想要履行的职责,究竟如何是要自己去确认的。如果连亲自确认都做不到,那所谓的守护、所谓的责任根本就是空谈。 “……都是我的错。”他垂下眼睛,双手收回,有些无力地垂落,旋即又不甘心地握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不,是我没能履行好自己的责任,才让所有人都这么不安,才让你要用这种方式帮我……” 他的头发软软的在脸旁耷拉着,投下淡淡的阴影。 “……不是这样的!”真奈都懵了,两手扶住斑的肩膀,身体略微前倾,眼神焦急,“哎呀是我自己多此一举!我总是想太多,是我作!斑大哥你知道我就是这样喜欢做些多余的事情,改都改不了的!这个跟你没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有你的支撑我才能走到今天的!” 这是真奈的真心话。如果不是当年,有一个少年,明明自己始终身处唯有杀戮才能活下去的境地,却用明朗的笑容和一句坚决的“我不会放弃”,拉住了内心软弱、快要崩溃的她。 这是她最初的、始终陪伴她的光。她只是希望他一直那么明亮,所以才总是不自觉地为他做得更多,哪怕自己受伤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他,看到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颓然自责表情的他,真奈才意识到,就如同她自己希望对方一切安好、不要受任何伤害的心情一样,这个总是习惯性保护所有人、以守护其他人为自己的责任和幸福的男人,既然承诺过会好好保护她,那么对她怀有的心情决不会比自己少。 他明明刚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中藏不住得意的表情,明明才向世界展露了他无匹强大的实力和信心,明明才让所有人为他欢呼自豪、心悦诚服。 而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既没有早上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刚才的阴沉与愤怒,而只留下了苦涩的自责。他是真的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真奈,”斑抬起眼睛,眼神苦涩中带着点笑意,“你太温柔了。但是,这一切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太过温柔的是你才对啊斑大哥! 真奈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眼角沁出泪水,自己却根本没意识到,只是大声打断他:“我·说·了·不·是·这·样·的!这些都完全出自我自己的心情,是我自己,我的心情,我……” 她语无伦次,一种混乱而激烈的情绪在她心中横冲直撞,进而激发了一种或许潜伏已久、此时终于即将爆发的冲动。 她狠狠眨了下眼睛,泪珠滚落才发现之前其实眼前一片模糊。 而现在清晰了。她能看清楚他的被沉重缠绕的眉眼,还有嘴角的苦涩。 她忽然知道心中那再也控制不住的冲动是什么了。 放在他肩上的双手一紧,少女身体前倾,直接贴了过去。 她的头发拂上他的脸,她的呼吸裹进他的呼吸,她的嘴唇碰着他的嘴唇。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所有的思绪都被打断,所有的情绪都开始远离。无论是沉痛,悲伤,自责,茫然…… 统统都被蒙上轻纱,淡化了本来的尖锐与冰冷。 又像四周莫名起了雾,雾气由淡而浓,逐渐地遮蔽了本来清楚的世界,隔绝了和世界相连的感官。 所有的感觉都慢慢汇集到一点,汇集到现在,汇集到这个靠在他身前的少女身上。 还有唇上那一点温柔。 真奈。 他嘴唇动了动,但只是在心底唤出了这个名字。 分明是秋天,分明片刻之前他见到的还是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还有无力却又自以为是得让人痛恨的自己。而现在却有一种融融的暖意在血液中生出,慢慢流遍全身,好像春日朝阳,只有淡淡的温度,却也足够驱散冷风,唤醒世界对光和热的渴望。 屋外有鸟鸣,有风声,更远处还有庭院中的竹筒敲打岩石的嗒嗒声,以及那个从旧宅带来的风铃细微的叮当声。 屋中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柔而暖的光线。 良久,她离开了他的唇,先是垂着眼睛仿佛有些胆怯,但随即就鼓起勇气,眼神坚定地直视他,说:“我的心情……我爱你。想要守护你,想要陪着你,不是出于责任或是别的什么,而只是因为……” 她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但还有最后一点血迹残留在上面。 他看着她。 “……只是因为,我深爱着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些颤抖,然后深吸一口气对他一笑。 她抓着他肩膀的双手松开了,脸上的笑容也尽量作出轻松的样子,说:“所以,斑大哥,你真的不要自责,我……” 真奈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应,而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而已。想告诉他,我的伤不是因为你的失职,而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对你好,所以这是我自己选择去承担的,跟你没有关系。 但是熟悉的温度落在了发顶,带着熟悉的重量。 斑揉了揉她的头。 “我也是。”他说,放在她头顶的手滑到她后脑勺,然后俯身靠近她的脸,在距离已经被拉得很近的时候又停住,凝视着她怔怔然的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也,深爱着你。” 他吻住她,片刻的停留后变成含住她的唇瓣,轻轻舔去了他早就觉得异常刺眼的血迹。 真奈轻轻抖了一下。 斑离开她的嘴唇,但并没有远离,而是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笑了一下。 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脊背,把她抱在怀中。 他再次低头。 屋中的温度在升高。真奈在自己越发剧烈的心跳中,忽然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他的唇再次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 “喂!斑!!!你在不在!!!”柱间的声音从大门口传过来,带着兴奋和激动,“斑!刚刚大家都看你耍帅了,要不要现在出来我们再比一场啊!!” 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吻上去了。 然而现在,他们只能在柱间的声音中维持着这个姿势。 “噗……”真奈偏过头,实在忍不住地笑起来,“哈哈,居然是柱间大人找过来了……” 柱间,你这个……斑觉得此刻心情很复杂。 “……”他咬咬牙,不甘心地看着侧脸偷笑的真奈,说,“不用管柱间,他找不到人自然……” “斑!我感觉到你的查克拉了!你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这可不像你啊!”一无所知的柱间依然热情地召唤着挚友,“你再不回答我就只能自己进来了!” 一个十字路口,两个十字路口……斑的头上转眼挂满无数十字路口。 千手柱间,你这个…… 真奈实在不行了,一头栽到斑的怀里,脸埋在他胸口笑得停不下来。 斑低头看着怀里这笑得一抖一抖、还带着暖暖温度的一团,终于不甘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斑大哥你快过去吧,不然柱间大人可能真的就要过来了,哈哈哈……”真奈憋着笑说,结果忘了自己还没恢复,又不由咳了两声。 “咳咳……没事没事,咳咳……”她赶紧捂住嘴,抬头对着斑眯了眯眼睛表示这是一个笑容。 “喂!斑!我真的进来了!!” 斑表情忽然一怔,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自言自语了一句:“柱间……” “……?”真奈眨了下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起来。 ! “哎哎斑大哥放我下来!”她扶着斑的肩膀,挣扎了两下,囧囧有神地说,“我不想被你像抱小孩子一样抱出去啊!!” 就是那种爸爸抱女儿的方式!虽然真奈比斑矮了一个头,但被这样抱着还是很奇怪的! “真奈听话。”斑随口哄她,但完全不打算放手。 “斑!!”柱间还在召唤他。 “等一下啊柱间!”斑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然后仰头,对被他自己抱得高出他的真奈解释,“森之千手一族的医疗忍术很有名,柱间自己更是不用结印就能治愈伤口。所以不如让柱间给你看一下,说不定……不,肯定能治好。” 真奈就眼睁睁看着他是如何转头满脸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声,然后转回来又是那样少见的温柔外露的笑容。 她一手捂着自己肯定泛红了的脸颊,一手还是坚持地推着他肩膀,说:“反正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这样去见柱间大人。” 她自以为的坚持听在斑耳朵里完全就是软到不行的撒娇。他更不想放手了。 “真奈。”斑眼神一沉,试图戴上威严这张面具来“恐吓”她。 真奈就偏过脸捂住嘴咳了两声。 “……”斑明知她是装的,但完全没办法,只能轻轻把她放下来。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每次不情愿的时候就会嘴角下撇,眼神像少年一样带点倔强。 但在他微微弯腰放开真奈,正要站直的时候,真奈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在他有点愣神的表情中挽上他的手臂。 “走吧,斑大哥,”真奈轻轻摇了摇他的手,笑嘻嘻地说,“柱间大人肯定都等急了。” “……咳,”斑有点不自然地转过脸看着前方,任由真奈挽着他,说,“柱间怎么样都无所谓。还有,真奈,你以后叫柱间的时候就不要用尊称了。” “唔?直接叫‘柱间’吗?有点不太习惯呢。”真奈想了想,突然把头靠在身边人的肩上蹭了蹭,笑眯眯地宣布,“不过既然斑大哥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会努力习惯的!” 这家伙……明明小时候让她改口,别叫自己“斑大人”而直接叫名字的时候,立刻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现在面对柱间却说不习惯吗…… “斑大哥?”真奈没听到回应,歪着头看他。 “……没什么,”斑用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淡然回答,“走吧。” ……有这种想法的自己也太幼稚了。 绝对不能被看出来。 “……哦。”真奈揉了揉额头。 第二十六章 这一天剩下的时光 千手柱间,森之千手一族的现任族长,唯一的木遁忍术使用者,擅长使用刀具,人称“忍界之神”。 虽然有着柔顺的黑长直和热血的笑容,乍一看上去是个傻白甜,还有理想主义之光加身,天真得好像随时在闪闪发亮,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观察入微、善于思考的人,向来只有他一鸣惊人地惊吓到别人,少有人能惊吓到他。 然而他今天被自己的挚友惊吓了三次。 第一次,当兴奋到极点的族人们在弟弟扉间的纵容下燃放起烟火,还升起了重要时刻才能拿出来的珍贵旗帜的时候,柱间想到不远处的宇智波,心中觉得很不妥。但他也必须考虑自己族人的感情,便只能把担心藏在笑容背后,心中祈祷那个重视家族到极点的挚友不会因此被所重视的族人们指责。 然后,柱间和其他千手家族的成员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无比眼熟的蓝色巨型武士出现在对面,长刀一挥,杀气腾腾。 “柱间!!!” 那声在战场上无数次响起的怒吼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恍惚间又回到伏尸遍野的战场。 等等啊斑!我知道你好强,但是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一副马上就要跟千手决一死战的样子啊! “大哥!!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扉间严厉的叫声唤醒了一时难以接受现实的柱间。 来不及多想的柱间立刻用出了木人之术,深褐色的巨木凭空生长,集结成为一个不逊于对面须佐能乎的巨人。 当柱间站在木人头顶的那一刻,这个内心坚毅的男人就已经下了某种决断。 但事态的发展又一次惊吓到了他。 “……我会享受,和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共同守护木叶的时光。” 这是第二次惊吓。 虽然柱间嘴上抱怨挚友是耍帅,但心里其实长长出了一口气,欣慰的同时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看对方的能力和心胸了。 对柱间而言,这一次木人和武士结成的和解之印,其意义不下于两族当初握手言和的时刻。因此当柱间好不容易摆脱了热情到极点的族人们,并趁弟弟扉间满脸深思、尚未回神之时溜出千手一族聚居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宇智波一族,找到——柱间认为理所应当——同样满怀激动的斑,来一场象征友谊的比赛!这是爱的一族千手和战斗一族宇智波的历史性时刻! 热血在柱间心中激荡! 他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宇智波一族! 但在路上,柱间碰到了泉奈。这也是个熟人。于是柱间停下脚步,对泉奈笑道:“这不是泉奈吗!” 穿着深蓝色便服、背后印有一把火焰团扇的少年站在屋顶,见到来人就下意识地皱眉,勉强回应道:“啊……柱间。” 泉奈虽然一直都对千手没什么好感,但之前面上的礼节还是不会出错的,像现在这种冷淡和敌意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但柱间并不介意,他知道斑有多重视这个弟弟,因此他看泉奈多少也有点兄长的意思。何况,他也能猜到对方心中因何不满。 “斑现在在家吗,我有事找他。”柱间正站在泉奈对面屋子的房顶上,中间隔了一条小小的街道,此时已经有行人激动地和他挥手问好了,他也一一笑着回应。 泉奈手扶刀柄,略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眼中的柱间的傻笑,抿了下唇,还是不情不愿地说:“哥哥的话,现在应该在家。” “哦,谢啦泉奈!”柱间对他挥挥手,看看泉奈面对的方向,又顺口问他,“你现在是打算去忍者学校?” 正准备离开的泉奈顿了一下,转头看着柱间,问:“……你怎么知道?” 少年握紧刀柄,眉目中带出警惕之色。 “扉间最近也常去那边,”柱间很痛快地把弟弟抖了出来,“说不定一会儿你们还能碰见,哈哈。” “……不,还是不要碰见比较好。”泉奈撇了下嘴,“告辞。” 柱间摸摸头,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下,自言自语道:“唉,弟弟们还真是让哥哥们操心的存在啊。” 告别了泉奈,柱间眺望了一下宇智波一族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心中再次激荡起豪情万丈。 他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宇智波一族! 他满怀激情和理想! 斑!我来了!! “喂斑!!!你在不在!!!”柱间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热情地释放了所有潜藏在胸中的激情。 他知道斑一定在家!他感觉到了他的查克拉!是的,还是那样熟悉而热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磨磨蹭蹭没出来,甚至还大吼着让他等一下,但是没关系,柱间非常了解自己的挚友!此时此刻,柱间坚信,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于是,他就受到了第三次惊吓。 在柱间的想象中,他应该看到一个满怀战意的斑,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挑战,然后两人在酣畅淋漓的比赛之后,在漫天飞舞的木叶中再度谈起对未来的构想…… 而不是现在满脸嫌弃、上下打量着他若有所思的斑。 不是还挽着一个妹子的斑。 挽着一个妹子…… 的斑…… 之前说过,千手柱间是一个观察入微、善于思考的男人。而同时,他也是一个早就娶妻生子的男人。 挚友的不耐烦、嫌弃、和妹子之间显然比以前还要亲密的气氛…… 嗯…… 柱间思考了一秒钟自己要如何反应。 然后他就果断舍弃了自己的一切联想,淡定地挥手和这两人打招呼道:“哟!斑,真奈!你们都在啊!” “中午好,柱间!”真奈回以挥手,语气轻快地说。 柱间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称呼的变化! 他又思考了一秒钟。 柱间看向挚友的眼神就带上了微妙的情绪:斑啊,我知道真奈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是你可是一直说把她当妹妹保护的啊,现在,啧啧…… 斑接收到了柱间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不清楚对方具体的想法,但这不妨碍斑凭借男人之间的默契从而领会到某种含义。 他顿时有了答应柱间挑战的冲动,然后不管怎样都一定要揍他一顿! “柱间,快点收起你的妄想!”斑磨了磨牙,看看边上的真奈,憋着气说,“……不,算了,你先进来再说吧。” “……所以,是旧伤复发吗。”柱间端坐在榻榻米之上,苦笑了一下,说,“是那次扉间留下的伤吧。抱歉,真奈。” “没什么好道歉的,”真奈并不在意,“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道理我懂。” “别说这些了柱间,”斑说,“你还是快点看看真奈的伤势到底如何吧。” 自从柱间刚才见到斑,对方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柱间不会错过好友不耐之下的紧张,更不会拆穿。但他有点为难地看看真奈,才迟疑着对斑说:“虽然我的医疗忍术是还不错,但是像这种内伤还是必须先做一个全面检查的。真奈……” 斑先是一怔,随即会意,脸色一黑道:“想都别想!” 看着好友黑如锅底的脸色,柱间消沉地低下头,低声说:“我也没说要亲自检查呀……不,果然还是我说话太让人误会了吧……” 紫黑色的谜の阴云降临在他身上,而地板上似乎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蘑菇的影子…… “喂柱间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啊!!还有你长蘑菇不要在我家长!!”斑差点拍案而起,而后转头十分认真地对真奈说,“放心,真奈,我不会让这种奇怪的家伙靠近你的。” “啊,我已经变成‘奇怪的家伙’了吗,已经不能靠近其他人了吗……” 阴云阴云。 蘑菇蘑菇。 真奈:“……= =” 看着这两个只要待在一起画风就会陡变为幼稚园小朋友的家伙,真奈选择维持自己的画风,问柱间:“那么,千手一族有女性医疗忍者吗?” “我其实就是想说这个!”柱间刷地抬起头,周围的阴沉空气一扫而空,满脸笑容,“我夫人水户就是一位高明的医疗忍者!而且医疗水平远在我之上!” 谈起夫人,柱间的眼睛里都快冒出幸福的小花。 “……我们走,真奈。”斑转过头好让那只黑长直离开自己的视野,站起来对真奈伸出手。 只是站起来而已,哪里用得着拉一把啊? 但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真奈只是笑眯眯地将手搭上去,任由他把自己拉起来,拉着他微带薄茧的手根本舍不得放开。斑瞟了柱间一眼,有点不自然地想抽手,但在真奈无辜的眼神下,他还是握紧了那只纤细的手掌。 明明是熟悉到骨子里的人,却在突如其来的告白过后,彼此似乎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新的东西,总想更加接近一点。 “咳咳咳咳咳咳——”柱间大声咳嗽着站起来,故意打断了旁若无人的那两个人,成功得到了好友阴沉的瞪视,“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找水户吧!” 真奈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现在吗?这样空手上门总觉得很失礼啊。那么我去准备一下礼物吧。” “啊?”柱间一愣,“没关系水户不会在意这些……” “不行啦,”真奈此时已经走到门口了,回头笑道,“初次拜访还是要郑重一点比较好呢。对吧斑大哥?” “嗯,你去吧。”斑说。 在柱间眼中,斑就差在脸上写“你说的什么都对”了。 柱间颇为嫉妒地看着斑,幽幽地说:“真好啊,斑,真奈对你这么温柔……” 斑凉凉地看着他:“水户对你不温柔吗?”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身着和服、红色长发绾成双髻、以封印符文作为装饰的夫人,还有面上时时带有的温柔的微笑,以及偶尔生气时,那恐怖的……不不不,是爱的铁拳…… 嘴角不自觉抽动两下,柱间满脸坚定地否认:“不!水户非常温柔!从来没有揍过我!” 他的双眼放出了大无畏的光芒。 “果然被揍过吧,柱间。”斑淡定地指出。 看着好友看似淡然实则得意的眼神,柱间突然露出坏笑(?),靠过去用手肘撞了撞斑,问:“斑……” 斑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你和真奈……”柱间满脸意味深长,“你以前是说把她当成自己妹妹的吧。” 居然把自己的妹妹……真是禽兽啊禽兽。 读懂了这个眼神的斑怒指柱间:“找打吗柱间!快给我收回那个眼神!真奈又不是我亲妹妹我娶她怎么了!!” “你们都结婚了?!”柱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天啊这么悄无声息就结婚了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种宇智波# “……咳,”斑顿时从抓狂状态平复下来,转开眼神强行镇定,“没有,我还没有跟她说。”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原来他们之前还可以有这样的发展。他想过的全部也就是保护好真奈,就像保护好泉奈和族人一样。但是,如果真奈愿意,如果她居然愿意,其实…… “斑,”柱间敏锐地注意到好友有点发飘的眼神,语气深沉地说,“没想到啊,你居然也会脸红……” “闭嘴柱间!”斑从来没觉得这个黑长直这么嘴欠过! 不对,其实他一直都这么嘴欠吧! “哈哈哈不要害羞嘛,”柱间拍着好友的肩膀大笑,“这可是好事啊斑!恭喜你们,结婚记得叫上我啊!” “看到你这个样子总觉得完全不想叫上你!” 话是这么说,但笑意还是不觉从眼中流露出来。 虽然宇智波和千手相爱相杀这么多年,但斑和真奈确实是第一次见水户。 水户是个看上去非常端庄的大家闺秀,红发绿眼,神情温和。得知斑和真奈的来意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立刻带着真奈去了专用的医疗室。 “是两年半以前受的伤吗?”水户换下优雅却不便行动的和服,戴上手套,转眼就变身为利落冷静的女医生,“伤口在这里?” 真奈趴在床上,感觉到水户的手轻轻按压在背部陈年的伤口上。她的查克拉就像她的人一样,温暖轻柔,悄无声息地侵入身体,而没有引起任何不适。 “是,从左后方一直贯穿到右胸。”真奈下巴搁在枕头上,想起当年险恶的情势。 泉奈早两年的时候比现在还要……年少轻狂得多。那一次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突然嫌弃身上盔甲太重影响速度,居然就敢直接斩断盔甲扔到一边然后继续跟扉间对抗。要知道他大哥需要专心对抗柱间,真奈向来负责看顾其他宇智波的战士,属于机动灵活型。当年完全是运气好,真奈恰好路过泉奈的战场,又天生对时空波动比较敏感,才能从属于时空间忍术的飞雷神斩杀下替泉奈挨了那一刀。从那以后,泉奈一下子就成熟多了。 “唔!”突然,一阵疼痛从胸腔中传来,真奈忍不住闷哼一声。 “嗯……”水户沉吟了一下,“真奈,我需要给你做一个深入的检查,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就能试着做一次治疗。但需要先做一个全身麻醉。你相信我吗?” 真奈愣了愣,回头问:“那,是可以治好吗?” 她很有几分惊讶。毕竟当年宇智波族内最好的医疗忍者尽全力也只能保住自己的命。 “不,现在还不好说,具体的情况需要详细检查之后才能确定。不过……”水户顿了顿,颇有几分歉意道,“想要完全恢复可能不行。” “居然还能治已经够惊喜的了。”真奈摇头笑着说,重新趴到枕头上,“我当然相信医生。十分感谢,水户。” 这是个很好的医生呢,真奈想,感觉上和柱间也很配。 “那么就开始了。” 意识逐渐被黑暗侵袭。 真奈闭上了眼睛。 斑再看到真奈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她安静地趴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脸下,脸侧向右边,看着有些苍白,眉头皱着,嘴巴也抿起来,本来就淡的血色看着越发稀薄。 她看上去不太好。 “麻醉的效果还没有过去,估计再等二十分钟就会醒了。”水户颇为体谅他的心情,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在第一次见到这个面目冷淡的男人时不自觉会敬而远之,只是轻柔地解释,“好消息是,我原本以为真奈无法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但没想到她的身体素质和查克拉都要比普通忍者要优越许多,因此只要经过四到五次的治疗,基本就可以完全恢复了。我想,这孩子或许有漩涡一族的血统也不一定呢。” 红发的医疗忍者温柔一笑,表情中更多了些许亲近的意味。 “‘基本’……?”斑将目光从真奈身上移开,探究地看向水户。 “是的,毕竟是内脏收到了如此巨大的创伤,时间隔得又有些久,所以……”她的目光中又流露出那样医者特有的真挚的歉意,“火遁的话,能不用还是不用的比较好。” 众所周知,宇智波一族最擅长的便是火遁忍术。 “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是吗?”斑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个。 “请放心,不会的。”水户肯定地说。 “怎么样,我就说我夫人的医疗忍术十分高明!”柱间揽住水户的肩膀,对好友炫耀。 不及对方回答,水户便已经侧头对丈夫温柔地笑着说:“柱间,你小声一点,会吵到病人的。” 那双水光潋滟的绿眸是真的十足温柔。 柱间垂下头,紫黑色的阴云又出现在他身边。 “是,对不起……” 斑此刻没心情管他,倾身抱起真奈,小心地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臂弯中,抬头对水户点点头,道:“水户,谢谢。” 他并不擅长这种场面,表情和话语未免显得有点生人勿近、不近人情,但水户并没有错过这个男人眼中的真诚和他对怀中人的温柔。 “不必客气,这是我作为医生该做的。”水户的笑容忽然加大,“而且,对于我丈夫最好朋友的请求,我也不能拒绝呀。” 她的身上有着和柱间一样的热忱温暖,令人倍感亲切。 “……谢谢,柱间。”斑看着挚友,唇边逸出细微的笑意。 “身为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柱间爽快地说。 “那么,我就先带真奈回去了。”斑不再多说,正准备离开。 “大哥,大嫂。”一道颇有几分豪迈气概的声音响起,银色短发、面带红痕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呀,扉间,你回来啦。”柱间看向弟弟,又小心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斑。 水户微笑着对扉间点点头。 银发青年走过来,不知为何身上有些脏,雪白的毛领子也粘上了灰,柔软的长毛显得东倒西歪,像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导致的。 他打量了站立一旁的斑几眼,看到他怀中的真奈愣了愣,随后移开目光。 “果然没感觉错,是斑和真奈啊。”他说,声音依旧是对待宇智波特有的冷淡。 水户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豪爽热情的扉间这样冷淡的样子,不免稍微愣了愣。 但对扉间熟悉得多的柱间却敏感地注意到,扉间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见斑就浑身都在散发警戒信号。 他摸了摸下巴。 “告辞了。”斑看着这个罪魁祸首,紧了紧怀中的人,丢下一句就消失了。 扉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皱了皱眉。 “扉间,你今天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吧?”柱间突然说。 “……没有,”扉间收回目光,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大哥。” 小剧场: 柱间摸摸头,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下,自言自语道:“唉,弟弟们还真是让哥哥们操心的存在啊。” 扉间(激动地):大哥你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吗!我都是在为谁苦心筹划辛辛苦苦鞠躬尽瘁啊!! 斑(嫌弃脸):别乱说,泉奈从不让我操心。 真奈(撇嘴):我觉得我倒是挺替他操心的。 泉奈(炸毛):你除了欺负我还做过别的事情吗! 第二十七章 泉奈vs.扉间 忍者学校选址在岩山脚下。未来,这里的老师和孩子们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岩山上雕刻的巨大的火影头像,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本来,高层的计划是等到火影选举之后,再来组织教师考试和入学考试,但所有人都低估了千手和宇智波联手所产生的影响力。迁徙而来的平民的孩子们、随着家族而定居于此的忍者的后代、走投无路的战争孤儿…… 木叶前所未有地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考虑到许多并非忍者家族出身、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们基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高层决定先开放忍者学校,让有意成为忍者的孩子们在这里学习国文、数学等基础知识。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尽管不是所有孩子都可以成为忍者,但儿时共同学习结下的情谊也有益于拉近忍者和普通人两个群体的距离。 不过这些都是大人们才需要谋划的事情。对于孩子们而言,这里只是一个和平、热闹的地方,他们甚至每天只要吃得开心、玩得开心、学得开心,就会有人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简直是梦一样美好的地方。 因为能够胜任临时教师一职的人并不多,学校干脆只有上午开设课程,下午就让孩子们自己在学校里练习、训练,如果有忍者想来转转,通常也是这个时候来。 正是午休的时间。阳光灿烂,蓝天和绿树相互映衬,显得彼此色彩更加饱满欲滴。 黑发黑眼的少年腰悬长刀,手扶刀柄,高立于屋檐之上,身姿挺拔,眉眼精致却凛然,深蓝色的长袍仿佛能淡化这秋景明亮的色调,而换成一些和寒冷有关的想象。 他看着下方不远处那群嬉戏的孩子们。 有一个孩子回头发现了他,瞪大眼睛扯了扯旁边孩子的衣袖。 于是其余孩子也纷纷看向少年的方向,并一一露出惊恐的神色。 有一个胆子特别大的男孩指着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大喊:“泉——奈——哥——哥!!你怎么又走房顶不走门!!!” 眉眼凛然的少年突然一僵。 “是啊泉奈哥哥!上次老师说你们再把屋顶的瓦片踩坏的话,就要你们自己修了!” “还要罚款!” “所以你赶快下来吧!” 泉奈闭上眼睛,哼了一声,一个漂亮的前空翻就落在孩子们面前。 大家纷纷鼓掌。 “所以说,像我这样等级的忍者……”泉奈睁开眼睛,严肃地跟小孩们说,“是不可能踩坏瓦片的,那都是体术不合格的忍者……” 啪嗒—— 一声轻响。 少年再次僵在了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身后掉落的瓦片,又有志一同地看回他。目光……略同情。 “啊哈哈哈哈哈哈——”几个男孩子捂着肚子笑得只差在地上打滚了。 有一个棕色短发、约莫十岁的小男孩默默地拍了拍泉奈僵硬的肩膀,安慰他说:“所以说,泉奈哥哥,就算你的体术好,其他走屋顶的忍者体术不一定好呀。这就是老师要禁止所有人走屋顶的原因……” “没错,”一个金色双马尾的小姑娘点点头,圆圆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泉奈,“这就叫,水滴石穿,啊,还是应该叫厚积薄发呢?” 她陷入了沉思。 “喂,次郎,惠子……”泉奈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这到底是安慰还是损我……” 两个人都笑嘻嘻的,完全不怕他。 泉奈站起身,拍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眼疾手快地拎起一只因为笑得太夸张而差点跌倒的小鬼,无奈道:“我说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啊。哪有笑这么夸张的,摔倒了也活该。” 少年皱着眉,还跟晾衣服似的抖了抖手上的小鬼。 “嘿嘿,”被拎着衣领的小男孩很狗腿地说,“因为有泉奈哥哥在,所以我们才不怕呢!对吧大家!” “对啊,泉奈哥哥最温柔了!我姐姐可喜欢你了!” “我姐姐也是!” “我爷爷奶奶也是!” “咳咳、咳咳,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少年被一堆小萝卜头闪闪发亮的大眼睛看得不自在,赶紧把小男孩放下,说,“上次教你们的招式都学会了吗?” 因为下午忍校没有安排课程,所以过来的忍者一般会随便教这些孩子们一点东西,也有希望他们即便当不了忍者,至少学点体术日后防身的意思。 起码泉奈是这样想的。 “哎——”孩子们失望地拖长了声音,“可是现在还是中午啊,才刚刚吃过午饭呢。” 午饭…… 泉奈突然想起来,上午发生了那么多事,然后小伙伴和大哥又相继抛弃(?)了他,害得他连午饭都没吃。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饥饿感就来了。 看着这群吃饱喝足、精神饱满的小鬼,少年无声地感受了一下胃部的空虚,然后对他们挑了挑眉。 他抱着手臂,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说:“好吧,体术修炼的成果可以下午再检验。你们上次刚刚学了算数口诀吧,现在抽查。” “不要啊!” “泉奈哥哥你讲点人情呀!” 更有几个孩子直接扑上来,拽着宇智波那深蓝色便服长长的下摆就开始扭来扭去的撒娇。 泉奈一下子被弄得手忙脚乱,既不能跟几个小鬼动手,又不好对他们发火,只得“喂喂”了好几声试图把他们弄开。 “啊!说起来!”有人突然说,“泉奈哥哥是姓团扇(uchiwa)吧?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团扇?” 泉奈抽了下嘴角。 “你笨蛋啊吉之助!”说话的是次郎,“是宇智波(uchiha)啦!” “都一样啦!”吉之助振振有词,“泉奈哥哥衣服后面还有一把团扇呢!” “你们男生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呢?!”金色双马尾萝莉惠子凶狠地横了他们一眼,转眼看着泉奈又是乖巧可爱萌萌的样子,轻声说,“泉奈哥哥,上午那个好厉害的蓝色巨人是不是你呀?” 其他孩子也停下吵闹,期待地看着泉奈。 少年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发了,他不易察觉地微微鼓了鼓脸颊,才说:“不是……那个是我大哥,也是宇智波的族长。” 他心中未免有点沮丧。虽然不会就为这种小事对大哥产生什么不满,但确实也有些难言的滋味在里面。 男孩子们失望地“啊”了一声,小姑娘们却都纷纷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泉奈哥哥那么好看,怎么会是那个没有脸的巨人呢!”有小姑娘捧着脸心满意足地说。 “你们女人懂什么啊!那么帅的武士!” 小鬼们顿时以性别划分成两个阵营吵了起来,叽叽呱呱吵得泉奈头疼,转眼就把刚才的那点儿难受磨得一丝不剩了。 “好了,”泉奈任命地叹了口气,板起脸道,“别吵了。” 泉奈毕竟也算是孩子们半个老师,这样一说,大家还是乖乖地闭了嘴,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只听一声…… 咕—— 大家纷纷瞪大了眼睛。 第三次,泉奈的身体僵硬了。 “那个……”有个孩子迟疑地说。 “你听错了。”泉奈面无表情道。 咕—— 大家眨巴着眼睛,全都低下了头。 就在美少年泉奈有些欣慰地想,总算没有白教他们这么几天,关键时候还是很乖巧,的时候……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泉奈哥哥你早说嘛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还能看到泉奈哥哥这样的一面哈哈哈哈——” 黑色的阴云终于无法遏制地从泉奈身后散发出来! 战斗一族大魔王宇智波阴森可怖的气息笼罩了学校! 可惜的是,似乎并没有人受到影响。笑声依然回荡在学校中。 泉奈:“……” 有谁拍了拍他的腰。 他低下头,看见次郎棕色的小脑袋。这孩子正抬头同情地看着他,眼神中全是安慰。 这个场景莫名有些熟悉。似乎不久之前才发生过。 不,这一定是错觉。 “不然泉奈哥哥你还是先去吃饭吧。”次郎认真地建议,“我爷爷在商业街那边开了一家餐馆,请的叔叔手艺可好了,泉奈哥哥你去的话爷爷一定不会收你钱的!” 对于当初泉奈的帮忙,次郎和他爷爷一直很感激。后来泉奈又碰巧帮助过他家几次,就彻底地成了次郎家的“恩人”,甚至次郎想要来忍者学校,都是说“以后一定要成为泉奈哥哥那样强大又善良的忍者”。 “啊啊啊次郎好狡猾!!”小姑娘惠子听到这话,愤愤不平地拉住泉奈的衣角,“泉奈哥哥,我姐姐开了一家点心店,姐姐做的点心很好吃哦!上次泉奈哥哥从坏人手上救下姐姐后,姐姐就一直说希望能报答泉奈哥哥呢!” “什么呀,那我家也有得到泉奈哥哥的照顾呢!泉奈哥哥来我家吃饭嘛!” 结果孩子们也顾不上笑了,一股脑围过来,你推我搡的,生怕被挤到后面去。 一双双清澈的眸子里,是这样的感激和憧憬。 明明对泉奈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泉奈恍惚了一下。 然而一阵再熟悉不过的查克拉波动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这是……! 他猛地回身,同时右手握住了刀柄。 这样明媚和煦的天气也要围着那标志性的银白毛领,和那头银短炸头发一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再加上那双盯人时总显得若有所思的细长眼睛,不是千手扉间又是谁。 他斜靠在栏杆上,也不知到底看了多久。 泉奈知道扉间是感知型忍者,也善于隐匿自己的气息,如果他刻意隐藏,和孩子们相处时没什么警惕心的泉奈的确难以发现。 啧,总觉得又输了一头。 泉奈不爽地眯起眼睛。 然而,在他开启习惯性嘲讽模式之前,身边围着的孩子们就纷纷热情地冲那边挥手,夸张点的还蹦蹦跳跳,招呼道:“这不是扉间吗!” “今天有空过来吗扉间!” “扉间有带糖果吗?” “扉间你怎么不过来呀扉间?” 惠子牵着泉奈的衣袖,晃着双马尾跟他说:“泉奈哥哥,那个是扉间哦,和泉奈哥哥一样是忍者呢,上次还教我们学算术的技巧。扉间知道好多有趣的事情!不过,在惠子心中还是最喜欢泉奈哥哥了!” 脸红红的小姑娘趁机表白。 泉奈的嘲讽脸就拿不出来了。他只能摸摸小姑娘的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皱眉看着扉间。 千手扉间居然也会来忍者学校吗? 实际上,这个问题换个主语,也是扉间想问的。 “……喂我说,”扉间放开声音问这些孩子,“你们怎么跟泉奈在一起?” 他的脸色看着同样不大痛快。 已经有几个性急的男孩子跑到他身边,想把他拉过去。听到这话,大家都十分惊奇。 “咦?原来扉间认识泉奈哥哥吗?” 扉间。泉奈·哥哥。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种问题的时候。 泉奈看着几个男孩子努力地把扉间从那头拽了过来,然后两个人就各在几个孩子的簇拥下两两对望。 “扉间,来了也不出声吗。”泉奈还是首先点燃战火,只是顾忌在小孩子面前不要太过分,就只是冷着脸,“这么在边上看着,可不像你的作风。” 尽管泉奈已有所克制,小孩子们特有的敏锐还是令他们感觉到了什么,纷纷噤声,不过倒不像害怕,反而是好奇,两眼骨碌碌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扉间看看围观的小家伙们,又看看泉奈,居然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只说:“没想到会在学校看见你,泉奈。” 扉间当然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不像是宇智波,决策层有三个人,三个人之间还没什么分歧,只要分工就好;扉间作为千手一族族长的弟弟,不仅要做好分内职责,还要努力平衡大哥柱间不时过于天真的想法,而建立木叶后,扉间更是基本上一个人在和宇智波一族博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即便如此,在忍者学校建立后,十分重视教育问题的扉间还是会尽量抽时间过来看看。比如今天,当扉间回神过后发现柱间已经不见的时候,深知自家大哥性格的扉间也懒得去找他了,让众多脸色复杂的族人们散会后,扉间就想到要去外面观察一下人们此时的反应。 用真奈的话说,舆论调查。 顺便,他就想到过来忍者学校一趟。没想到碰见了泉奈,还发现小孩子们的相处融洽得不得了。 这些孩子中间,没有一个姓宇智波,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未来,木叶的普通人家的孩子。 扉间想起真奈说过的,让宇智波一族的爱转为对整个村子的爱…… 虽然扉间答应真奈暂时和宇智波合作,甚至按照真奈的建议创办一家报纸,但他想的更多还是利用报纸来警醒各个家族,甚至木叶高层自己;以让所有握有权力者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并非无人知晓,也让民众多一条监督掌权者的路径。 这才是扉间答应创办报纸的原因。 没错,他始终认为真奈的计划是很难成功的。人的本性有多顽固、想要改变有多困难,扉间对此有着清晰的判断。但他确实也被真奈的努力和相关的成果打动,继而愿意先维持现状,不做更多限制宇智波的尝试。 但今天的事情让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再思考一下对宇智波早已下好的结论。 如果斑竟然敢对全世界发出那样的宣言,如果宇智波一族也承认了他们族长的宣言—— 我们追求力量,但前提是在木叶的规则之下。 如果是这样,是否可以认为,真奈的努力并非想象中的无力? 不,现在下这个结论还太早了。毕竟时间太短,更多的问题和矛盾还有待于时间的检验。 何况,也还不能断定,这种超越了家族的眼光到底只属于宇智波斑等少数人,还是可以期待逐渐被所有人接受…… 就在扉间隐藏自身的查克拉,不断自我辩论的时候,他看见了刚才的一幕:仿佛所有的孩子都曾经得到过泉奈的照顾,所有的孩子都如此感激和憧憬着他。 扉间不由走神了一下,查克拉也因此出现了波动。 这才让泉奈发现了扉间。 而现在,两个人中间相隔不过几步。一边是右手放在刀柄上、随时都能出剑的宇智波,另一边是环抱双手,看似不作防备实则随时都能掏出苦无的千手。 但他们各自都顾忌着有小孩子在场,许多话不好说,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泉奈哥哥,扉间,”次郎勇敢地打破了沉默,“你们认识呀?” 这句话对孩子们而言就像把钥匙,呼啦一下打开了他们的话匣子。 “对哦!泉奈哥哥和扉间都是很厉害的忍者嘛!” “而且扉间姓千手!老师说上午的那个木头人也是姓千手!” “啊!原来如此!所以两个人是早就认识的吗!” “扉间!”男孩子们闪亮的目光又投向了扉间,“上午的那个木头人是你吗?” 面对这期待的目光,扉间皱了下眉头,觉得这个天外飞来的问题实在没意思,干脆地回答:“不是。” 男孩子们就又是失望地“啊”了一声,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没事,”他们说,相互安慰道,“反正那个木头人也没有武士威风,不是扉间其实也不错。” 泉奈没忍住,嗤一声笑出来。 扉间没能赶上他们前面那段话,无法get到笑点,就只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对了,泉奈哥哥,扉间,”男孩子们又兴致勃勃地问他们,“既然上午那两个巨人都不是你们,那你们两个人谁更厉害啊?” 女孩子们没说话,但眼睛也亮亮的,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毕竟,他们虽然还不能明白上午那一幕实际上是如何传奇的存在,但也从沸腾的气氛中感受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而现在,他们眼前站着的那两个人,就仿佛是这“了不得”的具现化。 扉间想拒绝,毕竟他不是来打架的。然而泉奈已经露出好战的笑容,手臂一抖,长刀带着寒气,倏然划破安逸的空气,稳稳对准扉间。 “谁更厉害,要比过才知道。”少年勾着唇角,脸含挑衅,“是这样没错吧,扉间。” 孩子们握紧双手,紧张地等待着银发青年的回复。 扉间也是冷笑,正要回答。 咕—— 满、场、俱、寂。 扉间可以保证,那一瞬间,他看见对面那道原本稳若平湖的刀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事后他想想,在那一瞬间,他对于那个多年宿敌的宇智波,的确是产生了一点难以言喻的同情的…… “啊!!”有小孩子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对哦!泉奈哥哥还没有吃午饭呢!”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扉间。 明明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却诡异地给面对千军万马也能面不改色的扉间带来了某种压力。 “……既然如此,”扉间努力绷住脸上的表情,不要显得过于扭曲,“下次再……” “扉——间——”他们不约而同地拖长了声音。 “你们这些家伙,”扉间实在受不了这群小鬼了,不客气地瞪着他们,“到底想说什么!” “扉间不如你请泉奈哥哥吃饭吧!” “是呀是呀你们不是认识吗!” “朋友之间当然应该相互帮助啦!” “谁说我跟这家伙是朋友?!”/“我们不是朋友!” 对视。 “这一点倒还是很有默契嘛。”泉奈冷哼。 “这种事实根本无需多言。”扉间继续皱眉。 面对宇智波的扉间总是皱眉。 小孩子们互相看看。 次郎抓抓头发,再次担当了第一个发言的勇士,说:“可你们不是宇智波和千手吗?” 两人一愣,不由看向这些孩子。 他们长相各异,高低不同,但脸上天真的困惑却如出一辙。 “宇智波和千手……”泉奈刚想解释,却顿住了。 他突然想起来,在他第一次遇见次郎的那条路上,次郎问:“但是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吧?” 泉奈忽然觉得孩子们的问题难以回答起来,不由沉默了。 扉间并不知道对面的宇智波心中的想法,看他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考虑到不应该把两族的矛盾摆到台面上来,心中就对对方高看一眼。 “是不是朋友跟家族没关系,”扉间直言道,“朋友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孩子们瘪瘪嘴,显然不太接受这个答案。 有人有些委屈地说:“但你们不一样嘛。你们是千手和宇智波啊。” “就是说嘛!”其他人连忙赞同。 “为什么宇智波和千手不一样?”泉奈终于抓到了问题的核心,他收回了刀,半蹲下来看着孩子们问。 “因为是宇智波和千手一起建立了木叶啊!”他们这样理所当然地回答。 是你们两个家族一起,才有了这个对我们而言美好得不真实的地方呀。 “泉奈哥哥,扉间,”惠子歪着头,金色双马尾滑向一边,扯一扯泉奈的衣袖,又看看对面同样陷入沉默的银发青年,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呀?” 还不等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回答,小姑娘就笑着说:“没关系的,我跟我朋友吵架的时候也不理对方,但只要好好解释就又会很要好了。” “笨蛋惠子!”有个男孩不客气地说,“他们是忍者,才不会像你们小姑娘那样简单地和好呢!” 他转过头,满脸崇拜地看着两个人,说:“忍者的话,要像上午的武士和木头巨人一样,相互结下和解之印才能够和好!” 阳光照射在他稚嫩的小脸上。他是个战争孤儿,生活的苦难使他无法拥有白嫩的皮肤或者红润的气色,但孩童特有的朝气蓬勃的眼睛却依然闪烁着天真的光芒。 泉奈默默地站起身,重新面向扉间,眼睛垂了一下很快又睁开,笑了一下,说:“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和解之印这种东西嘛……” 少年的右手再度搭上刀柄,笑容自信而张扬。 “……当然是只有打过一场,才能考虑的啊。”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扉间说,思考之色转眼就从脸上隐去,换成冷静干脆,“我当然不会逃避。来吧,泉奈!” 孩子们自动跑开,留够场地给他们。 惠子小姑娘欲言又止地回头,却被小伙伴拉住了。 长刀即将出鞘! “泉——奈——哥——哥——” 之前悄悄一人跑走的次郎,此刻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 只见他由远及近,跑到泉奈跟前,双手捧出一个袋子,十分自豪地说:“泉、泉奈哥哥!这、这是我从老师那里拿、拿的兵粮丸,你、你先吃了吧!” 泉奈盯着那个袋子。 “我——” 咕—— 全场,又,静默了一秒钟。 一声闷笑。方向,泉奈对面。 “……谢谢,次郎。”泉奈垂着头,除了次郎,没人看到他的神情。 “不客气,泉奈哥哥!”次郎满足地跑开了。 日光灼灼,清风时来。在风中飞舞的木叶和地上扬起的沙尘之间,黑发的少年面对宿敌,抬起了头。 三勾玉写轮眼,开! “千、手、扉、间!!!” 死吧!!! 第二十八章 真奈的血继限界(1) 真奈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沉睡。 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不仅如此,她的眼前还滚动着一幅幅画面,或者更像无数电视屏幕在自动播放着无声的节目。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很多画面实际上无法看清。真奈皱着眉(如果意识也有眉毛的话)耐心地一一看去,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梦吗?梦见前世的事情了吗?她这样思考。 突然,她的注意力被其中一个“屏幕”吸引了。在她注意到那块屏幕的同时,其他屏幕便黯淡下去,随后消失,而那块屏幕倏然放大、贴近。 这是,那个时候…… 寸草不生的岩石山顶,开阔的截面不时凸起嶙峋的山石。而灰白的地面上,随处可见暗红的血液和横斜的尸体,一部分身穿深蓝色的长袍,身着暗紫色的轻铠,另一部分则是印有双头矛图案的绿色铠甲。 战场。 在尸体与尸体的间隙,还有不少人气喘吁吁地拼刀。所有人看上去都筋疲力尽、查克拉所剩无几,满场只听见刀剑、苦无互相碰撞的金石声。 但在战场的中心,一片显然比其他地方更加开阔空旷的地方,还有几个人在以忍术厮杀着。 “火遁·豪火灭却!” “木遁·树界降临!” 巨大的火墙向前推进,却烧不完本应匍匐在火焰威力下的树枝。无数树干隆隆作响,从四面八方进行攻击。 在他们不远处,两个分属不同阵营的少年也正在对决。火球与水龙相激,陡然形成大片的蒸汽笼罩了他们的身影。 突然。 嗤拉—— 屏幕外的真奈感觉到了时空扭曲的波动。 与此同时,屏幕中也传出一声急切的、沙哑的喊叫: “泉奈小心——!” 这个声音几乎被战场搏杀的声音湮没,只剩下隐约的一点飘散出去。 位于中心的一个人却一个激灵,猛然转向那边,随即顾不得对面的敌人,向前一跃,兔起鹘落便跳入那团逐渐消散的蒸汽之中。 先前对决的两个少年的身影显露出来。不,还多了一个人。 银发的少年双手握刀,背对黑发少年而立。而黑发少年正瞪大眼睛,而一个比他要矮的同族少年头埋在他怀中,双手死死环住他。 这一小块地方忽然极其安静。 喘息声。 滴答——滴答—— 黏腻的血液不断滴在灰白的岩石上。 “真奈!!!” 屏幕外的真奈眨了眨眼睛。啊,是那个时候啊。 为什么会梦到那个时候呢? 屏幕中还在回放当年的那一幕。 回过神的泉奈无措地扶住真奈,匆匆赶到的斑本想把人接过去,但看着那从背后整个贯穿的创伤,一时又不敢动手。 “居然能够从飞雷神下救人……”扉间握紧刀柄,试图理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宇智波真奈,也是时空忍术吗……?” 时空忍术?听到这个词,屏幕外的真奈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明悟。 就在她意识到似乎找到关键词的一刻,屏幕中的画面又陡然一变。 嗤拉—— 又是时空波动? 一阵水波样的扭曲过后,新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中。 天高云淡,阳光正好,黄瓦白墙被绿树掩映,一派祥和。 在一片空地上,不少小孩子挤挤挨挨在一旁,而中间是两个正在对决的忍者。一个是深蓝长袍、黑发黑眼、手握长刀的少年,另一边是黑衣蓝铠、围着白色毛领、手执苦无的银发青年。 正是前一个画面中,两个少年的成人版。 泉奈和扉间?忍者学校?他们在学校干嘛?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从真奈头上蹦出来。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扉间双手交叉,十指间各夹一把苦无,猛地向前掷出。 泉奈嘴角挂着冷笑,血红的写轮眼以极小的幅度快速震颤几下,长刀精准地将飞速袭来的苦无打落。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术式映入写轮眼的范围。 “飞雷神之术!” 又感觉到了!时空的波动!真奈若有所思。 悄无声息地,扉间的身影就凭空出现在距离泉奈很近的地方,手中的苦无即将抵上他的咽喉! 可惜—— “哼……” 扉间握着苦无的手一紧。 伴随着那声冷笑,眼前的泉奈“嘭”地一声消失。 糟了,是影分/身! “火遁·凤仙火之术!” 和影分/身消散的白烟一同到来的,还有扉间头顶的几朵看似娇小、实则蕴含了高密度能量的火球。 水遁……不,来不及了! “扉间,你以为我还会任你再用一次飞雷神之术偷袭吗!!”树上的少年依然还维持着结印的姿势,声音说不清是狂妄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嘭—— 可惜的是,被凤仙火击中的扉间同样四散成一阵白烟。 “别太骄傲了泉奈!”真正的扉间出现在泉奈身后,“你以为飞雷神是能够被轻易破解的术吗!” 泉奈反应极快,双脚钩住树干,身体猛然前倾,险而又险躲过一击。饶是如此,他的衣领依旧被划破一道口子。 “可恶!”他在倒悬空中那一刻,一手撑住树木的主干,一个借力就让身体轻盈地跃向空中,顺利落在另一支树干上。 扉间双手结印,大量水波随着他查克拉的涌动出现在他周围。 “水遁·水龙弹……!!” 但同样,他还没来得及完成这个术! 咔擦—— 他脚下的树干忽然断裂! 扉间不由向旁边一歪! 难道! 他向树枝断裂的方向看去。果然,截面光滑,是泉奈的长刀砍断的! “骄傲的到底是谁啊千手扉间!”泉奈抓住了这个转瞬即逝的时机,猛地扑过去,一手闪电般挥出,重重击在扉间脸上。 扉间被打落在地。 泉奈跟着跳下,站在他旁边,揉了揉拳头——倒不是痛,只是纯粹做给扉间看,给他找找不痛快。 “怎么样,还要继续打吗?”少年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血红的写轮眼也褪回成原本浓郁的黑色。 扉间眉毛一动,凭空消失,出现在泉奈不远处,又变成了站立的姿势。他脸上被泉奈用力揍出的伤痕似乎已经恢复了一些了。 少年撇撇嘴。千手一族那令人讨厌的恢复力啊,啧。虽然也有伤势不重的原因,但怎么看都让人很不爽。 “泉奈!”扉间看他的眼神带几分探究,“你刚才为什么不用刀?” 泉奈怔了怔,下意识就往孩子们那边看了一眼,而后不屑地盯着扉间,道:“哼,这种事还用问吗。比起给你一刀,果然还是在你脸上来一拳更让人痛快啊。怎么,感觉到耻辱了吗,扉间?” “……算了。”扉间收回了手中的苦无,转朝孩子们的方向站着,说,“在这里还是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所以扉间,你是认输了吗?”泉奈笑容加大。 “那种事是不可能的!”扉间果断道,“别妄想了,泉奈!” “嘁。”少年面上滑过讥讽之色,但还是收回了长刀。 那泓冷光被封入刀鞘。 看到他们两人应该是结束了战斗,孩子们立刻跑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个兴高采烈,脸蛋激动得红扑扑的。 “谁赢了谁赢了!” 两人对视一眼。 “我赢了。”/“胜负未分。” 空气中似有电流劈啪作响。 孩子们迷茫地看着他们,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很快就甩开了这个问题,又问道:“那你们现在可以结和解之印了吗?” 两人又对视一眼。 彼此的脸色都有点扭曲。 “这种事……”泉奈开口道。 啪。 屏幕又一阵扭曲,在闪过一道白光之后,就像电视关闭一样,屏幕的画面完全消失了。 “什么!等等啊!”真奈正看得津津有味,结果遇上这么一出,顿时抓狂,“把这里放完你再关呀!” 正要到关键地方啊喂! 这种感觉就像前世看电视剧,马上到高/潮的时候突然插播广告或者停电一样! 能回放吗?! 郁闷了片刻,真奈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重新思考起这些“电视屏幕”的问题。 “关键似乎是时空忍术吧?”她自言自语,回忆着刚才感觉到的时空的波动,“不过为什么我的意识中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呢?时空,时空……” 时空类忍术既稀少,又难以学习。不仅因为它的原理十分复杂,难以理解透彻,更因为施展时空忍术需要足够强度的身体和大量的查克拉,否则根本无法承受穿越时空带给身体的压力。宇智波一族并不擅长这类忍术,因此尽管历史悠久,族里也没有收藏相关的忍术卷轴。 但真奈对此似乎有点天赋。她在开了二勾玉写轮眼之后,就发现她能够感受到一些空间的波动感,进而自行摸索出了一些时空类忍术,比如短距离定点瞬移,最大距离大概十米,再远就是随机降落,甚至有丢失一部分身体的危险。不过因为耗费的查克拉过于巨大,用了之后基本无力再战,实用性极低。 唯一派上用场的一次,就是从扉间的飞雷神斩之下救出泉奈那次。 其实有一点真奈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当时在战场上,真奈转眼的一瞬间,看到的其实是扉间的用刀狠狠捅进泉奈的身体,而泉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咳出了一口鲜血。 她当时以为一切都晚了,下意识往那边冲,等距离近了才发现飞雷神之术刚刚发动。 在真奈眼中,那一瞬间一切事物都变得极其缓慢,她看见空间是如何一点点扭曲,扉间原本所处的地方和泉奈身边的那把苦无所在的地方慢慢靠拢,两点坐标马上就要重合在一起。 想都没想,真奈就扑了上去。 而后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就在她回忆往事的时候,黑暗中再度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了。 她朝那边看过去。 先是出现了明亮的一个小点。然后从点成线,由线到面,光越来越亮、面积越来越大。 唰! 仿佛火焰被点燃一样,一个巨大的、立体的图案转瞬出现在真奈眼前。 “这是……?”真奈站在图案的脚边,退后两步仰视它。 一颗闪闪发光的五芒星,仿佛是缓缓流动的岩浆凝聚而成;而它的背后,是烈烈燃烧的火焰。 火焰背景的,五芒星。 真奈下意识地抚上锁骨。 难道说……? 斑感觉到了泉奈的查克拉,由远而近,高速移动着。他微微皱眉,收回放在真奈脸颊上的手,给她掖了掖被角,站起来走了出去。 泉奈正好跳进庭院。 他看上去似乎格外兴奋,从旁边的屋顶落下后,看到斑的第一眼就抽出刀,直接说:“大哥,你陪我练练吧!” 然后就冲了过来。 虽然还有些牵挂沉睡的真奈,但被人这么挑衅,即便是唯一的弟弟…… 斑眉眼一动,侧身避过泉奈凌厉的一刀,嘴角不觉上牵,勾出一个和泉奈相似的、好战的笑容。 “怎么,不先解释一下吗,泉奈?”他快速闪避着泉奈的攻击,声音听上去却很悠然。 他动作的幅度很小,却让泉奈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全部落空。每一道剑光都恰好擦过他的衣袍,连外放的剑气也被他计算在内,恰好避过。 “打完再解释,大哥!”泉奈瞪着自家大哥,不甘心地说,“光闪避有什么意思!” “哦——?”斑长眉一挑,声音戏谑地拖长,“你确定?那么,我就要还手了——!” 他忽然加大了错身的幅度,脚下同时用力,向后凌空跃起。 泉奈即刻跟上。 斑跳过去的方向是庭院中放置着武器架的位置。作为忍者的日常练习需要,家里的庭院一直有放着他们惯用的武器以便使用。 他眼光错也不错地盯着泉奈,根本没有向后看,却在尚未落地、而手正好和他看中的那把刀具齐平的那一刻反手一抽,无比精准地拔刀出鞘! 泉奈瞪大了眼睛,有点气急败坏地说:“大哥你——!” 和泉奈手中握着的长刀不同,斑抽出来的居然是一把小太刀?!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个道理放在所有近身格斗中都适用。选择以短击长,若要求胜就必须先把自己放在险境中,如此才有机会攻击到对手。 “啧,”斑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恶劣,“泉奈,虽说你未来不是没有超越我的可能……但如果是现在的话,哼,我只能说,我的弟弟啊——” 两双相似的眼睛中映照出彼此相似的好强和战意。 “——大哥可不忍心让你输得太惨了!” 泉奈双手一紧,不服气道:“那就来试试吧,大哥!” 即使是面对唯一的兄弟,宇智波与生俱来的好强也依旧存在! 锵琅—— 真奈醒了。 梦境逐渐褪去,意识缓缓浮出。 睁开眼,视野从模糊到清晰。 室内没有点蜡烛,幸好天色尚未黑透,夕阳穿过窗户,在地板和被褥上涂出暖橘色的光辉。这景象熟悉而安全。 是自己的房间啊…… 真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现实中的处境。 已经回来了吗? 她坐起身,棉被从身上滑落。真奈揉揉眼角,又伸个懒腰,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肌肉有些酸软,没什么力气,但肺部有种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慢吞吞地爬起来,又摸摸头发,发现是散开的。拿把梳子刮两下,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 推开拉门,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极轻微的嘎吱声。真奈想了想,觉得懒得用查克拉,就这么一步步往外走去。 都没有人吗。 田岛还是族长的时候,家里有不少侍者,男女都有。等斑接任族长的时候,战争的压力越来越大,干脆让家中的侍者都回去,虽然没有战斗力,专心从事后勤也好。只留下几个人负责基本的家务。等到真奈从战场退下来,兴致勃勃地接过了厨房,负责家务的几人就更轻松了,只需要定期过来打扫卫生就好。 新家毕竟是在村子里,占地面积不如之前广阔。真奈多走了几步,就听见刀刃相碰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 叮当—— 锵—— 沿着外部的走廊向庭院走去,果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各持刀具,在这一天最后的余晖中打斗着,时而刀刃互搏,时而分开跳起。 斑正横起手中的短刀抵住泉奈的攻击。 真奈的第一反应是,斑大哥居然选择以短击长,泉奈肯定要气炸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 不远处,正和弟弟拼刀的斑耳朵一动,忽然对弟弟加大了脸上的笑容。 泉奈有点不明所以。 然而下一刻,斑手上一个用力,短刀向上滑动,发出一声长鸣,而后手腕一个巧妙的抖动,短刀刀身一颤,拍击在泉奈的长刀上。 泉奈只觉手腕一麻,长刀瞬间仿佛重若千斤,再也握不住。 当啷! 他瞪着地上的刀,这才意识到如此轻易就把他的刀打落在地的大哥,之前其实还是在让他! 大哥你耍我啊! 怒气冲冲地抬头,泉奈正想炸毛,却发现大哥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啊咧……?” 他有点茫然地转动目光,才看见大哥已经出现在斜前方的走廊边上,正侧对自己,低头和真奈说着什么。 泉奈鼓着脸颊跑过去。 “喂!大哥!真奈!” 真奈转头对他挥挥手,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道:“我都看到了啊泉奈!你肯定气炸了吧哈哈哈哈哈!” 少年悲愤地看着她,磨了磨牙:“真奈你……咦?你怎么脸色不太对?” “这个说来话长,稍后再提。”真奈右手食指顶着下巴,对泉奈说,“泉奈,话说,你最后到底有没有和扉间结下和解之印啊?” “当然没有!”泉奈气势汹汹地回答,随即就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斑也意外道:“真奈?” 真奈摇摇头,没有解释,而是问他们:“斑大哥,泉奈,你们还记得母亲留给我的那个卷轴吗?就是和当年和母亲的万花筒写轮眼一起被封印的那个?” 那个卷轴? “在书房。要用吗?”斑想了想,转身朝书房走去,并示意他们跟上。 趁着这个时间,真奈把她做的梦大致讲了一遍。 “听上去,”泉奈思考着,“倒像是某种血继限界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真奈点头,抚了抚锁骨的位置,在那里有一个火焰背景的五芒星,和梦中一般无二。 “果然,当时看到卷轴的时候就觉得不简单。”泉奈说。 三个人都陷入了回忆。 当时啊…… 第二十八章 真奈的血继限界(2) 当年。 满身伤痕、疲惫不已的斑放下手中的镰刀和巨大的团扇。 泉奈跟在他旁边。 族地里很沉默。不少人都看出来在与千手一族的激战中,宇智波一族开始慢慢滑向下风。 但是还没有人投降,也还没有人正式提出停战谈和的请求。族中最响亮的声音依旧由主战派发出,而最近,他们对于族长宇智波斑留下了千手柱间送来的停战协议文书一事感到了不满。 斑没心思理他们。 因为真奈已经昏迷半个月了,至今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宇智波一族的医疗忍者已经开始委婉地提出,可能真奈熬不过去了。这个说法在人们之间暗暗流传,更加动摇了许多人的心思。 对于有些人来说,如果真奈死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族中又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战斗力吧? 他握紧了双手。 “泉奈,你先去疗伤吧。”斑低声说,厚重的头发遮挡了他右半张脸,“我想,先去看看真奈。” “……大哥,我也去。”泉奈说。 斑摸摸弟弟的头,勉强笑了一下,安慰他道:“不用自责,泉奈。这不是你的错。” 泉奈抿着嘴不说话,显出一副倔强的样子。 他们就维持着这样沉默的气氛走到真奈的房门口。 留守的医疗忍者对他们行礼。 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了一瞬。 因为频繁使用万花筒写轮眼,他的视线已经非常模糊,很难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也只是想要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另外的话要说。 沉默。 心下失望,但随即又是庆幸。 他希望能够听到他们说真奈醒了,但如果听不到,不要有坏消息那就也算好消息。 推开房门,真奈就躺在那里。苍白消瘦的脸,漆黑的头发散乱着,有几缕刘海挡住了眼睛。 斑跪坐下来,伸手拂开那几缕头发。有一瞬间他觉得或许把这几缕发丝拨开,这个人的眼睛就会睁开。 今天是个云层厚重的阴天,天空颜色惨淡,冷风裹挟着树叶撞到窗户上,声音有些凄凉。 “……呐,真奈。”泉奈开口了,语调带着刻意的轻松,“今天还是没能干掉扉间,抱歉。不过那一天肯定马上就要到了,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不然看不到的话不是很可惜……”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 片刻,泉奈轻声问:“大哥……真奈,会醒过来的吧……?” 医疗忍者私下告诉斑的话、人们相互之间轻声谈论的话,这些细语都不可避免地流进了泉奈的耳朵。 斑动了动嘴唇,喉结滚动一下,发出一个单音:“……啊。” 立刻意识到这样的回答过于单薄,他马上补充一句:“当然。我不会让真奈死的。” 语气很坚决。 兄弟俩对视一眼,却都从彼此身上感觉到了那一点茫然。 他们立刻移开了视线。 屋外,风还在吹。 哐—— 敞开的窗户被忽然加剧的风撞得一头碰在窗框上,发出一声响。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泉奈起身去关窗,斑的目光重新落在真奈脸上。 真奈的睫毛似乎颤了颤。 斑一怔,快速眨了几下眼,模糊的视野中一切如常。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风吹进了室内。 但下一刻,她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 “……真奈!!”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猛然前倾,双手撑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个人。 泉奈从窗边三两步奔过来,跪下来头就凑到真奈上方。 “真奈!!”少年惊喜地说,笑容瞬间溢满了整张脸。 真奈眨了下眼。 于是兄弟俩都愣住了。一个是清楚地看见,一个是清晰地感觉到了查克拉的流动。 黑色的三勾玉在红色的眼底转动。 “真奈你的写轮眼……!”泉奈低呼,“变成三勾玉了!” “真奈你等一下,”斑低声说,转头就想把医疗忍者叫进来。 真奈拽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不要叫其他人。”她说,低头咳了几声。 再抬起头时,她忽然伸出手,手指轻轻点在斑的眼角。 斑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只是显出几分疑惑。 “斑大哥,”她说,神色颇有几分奇异,“如果有一双现成的万花筒写轮眼,你愿意移植试试看吗?” 另外两人都怔住了。 “我想起来了……”真奈收回手,十指张开,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不,应该说,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段记忆,是,是母亲……是久美子生前封印在我脑海里的。关于,如何取得母亲的万花筒写轮眼的方法。” 是宇智波真奈的母亲宇智波久美子生前封印在她脑海里的。真奈在心底默默念完这句话。 “难道是久美子的万花筒写轮眼吗?”斑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幼时的记忆再度浮现。 “久美子也有万花筒写轮眼?!”泉奈惊讶道,“从来没听说过!不是都说大哥是第一个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吗?” “不,只是父亲当时不想让其他族人知道久美子有万花筒,刻意压下了消息而已。”斑简单地解释道,继而沉思,“当年的战报说的是久美子已经自己销毁了眼睛……等等,难道她其实是把眼睛藏起来了?如果是这样,能够避开敌人和族人的搜索,还能保留到现在……” 他转眼就推导出几个可能性,在心中比较过后选取了最可能的那一种,向真奈确认道:“是封印术?而久美子留给你的是解封的方法?” 所谓封印,就是将某物封印进异空间,而在现实空间中留下封印术式作为联结渠道。不同的封印术有不同的封印术式,解封的方法也各自不同。 而斑作为忍者世家的继承人,对于各种忍术的定义、原理都了然于心,故而很快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也就是说,”泉奈问,“久美子当年站战死后并没有销毁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而是将之封印起来,再把相应的封印术式留在真奈的记忆里……不对呀?” 泉奈反应过来,疑惑道:“久美子既然已经战死了,怎么还能把消息留给真奈?” 斑接口道:“没猜错的话,久美子应该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在上战场前就准备好封印术式,然后用万花筒写轮眼将相应的术式和解封的方法放到真奈的记忆中。死亡前取下自己的眼睛,假意销毁而实际上发动了封印术,将眼睛封印起来。” “但是,”真奈皱了皱眉,“为什么我现在才回忆起这些消息呢?” “是万花筒写轮眼的能力。”斑解释道,闭了闭眼睛,感受到时刻奔涌于眼球中的灼热力量,“利用时间差发动的一种术,只有满足某种条件后才会开启。现在看来,开启的条件应该就是真奈开启三勾玉写轮眼吧。” 他忽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才说:“想必,久美子是怕真奈开启万花筒写轮眼会失明,才苦心积虑地想把自己的眼睛留下来。”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 还是真奈率先打破了这沉默,说:“总之,我现在就把母亲的万花筒写轮眼取出来。” 斑摇了摇头,说:“近亲间移植万花筒的确可以解决失明的问题。久美子虽然和我有血缘关系,但已经不算是近亲了。何况……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真奈。” “但并不是只有近亲才能成功吧。血缘比较远只是降低成功率,不是完全不可能。”真奈显得异常固执,“斑大哥……你的眼睛快要看不见了吧?相比起才开三勾玉的我,还是你更需要万花筒写轮眼才对。” “是啊大哥!”早就欲言又止的泉奈看看满脸坚决的小伙伴,放下心中的顾虑,急道,“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无论如何也请试一试吧!” “啊,还是说斑大哥是担心手术失败?”真奈突然想到这个后果,懊恼地把眉毛皱成一团,喃喃道,“的确,如果手术失败的话岂不是马上……我怎么这么蠢……”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斑打断她的话。 真奈和泉奈就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斑沉默着,伸手盖住真奈的眼睛。 少女的睫毛在他手心疑惑地扫过。 “好。”他吐出一个字。 ================================================= 时间回到现在。 “就是这个,”真奈仔细端详着斑手中的卷轴,“当年和母亲的写轮眼放在一起。” 卷轴看不出材质,和普通卷轴一样是绿色外壳,印着云纹,四角阴刻火焰背景的五角星,和真奈锁骨下方的图案一模一样。 当年这个卷轴出现后,真奈试图打开阅读,却无论如何都撕不下卷轴上贴着的封条。斑和泉奈也无法打开。后来卷轴就被搁置了,几乎被人遗忘。 直到现在。 “我们当时推测这个标志代表的是真奈的血继限界。”斑说,“现在想来,其实也有可能代表的是真奈父亲的家族。” 泉奈闻言惊讶道:“忍者的家族吗?不过,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图案的家徽呢。”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家族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斑说着,将卷轴递给真奈,示意她打开,“无数曾经代表无上荣耀的家徽随着家族的式微而逐渐不为人知。这种事情也并不奇怪。” 不是所有家族都能像宇智波和千手一样屹立不倒的。 真奈接过卷轴。滑凉的触感,轻盈的质地,打开的地方贴了一张空白的封条,看似平平无奇,却没有人能够撕下,连破坏都很难。 手指移到卷轴的封条上,顿了顿,用力。 原本普通的封条突然像液体一样流动起来,如同雨水渗进泥土,渗进卷轴消失了。 “打开了!”泉奈说。 展开卷轴。 “咦?”真奈动作一顿,“又一张封条?” 卷轴展开到一半就无法展开了,而在那个位置液体状的东西上浮,形成了一张新的封条。 这货还是智能的啊?!真奈盯着那张封条,有种诡异的感觉。 “真奈,”斑突然说,“你能看到卷轴上的内容吗?” 真奈看着卷轴上密密麻麻的字,点点头,道:“当然能??等等,你们是看不到吗?” 泉奈摇头,说:“不行,一片空白。” “看来是很高级的封印术。”斑的目光离开了卷轴,看着真奈,“真奈。” 他的语气有些郑重。 真奈不知为何神情有些恍惚,抬眼看他时愣了愣,问:“怎么了?” “使用了如此高深的封印术,目的就是防止其中的内容外流。”斑神情冷静,目光微沉,“那么卷轴记载的就只能是家族传承的核心秘密。现在你父亲的家族已经没落,已知的家族成员就只剩下你。” 真奈皱起了眉头。她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喂,大哥……”泉奈同样想到了,脸上流露出不赞同,“你不会是在劝说真奈回归这个,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家族吧?!” 回归家族,意思就是承担起家族的责任。传承姓氏和血脉,让这个本已没落的家族重现荣光。 也就是说,改姓氏,自立门户,走上一条与此前完全不同的道路。 “泉奈,”斑沉声道,“这是对家族的责任感,难道你不理解吗。” 他的目光重又落在真奈的脸上,眼中那片浓郁的黑色折射的光芒显然是认真的。 “如果你要选择承担起振兴家族的责任,真奈,”斑抱着双手,“我不会阻止你。毕竟……” 毕竟换做是他的话,的确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家族成员对于家族和血脉传承的执着。 更何况,这种应用了高级封印术的卷轴,本身代表了极其珍贵的力量。 真奈眯起了眼睛。 通常,她对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意味着马上要绽放一个笑容。但现在,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冷笑。 “好啊……”她慢吞吞地说,合上卷轴唇角上扬,“那我就带着卷轴离开了?干脆把也别姓宇智波了?嗯,我想想,要怎么样振兴家族呢?总得有血脉吧?是寻找其余的根本不知道在哪儿的族人,还是干脆诞下自己的血脉呢?果然还是后者比较简单吧?自己生未免太麻烦了,想办法找人代孕算了……” 她恍然大悟似地把卷轴一抖,厚厚的纸发出哗啦一声响。 “没错,这样就简单了,”她笑道,“不如找上十几二十个基因优秀的男人提供精子,用试管婴儿的方式就好了嘛。” 天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试管婴儿! 她只是很生气而已! 这是真奈第一次在兄弟俩面前露出这样尖锐的一面。 “真、真奈……”泉奈吓得磕巴了一下,“大哥也没说逼你啊,你干嘛这么生气?” 他求救地看向大哥,却发现后者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宇、智、波、真、奈!”斑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声音,“你倒是敢去找试一试!” 他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真奈状似无辜地歪了歪头,道:“哎,我都要自立门户了,不敢再姓宇智波了。” 泉奈要疯了。他一直觉得小伙伴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样心思莫测,谁知道也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时候? 大哥的脸色更差了怎么办!真奈你快恢复正常! #把原来的小伙伴还给我# 斑脸色阴沉,像是要发火,又像是被真奈噎得无话可说。 眼神中还有一点不理解。 看着这样的他,真奈突然叹了口气,自嘲地一笑:“嘛,算了……我跟你发什么火。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强得可怕的责任感。” 她冷静下来。 其实不仅仅是斑,还有泉奈也是,还有其他大家族的忍者也是。以家族为豪,对家族无与伦比的忠诚。 但真奈和他们不一样。她连对宇智波一族的责任感都没有那么强,更别说一个天外飞来的莫名其妙的家族了。 “这样吧,我还有一个建议,”真奈突然眯眼一笑——正常的那种可爱的笑容,一本正经道,“这个卷轴干脆作为嫁妆如何。然后让一两个孩子继承父亲这边的家族,这样就可以了。” “这和刚才的说法有什么不一样吗,”泉奈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大概觉得真奈脑子坏掉了。 真奈对他温柔一笑。 泉奈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然有啊,”真奈看着显然也没反应过来的斑,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悠然道,“因为要娶我的那个人同意嘛。斑大哥,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真奈,”泉奈显然以为她只是又在胡说八道,鄙视地看着自家小伙伴,“你不能因为我说过不娶你就要去祸害我大哥呀。” 真奈只是看着斑,眨眨眼。 又是熟悉的撒娇式的表情。 然后,泉奈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脸上所有的阴云都散去,眉眼轻轻舒展开,眼中的沉郁的暗色转变为淡淡的无奈。 一个细微的、纵容的笑容爬上他的唇角。 斑伸手压在真奈的头顶,泄愤似地稍微用力摁了摁,挑起一边眉毛,哼笑一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顺一顺头发。现在没梳起来,长发缎子一样流下去,漆黑柔顺,手感极好。 再顺一顺。 真奈把他的手扒下来,在他略不满的眼神中抓着他的手顺势靠到他身边。 “……大、大哥,”泉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声音却还似飘在空中,晃晃悠悠找不到落下的地方,“真奈,你们,不会,难道,真的……” 斑这才想到,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弟弟。 “啊,对了,泉奈,”他神色不变地看着都快魂飞天外的弟弟,嘴角依旧挑着那抹细微却如何都压不下去的笑容,“还没告诉你,我打算娶真奈。” 泉奈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噔噔噔”后退三步! 顾不得礼仪,抬起手臂,颤抖的手指在这两个人之间移动。 “你你你你你们……” “我们在一起了。”真奈笑靥如花,又斜了被她挽着的人一眼,半真半假地抱怨,“原来还打算娶我呀。听你刚刚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在跟我分手呢。” “那种事怎么可能!”斑没好气地说,在她脑门上一戳,“不过是让你自己选择,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我跟你生气你还娶我吗?” “……娶。” 泉奈:“……” #我好像被忘记了# “你们!”他抓狂道,神色堪称悲愤了,“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啊咧?”真奈奇怪地看着他,“你对于斑大哥娶我这件事情这么不满吗?” 泉奈愣了愣,犹豫道:“也、也不是……” “莫非你暗恋我?” “怎么可能!!”美少年又炸毛了,恼怒得脸都红了,“我就是觉得很奇怪而已!!!难道以后我就要叫你大、大嫂了吗!” 他艰难地吐出这个称谓。 #小伙伴一秒变大嫂# #天啊我要叫小伙伴大嫂了吗# 想象了一下未来的称呼,泉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称呼的话没关系啦,”真奈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觉得不用改,我也不习惯。呐,斑大哥?” “嗯。”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真奈对他一笑。 泉奈:“……” #我又感到了那种被隔离感# #仔细想想其实以前也感受到好几次了# #所以说一切都是因为我太迟钝了吗# “泉奈。”斑看着一脸纠结的弟弟,一针见血地说,“只要我活着,总要结婚的。还有,你也是一样。” “……虽然是这个道理,”泉奈满脸郁闷地走回来,站定,“但还是觉得奇怪。” 真奈故作深沉地拍拍他的肩,道:“少年,习惯就好。” 泉奈对她翻了个白眼。 斑安慰地拍拍弟弟的头。 “……不是要看卷轴吗,”泉奈别扭地转过脸不看他们,“快点看吧。” 屋里已经黑了下来,他走过去把蜡烛点亮。霎时,光线又明亮起来。 真奈看向卷轴,神色忽然又有些恍惚。 ================================================= 卷一 世界之本,时空二字。 时空之力,即为吾族血脉中传承的力量。 始祖曾言,掌握时空之力者,可逆因果、改生死。所有不可挽回之物、不可更改之事,不过翻手便能实现。 然,始祖所描述之境界,非六道仙人之强无以窥探。 吾族之所以能勉力传承时空之力,所赖者三:灵体、肉/体、查克拉能量。唯此三者皆出类拔萃者,方可一展吾族之荣光。照此三者标准,封印传承卷轴,以期后代精英开启。 吾族传承之秘、始祖所创之术,俱皆记录于此。尔等仅能察看与自身实力相符合之术,若有穷尽家族忍术之野望,还望尔等苦修不辍、早日成长。 始祖记录之忍术,字字句句,吾等不敢有一丝更改,唯恐误解始祖真意,贻误后代子孙。而始祖所用之语言,与吾等似略有不同。然稍作研习,仍可领会其中含义,望尔等尽心学习。 及,世上或有非吾族之异才者,生而携一二时空之力,所用忍术与吾族有相似之处。然,非吾族血脉传承,不足以探知时空之力真谛,无谓逆转因果、生死等大事,尔等无须挂怀。 另,非吾族血脉者,不可看、不可听、不可学。 卷二 1、短距离定点瞬移 原理:在一定距离之内,计算好目标位置的坐标点,发动忍术将目标和现时所处的坐标点重合,实现瞬移。 批注: (1)如果使用者在学习前已经掌握类似忍术,学习本忍术将大幅减少所需消耗的查克拉量,增强实战性。 (2)如果使用者具备写轮眼的力量,将能直接以目光确定坐标,省略计算的过程。 2、封印中 ================================================= 真奈一字一句地念完了卷轴的第一部分。 “嗯……简单说来,就是只有在身体强度、灵魂强度和查克拉数量同时满足要求的情况下,才能开启卷轴并学习?”真奈分析道,“而且还会根据学习者的当前实力调整开放程度……” 好智能的感觉。 “逆转因果和生死,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她怀疑道,“不过又说‘非六道仙人之强无以窥探’,这真的不是祖辈们的妄想吗?” 先不说这是否只是呓语,即便它是真的,那么按照这个说法,指望普通人掌握时空能量? 简直就是逼一台步步高点读机完美加载最新版本的《魔兽世界》啊! 三个字:不可能。 “假如这个卷轴记录的东西是真实的,”斑皱眉,“那就证明这个家族的始祖和六道仙人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虽然因为封印术的原因,第二部分无法以任何方式描述出来。但确实像卷一所说的那样。卷二使用的语言风格完全不同……可惜没有记录更多的情况了。”真奈满脸深思。 实际上,她觉得卷二的语言完全是现代风格,莫非那个始祖也是穿越的吗? “还有一个信息,”斑看了真奈一眼,以眼神示意她回神,“时空忍术并不是这个家族所独有的,即使不具备血脉传承,也有可能使用和时空有关的忍术。” “比如扉间的飞雷神之术?”泉奈敏感地说。 “生而携带时空之力……按照卷轴的说法,扉间应该就是这种人,”斑向后微倾,身体靠在书架上,低头沉思,“这样就说得通了。其实宇智波一族应该也属于这种情况。” “咦?”X2 他抬起头,眼中的漆黑已经被三勾玉的图案代替。 “伊邪那岐,伊邪那美,”他缓缓道,“这两个瞳术你们都知道吧。” “是,”真奈点头,“根据宇智波的记载,伊邪那岐是连通虚幻与现实之术,在短时间内将一切对于施术者不利的因素化为幻境,而对术者本人有利的因素则化为现实。” “而伊邪那美,”泉奈接口道,“具体效果不清楚,只知道是用来化解伊邪那岐的瞳术。” “如果说伊邪那岐的力量是打破‘有’和‘无’之间界限,”斑说,“那么能够破解伊邪那岐的伊邪那美,使用的就是时间的力量。” 他回忆着只有族长及其继承人才有权阅读的资料内容,接着道:“虽然因为要以写轮眼为媒介而发动,但伊邪那美并不需要目光对视,而只需要利用五感,先后刻意制造出两个双方都有明确注意到的时间点,然后施术者再制造出第三个时间点,这个时间点给受术者的感觉必须和第一个时间点一样。在受术者感觉到这种‘相同’之后,第三个时间点就和第一个时间点相重合,形成时间循环,受术者将陷入幻境,并不断在这个循环中轮回。” “时间循环吗……”真奈看着卷轴,“确实,这样说的话,的确宇智波一族也拥有时间的力量。” “而发动伊邪那美同样需要消耗大量的查克拉,并永远关闭一只写轮眼。”斑皱眉道,“如果按卷轴的记载,这种忍术也只是‘一二时空之力’的话……” “那真正的时空忍术需要消耗的力量恐怕是无法想象的。”泉奈说,看着真奈的目光带上些许担心,“似乎并不太实用啊,真奈?” “反正我也只看得见第一个,其他看不见的忍术消耗再大也没关系。”真奈笑笑,不是很在乎,只是说,“不过这样说来,父亲家族的血继限界其实是对时空能量的使用,而并不是用来替代死亡的咯?” “应该是这样。”斑说,“而根据开启条件来看,既然你能够打开卷轴,就说明身体、灵魂和查克拉三个条件你都满足了……看来水户的治疗确实有效。” “治疗?”泉奈不明所以。 斑看看弟弟,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听完之后,原本还对着他们一脸别扭的少年一下子偃旗息鼓了,连赢了扉间而精神不已的炸毛都有点耷拉。 “所以,真奈本来是早就能开启卷轴的吗……”他低声说。 “不,”真奈收起卷轴,轻轻巧巧地敲了下泉奈的头,言简意赅道,“比起这个神神叨叨的卷轴,当然是泉奈的命比较重要。” 斑了解弟弟的心思,一拍弟弟的头,说:“觉得愧疚的话,就努力变得更强吧,泉奈。” 这样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泉奈听懂了这句话,振作道:“是!我知道了,大哥!” “总之,”真奈说,“神话时代的事情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只要把能学的忍术学了就好。” 现在他们面临的现实问题,仍然是木叶的建设,以及村子和家族的平衡。 “现在的确没时间考虑更多的事情。”斑点头,想起白天全族集会上的暗流涌动,以及即将到来的一系列工作,即便是他也有些头痛,“真奈,火影选出之后,马上就会召开第一次会议了吧?” “是。”真奈点头,“按照之前商定好的,就在选举结果公布后的第二天。” 就在明天。 第二十九章 初代火影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崭新的会议室。圆桌。新上任的火影迎着众人的目光,大步走向主位,白色的长袍翻飞,可见背后“初代目火影”几个大字。他坐下来,将头上戴着的白色印有“火”字的斗笠放在桌上,露出大家颇为熟悉的英气十足的面容。 “哟,大家都到了啊。”柱间环顾一周,笑道。 三个宇智波沉默地看着新上任的火影。 “发生什么事了吗,斑?”火影大人不明所以,只能向好友投去疑问的目光。 “好丑。” “好丑。” “好丑。” 三连奏。 当—— 谜の阴云再度笼罩了柱间。 “是、是吗,”他低下头,长发无力地坠下,和四周紫黑的阴云一同笼罩了他的脸,“果然,你们也觉得很丑吧,火影的衣服……” 哐—— 对面的扉间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你们几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还有心思说这种话!还有,衣服是火之国大名指定的,总不能为了这种小事和火之国发生争执吧!” 宝石红的眼睛里全是不爽。 “还有!”扉间转头把火力对准柱间,“大哥你也振作一点!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玩消沉啊!” “这点说得倒是。”斑盯着沉浸在黑云中都快长出蘑菇的柱间,克制住扶额的冲动,“所有家族都在这里啊,火·影!” 柱间一秒恢复正常,抬头挺胸招牌笑容,说:“抱歉,让诸位见笑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第一天下午计票结果公布后,早已待命的忍者就火速将结果送往火之国大名所在的首城,没想到大名一方突然要求火影的制服必须由国家指定,并当场交出一套已经制好的服装。执行任务的忍者急着把任命书拿回来,无奈之下只好回来向火影传达了大名的这一意愿。 虽然无法完全掌握木叶的力量,但火之国确实是想尽办法让木叶打上国家的烙印,用各种力量之外的因素束缚住这群猛兽。 这是柱间作为初代火影召开的第一次会议,除了千手和宇智波,还有已经正式结盟的猿飞一族和志村一族。各方在圆桌上的顺序,是宇智波和千手相对而坐,猿飞和志村分别坐在两边。看似各方平等,但其中微妙的含义只能各自心中体会。 “今天的会议流程,”扉间摊开文件,但目光并不向下看,而始终在各方面孔上游移,表明他对于文件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首先由火影指定木叶高层的组成人员及各自职位,之后各家族提出提案,在会议上讨论,并由顾问团和火影投票表决,二分之一多数通过;出现平局时,提案暂时搁置,留待下一次表决…” 扉间一如既往地兼任着自家大哥的秘书一职。 “我的设想是,”柱间说,“在火影之外,参照忍者家族的习惯,另外设置顾问团和我一同管理并守护木叶,在遇到重要事件的时候由我们一起商量决定。佐助,有藏,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还有……” 他的目光挨个从被他点名的人脸上移动,最终落在正对面的友人脸上。 这一瞬间,即便坚毅如柱间忽然也感到了一丝紧张。他瞳孔微微收紧,嘴唇的线条也被抿紧,目光中同时含有坚定、紧张和希冀。他在内心深呼吸。 “……斑,在我成为火影的这段期间,希望你也能够在我身边帮助我。” 柱间言语恳切,甚至让旁人觉得这更像是朋友的请求而非来自上位者的任命。 “……说得这么低声下气,真不像是火影啊。”斑盯了他几秒钟,才看似嫌弃地说,“拿你没办法。知道了。” “太好了……”柱间一反刚才的严肃,兴高采烈地准备说什么。 “大哥!”扉间严厉地瞪着忘形的柱间。 柱间赶紧坐正,正色道:“总之,今后的一切重要工作,包括忍村规则的制定、忍者等级的划分和考试、任务的分类等等一系列问题,我都将和顾问团的诸位商量决定。” 猿飞和志村二人点头称是。 “那么接下来,”扉间确定柱间说完之后,才开口道,“在坐的各位有任何提案的,可以交由顾问团和火影大人决策。” 听到扉间说出“提案”二字后,志村有藏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这个词。他不是很清楚这个词的含义:它和“建议”是一个意思吗?还是说,它是新任火影或者千手扉间对他们这些家族的试探?毕竟,火影刚刚上任,确定内部各方的态度的确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是有藏第一次参加木叶的高层会议,他还不清楚这个游戏的老手——千手和宇智波是怎么玩的。因此,他用那双形状凶戾的吊梢三角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其他家族的人,希望能得到一些讯息。 猿飞佐助,这个脑袋死板的忍者几乎把千手柱间当成神,有什么问题估计也只会私下提出,而不会让其他家族看火影的笑话。 猿飞的属下,忽略不计。 宇智波们…… 斑的眼光忽然刺向他。 好敏锐。有藏心中一凛,赶紧移开目光。 他只能在心中暗恨。最有可能提出意见的就是宇智波,所以千手扉间的这个问题针对的肯定就是宇智波一族,目的就是试探他们对于选举结果究竟有无异心,对于新任火影是否心甘情愿地臣服。 有藏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换做是他肯定也会对这个实力和自己相差无几,性格又桀骜不驯、狂妄自大的家族百般防范。 而且,有藏很肯定宇智波一定会发难。虽然昨天宇智波斑的表演非常成功,但有藏十分怀疑那番表演中的真实性。传闻中那个阴森可怕、好像一台战争机器的男人真能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胸襟宽广吗?他真的能对宇智波真奈毫不介怀?还是说整个表演,其实就是宇智波真奈为了挽回自己在族中的地位而策划出来的? 不论是哪一种,宇智波真奈都必须继续为挽回族人的信任而努力。她必须选择继续对抗千手一族。 这是有藏的看法。 然后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样,会议桌在沉默片刻后,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我有一份提案。”果不其然,宇智波真奈的声音响起来。 她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不仅是因为她是在座唯一的女性,更是因为那份清澈音质中的自信和沉稳。 迎着其他人的目光,她站起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永远警惕脸的扉间,后者瞪着文件封面显然很有翻开的冲动,但还是原封不动地递给了柱间。 有藏看着这个头发高高扎起、打扮干练的女忍,脸上的肌肉不自觉抽动一下,怕被察觉,他又转而看向正翻阅着文件的柱间。 明明是个动不动就哈哈大笑的热血笨蛋一样的人。有藏曾经是这样想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虽然还是很看不上千手柱间的那种天真和热情,但也收起了对对方的小觑之心。 这位火影大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脸上的深思之色会明明白白地提醒你,他并不是一个只会打仗、把一切都甩给弟弟的男人。 “原来如此。”他抬起头看着真奈,又看看斑,再看了看两侧满脸凝重的两位族长。 “呀哈哈……抱歉抱歉,不过你们那么紧张干嘛啊!”柱间摸着后脑勺笑起来,“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啊。” 有藏被如此爽快的回答吓了一大跳,甚至有点懵了。他犹疑地看着似乎十分开心的火影,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如就这么办……”柱间把他高兴起来就爽快到底的作风发挥出来。 扉间赶紧制止眼看又要说出不合时宜的话的大哥:“大哥等等!即便你本人赞成,也必须要经过高层投票才可以!还有,提案的内容要先在会议上讨论!” 有藏在心里哼了一声。关键时候莽莽撞撞,所以千手柱间被传得再厉害也不对他的胃口。比较起来,他倒是更看重千手扉间一些,所以才希望让儿子团藏拜对方为师。 “啊,抱歉,我一高兴就忘记了。”柱间不好意思道,就要示意扉间把文件拿给大家传阅。 真奈微微一笑,对坐在斑另一侧的泉奈使了个眼色。 “不必麻烦了。”少年清朗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我们准备了足够的数量以供诸位取阅。” 他拿出一摞文件,分发给其他人。 “这是——!”有藏仅仅看了第一页,就忍不住失声道。 “怎么样,诸位,”柱间带着笑意的声音此刻听在有藏耳中简直就是没心没肺了,“这个任期制度很不错吧?哈哈哈。” 任期制度。撇开细节,当然就是提出火影的任职不能是终身制的,而必须每五年重新进行一次选举。 每五年换一次火影?!这绝对是疯了吧?! 宇智波一族想要火影的位置这不错,他志村有藏还想要呢,可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出来?! 这是要跟千手一族翻脸吗? 有藏下意识地看向扉间,他以为一心为自家大哥筹划的扉间一定会激烈反对,没想到银发青年虽然眉头紧皱,但眼神中流露的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深思。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一下眼,几乎要不顾形象地揉眼睛了。 不不不,冷静。他竭力镇定下来,又仔细看了看文件。 “以前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有藏严厉地表示了反对,“这种事情无疑会表示了对现任火影的不信任!而对领导整个村子的火影产生怀疑,就会动摇村子的根本!” 他狡猾地把自己的重点落在了对火影的担忧和维护上面。 “不仅如此,”猿飞佐助也赞成了这个看法,“许多政策的实施远非五年能够实现。如果五年换一次火影,无疑会大大降低村子的行政效率。” “真奈,你对此有什么解释。”扉间直视着表情不变的真奈,单刀直入地问,“这份提案是你个人的想法还是能代表宇智波一族的意思?” 有藏心中一动。扉间刻意把真奈和宇智波区分开,看来也是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是稳定宇智波和村子的关键人物? “两位族长误会了。”真奈说,“五年一次选举并不一定会导致火影的更换。只要现任火影能再一次取得选举的胜利,就能连任。而且理论上,只要能一直胜利,火影也可以是终身制的。” “扉间,”泉奈紧跟着说,“你们不是一直说要相信大家吗。那就应该让大家自己判断这个火影当得如何。否则谈什么相信。” 扉间眉头越皱越紧,却没有反驳。 “我也认为应该让木叶的大家自己判断我这个火影做得怎么样。”柱间点头,毫不在乎这样说是否有失身份,“如果大家都认为火影失职,或者有更合适的人选来担任火影,那我就应该辞去火影的职务。” “绝对不行!”有藏一拍桌子,激动道,“村里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他们根本不了解忍者,让他们决定忍村的首领风险也太大了!” “有藏!”柱间不快地说,“我知道你是为村子着想,但你不能瞧不起普通人。他们是我们守护的对象,我们的工作做得如何,他们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他显露出少见的疾言厉色。 “宇智波族长!斑!”有藏愤怒之下忘记了对斑的害怕,“你属下提出的这份提案能够代表你的意思吗!你们宇智波究竟是何居心!” “……你这是质问我吗,志村有藏。”斑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冷笑一下,目光转向扉间,“扉间,与其各自在这里浪费口舌、争吵不休,不如直接投票吧。结果如何,一看便知。” 他根本懒得回答。那张脸上满是高傲,而黑色的长发依旧桀骜地刺向四方,尤其刺痛了有藏的自尊心。 他紧紧攥住双手,心头恨得滴血。 宇智波斑,你等着,总有一天……! “扉间,就这么办吧。”柱间对弟弟说,后者今天显得异常合作,犹豫一下就点了头,根本没和宿敌作对。 “那接下来就由火影和顾问团成员投票。”扉间说,无视了泉奈盯着他猛看的新奇目光,“反对提案的人请举手。” 有藏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在他想来,即便火影和斑同意,只要他和猿飞佐助反对,就能让提案无限期搁置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唯一举起的这只手上。 斑扯了扯嘴角,眼中写着“果然如此”,而后失去兴趣般移开目光,侧头和边上的真奈说着什么。 柱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扉间皱着眉,对他点点头。 对面的猿飞佐助看看他,又看看火影,也叹口气。 “猿飞佐助……!”有藏咬牙。 “抱歉,有藏。”猿飞说,还是那样一板一眼的样子,落在有藏眼中从未如此可恶过,“但我支持火影大人的决定。既然火影大人选择相信木叶村的所有人,那么我也相信火影大人。” 看着有藏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猿飞安慰他道:“有藏啊,我理解你为火影大人着想的心情。但是你要相信火影大人的判断。” 事已至此,再坚持下去只能丢脸了。 有藏放下了手,声音平平道:“我知道了。” 放在桌下的拳头攥得死紧,手指几乎要戳破手掌。 “哟西!那就这么决定了!”柱间愉快地说,“接下来……呃,接下来是什么来着,扉间?” “……还有其他提案要提出吗?”扉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满面笑容的火影,转头问其他人。 沉默。摇头。 “没有了,大哥。”扉间说。 “啊,对了!”突然,柱间恍然大悟地以手击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兴致勃勃地推到桌子中间。 “这是……”斑看了看,认出了这个东西,“护额?上面的图案是叶子和旋涡?” 他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犹带一分希望地看向对面容光焕发的火影,问:“喂……柱间,你的意思不会是要用这个……” “啊哈哈你猜到了啊,斑!”柱间略得意地笑起来,“没错,用你起的名字木叶作为标志,刻到护额上,每一个木叶的忍者都要带上这个护额,表明无论身在何方,我们始终都是属于木叶的忍者!” 他期待地看着斑,然后看看其他人,说:“怎么样,很不错吧?而且护额也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等等!”出于某些原因而正处于敏感期的泉奈指着护额,盯着这位火影,问,“木叶的标志就算了,为什么中间还有个漩涡?!旋涡,是涡之国漩涡一族的标志吧?!为什么木叶的护额要有火影大人你夫人家族的标志?” #岂有此理这是怎样的秀恩爱的精神啊# 少年的眼中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立刻就反应过来弟弟为什么炸毛的斑不由轻咳一声,道:“泉奈……” 少年他——不为所动。 不过泉奈的话听在有些人耳中,就成了对于火影的不满。 确实,有藏心道,木叶忍村是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联手创立,如果木叶代表千手柱间的木遁忍术,那么无论如何另一个标志也应该象征宇智波斑才对。但火影却用了自己夫人的家族标志…… 看来,千手柱间也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宇智波完全信任啊。 就在有藏因为自己的推论而略感安慰时,就听柱间解释道:“哦!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不久前漩涡一族传来消息,说是仿照我们木叶,而在涡之国建立了涡潮村,希望能和木叶永远和平相处下去。为了纪念这份友谊,我才会在木叶的标志上加上漩涡一族的象征。” 有藏心道,真是冠冕堂皇的说法。但这个解释会被宇智波接受吗? 果然,泉奈满脸怀疑。 有藏自觉看到了两族和睦下暗藏的分/裂,心态顿时平稳许多。对他而言,两个原本敌对的家族真的能够完全相互信任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就是这种明争暗斗的局面才符合他的常识,也才有利于他接下来的部署。 “火影大人,”他板着脸问,“我对木叶的标志没有任何意见。如果今天的会议已经结束了,请允许我先离场。” 有藏自觉已得到足够的信息,急需回去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既然五年后还要选举,谁说上位的一定是宇智波斑? “火影大人,”猿飞佐助也带着属下站起来,“我的意见和有藏一样。也请允许我先退场。” 他看了有藏一眼,后者顿时会意这是要进行交谈的意思。有藏心中觉得不耐烦,这个猿飞佐助已经完全被千手柱间洗脑了,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但有藏毕竟还是要拉拢猿飞的力量,所以到底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柱间点头。 两个家族离去后,会议室中便只剩下了宇智波和千手两族的人。 扉间不耐烦地看着炸毛中的泉奈,觉得纠缠这种细节很没意思。 “这种细节就爽快一点吧,泉奈!”他不客气地说。 泉奈看看他,本想习惯性开嘲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说起来,扉间比他还要大两岁……他大哥已经连孩子都有了,这家伙还是单身吧。 啧,可怜。 莫名觉得赢了一局的泉奈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转过脸去拒绝和扉间对视。 扉间:“……?” “怎么样?!就用这个护额代表木叶吧!”柱间再次期待地看着大家——主要是对座的斑。 “不,”斑盯着他眼中丑到没边的护额,果断道,“完全不想戴。” “为、为什么!”柱间大惊。 斑侧头看了一眼又在神游的真奈,稍微想象了一下以后两个人出门都带着护额的样子…… 转头,目光犀利,斩钉截铁道:“太土。太丑。品位太差。” Duang-Duang-Duang! 三个评价仿佛三座大山,接连打落到火影大人头上。 “……原来,这么多年,我的品位还是没有提高吗……”火影大人低下了头。 阴云。蘑菇。诡异的黑色线条。 “大哥!!” 可惜,这回即便是扉间的怒吼,也无法撼动火影那消沉到底的决心。 “柱间!你这个毛病真的该改一改了!”斑火大道。 消沉中…… “嗯?”刚刚神游的真奈回神发现护额的问题还没解决,不由奇怪,“怎么了?这个护额有什么问题吗?” 她伸手拿过护额,仔细看了看,然后顺手就系到额头上,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把被压住的头发拨出来,转头对斑眨眨眼,不确定地问:“怎么样,还行吗?” 真奈出门的时候向来习惯把头发扎高,刘海往上梳,只剩两绺耳发衬托在脸颊旁。因此护额完全可以露出来。因为这段时间工作辛苦,她瘦了些,脸尖尖的,眼睛大大的,扑闪着看着他。 ……护额,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难看。 斑回过头,淡定地对柱间说:“不,是我不好,柱间。其实这次你的品位也没有那么糟糕。” “真的吗!!”明明都开始长蘑菇的火影大人陡然精神一振,两眼放光,“斑你这就是同意了吗!” “……啊,勉强同意了吧。” “太好了!”柱间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对扉间说,“扉间,马上让工人加工出足够所有人使用的护额!” “……我知道了,大哥。”扉间看着被斑一句话就从消沉的谷底拉回来的大哥,表情已接近麻木。 离开之后,真奈回忆着刚刚会议中发生的事情,觉得有一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斑大哥,”她说,“你说,为什么志村有藏会反对五年一次选举的提案?他那样野心勃勃的人,难道真的和猿飞一族一样,完全忠于柱间了吗?” “志村有藏啊,”斑皱了皱眉,“那种蝼蚁之辈,也就只能靠阴谋诡计勉强生存了。如果敢有不该有的想法……在他做出多余的举动之前,把他了结就好。” 他说这话时情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虽然神情带着厌恶,但这厌恶就如同看到了一只令人不快却不能立刻拍死的蚊子,轻飘飘的、不屑的,没有重量,再多也没有了。 斑是很看不上这种连野心都不敢昭告天下的人的。这点胆子都没有,就别想耍什么花样。 “大哥说得没错,”泉奈也说,“志村怎么想都无所谓。真奈你也别太小心了。” “……我知道了。”真奈说。 但她依旧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志村一族的方向。 隔着重重房屋和街道,只能勉强看见一点志村的屋檐。目前而言,是村里四个家族中距离中枢最远的一个。 ……大概是我太小心了吧。真奈想。 小剧场: 她的声音十分有辨识度,不仅是因为她是在座唯一的女性,更是因为那份清澈音质中的自信和沉稳。 真奈(毫不知情、兴高采烈):斑大哥斑大哥斑大哥!我今天blablabla…… 泉奈(白眼):不,自信和沉稳什么的,完全没感觉到。 斑(宠溺笑,摸头):嗯。 泉奈(撇嘴):偏偏还有人就吃这套。 #正式加入FFF团# 第三十章 来自水户的建议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志村有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因此真奈对有藏那点担心很快就消散在忙碌的当中。随着火影的就任和其他行政人员的就位,各项工作都逐步走上正轨。不仅如此,火影的上任也意味着木叶开始作为一个整体,对外接受他人的委托,并将任务分成D~S五个等级,再对内分给不同的忍者。 忍者也被划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另为具备特殊才能者设置特别上忍一级。除火影本人和顾问团的三个成员直接被划归为上忍外,其余忍者一律划为下忍,执行一定数量和等级的任务之后再向上晋升。不过据说第一批忍者学校的学生毕业后,会有专门的等级考试来决定是否有资格晋升。 这样一来,真奈就不必再像之前那样,什么工作都得做一点。况且她身体还没好,又要定期去水户那里做治疗,就被心疼女朋友的某人强制性地放了个假。 “其实我也挺想接任务的,”真奈趴在床上和水户聊天,“不然一直停留在下忍的等级,做很多事都不方便。” 这是最后一次治疗。经过几次相处后,真奈和水户便熟悉起来。真奈开朗随和,水户温柔中不乏爽朗,二人很快就成了朋友。真奈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虽然和族内的女孩子们关系也不错,但中间总是隔了一层什么。因此这是她第一次有了真正能够平等交流的女性朋友,颇有点相逢恨晚的感觉。 美丽的红发女忍褪下手套,走过来坐在一旁,温声道:“别急,这次治疗过后再休息几天,很快就能继续忍者的工作了。不过,真奈还真是努力呢。” 真奈顺从地让水户摸摸自己的头,开心地眯了眯眼睛。水户真的很像一个可靠的大姐姐,又温柔又亲切,工作起来却又显得很强大。 “但是泉奈最近一直在做任务。昨天泉奈接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呢,据说完成之后就可以直接晋升上忍了。”真奈鼓了鼓脸颊,“有种被超过很多的感觉。” 她想起早上小伙伴兴冲冲出门去的身影。 水户笑起来,说:“是那个,编写忍者学校教材的任务吗?还要安排具体的课程?那确实是很重要呢。既要有针对性,还要考虑到不同学生的学习能力;自身也必须实力高强,才能深入浅出地讲清楚各种术的原理。这么说来,泉奈一定是个全能型忍者了。” 了然的语气。 “咦?水户姐果然很厉害,”真奈惊讶道,“光听任务的名字就能想到这么多吗?” 水户连忙摇头,绿色的眼眸满含笑意,道:“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昨天扉间也领取了这个任务,和我们提了提他的想法。” 泉奈和扉间领取了同一个任务?! 短暂的惊讶过后,真奈心思一转,突然冲水户挤挤眼睛,说:“水户姐,这是你亲爱的火影大人的安排吧?” 她支起手肘,托住脸颊,笑眯眯地看着水户。 真奈知道柱间一直试图修复弟弟扉间和宇智波之间的关系。最近看到扉间,虽然他看上去和以前一个表情,但态度其实已经有些许软化。不过事情哪有那么巧,泉奈和扉间上次刚在忍者学校打了一场,现在就要一起负责学校的重要事务了? “这个嘛,谁知道呢,”水户眼眸中笑意加深,慢悠悠道,“不过,让最强的两个家族联手制定木叶忍者的教育标准,这样的安排听上去也很合理嘛。” 真奈一本正经地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今后每一代忍者都不会忘记,在他们小时候,拿到的忍者教材上,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这两个名字总是一起出现。” 说完之后,她自己忍不住一头栽在枕头里哈哈笑出来。 泉奈知道真相后肯定会抓狂。但泉奈责任心强,又很喜欢忍者学校,肯定不会放弃这个任务。想想小伙伴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都会斗志昂扬地维持炸毛状态,真奈就笑得停不下来。 “嘶——” 结果牵动了伤口。 在旁边看着病人是如何作死的水户医生好气又好笑,手中再次凝聚绿色的查克拉帮她治愈伤口,责备道:“真奈你太夸张了,有这么好笑吗?虽然是最后一次,但刚刚治疗完还是要小心才行。” “我知道了,对不起。”真奈乖乖地道歉,还侧过脸眨巴着眼睛卖萌,“水户姐真的好像姐姐一样啊。” 真奈不像家里其他两个人一样长相精致,但肌肤白皙水嫩,眼睛又大又圆,天然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卖萌时更加可爱讨巧。 水户收回查克拉,看见她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又摸摸头,笑道:“难怪斑总是喜欢摸真奈的头,真的像妹妹一样可爱啊。” 谁知道这句夸奖却在不经意间戳动了真奈的心思。她表情一下子有些无精打采。 “水户姐,”她放下手肘,双手垫在枕头上,把脸放上去,侧头问,“真的那么像妹妹吗?” 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带出一点疑惑。 水户收回手,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温柔地凝视真奈,轻声问:“真奈,怎么了?” 虽然这么问,但水户回味一遍刚才的问话,女孩子之间才有的默契就让她有了些许猜测。 果然,真奈小声说:“我觉得,斑大哥好像还是把我当妹妹更多一点呢。” “为什么这么说?”水户并不急着下结论,而是耐心地问。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斑大哥就一直说把我当亲妹妹。”真奈有点困扰地说,“我也没有想很多……如果一个人每天想得最多的都是怎么修炼、怎么变强、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怎么努力达成自己的目标,其实很难再有心情去考虑感情问题。” 她征询地看了看水户,后者对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 真奈有点感动地笑一笑,继续说:“嗯,但是可能女孩子在这方面就是要敏感一点吧……我觉得是我先动心的。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忘记了,就是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哎真的好喜欢他。” 水户忍不住笑了,说:“真奈真是坦率,说的时候完全不害羞呢。” “人要勇于面对自己的感情。”真奈理直气壮地说,旋即话锋一转,说,“但其实还是有点害羞啦,只是我藏得好,水户姐你没有发现。” “快点继续讲吧你。”水户好笑道。 刚才不是还挺伤感的样子吗,怎么转眼又精神起来了。跟小孩子一样。 “虽然喜欢他,但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甚至我还考虑过他应该娶一位什么样的夫人才合适。”真奈说,面对水户诧异的目光点了点头,肯定道,“因为我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斑大哥的助手。当然最重要的是,斑大哥这方面一直不开窍啊。本来战争期间,成年男子应该早早成婚,或者不成婚也要诞下后代,越强悍的战士越是应该担负起延续血脉的责任。” 水户沉吟着点点头,似是陷入了回忆:“没错……我就是这么嫁给柱间的。” 她应该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绿眸微弯,笑容中多出一丝甜意。虽然今天是个阴天,但她的笑容却像是沐浴着阳光。 “看上去水户姐和柱间的感情真好。”真奈目光闪闪,“总之,既然没有考虑过在一起,我也就不在乎斑大哥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呀。”水户将自己的回忆放在一边,关心地说,“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我也能看出来……” 水户想起那个对外人表情冷淡甚至高傲的男人,面对真奈时却动作小心又温柔,看她的眼神极其专注,笃定道:“……他很爱你。” “我没有怀疑这一点啦。”真奈换了个姿势,变成侧卧,双腿蜷缩,两手放在同一边,说,“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像爱妹妹一样爱我,还是……” 像恋人一样。 “或许两者皆有。”水户说,有点困惑,“但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如果斑只是单纯地把你当妹妹,应该不会和你在一起才对。” 真奈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着,忽然提起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话题,道:“不知道水户姐你是不是了解……宇智波一族的人,拥有的写轮眼越高级,除了说明拥有强大的查克拉以外,还说明拥有着极为深刻的感情。而斑大哥,拥有的是永恒的万花筒写轮眼。”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语气中带上自豪,听得水户忍俊不禁。 “所以,他的感情大概也远比其他人要更加深沉。”真奈的表情中带上几分怔忪,轻声说,“他从来没主动跟我提过什么要求。总是我说要怎么样,只要不涉及原则,他就都答应了。” 真奈纠结地拧起眉头,说:“我们之间……是我告白的。我当时其实只是想要安慰他,但斑大哥毫不犹豫地就回应了。” “那不是也说明他对你抱有同样的感情吗?”水户认真地给着建议。 “我不知道。我本来是这样以为的。”真奈看上去更加困扰了,“但是从那之后……” 她睫毛颤了颤,脸突然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真奈?”水户不明所以。 真奈用手贴了贴脸颊试图降温,看着水户温柔的面容,抿抿嘴,才小声说:“他都不主动的……” “不主动……”水户瞪大眼睛,显然想歪了。 真奈赶紧摆手,急道:“哎呀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把枕头从脑袋下抽出来抱在怀里,下巴垫着软绵绵的枕头,眼巴巴地看着水户:“他最多就是摸摸头,连牵手和拥抱都很少。每次我挽着他,或者亲他,他都不会拒绝,但是……” 她垂眼,失落道:“……他也就是不拒绝而已。” “……” “水户姐,”真奈再次递上求助的目光,不解地问,“如果男人喜欢谁,难道不会有亲近的欲/望吗?还是说,他只是没办法拒绝身为妹妹的我的请求,告白也好,亲密的动作也好……都只是对妹妹的忍耐吗?” “……嗯,这个嘛。”水户一手虚握成拳,食指微微曲起抵住嘴唇,似乎在沉吟,然而…… “噗——哈哈哈……” 红发绿眸、温柔美丽的大姐姐医生水户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笑得很欢乐。 真奈:QAQ #我好像懂得了斑大哥面对柱间的感受# “抱歉抱歉!”水户轻咳了几下,努力止住笑意,说,“我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可爱的问题,一时没忍住。” 她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立刻又是那个端庄的大家闺秀,但脸上的笑容却带着神秘:“其实想知道答案的话,不是很简单吗。” “……?”真奈眨了下眼,又眨下眼,“难道……” 水户突然弯下腰,凑到真奈的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这、这样真的可以吗?”真奈眼睛越瞪越大,期期艾艾道,“可、可是,也有可能他依然只是在忍耐……嘶!” 笑容温柔的医生姐姐温·柔·地握住真奈的肩膀。 真奈乖乖地把话咽了回去,用眼神示意“您讲,我听”。 “真是个傻孩子,真奈。有些事男人到底是忍耐还是喜欢,你是感觉得到的。”水户漂亮的绿眸中闪着奇异的光彩,“就算在这之前只是把你当妹妹……” 她的笑容越加愉快。 “……你也总能让他不再仅仅把你当妹妹的。” 真奈:“……” #我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给火影大人点蜡# “不过,”水户看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真奈,笑眯眯地说,“最后一步要等到真奈身体完全好了才可以哟。” “……水、水户姐,”真奈艰难地拖拽住自己快要飞出天外的神智,喃喃地说,“刚才你实在不该说我坦率的,最坦率的人明明……” 明明是你吧水户姐! 大家闺秀温柔地看着你。 自动消音。 “啊啦啊啦,”水户捂嘴一笑,“我毕竟是大人嘛。真奈还算是小孩子呢。” ……在刚刚结束上一个话题的现在,你这句话怎么想怎么意味深长,水户姐。真奈心中默念。 “呀,”绿色眼眸微微一动,水户向窗外看去,转头对真奈笑道,“下雨了呢。还有……你的斑大哥来接你了呢。” 漩涡一族不仅生命力和查克拉强大,感知能力也可称超群绝伦。作为漩涡一族的姬君,水户更是其中佼佼者。 唰啦啦—— 窗外响起了细微而绵密的雨声。 啪嗒。 门开了。 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还是桀骜不驯的黑色长发,漠然的表情,脊背挺直,高傲天成。 然而,那样冷肃的眉眼却在看到真奈的一瞬间柔和下去。 “真奈,回家了。”他说,然后才看向水户,对她点点头,道,“水户。” 这就算是问候过了。 水户心中好笑。她细心地发现斑的身上没有半点雨水,这只能说明他用查克拉将不大的雨势全部隔绝在外。要知道,忍者关于餐风露宿,基本没人会在意这点小雨,很少有人会把查克拉浪费在这种地方。但斑偏偏这么做了。如果不是生性讲究,就只能是…… “水户,你这里有伞吗,还请借我一用。”他说。 这个人连用着礼貌用语时,都能透出一股理所当然的味道。 “斑大哥,你什么时候下雨打伞了。”真奈说完才反应过来,又道,“我也不用啦!” 所以说,就只能是照顾着尚未痊愈的这个人了。 这样的细心和体贴。光看他的外表,旁人真是很难想象宇智波斑也会如此温柔地对一个人。 “听话,真奈。”斑走到真奈床边,拍拍她的头,“淋雨容易感冒。” 不过这样的口吻是很像哥哥对妹妹呢。水户心想。 “当然,”水户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把素面的油纸伞,非常愉快地说,“照顾好病人可是医生的责任呢。” “我知道了啦。”真奈面对喜欢的人就喜欢撒娇,现在身边的两个人都是她喜欢的,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斑倾身正想像之前那样把她抱起来,却被真奈抓住了手腕。 “真奈?”斑稍稍挑眉表示疑问。 真奈从床上坐起来,拉着他的手腕摇了两下,说:“今天要背,不要抱。” 斑瞪她一眼,大概又觉得女孩子麻烦,但没过几秒就妥协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水户就看着这个男人是如何在真奈面前,一分钟内变换了好几次表情,而后转过身让笑逐颜开的真奈趴上去。这时,他脸上所有的凌厉都已全部消融,不见踪影。 于是水户笑吟吟地将伞递给真奈,并说:“真奈也很体贴呢。是想要给斑打伞,才提出让背的吧?” 斑略略一怔。 真奈搂着他的脖子,歪头把脸贴上他看上去很扎手、但其实应该很柔软的头发,蹭了蹭,说:“是呀。斑大哥,要是被你抱着,我就只能一直举着手给你打伞了好不好。” “……人家客气一声说你体贴,你还真就接受了。”斑这么说,却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真奈趴得更舒服。 “那么就告辞了,水户。”他对水户说,眼中感激虽淡,却很真诚,“改日一定专程登门拜访。” “虽然该说‘不必多礼’,”水户笑着点头,“但我还是更想说,请务必前来。我十分期待下一次见到真奈呢。” 斑的脸上便露出笑意,不再多言。 他背上的真奈听着水户意味深长的话,也露出一个笑容,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 我、会、加、油、的! 她用口型这么说。 水户费尽力气才忍到二人消失后才笑出声来。 天啊,她想,在感情方面,这孩子是真的很坦率啊!真是太可爱了。 嘛,下次见到的时候,问题就应该解决了吧? 第三十一章 真奈的任务 “《木叶日报》第一版,要闻,‘初代火影召开木叶忍者大会,呼吁各忍者挑选任务时应量力而行’。” “要闻,‘加强对委托任务的风险测评,合理划分任务体系’。” “要闻,‘木叶警务队正式成立’。” “要闻,‘忍者学校前期筹备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第三版,社论,专题,‘如何评价初代火影实行的五年任期制度’。” “匿名评论员1:‘将民主贯彻到底’。” “匿名评论员2:‘任期制度背后的风险:如何保证政策的连贯性’。” “来自读者的投稿。1,‘任期制度本质上是几大家族利益分割不均的矛盾产物’。” “2,‘火影相信我们,我们也相信火影’。” “3,‘我当初支持的是宇智波斑大人,现在知道还有下次机会,真是十分高兴’。” “社论,其他,‘解析木叶新近迁入的两大家族:猿飞和志村’。” “第五版,文化,‘如何合理设计忍者学校的课程体系——对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的专访’。” “第七版,娱乐,‘广受木叶民众欢迎的《星光在线》节目宣布不日将成立独立报纸’。” “第九版,广告,‘欢迎订阅《木叶日报》,订购一年可享九折优惠’。” 哗哗哗—— 不大的办公室内只有报纸被快速翻动的声音。那一小叠纸张薄而脆,在半空中欢快地抖动着,就像要把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全给抖下来。 几人屏息凝神,束手立在一旁,嘴唇因为紧张和不安而紧抿着,任由那“哗哗哗”声一个劲往脑子里钻,成为一只又一只多脚爬虫,在他们本已紧绷的神经上蠕动。 终于,那叠在空中抖动着的纸张停了下来。恼人的哗哗声也消失了。 报纸被放了下来,而报纸后的人也抬起了头。 室内一片安静。安静得甚至让人居然开始怀念起刚才报纸翻动的声音。 “这个——” 那个人开口了。 几人本已握紧的双手握得更紧。 这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刻! “——通过了。”对方简洁地说,露出赞赏的笑容,“做得不错,看来你们确实已经掌握了制作报纸的基本方法。” “太好了!!”欢呼声陡然爆发,将刚才的紧张和静默一扫而空。 他们相互击掌,彼此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激动和放松的笑容。 真奈支着手,微笑着,任由他们欢呼雀跃,发泄心中的情绪。 按照当初真奈和扉间的约定,双方都不能直接插手《木叶日报》的运营。但因为选举的说明和宣传需要,《木叶日报》报社提前成立,并招募了几个头脑灵活又心思纯正的年轻人负责运作。然而,虽然“报纸”这个东西已经在普通人的社会中出现,但毕竟是个新鲜事物。选举时期,《木叶日报》只有薄薄一张,用于说明选举的意义和规则,最多加一点双方候选人的资料,因此他们操作得比较顺利。但等到火影就任,报社被正式纳入行政机构,高层就开始要求《木叶日报》要“全面发展”“充分反映出木叶忍村各方面的情况”“让村民们充分理解高层各种政策的含义”。 内容多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几个年轻人有点傻眼,但幸好他们消息灵通,打听到是千手扉间和宇智波真奈两个人提出要创办《木叶日报》,就小心地询问能否提供一些指导。 竞选过后,扉间已经很了解真奈在宣传上的天赋了。当时二人都在场,扉间盯着她考虑了一会儿,看真奈一直微笑不说话,皱着眉头直接问她能否担任一段时间《木叶日报》的指导。 略去小小的言语交锋不提,总之最后的结果是,真奈负责指导一个月,样报作出之后要给扉间先审阅一遍,没有问题再正式刊印。一个月之后,报社独立制作一次报纸,相当于是最终的考试,真奈和扉间双方通过后,《木叶日报》就可以正式独立运作了。 今天,就是《木叶日报》交出答卷的日子。 而几个年轻人填出了还不错的答案。 “咳,对不起,真奈大人,我们太失态了。”几个年轻人从喜悦中平静下来,才颇为不好意思道。 真奈站起身,摇头微笑:“不,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我这边没有问题,那么扉间看过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大笑着回答:“扉间大人也说没有问题,请您放心!” 那就是说,木叶从此真正有了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自己的报纸了。而以此为开始,木叶的报刊行业也会逐渐发展起来。 比如《星光在线》这种八卦杂志。按照优香的性格,第一期的封面人物,不会是泉奈吧…… 真奈忍不住笑了。 “对了,”一个年轻人面露关切,“真奈大人的身体如何了呢?” 问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忍,名叫藤井里绪,是个金发蓝眼的大美人,同时也是报社的社长,聪明冷静,报社的其他人对她十分信服。 听到她的问话,其他人也都投来关心的目光。 “是啊,真奈大人。我们本来打算像之前一样把报纸给您送过去的,没想到您今天亲自来了。”一个人说。 “前天是最后一次治疗,再过两天就没有问题了。”真奈笑得有些无奈,摇摇头说,“本来之前我也应该亲自过来的,这么一点路根本没什么……” 她鼓了鼓脸颊,一反刚才成熟冷静的样子,流露出点孩子气。 报社的人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工作中和工作外两个样子的特点,纷纷笑起来,笑容中带着点亲昵。真奈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大家又聊得来,不谈工作时大家相处就很随意。 “嘛嘛,”里绪调侃道,“斑大人也是担心你嘛。” 宇智波斑这么一个大家族的族长,长期以来身边跟着的女性只有真奈。不熟悉他们的人以为他们是兄妹,熟悉他们的人默认他们是情侣。这种默认本来是个误会,但是现在嘛…… 真奈一本正经地点头:“所以没办法,我只能顺着我家族长啦。” 说得好像是她在迁就对方一样。 在愉快的笑声中,真奈说:“我就先回去了。” 走到门口,黑发的少女已经握住门把,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真奈大人?”大家不明所以。 “啊,按照规定,走出这扇门之后,我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意进出了。”她笑容深深,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缓缓说,“所以,在走之前,让我们再重复一边吧。《木叶日报》的准则……” 所有人都一怔,紧接着眼睛微亮,脸上同样流露出深深的笑容。 “是!”里绪蔚蓝的大眼睛满满都是干劲,笑着大声说:“大家一起!” “是!我们的准则是——” “真实、公正、独立、勇敢!” “哟西,”真奈握拳挥出,“加油!” 对面一片挥拳的破空声。 “加油!” 藤井里绪等几个年轻人都是刚加入木叶的新鲜血液。他们不从属于任何家族,是被传统的家族忍者蔑称为“散兵游勇”的人。从战斗力而言,或许这是事实,但他们的优势在于,他们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社会,却又对忍者有一定了解。他们知道如何看待两边的人,立场也更加客观公正。而且他们年轻聪明,追求公正,又有勇气,喜欢新鲜事物和挑战自我。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编辑和记者了。 能够为《木叶日报》招募到这样的人,真奈是很得意的。她喜欢他们,每次和他们在一起,她都恍惚觉得又呼吸到了前世民主自由的空气,哪怕只有一点,也象征着无尽的希望。 扉间也喜欢他们,真奈笑眯眯地想,高层中唯一不喜欢他们的人大概是志村有藏吧。他很不高兴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被公开拿到报纸上评论,曾经试图阻止报道的发表,被报社的人以“干扰独立办报”为由告到了火影那里,弄得自己很丢脸。 不过,他也只是暂时被木叶这一连串新事物砸晕了,还没能弄懂规则。下次如果有藏学聪明了,大概会把理由换成“污蔑家族名誉”。但这也是以后的事了。只要宇智波和千手都支持报社,无论是其他家族还是个人,都没办法阻碍《木叶日报》的成长。 虽然这也意味着,如果宇智波或者千手自己有了什么隐私,也会被热血的年轻人们捅出来……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让家族中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懂得轻重好歹,别给家族抹黑丢脸。 正当真奈思考着《木叶日报》的种种事情,刚刚迈出报社所属的小楼门口时,门口值班的人使劲朝她挥手。 “真奈大人!”他说,“刚刚火影大人派人留下口讯,请您在忙完这里的工作之后前去火影大人的办公室。” “火影大人?”真奈走过去,问,“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请您尽快过去。” 重要的事情……真奈回忆了一下经手过的工作,但没什么头绪。 “好的,我知道了。”她笑着道谢,“谢谢,田中。” 斑微微蹙眉,看着友人的眼神难得带着点冷意。他眼瞳比常人更深更黑,面部线条又凌厉,每次冷下脸来时就有森森的寒意,不由令常人心生畏惧。 可惜火影大人远非常人可比。他站在办公桌前,火影的斗笠被随手搁在一旁,露出火影专用的红色护额。他眼神明亮,满是认真,还有点苦恼。 “斑……”他思考着应该怎么说服友人。 “真奈身体还没好。”斑直接开口打断他,语气很坚决,“还没到可以接任务的时候。” 柱间闻言很无奈,摸了摸头上的火影专用的红色护额,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反对,所以才把你从演习场叫过来……” 对面友人横起手臂,摆出拒绝商量的姿态,黑色的炸毛还不耐地抖了抖。 “哦……?”他口吻中的讥讽显而易见,“你虽然知道我会反对,却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吧,柱间?” “但是,”柱间苦恼道,“斑,你也知道,现在村里人手十分短缺,到处都走不开人。而这个任务又十分重要,不仅要求有强大的实力和地位,更要有足够的头脑。真奈是最合适的人选……” 斑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更何况对方是他唯一认可的对手和朋友。换成以往,见柱间态度如此恳切,斑肯定就妥协了。但今天…… “不行。”他斩钉截铁道,但看柱间丧气的样子,斑到底缓和了语气,说,“如果任务这么紧急,扉间不也是好人选吗。” 斑是不喜欢扉间,到现在也不喜欢。但扉间本人的才能是被他认可的。 “扉间也走不开啊。”柱间摇头,“何况,我认为真奈比扉间更适合执行这个任务。斑……” 他认真地看着脸色沉沉的好友,说:“你明明了解真奈。真奈可不是需要别人庇护的弱女子,她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忍者。斑,你保护过头了。” “我当然知道真奈不是什么弱女子!”斑有点烦躁地提高声音,“我只是……” “斑,”这回换作柱间打断他的话了,“如果真奈本人同意执行这个任务的话,你会同意吧?” “不会!”斑想都不想地说。 柱间盯着他。 斑回以坚决的眼神。但不过几秒钟,他偏了偏目光。 这确实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但又十分重要。在把村子里能看上眼的忍者全部衡量一遍后,即便是斑自己都必须承认,真奈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但问题在于,这是个紧急任务,路途遥远,却要求执行者即刻出发。 保护过头吗…… 有些心烦的斑比柱间迟了几秒才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敲门声。 叩叩—— 柱间松弛了眉头,微笑起来,说“请进。” “火影大人——哎?”来人的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疑惑地闪了闪,说,“斑大哥?” 正是真奈。 斑猛地回头,盯着柱间的眼神好像可以直接发出一道[豪火灭却]。 面对友人陡然升到最大值的怒火,柱间看似淡定地移开了目光,但其实心中压力颇大。然而,火影大人他既然坚信“忍者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这一信条,当然可以完美地维持住自己的微笑。 镇定。嗯,很好。他告诉自己。 柱间对真奈点点头,道:“来了啊,真奈。” “柱、间——!”斑垂下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音节。 轻巧的脚步声来到了他的身边。 真奈在自家族长大人身旁站定,先侧头看看斑难看的脸色,又看看火影大人脸上僵硬的微笑和额角的冷汗,默然了不到一秒。 她拉住他的手,趁他因为一愣之下而微微放松的时刻,稍一用力,顺利地扣住他的手。 掌心相贴,十指相扣。 然后,真奈才笑眯眯地问柱间:“火影大人,请问您所谓‘重要的事情’是指……?” 看着相识多年的友人居然因为真奈这一个动作就柔和了眼神,柱间正在心中啧啧称奇。被真奈这一问才想起正事。他清清嗓子,走到办公桌后抽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 “这是,”真奈接过来,看看封面,“木叶的年度预算?” 斑冷哼一声,硬梆梆地说:“不过是去送个预算的小事,随便让一个上忍带队就可以去。” 真奈明悟了。她看着并不反驳,只是摸摸鼻子苦笑的柱间,了然道:“火影大人是希望由我去递交这份预算计划吗?” 柱间点头,神情严肃起来,说:“没错。虽说上次会谈的时候,火之国的使者承诺会负担木叶的建设开支,但预算计划递交上去之后,具体何时能够拿到相应的资金还是个未知数。” “的确。”真奈沉吟道,“假如对方以审查预算计划为由拖欠资金、要挟我们出让更多利益,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说,按照那群贵族的作风,正是要抓住每一个榨取利益的机会才对。” “其实……贵族们毕竟也要为了火之国的利益考虑。”柱间下意识为对方辩解了一句,成功得到两个宇智波的瞪视,赶紧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现在的关键在于,火之国坚持要审查预算计划并通过之后,才能拨给木叶相应的资金。所以,村子建设以来的支出,都是由宇智波和千手暂时垫付的。而现在……” 火影大人摊摊手,苦笑,说:“钱不够了。” 这位向来作风潇洒的强大忍者今天已经苦笑了太多次。直到当上火影,柱间才意识到,要建设木叶这样规模的村子,所要耗费的资金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宇智波和千手两个家族,的确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不错,但若指望他们一力承担村子的建设开支,无异于白日做梦。事实上,资金问题才是木叶必须和火之国结盟的最重要原因。 虽然按照规划,以后的木叶慢慢地可以实现经济独立,但那毕竟是长远目标。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该妥协的还是要妥协。 “我明白了。”真奈点头,“所以,这一次不仅需要把预算计划递交上去,还必须让火之国尽快拿出资金。” “实际上,”柱间小心地看了看眼神不善的斑,喉头滚了滚,赔笑道,“是要立刻拿到才行……” 账目上的资金实在快见底了…… “什么?立刻?!全部?!”真奈终于目瞪口呆了。 这就意味着,执行任务的忍者必须要能够和椎名那样的老狐狸斗智斗勇、甚至技高一筹才行。 想到这一节,真奈也开始苦笑,说:“火影大人,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即便只有一部分都可以。”柱间看看好友的脸色,赶紧这么说,“只要能够撑过眼前这段时间就好。” 柱间很不喜欢强人所难,但现在也真是没办法了。 “……我明白了。”真奈皱眉,轻轻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我会尽我所能。” 交握的手紧了紧。 “真奈。”斑开口了。 虽然不希望真奈接受这个任务,但斑并没有干涉柱间和真奈的交流。这是忍者之间最基本的尊重。因此直到真奈作出决定,斑才握紧她的手,侧头看着她。 “火之国的首城安土城路途遥远,你现在根本不适合长途奔波。”斑无视了眼巴巴看着他们的火影大人,只专注地凝视身旁的少女。 “放心吧,斑大哥。”真奈握着他的手,笑得灿烂,“只是赶路而已。路上也没什么危险。上次那群使者晃晃悠悠地不也平安回去了吗?” “没错,斑。”柱间出声支援,拿出百分百真诚的目光,“何况真奈是作为领队,还有一队中忍跟着她。” “如果有危险,三个中忍顶什么用。”斑立刻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甩过去,“反而还要真奈保护他们。” 柱间讪笑。他总不能说让真奈遇到危险扔下队员不管吧。 但,斑也不可能真的不顾木叶现在的困境。看着真奈坚持的目光,他心中微微叹一口气,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用另一只手摸摸真奈的头。 “……路上小心。” 真奈笑着点头,抽出手,从松了口气的柱间手上接过预算计划书、任务卷轴以及作为队员的三个中忍的资料。 “S级?”她翻了翻任务卷轴,眼睛一亮,“这么说,完成之后我就可以晋升上忍了?” “没错。”柱间点头,“实际上,像真奈你、泉奈还有扉间,实力早已达到上忍的水准,只是尚需高级任务作为证明。” 他顿了顿,看看对着自己没个好脸色的友人,忍不住吐槽:“不过,如果像斑这样,负责整合忍者部队和日常演习,然后每天在演习场把下属揍得鼻青脸肿,就算不出任务,也没人敢怀疑他的实力……” “哼……那是他们自己太弱。”斑语带不屑,眉毛微扬就是满脸傲慢,“再不让他们好好认清自己的实力,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柱间看看他旁边两眼弯弯、一脸“斑大哥说得对”的真奈,认命地垂下头,长叹一声,嘀咕一句“我就知道”,才复又抬头对真奈道:“集合时间是明天早上五点钟,地点是木叶门口。” 真奈点头称是,而后被冷着脸的斑拉走了。 不过临走前,真奈对柱间说:“柱间,麻烦你转告水户姐,她给的建议只能等我回来再尝试了。” 她的神情十分郑重。 柱间和斑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啊,好,我知道了。”他茫然地点头。 回去问问自家夫人到底给了什么建议,值得真奈这么郑重其事。 小剧场: “第五版,文化,‘如何合理设计忍者学校的课程体系——对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的专访’。” 记者:请问,忍者学校的教育理念是什么呢? 泉奈&扉间(同时):优胜劣汰/取长补短。 (对视) (拔刀/苦无) 泉奈:扉间!跟你说了忍者学校和普通学校不一样!太弱的人当忍者只能是送死!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学生第一天当忍者就死了啊! 扉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忍者必须学会通过团队合作取胜!只要找准自己的位置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忍者! 锵锵锵—— 记者:那个,二位…… 学生A(淡定地):他们经常这样,不用在意。 记者(沉思、恍然大悟):…… 奋笔疾书:……虽然二位大人看似在理念上出现分歧,但本质上都体现了对每个孩子的关心和爱护……另外,扉间大人和泉奈大人的感情也十分要好,经常通过切磋的方式表达他们对对方深厚的情谊…… (第二天,拿到报纸) 泉奈&扉间(脸色发青):呕—— 第三十二章 安土城见闻录(1) 十月末,秋风凉,一弦残月高悬。 真奈提前了十分钟到达集合地点。然而,已经有一个人影站在木叶门口。真奈只看见一个背影,似是抱剑而立,看上去有点孤寂。 她轻巧地落下去,刻意碰响一根树枝。 那个人回过头。灯光虽然微弱,却足以映亮他的五官。 “真奈。”他说,“你来了啊。” 真奈愣了愣,惊讶道:“哎……是阿凑?你这是……” 昨天拿到的资料中并没有宇智波凑的名字。 “哼,你那是什么表情,很不想见到我吗?”娃娃脸的青年却偏偏要做出凶狠的表情,不耐地说,“猿飞崇那家伙昨天晚上吃坏肚子了,临时让我来的。” 真奈抽了抽嘴角,怀疑道:“这个理由也太搞笑了吧……猿飞崇一定会被记一次处分的。” 都到任务的前一天了,居然出这种事,作为忍者是很不合格的行为。这种违背忍者规则的行为是要受到处分的,严重的甚至可能下调忍者等级。 “……咳,那家伙也只是偶尔这么不靠谱而已。”宇智波凑说。 他目光闪了闪。 “是吗,”真奈也不是真的在乎,随口道,“你们关系挺好的嘛。” 谁料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宇智波凑的某个点。 娃娃脸青年一下子有些炸毛:“谁、谁跟他关系好啦!都是那家伙自作主张才……!” 他一下子闭了嘴。 真奈疑惑地眨了眨眼,歪着头表示不解。 宇智波凑的目光就有点游移起来。 “真奈,你,”他低声说,抱着剑的手不自觉收紧,“你很不希望跟我一起出任务吗……” 天光还未亮,寒风在两人之间穿梭,撩动青年的黑发。他烦躁地甩了甩头,把挡住视线的几缕头发甩开。 “我说,”真奈一把拍上他的肩,大大方方地问,“阿凑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我又不认识猿飞崇,当然是跟你一起出任务比较开心啦!” 她眼睛微弯,笑容在青年眼中无比可爱。 阿凑下意识地想勾起唇角,但下一秒就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甩掉真奈搭在他肩上的手,瞪着眼前的少女:“少、少自作多情了!谁想要你开心啦!” 说完这句话,阿凑就差点咬到舌头。他眼中闪过懊恼,看似凶神恶煞其实紧张地看着真奈,害怕在她脸上看到气愤或者厌恶。 然而真奈毕竟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真奈。 她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故作嫌弃地看着他,说:“阿凑,多大年纪了还一副熊孩子的样子,小心找不到女朋友哦!” 宇智波凑一下子僵在原地。 看他这幅呆滞的样子,真奈哈哈笑起来,拼命摇手说:“哎呀你还当真啦?我开玩笑的哈哈哈!阿凑人又帅实力又强,喜欢你的小姑娘肯定很多,别担心呀!” 她口中的阿凑听到她这句话,眼神一亮,正想说些什么。 一阵查克拉的波动。 “抱、抱歉!”一道年轻而柔美的女声响起,“我们来晚了!” 两个头戴护额的年轻忍者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关系,时间刚刚好。”真奈收回了面对熟人时轻松多变的表情,转身直面二人,问,“你们是,水户岚和志村启介吧?” “是!”刚刚道歉的女忍有些紧张地回答,“我是水户岚,中忍,今年22岁。医疗忍者。” 水户岚披散着柔顺的棕色长发,黑色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温柔。 “哎,”真奈失笑,“别紧张。不过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大家就做个自我介绍吧。” 她的目光移向志村。 “是!”志村启介大声回答,“我是志村启介,志村一族的忍者,中忍,今年22岁,喜欢的人是岚,希望能和……” “启介!!”岚慌张地打断他,脸颊泛红,“对不起,真奈大人!这家伙总是冒冒失失的!” 虽然这么说,但岚看上去并不反感启介的表白。 真奈笑着点头。 “宇智波凑。”阿凑冷淡地说,“宇智波一族。中忍,22岁。”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真奈,才继续说:“猿飞崇临时出了点问题,我代替他过来。” 岚和启介对视一眼,点头道:“崇和我们说过了。” 阿凑就不再说话。虽然是亲切的娃娃脸,但冷下来还是有着宇智波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见他这样,真奈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让宇智波的大家和千手一样立刻和其他忍者打成一片,果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表面上,她当然还是笑眯眯地说:“那就轮到我了。我是宇智波真奈,20岁,虽然是这次的领队,但目前还是个下忍。所以不好意思,这次只能委屈你们几个中忍啦。” 她用打趣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谁都能明白她在开玩笑。果然,紧张的岚放松了许多。 只有边上的阿凑嘲笑她:“真奈,你还差四个月才满20吧。” 真奈的生日在二月。 大家静默了一瞬。 然后,就看见真奈一巴掌拍在宇智波凑的背上,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拍了个趔趄。 阿凑赶紧站稳,恼怒地抬头,正想说话,就又被真奈一巴掌摁在头上。 嘴里的话就又给吞了回去。 “抱歉,”真奈依旧笑眯眯地说,“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宇智波性格。不会说话又骄傲好强,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外冷内热嘴硬心软。你们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在阿凑“喂喂喂真奈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的背景音中,岚和启介一下子笑出来,点头说:“我们知道了。” 启介还大大咧咧地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和崇关系那么好的人不应该是坏人呀,哈哈哈。” 而岚虽然没说话,但真奈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真奈一时没想通。直到她作为队长宣布出发,几人运转查克拉,凭借瞬身之术在山林中快速穿梭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 水户岚她,不会把阿凑和自己当成情侣了吧?!真奈哭笑不得地想。 安土城原本位于火之国中部偏西北,距离木叶不算太远,真奈以前出任务时也去过。但前两年新的城市建好,安土城就迁移到东南方,城市也从原先的平山城变成了平城。 平城,顾名思义,就是指完全在平地上建造的城池。它舍弃了山地带来的防御优势,从而获得更大的城市面积,交通更加便利,自然也更利于贸易往来。而东南方河泽较多,可以修建护城河来弥补城市的防御体系。 远远地,从山头就能看见这座崭新的城市。波光粼粼的护城河环绕四周,纯白的城墙耀眼夺目,青瓦堆叠成飞檐斗拱。城中街道纵横、房屋林立,正中央的天守阁宝塔般层层相叠,骄傲地俯瞰着城中一应繁华。 “好漂亮……”水户岚喃喃地说。 其他两人虽没出声,但呼吸的变化也表明了内心的波动。 作为队长而站在最前面的真奈静静地看着这座美丽的城池。整个城市采用轮郭式布局,类似“回”字,统共三条护城河将城市分作三层,并将之包裹起来。最外的护城河宽阔平静,不知深浅,两条内城河流玉带般环绕流淌;而城市的中心,是被称为“本丸”的区域。城中最高的建筑——天守阁,正位于此处。 一般来讲,天守阁上层是了望台,下层是大名的居殿。但眼前这座天守阁不同。相较其他城池的天守阁而言,它更为高大,也更为精致。它甚至不是独立的一栋建筑,而由一座大天守阁和四座小天守阁构成。正中的大天守阁足有七重,小天守阁分立四周,以精巧的走廊与之相连。 以安土城为中心,城外道路四通八达,还散落着一些用途不明的建筑。 真是豪奢的城市。火之国的国库充盈,可见一般。然而在刚刚大手笔地修建了新城后,贵族们的钱袋子大概就要捏得更紧了…… 真奈心中闪过一丝忧虑。 况且…… 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水声。 瀑布的声音。 眼睫微动,眼珠的黑色刹那便被血红代替,三勾玉转动,远处的安土城在她眼中更加分毫毕现。 瀑布、地下、远处的建筑、城内的设施…… “队长?” 见真奈半晌没说话,志村启介疑惑地出声。 “真奈,你不会看愣了吧?”宇智波凑嘲笑道。 任务期间,水户岚和志村启介都规规矩矩叫她队长,只有宇智波凑这个熊孩子固执地要叫她名字。 真奈知道他从小就这个德行,悄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不,没事。”她收回了写轮眼,回头时眼睛已经恢复正常,“走吧。” 忍者们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被气流掀起的树叶悠悠飘落。 瀑布的声音仍不紧不慢,哗哗响着。 新的安土城足足有十七道城门。 虽然以忍者的身手,他们大可以飞檐走壁,直接进入大名所在的天守阁。但那无异于敌袭。 不仅不是敌人,而且——很不幸——他们是来要钱的。有求于人,当然要懂点礼貌才行。 所以,告别山林后,真奈几人就汇入了往来的人流,规规矩矩地从城门进入了安土城。 虽才新迁不久,安土城已经呈现欣欣向荣的势头。街道干净平坦,建筑整洁美观。街上行人往来,表情各异,有的步履匆匆似有要事,有的步履闲适、悠然自得。商队满载货物,货车的车轮吱呀吱呀,车夫粗声粗气地吆喝,让挡路的闲人让开。 “好繁华呀。”水户岚如此感叹着,“之前我生活的地方虽然也算得上和平,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水户这个姓氏不属于任何一个数得上名号的忍者家族。水户岚来自火之国边境的一个小城市,经历过几次小型的战乱,而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算得上和平”了。可是和安土城这富贵风/流的气质相比…… 不,完全无法相比。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志村启介兴致勃勃地看来看去,毫无忍者的定性,说,“我们志村一族之前靠近原田城,虽然是个城市,但还没有木叶热闹。想不到火之国的首城这么繁荣。” 宇智波凑背着他的长剑,抱着双手,瞟一眼这两个人充满惊叹的神情,又看看前方真奈的背影,冷不丁说了句:“肯定花了很多钱吧,修安土城。” “这是肯定的啊。”志村启介先是毫无所觉地说了一句,而后似乎反应过来,说,“啊,你是指……” 水户岚的表情也微微一变,低声说:“所以……火之国很可能、很可能没钱了吗?” 这姑娘又紧张起来。 宇智波凑瞟见她无措的神色,不耐地皱了皱眉,心里啧了一声。 “不,那倒不至于。”真奈停下脚步,回头对微笑道,“可别小看这样一个大国的国库啊。” 虽然说着轻松的话,但她的目光在四周打转。城池的规模、建筑的用料和修饰、完善的公共设施…… 居然是这样大的手笔。 要知道,虽然安土城现在看着好像是太平盛世,实际上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可还是烽烟四起呢。之前忍者的争斗只是战争的一部分,大名们自己的军队也没有闲着。 虽说火之国近几年已经逐渐完成了政权的统合,境内太平不少,经济也在不断发展(这也为宇智波和千手的停战结盟提供了有利条件),但在边境,还有其他国家,战乱依然在继续。 这种时候,应该休养生息才对。但这么大兴土木,却又显然并非只考虑到了贵族自己的享受…… 他们究竟打算做什么…… 但真奈并未把这样的担忧表露出来。 看着队员们脸上的不安,她反而笑得更加自信,说:“何况,这是条约中说好的事情,大名也不会希望损害国家的信誉。” 安抚好大家的情绪,真奈继续带队向天守阁走去。 不过,真奈心想,如果大名也能如此爽快地接受这个理由,直接把钱拿出来就好了。 将身份证明等一系列文书递交上去后,真奈等人在城外等待大名的召见。没多久,就有侍者过来请他们进去。 这人大概根本不清楚木叶的事,把他们当成了无名小卒。在为他们引路时,一路上叨咕他们这样的忍者居然能如此轻易地面见大名,这是何等荣誉,真该感激涕零…… 宇智波凑和志村启介都听得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的,阿凑更是差点揍人。真奈拦住他,对他摇摇头。 你都不生气的?!阿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无声询问。 真奈一笑。这有什么好气的,也只是一个从小就被教育要伺候人的可怜人而已。 她真要这么容易生气,宇智波凑小时候就被她打死了好吗。 在侍者的引领下,他们进入了大名的居殿,并被勒令再次在殿外等候。 “等着,我去禀告诸位大人。叫到你们再进去。”侍者趾高气扬地说,转脸却又是满脸毕恭毕敬。 志村启介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水户岚从进入天守阁后,表情就又带上了不安。真奈见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殿内名贵精致的装饰,眼神略显敬畏,便出声安慰。 “岚,别紧张。”她偏头,笑眯眯道,“大名和贵族也就是普通人,除了会装模作样些也没什么特别的。” 为了让对方放轻松,她甚至故意调侃了大名和贵族一句… 岚却似乎被她突然蹦出的这番话吓了一跳。她抬头看了真奈一眼,眼神有些奇怪,嘴唇微张,但最终还是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这可跟真奈预计的反应不太一样。她有点纳闷地眨眨眼。 志村启介丝毫没有意识到对这点表情交流的微妙之处。反而是宇智波凑又瞟了一眼水户岚,嘴角嘲讽般勾了勾。 之前的侍者恰好在这时出来了。 “大人让你们进去。”他还是那样不客气的语调,表情却要收敛一些,没那么看不起人了。 大概是从贵族们的态度中感到了什么,真奈想,这应该算个不错的消息。 穿过回廊,进入正殿。推开门后,侍者躬身退下。 真奈扫了一眼殿内。 虽然没有灯火,但良好的采光带来了清晰的视线。屋内,四周立有装饰用的纸门,上面绘着彩色的山水、花卉,笔法细腻、色彩淡雅;最上首,在微微高出地面的一层台阶上,端坐着的正是火之国的大名;台阶下也有两人相对正坐,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后,其中一人偏头看了看他们。 大名头戴黑色的风折乌帽,手持折扇。他大约三十来岁,面白无须,脸带微笑,眼神温和。台阶下的两人则是真奈见过的:一个是人老成精的使者团长官椎名,一个是当时莽莽撞撞的年轻人朝仓。 偏头看他们的事朝仓。 “还不行礼!”朝仓愤愤地盯着他们,“难道忍者都是这么不通礼仪的吗!” 水户岚下意识地就想半跪施礼,被边上的宇智波凑眼疾手快地拽住了。 岚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却宇智波凑凶狠的眼神吓得微微一抖,不由往志村启介身边靠了靠。 往常冒失的志村启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拉住她的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看队长怎么行事。 水户岚看看志村启介,又看看脊背挺直的真奈,咬了咬嘴唇,又把头低了下去。 真奈没在意背后几人的这番小动作。 朝仓的另一边,是一脸老神在在的椎名;然后,台上笑容温和却目光深沉的大名…… 她加深了脸上的微笑,目光略过紧盯她的朝仓,放到大名身上。 甚至直视大名的眼睛——对贵族而言失礼到狂妄的行为。 大名目露一丝诧异。 “我此次前来,”她说,“代表的是火影大人的意志。木叶与火之国平等结盟,火影大人与贵国的大名自然也身份平等。平等者之间的对话无需多礼。这一点……” 她将目光挪向一旁的椎名,笑容扩大,说:“……上次椎名大人前来木叶时,已经向我们诠释得十分清楚了。” 不仅只和宇智波斑、千手柱间两人对话,还吹胡子瞪眼呢。 “既然贵国以身作则,”她愉快地说,“木叶也乐于效仿。” 从他们进来就当没看见的椎名脸色一僵,老神在在的表情终于破功。 朝仓也是一噎,下意识看看对面,又看看上首的大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如此,”大名不以为忤,手中折扇轻展,抵唇一笑,道,“那就这样吧。秀中,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是。”朝仓不情不愿地回答。 原来他叫朝仓秀中啊。真奈转过一丝念头。 “贵村的来意,我已经从尔等递交的文书上知晓了。”大名轻摇折扇,一派风雅,缓声说,“我国的确应允过会承担忍村的建设资金。但是……” 他忽地收起折扇,在空中发出“呼啦”一声响。与此同时,大名顿了顿,目光探究地在真奈脸上转了转,见她神情丝毫不变,似乎有些遗憾她竟没被吓到。 “但是,拿着预算计划书在我们眼前晃一晃,就想要轻轻松松把资金全搬回去……”他继续说,温和的眼神倏然转为犀利,“木叶也未免过于不讲规矩了。” 说完,他神色又温和下来,并偏头对椎名一笑,询问道:“是吧,椎名?” 椎名晃晃脑袋,捋捋胡须,肃声称是。 果然没那么容易。真奈眯了眯眼睛。 “您多虑了。”她笑道,“木叶当然讲规矩。所以……” 她摊了摊手,有点无赖地说。 “……我这不是站在这儿跟您讲规矩来了吗。” 小剧场: “《木叶日报》,第六版,社会。‘男子身缠起爆符抢劫,被警务队便衣当场制服’。” (现场) 便衣宇智波:火遁…… 便衣千手(一巴掌呼到头上,怒):闭嘴!没看那是起爆符啊! (扭头):水遁·水牢之术! (群众鼓掌) 便衣宇智波:……哼。 便衣千手(怒):哼什么哼!快跟我一起把这句话念完! 便衣宇智波(脸色发黑,但还是深吸一口气):……为了防止木叶被破坏! 便衣千手(抬头挺胸,大声):为了守护木叶的和平! 便衣宇智波(很想捂脸):我们…… 便衣千手(更大声):木叶警务队!! 便衣宇智波(虚弱地)&便衣千手(感动地):随时为您效劳……/随时为您效劳!!! (群众欢呼) #我选择狗带# 第三十三章 安土城见闻录(2) “木叶的忍者!你实在太无礼了!”朝仓忍无可忍地一甩头,愤怒地低吼。 真奈看了他一眼。 任何有经验的忍者一见朝仓,就能知道这是一个不曾亲眼见过血的贵族。娇生惯养出来的骄傲,锦绣堆里长出的守礼,连愤怒都要被仔细克制在礼仪范围内。在惯于风霜刀剑的忍者眼中,他的怒气不比一片羽毛更重。 “秀中,稍安勿躁。”大名的折扇向朝仓点了点,并未生气,“你是,那个宇智波一族的忍者没错吧?宇智波真奈?” 他赞叹道:“没想到女子之中也能出现如此厉害的忍者。不过,即便是女孩子,在国家大事上也要遵守既定的程序。椎名?” “是。”面上已有不少皱纹的椎名心领神会,开口说,“按照程序,拿到预算计划书后需要官员先行审查,审查后会就其中的问题对木叶提出询问,确定无误后才进行拨款。” 真奈还没回答,身后的宇智波凑就踏前一步,冷笑道:“审查?谁知道你们要审多久?如果你们说要审查一两年,我们是不是就得等一两年?真是想得美!”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已经放出了杀气。 三个贵族都是普通人,霎时便身形僵硬、一身冷汗。 锵琅—— “大胆!”护卫大名的武士虽也额头见汗,但仍是勇敢地拔出了武士刀。 “阿凑。”真奈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还对大名笑了笑。 伴着宇智波凑的冷哼声,屋内的压力一松,几人顿时喘了口气。 真奈漫不经心地说:“抱歉,吉川大人。阿凑就是个急性子。” 火之国大名的姓氏是吉川。 “哼,”大名终于取下了他温文尔雅的面具,一声冷笑,道,“莫非木叶是打算抢劫了吗?” 他捏紧了手中的折扇。 “不,吉川大人误会了。”真奈平静地说,“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追求的当然是双赢而非双输。凭借武力的确可以拿到我们需要的物资和金钱,但这无异于竭泽而渔,不是长久之计。” “真是狂妄!把自己比作渔夫,而将我们当做任你捕捞的鱼苗吗!”朝仓秀中怒不可遏地说。 “啊,”真奈恍然道,痛快地道歉,“是我比喻得不对,抱歉。不过,道理就是这样,吉川大人您说呢?” 她认错这么爽快,反而让朝仓不知如何回话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宇智波真奈旁边那个很凶的娃娃脸似乎看了他一眼,眼神略含同情。 嗯,一定是错觉。 “双赢,真是好说法。”大名很快收拾好了情绪,重新戴上了面具般的温和笑容,“这么说来的话,的确呢,如果木叶拿不到资金,接下来我国发布的任务大概也会被拒绝吧?” “这个嘛,”真奈笑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谁知道呢。唔,或许吧。” “呀咧呀咧,”大名用折扇一下一下地敲着手,苦恼地皱眉,“看来木叶是一定要我们即刻就兑现承诺了啊?” “喂,我说,”宇智波凑简直烦死贵族的拿腔拿调了,“给不给不就一句话吗!” “别着急嘛,”大名不愧是大名,面对刚才恐吓他的忍者也不见多么害怕,只说,“其实事急从权,也不是不行。但是……” 他苦恼地说:“国库里一时没那么多钱啊。” 身后的水户岚低低“啊”了一声。 真奈在心里皱眉。骗谁呢,木叶一个村子,哪怕军备支出费用较高,但和火之国每年的收入相比也不过九牛一毛好吗。 宇智波凑眉心一跳,阴森森道:“你这人,是在逗我们吗?!” “不信你们问椎名,”大名无辜地用折扇点点面色要苦出水的老头子椎名,“国库都是他在管。” “这个这个,”椎名揪着胡子,“毕竟安土城新迁不久……” “钱不够就折算成物资。”真奈果断地说,“大人不必为我们担心。忍者有忍者的运输方式。” 以防万一,真奈可是让所有人带了足够的空白封印卷轴,哪怕他们全给折算成钢铁、木料、布料…… 也都能轻轻松松给带回去。 顺便一提,这个世界已经有纸钞、支票和钱庄了,并且信用一直比较稳定。 大名大概有些傻眼。他忘了忍者的力量很多时候是不可思议的。 “咳咳,这个……”他拿纸扇遮住脸,咳了几下。 真奈等着吉川大名的下一招。这个火之国的最高统治人,能够在十年内平定火之国内部的纷乱,甚至一手主导了商业的繁荣,足以说明其眼光和能力。这样的人,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能小视。 但话说回来,有这样长远目光的人,在已经和木叶结盟的前提下,没必要这样斤斤计较吧。 真奈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那么……”大名开口道。 来了! 真奈抛开那点疑惑,精神一振,等着大名的下一句话。 谁知…… “咳咳咳!”大名突然用力咳嗽起来,手捂胸口,拖长声音说,“啊——不行了,我突然觉得好难受,需要立刻休息!” 忍者们:“……” “我的心脏!一定是耗费心血太过!”大名悲悲切切地说,“再不立刻回房躺下,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全体嘴角抽搐。 真奈甚至瞥见椎名老头悄悄捂了下脸。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大名依然悲悲切切地表演着,朝一旁的朝仓伸出一只颤抖的手,“秀中!赶快扶我回去!” “啊……是!”朝仓秀中慌忙起身,将大名扶起来,“大人!吉川大人你怎么样了!吉川大人你不要有事啊!!” 他声音凄厉,神情惶恐。 其余人:“……” 椎名老头这回捂着脸转过了头。 朝仓,似乎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看穿大名那夸张的表演,的人,呢…… “木叶的忍者,”大名依靠着朝仓站起来,用虚弱的声音说,“预算的事情你们就找椎名谈吧。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啊,我不行了!” 他头一歪,靠在朝仓身上。 “吉川大人!!!”朝仓惊慌失措,悲愤地瞪了一眼真奈他们,“要是吉川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跟你们拼了!!” 说罢,他扶着大名,在武士们的护送下匆匆离去了。 ……年轻人,你想多了,请看看你家大名的步伐,那是多么矫健啊! “真、真奈,”目瞪口呆的低头对真奈耳语,“怎么办,要阻止他离开吗?” “怎么阻止,”真奈同样因对方这神转折的画风惊呆了,木然地回答,“对方好歹是国家最高领袖,连这种不要脸的手段都用出来了,我们还能干什么。” 对方满脸写着“再多待一秒就断气给你看”好吗。 等到大名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真奈才将目光幽幽地转向一脸苦色的椎名。 椎名揪着胡须,嘴角下垂,满脸皱纹被挤得更加深刻。 “老夫……”他干巴巴地开口。 “椎名大人。”真奈上前一步,温和的声音中带上一丝空灵之意,“还请您,务必和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她笑容亲切,轻声细语。但在椎名的眼中,分明有无形的黑气从她身后散发出来,在空中张牙舞爪。 “呵呵、呵呵……”他笑得比哭还难看,“一定、一定……” 一行人在安土城一待就是三天。 椎名那个老狐狸,面上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却对关键问题咬得很紧。他知道火之国和木叶现在是双向需求,钱是必须给的,但又不甘心就此放手,便在预算数额上和真奈一点一点地磨。 椎名再次展现了他善于踩着底线谈判的特质:每天磨一点、每天磨一点…… 反正,现在是木叶急,不是火之国急。他这个老头子有的是耐心。椎名的心理就是如此。 真奈再聪明,在椎名面前也还太过年轻,对着坚定执行“你硬我软、你退我进”方针的老狐狸,一时无可奈何。 她心知,椎名如此做派,必然有大名的授意。然而那位吉川大名就是耍赖装病,窝在房里不出门,动不动就一副要死的样子。 局面僵持下来。宇智波凑甚至提议干脆把东西抢了就走算了。 这个简单粗暴的提议令真奈十分心动,但她还是坚定地用理智拒绝了。 就在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用写轮眼操纵那群贵族试试看的时候,朝仓秀中居然找上门。 真奈四人住的地方离大天守阁不远,自带庭院,装修简朴典雅,日常用度一应俱全,挑不出半点差错。 朝仓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庭院里。彼时真奈正站在池塘边盯着潺潺流水,宇智波凑在她身旁站着。不远处,是水户岚和志村启介在低声交谈。 见他过来,四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朝仓径直走到真奈面前。 “你是这里最强的忍者吧。”他认真地说,“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你这小子……”宇智波凑眼睛一眯就要发火。 真奈制止了他。 “可以。”她说。 让其余三人在庭院中等候,再把纸门拉上,最后放出查克拉感知,以确保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听见他们的谈话。 但,真奈一放出查克拉感知,神色就是一动。她若有所思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继而无奈地笑了笑,却也并没有出声。 朝仓打量了几眼收在一旁的榻榻米座垫,确认主人并没有坐下交流的意思。 “你们忍者都是站着谈话的吗。”他看着站得笔直的真奈,忍不住出言讽刺。 “没错。”真奈这几天心情着实不好,不客气地回答,“毕竟我们忍者是讲效率的一群人,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大概是和宇智波的族长大人在一起久了,真奈这样冷冰冰的样子竟和他有几分神似,一下就把朝仓唬住了。 朝仓咬了咬牙,安慰自己不要和不知礼节为何物的忍者计较,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 算了。 “我要委托你一个任务。”他克制着愤怒,竭力放缓语气说。 真奈眼神微动。 “任务?”她重复道,“什么样的?” 朝仓年轻的脸上一片郑重。 “留在我身边……”他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 吱呀—— 窗户忽然响了一声。 “……保护我一段时间。”他将这句话补充完整。 窗外恢复了安静。 “……这位朝仓大人,”真奈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今后说话不要大喘气知道吗。” 看,吓着偷听的人了。 朝仓回以茫然的眼神,决定无视这句话,执着地问:“你是否接受这个任务?” 虽然是问句,他却显得很自信,流露出上位者特有的优越感。 真奈撇撇嘴,不急着回答,而是歪头打量他,眼神意味不明。 被她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年轻的朝仓居然脸红了。 “你你你,”他结巴着说,“看什么看!” 再看,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他恼怒地想。 不过、不过仔细看的话,其实这个女忍也挺可爱的…… 正在他思维发散到诡异的地方时,就听真奈突然冷不丁说了句:“不接受。” 朝仓愕然。 “为什么?”他完全没想过会被拒绝。 在他的认知里,忍者就是什么任务都会接,用生命换取报酬的人。 “我会支付足够的报酬的!”他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这个。 真奈笑了一下,不自觉带点讥嘲,说:“朝仓大人,你是贵族,不缺护卫,却还要临时雇佣忍者来保护自己,而且一来就要求找最强的忍者……这个任务一看就不简单啊。” 朝仓面色难看,说:“你不是来自号称战斗一族的宇智波吗。之前在使者会谈时也见过你。怎么,宇智波也会害怕区区一个护卫任务?” 真奈并不在乎这点激将法。 “看来你确实有好好打听过我们的情况啊。”她心思微动,绽开笑容,道,“你说得没错,区区护卫任务,宇智波还不放在眼里。而我在宇智波一族中也算是佼佼者。” 她大言不惭道。 “不过呢,你也知道,”她话锋一转,做出一副苦恼之色,“椎名大人对预算卡得很紧呢。我现在只顾得上烦恼这个,哪有时间接你的任务啊?啊,不如你把委托送到木叶?或者,其实我的队员也很强的……” “不行!”朝仓急道,“没时间了!而且我需要的忍者越强越好!” 被椎名老狐狸打击得垂头丧气的真奈,看见朝仓这完全经不起试探的样子,终于得到了心理平衡。 她微微一笑。 朝仓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他只是用力抿了下唇,眉头紧皱,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在做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我,”他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地说,“我会让椎名通过那份预算,你们会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用这个当报酬,怎么样?” 他的神色很不情愿,却十分自信。似乎真奈苦恼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 朝仓意外地发现,对方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一口答应下来。 他犹疑地张口,却又闭上。 幸好,真奈并没有沉默太久的打算。 “看来,”她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的确该好好谈谈——在没有更多人知道的前提下。” 朝仓不明所以。 在他看不见的窗外,有人沉默地离去。 “嘛,这样就可以了。”真奈在心中对阿凑说了声抱歉,而后温声对朝仓说,“朝仓大人,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前,我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一听这话,朝仓的神色就矛盾起来。不情愿、恼怒、犹豫、羞愧…… 但最终,他还是低下头,妥协了。 “我的名字是朝仓秀中,”他刻意压制着声音,听上去似乎很平静,“但是,我也可以是吉川秀中。” 私生子。真奈立刻想到了这个词。 难怪吉川大名看上去如此宠爱他,也难怪他对预算的事有着那样漫不经心的自信。 “最近我在主持一项工程,”他点到为止,不想多提身份的事,“但有人想让这个成绩写在别人的名字下面。我的线人告诉我,这些人委托了实力高强的忍者过来暗杀我。” 暗杀大名宠爱的私生子,知道消息的私生子却不敢把这个事情告诉大名,只能自己悄悄求助于其他忍者。 “是吉川家的继承人?”真奈问。 朝仓默然,点头。 真奈抬起手,食指敲敲下巴,眼珠转动,思考着什么。 “冒昧问一句,”她眼睛亮起来,“朝仓大人主持的工程是什么?” 小剧场: 关于警务队是如何学会他们的固定台词的 (警务队上任前一天,火影讲话,告知全体队员完成任务后的固定演说) 柱间(大笑):……就是这样!非常帅气!!大家都明白了吧! 千手们(热血地):哦!!明白了!!!! 宇智波(阴森脸):……不,一点也不明白。 (内心:并不想明白) 柱间(苦恼地摸下巴,转头看见扉间,眼前一亮):扉间! 扉间(不好的预感):大哥?! 柱间(信心十足地一拍弟弟的肩膀):上吧扉间!让我们一起为警务队的大家示范一遍! 扉间(看看幸灾乐祸的宇智波,眼角一抽):不,大哥,这个的话…… 柱间(转向警务队,张开双手用力挥舞):喂——!大家!现在就让我和弟弟扉间为大家展现一下这个演说的帅气之处吧!! 千手们(感动不已,纷纷举手呼应):哦——!!! 宇智波们(阴沉笑,不反对):…… 扉间(暴躁):喂大哥…… 柱间(突然露出了作为大哥的凌厉眼神):扉间! 扉间(僵住):…… (闭上眼,睁开,妥协):我知道了。 柱间(再次露出爽朗的笑容):哟西!开始吧! (转头,突然又露出凌厉的眼神):还有,记得要加上动作啊,扉间! 扉间(暴躁):我知道了大哥!! 全场(期待的目光):…… 柱间(低头,突然抬起,目光炯炯):为了防止木叶被破坏! 扉间(秉持着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精神,瞬间目光坚毅,气沉丹田):为了守护木叶的和平!! 柱间(抱起双手,语气坚定):贯彻爱与和平的正义! 扉间(同样抱起双手,铿锵有力):隐忍又奔放的特殊忍者!! 柱间(向左跨一步):宇智波! 扉间(向右跨一步,并十分庆幸自己念的还是自己的姓氏):千手!! 柱间&扉间(猛然抬手直指斜前方):我们是穿梭在屋顶的木叶警务队!!! (姿势保持中) 台下全体(呆滞):……=皿= 宇智波们(喃喃):……不,果然,我们的话,宁可死,也不要说出口…… 千手们(颤抖):不,即便是我们,也…… (面面相觑,忽然心生亲切) 斑(正好来警务队有事,目睹了全过程):…… (面无表情地抽出了团扇和镰刀,指着台上的两个人):柱间,扉间,你们两个,都已经没有成长的必要了。 ……总之,第二天,警务队的台词就被换掉了。 第三十四章 安土城见闻录(3) “所以,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边上宇智波凑眉头紧皱,老大不高兴的脸。 他还背着长剑,不好接近的样子让周围的行人退避三舍。 “没错。”真奈说,走进一家书店,站在书架前小心地翻看,“预算已经拿到了,需要你们赶快送回去。” 朝仓秀中生怕真奈不尽心,立刻就让椎名松了口。第二天一早,全部的预算就被送了过来,此刻好好地封印在卷轴中。 任务完成,按理应该即刻出发将预算送回。但真奈觉得大家难得来一趟安土城,来去匆匆未免可惜,就将集合时间定在下午,让大家能有时间逛一逛。志村启介和水户岚这对情侣自然单独行动,而宇智波凑就别别扭扭地跟着真奈来买东西。 “啧,不过是把东西拿回去而已。这种简单的事让启介和岚去不就好了。”宇智波凑本来声音很大,被真奈瞪着声音自动减小,嘀咕道,“你前几天不是还因为生病在家休息吗,也不想想万一……” “哎,原来你在担心我吗。”真奈手中已经拿了两本书,正挑选第三本,侧头轻笑,“放心,没问题的。” 宇智波凑被她笑得耳朵一红,掩饰着低吼道:“谁、谁担心你啊!我担心的是你完不成任务给家族丢脸!” 真奈好脾气地说“是是是”,然后拿着书去结账。店主在真奈的要求下,找出一张花纹简单却精美的作为风吕敷,低头仔细将书包好。 “等等!”宇智波凑挤过来,挡住她拿钱的动作,就打算掏钱包,“我来给!” 看着真奈奇怪的眼神,还有店主打趣的表情,他别扭地说:“哪有男人在的时候,让女人掏钱的道理!” 店主笑了出来,看他们的眼神很暧昧。阿凑被笑得有些恼火,却又有一丝窃喜。表情还是不耐烦的,嘴角却不自知地微微勾起。 真奈动作一滞。她的目光轻轻从他带着奇异神情的脸上掠过,又停在满面笑容的店主身上。 在满室书香中,她忽然有些懂了。 宇智波凑的手被推开。 他看见,少女侧头含笑,轻轻摇头,说:“不行呀,阿凑。这是买给别人的礼物,必须自己掏钱的。” 她的动作看上去很轻巧,实则暗含力量,显示出无声的坚决。 不待宇智波凑反应过来,真奈已经迅速地付好钱,拿着包装好的书拉着他走出去。 “喂……”阿凑低声叫她,看着真奈拉住他的手,还来不及微笑。 真奈放开了他。 “阿凑,有件事还要麻烦你啦。”她还是在笑,但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而是有了一点距离感。 宇智波凑没有注意到。 “什么事,说啊。”他故意扭头不去看她的表情,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真奈你什么时候这么扭捏了。” 刚才被风吕敷精心包好的书递到他面前。 “请帮我把礼物拿回去吧。”真奈静静地微笑着,“12月24日是斑大哥的生日,我怕自己来不及赶回去。所以……” 阿凑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僵住了。 “……所以,就拜托阿凑帮我转交给斑大哥吧。”她说。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否则不可能如此流畅地伸手把包裹接过来,还用正常的语气说:“哈,就这点小事也值得这么郑重其事啊?而且送族长书?真奈你送错礼物了吧,族长会喜欢看书?” 提到那个人,少女的眼神霎时便柔软得像春日的溪流,漾着粼粼的波光。 刺伤了他的眼睛。 “嗯,虽然没有很喜欢,但斑大哥还是看的。”真奈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往年我都是亲手做,只是今年我赶不回去,只能将就啦。” “……这样啊,”他听见自己说,“我知道了。” 娃娃脸青年随手将包裹封进卷轴,匆匆塞到腰上,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 “走吧。”他淡淡地说,兀自大步向前走去,“回去了。预算和东西,我都会送到的。” 真奈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呐,阿凑。 一月上旬,真奈待在安土城的第六十八天。 是夜无月。风吹影动,烛火摇曳。人影被映在纸窗上,有些诡异。 一点灯光幽幽,绕过回廊,由远及近,飘然停在门前。 “秀中大人。”侍女细细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夫人给您送的宵夜。” 伏案工作至深夜的秀中放下笔,揉着酸痛的手腕,应道:“进来。” 哗—— 纸门被推开。 风灌进室内,吹得人影更加摇曳。 “是小群啊。”朝仓看见被灯火映亮的侍女的面容,笑道,“今天母亲大人让你过来啊。” 朝仓夫人心疼儿子工作辛苦,每晚都让身边的侍女送来宵夜。 “是。”小群的眼睛细长,闪着温柔的光泽,“今天的宵夜是……” 食盒被打开。小群的手正要将宵夜拿出来。 银光一闪! 笃笃笃—— 几根千本插在小群原先站的位置,而本应柔弱的侍女敏捷地向后跃起,手中的食盒向着千本射来的方向飞去。 呼啦—— 食盒撞上天花板,散落一地。 危险的感觉从背后传来! 小群的瞳孔一缩,战斗直觉让她迅速结印。 “土遁·硬化术!” 身躯迅速变硬,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啪擦—— 刀尖自背后穿透腹部,电流缠绕在上面滋滋作响。 小群僵硬地低头。 “看来你的硬化术还不到家啊。”平淡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不巧的是,雷又正好克土。” 然而就在这时! “喂喂宇智波!别光顾着上面了!”朝仓大吼一声,“下面也有啊!!” 几个带着面具的忍者正从地下冒出头! 朝仓被几双冰冷的眼睛盯着,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嘭! 什么东西凭空出现! “雷遁·地走。”女声从半空飘然而落。 滋滋滋滋滋—— 耀眼的电光将朝仓周围的忍者串成一圈,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混着暗杀者的惨叫声,吓得朝仓紧紧闭眼,死死掩住耳朵。 直到一切声音停止,又过了许久,他才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 他这才注意到,之前被用力扔下来的正是“小群”——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忍者。他趴在地上,背后插着长刀。真奈正是以这把长刀为媒介,将电流导入大地,瞬间杀伤敌人。 周围都是尸体…… 朝仓意识到这一点,咽了咽口水,僵硬地一点点抬头,看着不知站了多久的真奈。 “你、你们宇智波,不是用火遁的吗,”朝仓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迸出这么一句话,“这、这可不像是火啊……” “其他属性的低级忍术也能用一用。”真奈简单地解释道,旋即皱眉道,“朝仓大人,你还好吧?需要我扶你出来吗?” “不、不用。”朝仓抖着声音说,又咽了咽口水,握紧拳头,眼睛一闭就从尸体的围绕中冲出来。 “小心!”真奈伸手扶住了差点被尸体绊倒的朝仓,无奈叹气,“朝仓大人,害怕的话你可以直说。” “我、我已经习惯了!”朝仓甩开她的手,嘴硬道,“这一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次暗杀,我、我已经不害怕尸体了!” 真奈敷衍着“知道了”,走到尸体前面,拿出药物洒了上去。 “喂,宇智波,”朝仓在她身后,看着她毫无迟疑的动作,抖了一下,问,“你……又在用那个什么,化尸水吗?” “啊,”真奈淡淡回答,并未回头,“不是你要求的吗,贴身保护你,又不能让外人发现。” 所以,大型的忍术不能用,因为会毁损书籍资料;周围要布好消音结界,防止声音传出去;甚至战斗的痕迹都要暂时用幻术掩盖住,防止被发现。 朝仓看着地上焦黑的尸体迅速消融,打了个寒战。 无论看几次他都无法适应这个场面。 但是,是他自己要求的。朝仓自己也知道。 真奈迅速处理完现场,又贴上符咒,确保幻术能持续发动。这才转身看向朝仓,双眉微蹙。 “真奇怪。”真奈沉吟着说,“对方暗杀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 从十一月开始,针对朝仓秀中的暗杀行动就没有停过。从每个星期大概两次,发展到后来每天一次,到现在根本就是不分昼夜、随时都可能发生。 “我也觉得,”朝仓咕哝道,“你们忍者真是太执着了,暗杀不成功就一直暗杀……” “你在想什么呢!”真奈没好气地说,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锵琅一下收回刀鞘,“暗杀任务的话,一般三次没成功就会视为任务失败,退回佣金。不可能出现前赴后继来送死的情况。” 你当忍者是傻子吗。 朝仓张了张嘴,傻傻地问:“你是说……” “对方一直在发布任务。”真奈肯定地说,又感叹了一句,“真有钱啊。” 暗杀任务很贵的,当年宇智波家就没少接过。只是木叶成立后,宇智波和千手一致决定,木叶不能赚这种沾满黑暗的钱。 “那,你没问题吧?”朝仓想到神出鬼没的暗杀者,声音虚弱,“这些天,我看宇智波你,应对得也挺轻松的……应该没问题吧?” 他的神色充满希冀。 真奈皱眉看他,摇摇头,说:“朝仓大人,这一点都不轻松,这些忍者虽然不算特别强,但精于暗杀,不得不小心提防。你又坚持只能让我一个人进行贴身保护,因此我必须时刻保持高度注意力。” 六十多天,觉都没睡过,靠着影分/身勉强轮流休息。 朝仓迟疑地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你已经坚持不住了吗?可是,我们说好的任务期限还有一个星期啊。” 他又害怕起来。 当时朝仓委托的任务期限,是直到工程修建完毕,剪彩仪式结束,工程正式署上他的名字。这之后他自己就有办法应对,不需要真奈的贴身保护。 幸好,真奈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这倒不用担心。”真奈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的工作值得你给出的报酬。” 朝仓顿时松了口气,抱怨道:“我又不会赖账。之前的预算不也说给就给了吗?既然我答应会给你们提供技术指导,就一定会做到。” 真奈礼貌一笑:“那就好。” 朝仓打了个呵欠,说:“行吧。我去休息了。” 真奈点点头,消失在原地。 潜伏在黑暗里,她闭上双眼,将一切风吹草动收入耳中。 其实还有一个怀疑。她想。 这些连续不断的暗杀,其实也像是在消耗她的战斗力。如果真奈的身体还像以前一样,难以负荷长时间的战斗,说不定就会死在这次任务中。 十分正常地,死在她自己临时起意接下的任务中。看上去完全是意外的死亡。 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一周后,剪彩仪式。 真奈变装成侍从跟在朝仓身边。 “……能取得今天的成功,都要感谢在场诸位的支持!十分感谢!” 朝仓站在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完毕,再从旁人手中接过剪刀。 咔擦—— 众人欢呼起来。 真奈终于可以松口气。 剪彩结束,说明任务已经完成。按照朝仓的说法,这项工程已经正式记入他的成绩单,对方再暗杀他已经没有意义了。 仪式过后,真奈随着簇拥朝仓的人流,最后一次护送他回到朝仓家的宅邸。 宾客离去后,朝仓遣退了下人。 夕阳渐落,映照着冬日的庭院。草木不似夏季丰美,合着颜色寡淡的山石和流水,显出微微的枯寂。但这枯寂又符合了某种禅意,表露了一种别样的审美。 “那个,宇智波……”他欲言又止。 真奈陪同他站在小桥上,看浅浅的水流在桥下流淌,映出世界的倒影。 就当是售后服务了。真奈想着,开口道:“还有什么吩咐吗,朝仓大人?” “这段时间,谢谢你。”他说,垂着眼睛不太好意思,“辛苦你了。” 真奈笑了笑,说:“朝仓大人不必客气。既然接下了任务,当然会好好完成。” 朝仓也笑了一下,问:“忍者都是这样的吗?” 真奈眼睛一眨,转瞬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说:“别的忍者不知道呢。但我们木叶绝对信誉良好、实力高强、服务周到,决不辜负委托人的期待!如有需要,欢迎光顾!” 她迅速开启了安利模式。 “哦,哦,”朝仓讷讷道,“是、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摸摸鼻子,小声说:“嗯,其实我是想说。我觉得,其实你们忍者还是挺辛苦的,也挺不错的。” “哎?”真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十分意外。 朝仓转头,认真地看着她,说:“总之,以前我对你们有些误会,十分抱歉。” 一怔之后,真奈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么,我也为之前失礼的地方道歉。” 不待他回答,真奈突然狡黠地一笑,话锋一转,说:“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的。” 朝仓气结:“宇智波!” “就到此为止吧。”真奈笑着摇头,“明日清早我就启程回木叶。之后会有人过来索取最后的报酬,还请朝仓大人做好准备。” “知道了知道了,”朝仓也学会这种不客气的说话方式,没好气道,“不就是技术指导吗,多大点事。” “多谢。”真奈不再多说,“我就先回去了。” 终于可以睡一觉了!真奈在心里欢呼。 朝仓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他说,“你要在木叶修那个,先把名字取好吧。我立项要用的。” 真奈回头看他,想想,愉快地开口了。 “那个嘛,”她说,“就叫南贺川小水电站吧。” 她一本正经道。 =小剧场 1、暗杀任务很贵的,当年宇智波家就没少接过,只是木叶成立后,宇智波和千手一致决定,木叶不能赚这种沾满黑暗的钱。 (警务队,午休时间) 当啷—— 宇智波(看着钱包里倒出的最后一枚硬币,小声):……可恶,没钱了。哼,想当年…… 千手(在背后,好奇地):想当年什么啊? 宇智波(沉浸在自己思维里,并没有意识到搭档在身后):想当年,我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缺钱千手(更加好奇,心想为啥我就一直缺钱):为什么?! 宇智波(依然没有发现不对):因为暗杀任务报酬高啊…… 千手(大惊失色):什么!暗杀任务!! 宇智波(终于意识到不对,猛然扭头):喂!你这家伙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千手(痛心疾首):你居然接过暗杀任务!!你怎么能通过暗杀任务赚钱!!! 宇智波(不耐烦):你们千手没做过吗? 千手(斩钉截铁)没有!我们可是爱的战士千手啊!! 宇智波(冷笑):哦?那真不好意思,我们是战斗一族宇智波…… 千手(凝视,发自肺腑):不!虽然你有着黑暗的过去,但只要勇于改正,就一定还能有光明的未来! 宇智波(暴躁,口不择言):混蛋!我现在就要去接暗杀任务!滚! 千手(一把握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声嘶力竭):不行!你不能去!你忘了我们是木叶警务队了吗!你忘了爱与和平的誓言了吗!!!你忘了…… 宇智波(甩开,拔刀):忘个鬼!先杀了你啊混蛋! 乒乒乓乓—— (第二天,火影办公室) 柱间(拿着账单,消沉中):啊,木叶警务队的办公室又要报修了吗…… 斑(额头青筋跳):难道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 2、“那个嘛,”她说,“就叫南贺川小水电站吧。” (四战结束后,鸣人躺在病床上休息,一觉醒来) 鸣人(大惊失色):啊咧?啊咧?!这是哪里?! 村民(鄙视):这里当然是木叶啊。 鸣人(环顾四周):好像是木叶……咦!!!! (指着火影岩目瞪口呆):等等啊!!那个是什么!! 村民(更加鄙视):火影岩啊! 鸣人(抓狂):不对不对!!我是说为什么斑的头像刻在上面!!! 村民(鄙视变成了同情,觉得这孩子大概脑子有问题):斑大人是二代目火影啊。 鸣人(石化五秒):……我刚才,好像幻听了,那个,我说…… 村民(叹口气,拍拍肩):不,你没听错。那是二代目火影宇智波斑大人。 鸣人(叫声震破云霄):不可能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想起来):那终结之谷呢????? 村民(茫然):什么终结之谷? 鸣人(绞尽脑汁努力形容):就是那个、那个!有一个大瀑布的峡谷啊! 村民(恍然大悟):哦!你说的是南贺川小水电站啊! 鸣人(石化,倒地):…… (再次醒来) 鸣人(抓狂):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樱(十字路口):鸣人!大早上在医院叫什么呢!! 鸣人(突然停下,呆呆地看着她):……啊,是个梦啊。 (十年后) 新闻:在七代目火影的推动下,木叶建立了南贺川小水电站,解决了经济快速发展带来的供电不足问题…… 第三十五章 忍法·时空……不,画风不同的名字,还是不要说 从安土城到木叶,以真奈正常的速度,不停歇地赶路,大概需要十一个小时。 从早上六点出发,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 已经进入森林的范围了。 阴云在头顶凝聚。先是空气里多了一丝腥味,然后风越来越急,树叶哗哗作响,最后越来越浓重的水汽终于汇聚成型。 啪嗒—— 下雨了。 雨丝落在身上,引起一丝细微的不适感。 真奈眼神一动。 她本来快速在枝叶间穿梭的身形停了下来。 树叶阻拦了降落的雨水,树干只是微微湿润,尚未湿透。 “出来吧。”她说。 刀已经横在身前。 雨丝被吹到雪亮的刀身上,凝成细小的水线缓缓下滑。 “还抱着什么侥幸心理吗。”真奈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中,“十点钟方向和一点钟方向各三个,正后方两个。” 八个黑影这才从林间浮现。头戴统一又单调的面具,身着毫无特色的黑色忍者服。 细小的电流在水汽浓重的空中噼啪闪耀。 居然是雷遁吗,还偏偏碰上下雨。真奈暗暗皱眉。 “诸位特意在此等候,”她呼吸的频率不变,但体内的查克拉已经流转成最合适作战的模式,“似乎来者不善啊?” 沉默。 当当当当—— 刀光斩落四面袭来的暗器。暗器四散在地上,漆黑中透出诡异的绿色。 涂了毒。 是之前暗杀失败的组织来寻仇?还是被雇佣前来专门截杀自己? 几个呼吸间,双方已交手无数次。 写轮眼的勾玉快速旋转着。 一番缠斗过后,局势僵持不下。 情况不太妙啊。真奈快速分析着对方的战斗力、优势和劣势:不仅有雷遁,还有克制火遁的水遁。更重要的是,八个人有一套十分高明的阵法。所有攻击配合得天衣无缝,难以找到突破口。 必须先破开这套阵法。 必须先杀死至少其中一个人。 真奈意识到了这一点。 看来,她想,虽然用得还不太熟练,但只能试试那个了。 时空忍术。 八人的攻击依旧江水般绵绵不绝。 “水遁·水流鞭!” 水流绞着电流,从左右两侧袭来。 前后两方,则同时飞出铺天盖地的忍具。 而完成攻击的八名杀手转瞬已经将上下的退路封死。 密密麻麻、快到不可思议的攻击。 但在三勾玉写轮眼下,这一切仍然有着清晰的轨迹。 攻击的漏洞、闪避的路线、反击的途径……一瞬间全部计算完毕。 而久经锻炼的躯体依然反应灵敏,积存的力量也足够真奈完美地闪避过这一波攻击。 但是。 本来灵活的身影突然在原地多停留了一秒。 就这多余的一秒,让最前方的手里剑已经划破了她的脸颊。 细小的血丝正要飞逸。 成功了!杀手们没有错过这一刹那的场景。 再过不到半秒钟,水鞭就会将她完全束缚、雷电会让她麻痹无法挣脱,而后锋利的忍具便会毫不留情地穿透她的躯体! 再过不到半秒钟! 假如,她的右手没有三指竖起结印的话。 无形的波动扩散。 扑哧—— 利器狠狠穿透皮肉,鲜血飞溅。 扑哧扑哧—— 又是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连续两声钝响。 半秒钟过去了。 利刃和水流在空无一人的地方相激。 嘭—— 三具躯体几乎同时倒地。 “什、什么……” 沉默不语的杀手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睛满是震惊,仿佛根本无法理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这一切。 被捕猎的猎物转眼从牢笼中消失,而身边的同伴转眼倒下三人。 五人落在树枝上,呈一字弧形排列,五双眼睛还带着茫然,同时看向对面提刀而立的女忍。 那人抬起头。 漆黑的头发,血红的双眼。在水汽弥漫的森林中显得无比诡异。 她刚刚是用了什么忍术?此刻,五人的脑海根本无法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忍法……”她缓缓说。 来了! 到底是什么忍术! 五人的心同时一紧。 没想到,真奈忽然一顿。 “啊,抱歉,”她淡淡地说,“名字太奇怪,完全不想说。” 短距离定点瞬移这种画风不同的名字,完全不想说出来呢。 可恶!不行,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赶快反击才行! 五人中的头领率先反应过来,咬牙就要结印。 ……!身体!为什么动不了! “没人告诉你,”对面的女忍一动不动,看他的目光似有讥讽,“不要直视宇智波的写轮眼吗?” ……糟了。已经中幻术了。 …… …… 真奈给自己塞了两颗兵粮丸,背倚树干微微喘息。 原本的八名杀手此刻栽倒在地上,鲜血混着雨水渗进泥土里。 查克拉剩得不多了。虽然学了时空忍术之后,瞬移消耗的查克拉比原来少了许多,但即便以真奈的查克拉也支撑不了太多次。 趁着恢复查克拉的间隙,她思考着这次受袭的经过。虽然刚才有用写轮眼进行审问,但也只知道这些杀手来自专门的组织,受雇而来。但具体委托人是谁,不得而知。 从安土城到木叶有几条固定的路线,对外保密。执行任务的忍者会在临行前随机选取一条。 而这些杀手提前埋伏在这里…… 村里,有叛徒吗? 糟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假如每一条路线上都埋伏着敌人,那么刚才战斗的动静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真奈顾不得查克拉尚未恢复,身形一动就想立刻赶路。 轰—— 巨大的电光!裹挟雨水和疾风,狂吼着击中了真奈站立的地方! 烟尘四散! “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充满戾气和恶意,“居然打空了呢。真可惜。” 尘屑很快散开,视野重又清晰。 真奈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袭击者。 她握刀的右手微不可察地颤动着,细小的电光一闪而逝。 袭击者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嘻嘻一笑,说:“不对,看来还是打中了嘛。是吧,银角。” 另一人带着同样的笑容,答道:“没错,金角。” 他们有着相似的面容,头上还长着长长的犄角,留着长发,一金一银。金发的那个手中还拿着红白相间的羽扇。 十分年轻,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却能感觉到数量庞大的查克拉。 真奈盯着他们,突然说:“喂,你们两个,是叫金角和银角对吧。” 二人同时眯了眯眼。 银角开心道:“原来我们名气已经这么大了吗?连火之国的忍者都知道我们。” 金角哼笑道:“说什么呢银角。刚刚我们不是自己说出名字了吗。” 他话锋一转,又看着真奈说:“不过,你还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被芭蕉扇击中还能活下来的人呢。” ……芭蕉扇? 真奈被什么问题困扰似地眨了眨眼。 “请问,”她突然用一种很诚恳的语调问,“你们知道《西游记》吗?” 金角银角:“……” “哈?那是什么?”银角皱眉。 “别理她,银角。”金角对兄弟说,“这个火之国的忍者只是想拖延时间恢复查克拉而已。” 他握着芭蕉扇的手一斜,重新作出攻击的准备。 银角也抬起了刀尖。 真奈感受着体内的查克拉。有些许回复,但经络仍然显得空虚。身体还没有从之前七十多天的劳累中完全恢复,肺部也开始有点隐隐作痛。 而面前这两个人,精力充沛、战意强盛。 似乎很难应付啊…… 不过。 她在心里撇了撇嘴。 打不过,我跑还不行吗。 木叶。 冬日连阳光都带了些许冷意,然而此刻演习场上却热意腾腾,甚至可以见到汗水蒸发形成的白雾。 沙土飞扬,空气中满布尘埃的味道。 但此刻,不可能有人在意这种细节。 地面随处可见裂开的痕迹。 大部分人已经倒在地上,要害处插着利器,暗红的鲜血浸透衣物。 仅剩十几个人,虽然仍勉力支撑、相互对峙,也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最后一轮对战后。 已经没有一个人还站在场上。 所有人都死了。 然而,这样惨烈的情景,最终引发的,也不过是一声叹息。 有点苦恼和无奈,还有些失望的叹息。 “解!” 倏然,破碎的战场、满地的尸体、残破的兵刃和四溅的鲜血,全部消失了。 刚刚还无声无息、死相凄惨的一群“尸体”,此刻趴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哦哦,指挥官的幻术解开了呢。”有人傻乎乎地对同伴说。 “还在磨蹭什么!所有人!”这人口中的总指挥官严厉地说,“全部站起来!” 一大片还在挺尸的忍者赶紧你拉一把、我拽一下地站起来,然后迅速抬头挺胸,目光注视前方,显示自己正在认真聆听。 几百个人屏息凝神。现场连掉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你们,今天的演习,”总指挥官的口吻变得有些凉凉的,“结果又是同归于尽嘛。” 咕—— 大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是的,这是木叶忍者每月一次的大型演习。 根据总指挥官的提案,现在世界的局势还不稳定,木叶必须有随时可能卷入战争的觉悟。因此,为了守护好村子,忍者们有必要加强训练。 这份提案通过后,来自不同家族、不同地区的忍者,就在总指挥官的领导下,开始了互相切磋磨合,再被总指挥官单·方·面·切·磋,的水深火热……啊不,幸·福·生·活! 而“每月一次的大型演习”,本质上,就是所有人分成个不同的阵营,大家先老老实实往演习场一站,等着提前布置好的大型幻术启动,然后就可以在幻境中毫无顾忌地杀个你来我往、你死我活。 而他们英姿飒爽的总指挥官,就作为幻术的主持者,施施然地等着他们分出胜负,再把幻术解开。 一开始,还有人质疑总指挥官的做法是不是太多余,集结了一批人上去挑衅,放话说要是总指挥官能不用血继限界就打到他们,他们才服气。 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同情的目光。 结果三十秒之内趴下。 然后这些人又说总指挥官就是靠个人武力压人,年纪轻轻懂什么指挥。 结果总指挥官在幻境里亲自领导,自己根本没出手,就把敌方杀了个片甲不留。关键是,两个阵营他都领导了一次,都大获全胜。 这下所有人都服气了。不仅如此,还有一批人直接成了总指挥官的拥护者,总指挥官说什么就是什么,指东绝对不打西,说太阳是方的太阳就不可能是圆的。 还私下把说总指挥官闲话的人揍了一顿。 而今天,是第四次演习。 也是第四次以同归于尽告终的演习。 忍者都有强烈的荣誉感和好胜心。此时总指挥官一句轻嘲,让所有人都觉得很羞愧,对不起总指挥官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血。 但他们知道,这个男人最瞧不起丧失斗志的忍者,所以都强迫自己抬起头,直视上方威风凛凛的总指挥官。 威风凛凛的总指挥官——宇智波斑,神色不明地看着下方上百号忍者。 他没有穿木叶统一的绿色马甲,而依然一身战国时期的红色铠甲。黑色的长发随意散着,发梢上翘,是漫不经心的凌厉。右边的眼睛被厚重的头发遮住,给他增添了一点神秘和阴沉。露出的左眼中,眼瞳黑而幽深,目光锐利至极。 一定要形容的话,这个男人看上去,整个就是一个战争的符号,从战国存留至今。 但,让所有人都很安心的是,只要他们再仔细看看,就能通过金属的反光,看见总指挥官大人头上那个属于木叶的护额的。 “第一次演习,”他继续用他特有的,平静之下暗藏不屑和轻讽的声音,说,“很多人在幻境中被杀死,吓得直到幻术解开也站不起来。无聊。” 被点名的“很多人”咬紧了牙。 “第二次演习,要好一些,但是居然有些人不是死在敌人手上,而是被同伴误杀。无聊。” 误杀同伴的人羞愧地涨红了脸。 “第三次,知道利用幻境中的地形做陷阱了,但配合得还是一塌糊涂,战术和指挥根本没有。无聊。” 负责过指挥的人都握紧了拳头。 “而今天,第四次……”他故意停了停。 所有人都盯着他,目光很沮丧,准备好了接受又一个“无聊”的评价。 然而,他们似乎看见这位总指挥官大人嘴角微微扬了扬。 “虽然还是很糟糕,”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倒还不算太无聊。” 这评价来得太突然,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他们的目光还呆呆的,沮丧尚未褪去。 总指挥官大人似乎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笑容扩大了一些。 “这一次,还算有点意思。”他哼笑一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仅限这一次,我不会处罚任何一个人……” 他话音未落,下方的忍者们全都激动地大声欢呼起来。 终于!终于不再被评价为“无聊”了! 也不是“废物”! 被总指挥官大人说“有点意思”! 呜呜,激动得好想哭! 对着这群简直要涕泪交加的忍者,斑看似嫌弃地皱眉,评价道:“如此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木叶现在的忍者还是太不成熟了。” 安静地旁观了全过程的火影大人,一听好友这么说,不由哈哈笑着拆穿他:“斑,你明明还是挺满意的嘛!果然,把训练忍者的工作交给你是正确的,大家都很信任你啊!” 他伸手就想拍好友的肩。 斑转头,面无表情,露在外面的眼睛无情而冷酷。 他说:“离我远点,柱间。” 柱间石化在原地。 五秒过后,肩膀下沉,头垂下,长发失去代表活力的光泽,只剩下阴风惨雾将他包围。 “从知道真奈要待在安土城不回来就就这样,直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吗……”他消沉地长着蘑菇,“倒也没错,都是我让真奈去的,是我拆散了你们……” 喂喂什么叫不回来啊! 什么叫拆散了我们啊!! 斑的脸色更阴沉了,头上青筋乱蹦。 火影大人还在消沉:“斑,是我对不起你,真奈离开都快三个月了……” 尤其,是当火影大人从自家夫人那里听完某个“建议”之后,面对一无所知的斑,有老婆的火影大人更加心虚…… 眼看柱间的蘑菇都快把他自己给埋了,斑终究还是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平平道:“不,柱间,我没有怪你。” “真的吗……”柱间消沉地说完这句话。 然后立刻抬头挺胸又是阳光灿烂的爱的战士千手柱间。 “哈哈哈我就知道斑你毕竟还是个明理的男人!”他笑得十分开朗。 斑:“……” 转头,拒绝再和他交谈。 柱间孜孜不倦地继续和好友聊天:“斑!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手套上那个图案,之前没有吧?” 听到这个问题,斑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深紫色的特制手套上,在手腕内侧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图案。 火焰背景的五芒星。 斑看着这个图案,眼中流露出一点温柔,但瞟一眼柱间,转瞬又冰冷起来。 “真奈留的。”他面无表情地对柱间说。 柱间讪讪地摸了摸头发,干笑道:“啊,哈哈,是这样啊……你们感情果然很好啊,哈哈。” 斑的眼神还是那样冰冷。 “啊哈哈……”柱间心虚着,随口说,“说起来,我也有常用的东西被扉间留了记号呢。不过那个是飞雷神的术式,哈哈……” 飞雷神之术,在目标身上留下术式作为定位,瞬间移动到目标所在地的时空忍术。当年扉间就是凭借这个忍术,差点杀死泉奈。 听柱间这么说,斑神色一变,露出几分惊讶:“你怎么……” 柱间注意到好友的神情变化,不明道:“斑?” 打量一下柱间的表情,斑就明白他是真的随口一说,不由无奈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笨蛋的直觉吗……” “斑?”柱间一愣,心中立刻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难道这是真奈的飞雷神术式?!扉间他居然……” 斑的眉心狠狠一跳,忍无可忍地打断柱间的发散性思维:“闭嘴柱间!这跟扉间没关系!” 他又看向手套上小小的图案,淡淡地说:“你以为,除了扉间,就没有其他人能够使用时空忍术了吗。” 他的声音中潜藏一点得意。 真奈在水户那儿治疗的时间里,记载着时空忍术的卷轴又对她开放了一部分。其中记录的第二个忍术就飞雷神之术类似,是利用术式进行远距离传输的时空忍术。 回忆了一下当初真奈兴高采烈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样子,斑才发现半天没有得到好友的回应,奇怪地抬起头。 柱间一脸沉思。 “这么说的话,”柱间一手摩挲下巴,一本正经地提出一个假设,“斑,很可能下一秒真奈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嘛。” 斑对着突发奇想的好友皱眉,说:“我倒是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啊?为什么?”柱间想了想弟弟扉间的飞雷神之术,有些明白,“是因为远距离传输的话,消耗的查克拉太多了吗?” 的确,扉间的飞雷神之术也只会用于战斗,在小范围内不断瞬移。即便如此,也非常消耗查克拉。因此在生活中,扉间不会使用时空忍术。 如果真奈的情况也是一样,那么除非是情况紧急,否则,她不会为了节省时间就浪费查克拉进行远距离瞬移。 所以,斑当然不会希望真奈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别担心,斑。”柱间微笑着,“真奈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们中间。 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 血腥味缠绕在她身上还未散去。 她抓着斑的左手手腕,身躯微微颤抖。 抬起头,清秀的面容带着疲惫之色。 “呀,斑大哥,”真奈尽力露出一个微笑,喘着气说,“放心,我没事。就是需要去一趟木叶医院……” 话音未落,人已经往前栽去。 前后不过几秒钟。 “真奈!”斑一把抱起栽在他怀里的人,顾不上还等着他指令的忍者部队,直接几个蹬跳,向木叶医院的方向冲去。 临走前,他还瞪了柱间一眼。 眼神……更加冷酷了。 柱间:“……” ……等等啊!斑! 第三十六章 归来之后 水户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等看清是斑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被他的脸色和怀里昏迷的真奈吓了一跳。 “把真奈放到床上。”她没有多问,简洁地命令道,查克拉在手上凝聚成绿色的柔光。 斑轻轻把真奈放在床上,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嘴唇紧抿着,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真奈。 整个人像拉满的弓弦,不知道下一秒是会用箭矢毫不留情地射杀他人,还是会彻底崩断、毁灭自己。 水户凝神,让查克拉以最轻柔的方式伸进真奈的身体。 片刻后,她松了一大口气,转头对斑说:“放心吧,没事的。虽然有些皮外伤,但昏迷的原因是查克拉消耗过度。只要好好休息一天,之后注意营养就没问题了。” 绷紧的弓弦蓦地松弛下来。 水户握着真奈的手,充沛的查克拉被化作涓涓细流,小心地滋润着干涸的经络。 果然,很快,得到查克拉补充的真奈就醒了过来。 “唔……”她眨了下眼,望着眼前有点模糊的人影,半晌才反应过来情况。 水户松开真奈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对斑点点头。 斑一步踏过来,一手把真奈的手拢在掌心,小声叫她:“真奈?” 真奈又眨了下眼,眼前的世界终于变得清晰。 翘起的发梢、浓黑的眼睛、俊美的脸庞,以及…… “斑大哥,”她脱口而出,“你刘海怎么又变长啦?!” 眼睛都遮住了!泉奈在干嘛呢! 噗—— “抱歉,”水户捂住嘴,又往旁边退了一步,笑着说,“一时没忍住。我去外面等着,你们先说话。” 她说着就走出去,还体贴地关上门。 真奈的思维尚有些迟滞,目光转向水户离去的方向,不明白她刚刚在笑什么。 正思考着,她的额头就被弹了一下。 “……果然,的确是没事的样子。”斑轻轻哼了哼,似乎是嘲笑,看不出半点刚才的森冷。 摸摸额头,真奈撑起来就想从床上跳下去。 斑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摁回去,语气不善:“给我在床上躺着,动来动去好玩吗!” 头发盖住眼睛,神色不仅凶,还显得阴沉。 在别人眼中。 真奈奇怪地看着他:“当然是去找火影汇报任务啊。” 况且,还有小水电站的事情要说呢。 ……柱间,又是你。斑暗暗磨了磨牙,心里给柱间的头像打了无数把红色的叉,一把比一把用力。 他眼睛微眯,眼下那一点卧蚕就更加明显。 据说有卧蚕的人笑起来显得亲切,这一点在斑身上完全无法成立。只要他脸一沉,就能拥有吓哭小朋友的功力。 这一定都是发型的错。真奈盯着他遮着右边眼睛的刘海,真想现在就剪掉。 “你……”斑正想问真奈发生了什么,刚开口却就是一顿。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查克拉。 非常、非常熟悉。 他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门。 啪嗒—— 火影大人显眼的斗笠出现在那里。 迎着好友冷酷的目光,柱间看似镇定地微笑着,实则背后爬满冷汗。 偏偏水户还在他身后笑着说:“到了哟,柱间。你不是特意来找真奈的吗。” “啊,是这样没错。”努力忽视身上凉飕飕的感觉,柱间维持着标准的笑容、迈着标准的步伐走过来,“真奈,不介意的话,能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就这么等不及吗,柱间。不愧是火影。”斑嘲讽道,转过头对真奈命令道,“再休息一会儿,真奈。别理柱间。” 他完全忽视了自己之前也想问这个问题的事实。 真奈微微摇头,坐起来,说:“是这样的……” 演习场上的突发事件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并很快流向更多人耳中。 茶汤被轻啜了一口。 喝茶的人极力想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握着茶杯的手却青筋凸起,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所以,”有藏冷冷地说,“宇智波真奈活着回来了?” 汇报的下属半跪着,低着头,一动不动。 “是,有藏大人。”他说。 啪擦—— 坚硬的茶杯被捏出一条细微的裂缝。 “那个宇智波,”有藏咬牙道,“不是说,宇智波真奈绝对撑不过长时间战斗吗?!” “是,”不知是否因为室内光线幽暗,下属原本沉稳的声音似乎带了点滑腻,“而且,他似乎也不知道宇智波真奈会使用时空忍术呢。” 有藏一愣,捏着茶杯的手松了松,震惊道:“你说那是时空忍术?不是瞬身之术?!” 他以为真奈是用瞬身之术出现在演习场上的。 震惊过后,有藏看着属下的目光立刻带上了警惕和怀疑,厉声喝问:“你怎么知道?宇智波真奈才回来不久,前方传来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快!” “有藏大人,您误会了。”属下平静地说,“这是来自油女一族的控虫术,是能够千里传音的、非常宝贵的虫子。” 这个属下的确是有藏从油女一族带回来的。 “哦?”有藏眼中的怀疑稍减,“油女一族控制的虫子,果然都非常奇妙啊……那么,是谁告诉你宇智波真奈使用的时空忍术的?” “是金银角兄弟中的金角,”油女回答,“宇智波真奈重伤了银角之后,就从他们面前突然消失。之后不久就现身在木叶。因此属下判断,宇智波真奈使用的是时空忍术。” 他的回答找不出什么错。 有藏审视了他半晌,终于扯出一个赞赏的笑容,道:“很好。这么说,我们雇佣的杀手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是。”属下回答,犹豫了一下,又说,“但是,和我们联络的那个宇智波是知道的。” 有藏一听,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必担心。”有藏说,“他宁可死也不会让人知道和我们有联系。为了争夺家族的权力而背叛家族的利益,这样的人,我可真是……” 他露出一点笑容:“又欣赏,又鄙视呢。” 就像他自己一样。 属下沉默着。 有藏沉吟了一会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吩咐道:“去告诉宇智波和彦,短时间内不要再轻举妄动……然后其他杀手那边,报酬结清,金银角兄弟报酬加倍,不要因为小事节外生枝。” “是。”属下沉声应道,犹豫一下,又问,“属下冒昧,但有藏大人,您为何一定要杀死宇智波真奈?就算宇智波真奈死了,还有宇智波斑……” 这才是志村一族最大的阻碍才对。 这个问题大概戳到了有藏的痒处。他那双吊梢三角眼中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深刻的抬头纹也被这得意之情冲淡了。 他阴笑道:“宇智波斑……哼,所有人都对他太放心了。” 属下低着头,恭敬地听着他的高见。 “那个男人的心中,沉睡着最可怕的黑暗。”有藏回忆着和对方的接触,恼怒与畏惧在眼中一闪而逝,“他就像是立在山巅的巨石,被绳子勉强束缚着,才没有冲进深不见底的深渊。而一旦绳子断掉……” 有藏的眼中,恼怒与畏惧消失,只剩下深深的期待:“……宇智波斑,自己就会毁了他自己。” “……有藏大人是说,”属下的声音里有疑惑,“宇智波真奈就是那根绳子吗?” 所以把绳子隔断的话…… “不。”但有藏立刻否认了。 他的笑容更加舒心,似乎很满意自己在属下面前这幅高深莫测的样子。 “‘绳子’,是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家族之间,和柱间之间,还有木叶之间,那种所谓的‘羁绊’。”有藏的手指转动着杯子,指腹划过之前被捏出的裂纹,“而宇智波真奈……” 他突然伸出手,五指捏住杯子,悬在半空。 有藏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带着裂纹的茶杯,嘴角的笑容充满恶意。 “……是握着‘羁绊’的那只手。” 手松开。 啪—— 茶杯坠落,砸得粉碎。 “下去吧。”他只觉身心舒畅,吩咐属下说。 在有藏看不见的地方,原本一脸木然的属下,忽然露出了一个滑腻腻的笑容。 黑色的影子在他身上隐现。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在心中自言自语,“这个想法,正是我引导你产生的啊……” 有藏,你只知道宇智波斑可以毁了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能毁灭的,可是整个世界……呢。 那个据说不仅能“毁灭自己”还能“毁灭世界”的男人,此刻正在考虑要不要先毁灭火影。 他真的,太碍眼了。 距离真奈开始讲述,到现在已过了两个多小时。 因为火影大人秉持着认真仔细的原则,扛住了来自好友的眼刀,对每一个细节都刨根究底。 偏偏真奈也是个工作起来认真到不行的人,记忆又好,联想还丰富。不仅各种事实的细节,连她自己做出的各种推论都一并说了出来。 火影·千手·碍眼的·柱间,此刻正低头沉思。 “土、雷、水……”他数着杀手的查克拉属性,“都是外国的忍者啊。金角银角兄弟我也听说过,前不久声名鹊起的年轻忍者,主要活动在雷之国。没想到这次跑到了火之国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斑冷冷地说,“没有家族的忍者,只要雇主的佣金给得够高,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目前的世界,也有忍者应该忠于某一国家的说法,但这个规则能够约束的基本只有忍者家族,因为他们固然力量强大,但相应的,也需要更多资源供养,所以和国家形成了某种共生关系。 但也会存在金角银角兄弟这样,虽无家族、却有天赋的强大忍者。他们往往更随心所欲、不被束缚。 “对方应该在每一条线路上都设下了埋伏。”真奈喝了一口水,说,“看来袭杀我的决心非常坚定。而且很有钱。另外,知道我的任务时间,还知道木叶和安土城之间开辟的所有路线……” 安土城和木叶之间的路线是新开辟的,即便在木叶,也至少要是中忍级别才会知道。 “村里有人背叛。”斑简洁地说,眼中闪着冰冷的光,“真是好大的胆子。” “别急着下结论,斑。”柱间本能地不愿意怀疑村中的同伴,仔细分析道,“对方雇佣的都是外国的忍者,而且针对的应该是真奈个人……或者宇智波一族。” 宇智波一族因为战力强大,在漫长的受雇历史中可以说树敌无数。如果和哪个势力——除了千手一族——结下血海深仇,也不算奇怪。 斑知道柱间想说什么,顿时不快道:“即使主谋者是村外的势力,也不能否认有人背叛木叶这个事实。何况,柱间,我必须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阴谋也可能直接来自木叶内部。”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真奈注意到了斑脸上的隐忍之色。虽然这个人嘴上在怀疑木叶自己的人,但同时,他的内心又是希望相信村里的人的。 反正现在也分析不出结果,她想着,笑眯眯地开口了。 “啊,总之,就是这样了。”她轻松地说,“我也没受什么伤。既然暂时不能定论,不如把目前所有的中忍和上忍的名单备份,今后再慢慢排查怎么样?” 不待二人回答,真奈又故意用很开心的语气对柱间说:“不过这样一来,短时间内,火影大人都不能再分派任务给我了吧?真遗憾呐,火影大人。” 她欢快地说完这一串话,方才凝滞的气氛就和缓不少。 柱间察觉到好友放柔的神情,立刻抓住时机:“不,辛苦了,真奈。接下来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调查的事情就交给我,还有斑就好。” 真奈点头,正准备说说朝仓秀中和他承诺的小水电站的事。 面前的两人神色同时一动,不约而同看向窗外。 医院的窗户都使用了大块的玻璃,采光良好,便于开关。现在正是白天,窗户微微打开,将新鲜的空气送入室内。 先是一个小黑点,随着高速移动,一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斑抽了抽眼角,放开真奈的手,走过去把窗户打开。 他时间卡得刚刚好,甫一开窗,那道人影就灵巧地跳进来,连点衣服边都没擦到。 “真奈,听说你回来了!没事吧?”他跑到真奈床边,睁大眼睛观察她的脸色。 泉奈。 他的头发也比真奈走之前要长一些,因为刚刚的跑跳还显得有些凌乱。 真奈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刘海看了看。 ……怎么觉得泉奈也有用刘海遮住眼睛的趋势呢。 “好久不见呀,泉奈。”她决定回去再和泉奈好好讨论这个问题,笑着举手和他打招呼,“没事啦。” 泉奈看她中气十足,确认她没事后,这才左右看看。 “大哥!今天的演习结束了吗。”他看着自家大哥身上的盔甲,先是眼睛一亮,然后不甘心地鼓了鼓脸颊,说,“啊!好可惜!今天我又没能去演习场看大哥是怎么训练的。” 然后转头对着火影大人…… “柱间也在啊。”少年冷淡地说,点了点头。 左手还有意无意一扶刀柄。 自从知道真奈要在安土城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归期未定后,泉奈对柱间就比以前更冷淡了。 当然,可能也有猜到是柱间安排他和扉间一起工作的原因。 “哦,泉奈啊!”柱间一如既往地无视了泉奈的冷脸,笑容热情,说,“你从忍校来的吧?和扉间相处得还好吗?” 真奈闻言,斜睨柱间一眼。她是知道泉奈和扉间一起做任务的,但没想到都到现在了,泉奈居然还在和扉间一起工作。 火影大人,果然不是个能够小觑的男人啊。看,她家小伙伴脸都黑了。 “柱间!”斑喝道,“你再说一句多余的话,我就把你从这里直接扔出去!” 杀气腾腾。 柱间的斗笠低了下去,两侧布帘垂落,整个人仿佛一株即将枯萎的植物。 眼看着柱间又要消沉下去,两个宇智波同时露出嫌弃的眼神,病床上的宇智波则觉得很有趣地笑起来。 还好,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挽救了这个局面。 门开了。 水户一手握着把手,正欲开口。 即将长出蘑菇的老公映入她的眼帘。 温柔的绿眸在柱间身上停了一停。 一道不明的光芒闪过。 “柱间,”红发的女医生轻柔地说,“这里是医院哦。” 不可以长蘑菇呢。 火影大人白色的长袍一抖。 即将枯萎的植物刹那间就焕发了生机! 精神饱满! 欢欣鼓舞! 三个宇智波:“……” “很好哦。”水户满意地点头,侧开身,露出来人的身影,“进来吧,扉间。” 病床边,一大一小,两个宇智波同时眉头一跳,眯眼,投去不善的目光。 果然,板着脸的银发青年走了进来,目光先扫过三个宇智波,再看向仍然维持着振奋状态的大哥。 他习惯成自然地无视了大哥奇怪的地方,只说:“大哥!你这时候把我叫过来什么事?” 现在,在有宇智波在场的情况下,扉间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板着脸,但语气和声音都随意了许多,多少带出了天性中的不拘小节。 听他这么一说,泉奈凌厉的眼神瞬间化作手里剑,嗖地一下扔到火影大人身上。 不等柱间回答,扉间径直走过来,看看坐在床上的真奈,略打量了几眼,点头道:“真奈,果然是你!看来你没什么大事,那就好。” 扉间只是自觉,不论作为合作伙伴,还是同村的忍者,他都应该先对任务归来的真奈表示一下最基本的关心。 所以当他收到斑充满杀气的目光时,他虽然立刻进行了无声的回击,但内心其实是摸不着头脑的。 斑这个男人,果然喜怒无常。他只能这么评价。 站在他背后的水户忽然轻叹了一口气,走出去关上了门。 果然,连大嫂都感觉到了吧,宇智波这种莫名其妙的特质。扉间严肃地想。 真奈扶额。 “扉间,你来得正好。”柱间笑着,扶着弟弟的肩,暗暗用力示意他赶紧停止和对方的眼神厮杀,“我想真奈的任务汇报你应该也有兴趣。就是真奈之前传信回来说的那个工程,叫做……” 柱间顿了顿,有点苦恼地看向真奈。 “南贺川小水电站。”真奈屈起食指,顶着下巴,笑得得意。 小剧场: 1、眼睛都遮住了!泉奈在干嘛呢! (街上) 少年A(大声):收废报纸啦!! (旁边堆着一堆旧报纸) “《木叶日报》,第五版,文化,‘忍校课程初步设计完毕,正式开学指日可期’。” “《木叶日报》,第六版,社会,‘寒冬来临,忍校新添御寒设施’。” “《木叶日报》,第一版,要闻,‘忍者学校正式开学——千手扉间:今后可能会重新调整开学时间’。” “《木叶日报》,第七版,娱乐,‘忍校门口家长大打出手——某家长:我只想亲眼见一见泉奈大人’。” …… (下课后,一道人影突然跳上屋顶,正要离去) 扉间(皱眉):泉奈!你怎么又破坏学校屋顶! 泉奈(不耐烦地回头):扉间闭嘴!再不快点的话…… 挤在门口的某家长(眼前一亮,尖叫):啊!泉奈大人在那里! (一群名为“家长”实为“姐姐/妹妹/同族”的年轻姑娘,一致转头) 泉奈:……糟了。 (在尖叫声中转头,愤怒):都是你的错!千手扉间! 扉间(第一次亲眼目睹):…… 2、演习场上的突发事件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并很快流向更多人耳中。 (警务队二人组巡逻中) 千手(挤眉弄眼):喂喂,搭档! 宇智波(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啊。 千手(完全没觉得被冷落,八卦笑):听说,你们族长昨天当着好多人的面,把人家女孩子抱起来就走了呢。 宇智波(青筋跳,怒目而视):混蛋!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手(笑得猥琐):啊啊,原来那个宇智波族长也是个真性情的男人呢…… 宇智波(放在刀柄上的手颤抖着):喂……你果然,是想死吧…… 千手(意味深长地笑着):太好了,总算不用担心柱间大人了。 宇智波(左右看看,确定正好没人,深吸气):火遁·豪火球之术!!! …… (第二天,火影办公室,桌上报修单堆成小山) 柱间(消沉):为什么……昨天一天就有这么多公共设施被烧掉…… 3、啪—— 茶杯坠落,砸得粉碎。 属下(沉思):从这个高度,根据茶杯的质量和密度,不应该砸得粉碎啊…… 了解有藏的另一个属下(悄声):有藏大人用了查克拉。 #装逼利器查克拉——你,值得拥有# 第三十七章 间章 等真奈讲完她的任务,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扉间本来还想追问,但水户进来,难得敛去了温柔的微笑,皱着眉说病人需要多休息,再紧急的事情,说了快五个小时也太过分了。 医生发话,忍耐了很久的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把碍眼的千手兄弟赶走。 没想到真奈虽然困得连连打着呵欠,也固执地要回家去住。 红发的医生温柔而无奈地看着她,劝告无果,又因为真奈确实伤得不重,只好同意。 泉奈下午还有公务要处理,便打算直接从医院过去办公室。临行前,他还体贴地接过了自家大哥的一部分工作,让斑能够陪真奈回去。 所有人都离去后,斑伸出手,正要把她抱回去。 “不要。”真奈说。 她本来靠坐在床上,现在一下把自己滑进被窝,躺好,半张脸都用被子遮住,只留下一双和困意作斗争的眼睛。 坚定的拒绝让男人皱眉。 “……你又怎么了?”斑收回手,仿佛不高兴地问。 他脸色一直都沉沉的,眼神有些阴郁。但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看得出来,他现在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奈。 真奈常常会有些奇怪的想法。斑早就知道了。 “我想要自己走……呵欠……”她没忍住,又一个呵欠。 懒得和她纠缠这些,斑直接想把人捞起来带回去。 “……那要背。”真奈抱着被子讨价还价,眼中有小孩子似的天真固执。 看她的样子,斑很怀疑她现在的意识是否清醒。 其实已经睡着在说梦话了吧? 但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他还是拿出了最大的耐心,说:“别开玩笑了……真是,我现在可没办法背你。” 他一身戎装,红色的硬铠护住了前胸和后背,竖起的护颈和肩甲连在一起,鸟翼般伸出。这样的装束理所应当在战场上杀敌,不适合流露温情。 “……真的吗,”那双露出来的大眼睛像含着一汪水,眨一眨,眼角就积一点晶莹,“不可以吗,斑大哥?” ……那只是打呵欠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而已。理智这么告诉他。 “真的……没办法吗?”少女垂下眼帘,看向一边。 屋里一时安静。 真奈偷眼看他。 室外起风了。微冷的空气从半掩的窗户中涌进来,轻轻撩动他的发梢。尽管头发挡住了小半张脸,但依旧勾勒出俊美的轮廓。 在他幽深的目光下,真奈拉了拉被子,把鼻尖压得更紧。 呼吸和心跳都被她困在自己耳边。一下下的,听得清楚。 怎么办,她想,难道过分了…… 叹气声。 手放在肩前。 甲片相互撞击,细碎地响着。 解开铠甲的系带,随手扔在一边,任它发出“哐”的一声。 只能之后让人过来拿了,斑略觉头痛,似乎有点丢脸啊。 身后,少女动作迅速地掀开被子,一下子从床上扑了过来。换做一般人,肯定要被她撞个趔趄。而斑一动不动,轻而易举地就把她背起来。 真奈把脸埋到他头发里傻笑。 其实,只是因为太久没见他,想胡乱撒娇而已。 “……有这么开心吗。”斑用训斥的口吻说,却为这动作中饱含的依赖和亲昵而露出满意的笑容。 真奈抱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蹭蹭发梢翘起的头发,心满意足地说:“见到你就是这么开心呀。” 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畔。 斑的耳朵动了动。 真奈又蹭一蹭他的头发,闭着眼睛,呢喃着:“我跟你说啊,我每天都有想你……” “……” ……这家伙,总是会突然冒出一些肉麻的话呢。 他背着她往回走。 时不时地,每当他以为少女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就会在他耳边,突然又冒出来两句情话。 声音软软的,气息暖暖的。小声嘟哝,不时笑出声。 毫不掩饰的热烈。 果然是真奈的风格。 斑没有用瞬身之术,也没有像其他忍者一样轻盈地在房顶之间跳跃。 他只是一步一步,像普通人一样,背着她慢慢走回去。 于是,也听了一路的情话。 家里空无一人。负责家务的人已经完成任务,径自回去了。 真奈沐浴出来时,黄昏尚未消尽,对面的山脉被被夜色渲染,山林成了一片暗色的剪影,滤去了细节,看不大真切。而与之相对的另一侧,天空还残留着白日的微光。 这个时候,外面的街道也冷清许多。整个屋子里是宁静的,偶尔飘来一点人声,反而更觉得祥和。 真奈穿着浴衣,半干的长发被晚风一吹就冷了下来。 她揉着眼睛往卧室走,在庭院的走廊上碰到斑。 斑依靠着廊柱,面朝庭院,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鼻梁和下巴的线条本就山峰般锐利,而傍晚的光线微微发蓝,落在他侧脸上,则更突出了几分冷峻。 风铃挂在不远处,在微风中清脆地摇荡。 捂着嘴打个呵欠,真奈探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边山里是宇智波一族原本的族地,墓地和南贺神社也在那边。 夕阳西下,寂静无人,正宜怀古。 大概在怀念故人吧。她想,对已经转过头来的斑挥了挥手。 “真奈。”他淡淡地说。 斑似乎尚还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眼神和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 真奈不想打扰他,加之自己又很困,只对他迷迷糊糊一笑,赤脚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就要往前走。 走过了斑依靠着的那根廊柱,继续往前。 走不动了。 后领被人拉住。 真奈懵懵懂懂地转头,于是又见到那漫不经心又有几分莫测的眼神,还有标志性的发梢上翘的长发。 以及,拉着她衣领的左手。 “斑大哥……?”她只叫了他一声,剩下的疑问全写在脸上。 斑放开她,收回手重新横在胸前,对她微微一挑眉。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说着,目光落在她未干的长发上。 但真奈的思维此刻已经停止运行。 ……忘了什么? 她困惑地歪头,思考了几秒钟,而后恍然。 迎着斑的目光,真奈转身走到他面前,在他把诧异之色表露出来以前,她张开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并在他顺着力道低头看她的时候,踮脚亲了上去。 沐浴带来的热意还未降下,温暖柔软的嘴唇贴上被风吹得微凉的唇,向对方传递着自己的温度。 片刻的停顿后,斑放下手臂,环住真奈的腰,唇舌微动,加深了这个吻。 强势、主导、不容反抗。 ……好像比之前热情很多啊……?真奈迷迷糊糊地想。 但是更多的,凭她现在迟钝的思维暂时分析不出。 许久,两人才分开。 真奈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的面庞,挣扎地想了一下,到底敌不过此刻席卷而来的睡意,抿抿嘴,有点遗憾地嘀咕道:“……不是今天……” 唇齿间滑出的只言片语当然没有逃过斑的耳朵。但他既不明白真奈的意思,也没有心思去多想。 他的目光在她润泽的唇上巡视。放在真奈腰间的手臂收紧,黑色的眼睛里有潮水层层席卷,而呼吸也深重许多。 渴望什么。克制什么。 ……到底,克制住了。 松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斑的声音带上了之前没有的微哑,道:“头发干了再去睡。” 真奈“啊”了一声,眉头微蹙、嘴角下撇,做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仰头说:“没关系的,偶尔一次嘛。我很困啊……” 斑皱眉。 见他不为所动,真奈干脆一头栽在他怀里,撒娇道:“真的啦……我站着都能睡着了……” 本来只是说说罢了。但一旦有了依靠,困意就放肆奔涌,瞬间没顶,拉着她往意识深处沉去。 “喂……” 斑在说什么,却只从她耳边滑过,没能让她听清。 ……很温暖,周围的气息。 “……” 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斑的手还停在她的头发上,只觉她的脑袋有往下滑落的趋势,赶紧将她重新环住、固定在怀里。 没想到,说睡就真的睡了啊。他无奈地想。 她的呼吸盛在他怀中,均匀又香甜。 半晌,斑露出一个苦笑,自言自语道:“偏偏在这个时候,真是……算了。我总是拿你没办法的。” 夜色由薄转浓,星光愈发明亮,闪着寒光。 他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南贺神社的方向。 在那里,山林浸染夜色,已经整个成了一道轮廓,黑黝黝的,看不清其中的究竟。幽暗而神秘,恰如神社的地下室给人的感觉。 斑的眼里有淡淡的疑惑凝聚,仿似一缕薄薄的阴云。 下一秒,阴云散去,只剩下全然的坚定。 “无论是真是假……”他看着那边,表情带上了漠然,轻声说,“现在,我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好身后的一切。” 夜色完全降临了。 真奈是在大亮的天光中醒来的。 意识自无梦的黑暗中上浮,迅速地跃出识海,转眼完全清醒。 目光从素色的天花板,滑到透亮的窗户纸,再滑到地上的日影上。 她猛地坐起来,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被从身上滑落。 ……这是,睡过头了? 真奈走到窗边,推开窗看了看天色,惊讶地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真奈的生物钟早就固定在凌晨五点左右。像这样一觉睡到中午完全是上辈子的事了。 “等等,”她忽然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连着睡了好几天吧?!” 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她就是忍不住作出这种猜测。 等不及洗漱,真奈转身跑出去,想找人问清楚。 “真奈!”走廊那头转出个人影,远远地叫她,“你醒啦!” 是泉奈。 真奈一个跑跳落在泉奈面前,动作迅捷得让对方一愣。 “刚醒过来你干嘛呢……”泉奈看到小伙伴目光炯炯的样子,谨慎地后退一步。 见他这幅神情,真奈就知道自己确实想多了。 “哎,吓死我了。”她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睡了好几天呢。” 少年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撇嘴道:“你不就是昨天回来的吗。不知道你从哪儿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正常人谁会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睡了好几天的?” 说完最后一句,泉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看真奈活蹦乱跳的样子,下意识地忘记了她其实刚刚任务回来,本来就十分疲惫,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不算奇怪。 就在泉奈纠结要不要道个歉的时候,真奈一手搭上他的肩,笑眯眯地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他一手拎的东西上面。 泉奈看看自己拎的东西——一个便当盒。花色淡雅可爱的风吕敷包裹着便当,打着漂亮的结,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笔。 “泉奈……”真奈挑眉。 泉奈想了想,往她面前一递,问:“吃吗。” 啊咧? 看着少年坦然的神情,真奈反倒疑惑了,接过便当盒,问:“不是喜欢的女孩子吗?” 泉奈总是收到各种礼物。但他自己有分寸,那些贵重的,或者代表女孩子珍贵心意的东西从来都是婉拒。真奈有时觉得匪夷所思:泉奈到底是怎么知道什么东西不能收的? 比如精心制作的便当,泉奈从来没收过。 “想什么呢。”泉奈收手抱在胸前,笑容暗藏得意,“这是学生送的……作为践行的礼物。” “啊学生送的啊……等等!”真奈头点到一半,迅速抬起看着他,“践行?你要出门吗?” 提到这个,泉奈眼睛先是一亮,再是一暗。笑容也是,还没完全出现就切换到了咬牙切齿的模式。 他磨了磨牙。 真奈满脸迷茫。 #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发现小伙伴好像精分了# 最终,少年的表情定格在了面无表情。 “我接下了安土城的任务。”他说,“正好忍校的事情忙完了,我打算去那边看看。” “等等等等,”真奈越发迷茫了,“安土城还有任务?” 她才刚从那边回来啊。 泉奈解释道:“不是说要去接什么技术指导吗,火影很重视,就发布了相关的任务。” 没有外人的时候,泉奈反而还会叫柱间火影。 真奈抱着便当盒,疑惑道:“可泉奈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 少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瞪了她一眼,扭头说:“咳,还不都是因为真奈把那座城池说得那么厉害……甚至为了什么技术留在那儿两个多月。我倒想看看,普通人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注视着庭院,看似不屑,眼睛却很亮。天光将世界映在少年眼底,他仿佛在通过眼前熟悉的景物,看向更远、更辽阔的地方。 看着心向远方却还要口是心非的少年,真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居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欣慰和自豪。 “没错没错,”真奈忍着笑,严肃点头,“厉不厉害,当然要我们泉奈大人亲自鉴定过才行。” “喂!”泉奈瞪她一眼。 “不过,”真奈忽然皱眉,“现在还没有找到是谁策划的袭击事件……” 她担心泉奈也受到埋伏。而且,她的小伙伴又不像她一样打不过还能跑。 “我可比你厉害多了。”少年高傲地说。 真奈盯着他,扯出一个假笑:“呵呵。” “喂!”少年再次炸毛。 被她看得受不了,泉奈愤愤道:“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看不起我吗!这种简单的任务,明明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真奈好奇道:“咦?原来还有人和你一起吗?是谁……” 等等。 难道是…… 泉奈脸上的愤慨更加浓厚了。不,用“愤慨”已不足以形容,少年此刻基本已化身为一座蠢蠢欲动的活火山,随时随地可能爆发。 他垂着头,任由阴影在脸上蔓延。 “千,手,扉,间……”他阴郁的声音满含怒火,一字一顿,似乎是把这个名字咬碎了,再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 打住,打住。她刚刚想什么来着?“她的小伙伴又不像她一样打不过还能跑”? 看来现在要修正成:只要队友选得好,谁都想跑就能跑。 “……哦。”真奈仔细看了看泉奈,淡定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少年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真奈你……!” 岂料,还没等他控诉完,就听真奈继续评价:“看来,你们的关系似乎变好了嘛。” ……! 泉奈猫儿一样大大的眼睛此刻因惊愕而瞪得更大了,糅合了不可置信、愤怒、失望……种种情绪。 最终,化作一句: “宇!智!波!真!奈!把便当还给我!!!” …… 这场打闹最终以真奈举手投降、道歉二十遍告终。 并排坐在走廊上,真奈吃着便当,一脸满足。 “斑大哥在工作嘛?”她咬着饭卷,含糊不清地问。 “吞下去再说话。”泉奈很嫌弃地戳了她一下,说,“大哥当然在工作。哼……别想总黏着大哥。” 少年带着几分醋意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开心大哥被小伙伴抢走了,还是不开心小伙伴被大哥抢走了。 大概两者皆有吧。 真奈吞下食物,对泉奈假惺惺地笑了一下,说:“没办法,情侣都这样。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吧,泉奈大人。” 在少年炸毛之前,真奈迅速拿掉假笑的表情,若无其事地问:“所以,你现在回来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泉奈被她这流畅自如的变脸给噎得说不出话,鼓着脸颊,终于还是“哼”一声,悻悻道:“是啊。” 他不再说话,只将目光投向远方。 莹蓝的天空中,丝缕的浮云凝成羽毛的形状,从他们的头顶一直扫向天际。 少年黑色的眼睛映着天光云影,期待和嫌恶在其中交替变换。 真奈看看他脸上的矛盾之色,耸耸肩,吃掉最后一口饭卷,放下便当盒,拍了拍手。 “泉奈,”真奈用胳膊肘搭上泉奈的肩,拿出好哥们儿的姿势,安慰道,“真正的忍者,就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何况,你不是也和扉间一起工作那么久了嘛。” “哼,”一提扉间,泉奈反射性地白她一眼,“扉间就很厉害吗!还不是手下败将!” 泉奈最憋屈的不是要和扉间一起执行任务这个事实,而是原因! 所有人都觉得只有让扉间一起去才能放心,凭什么! 飞雷神之术很厉害吗! ……虽然是还挺厉害的。 “对对,泉奈大人最厉害了。”真奈连连点头,郑重地说。 泉奈怀疑地看着她,一时摸不清她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在嘲笑他。最终,他还是决定相信自家的小伙伴,矜持地“嗯”一声,点头表示接受。 “泉奈大人,”真奈忽然笑眯眯地叫他,问,“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的胳膊还搭在泉奈肩上,笑容十分灿烂。 “……顺利的话,两个星期左右吧,”泉奈狐疑地打量着她,“毕竟我还要在那边收集一些资料。你想干嘛?” 他直觉真奈在打什么主意,奈何缺乏足够的信息。 真奈笑得更加灿烂。 “没什么,关心你嘛。”她十分真诚地说。 小剧场: “想什么呢。”泉奈收手抱在胸前,笑容暗藏得意,“这是学生送的……作为践行的礼物。” (学校) 学生A(伤心含泪):啊,泉奈哥哥要出远门啊。 学生B(严肃):哭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表示我们的心意! 学生C(慌张):可是、可是消息太突然了呀!我什么都没准备……呜呜…… 学生B(生气):都说了别哭了! 学生D(若有所思):我们做便当吧!毕竟,上一次…… 学生B(恍然):啊!你是说泉奈哥哥和扉间第一次打架的时候……? (所有人静默十秒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咕——咕——咕—— 学生ABCD(一致认真点头):就这么决定了! (收到便当时) 泉奈的内心:感动。 学生的内心:同情。 #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第三十八章 漫天星斗倾泻而来 冬季的夜来得急。寒星闪闪,早早缀满如墨的夜空。 木叶气候温润,少有严冬。行走其间,只觉空气冷而不冽,草木寒而不枯。 书房内亮着灯火。几本卷轴半展,被毫不在意地随意堆在桌上,哪怕它们记载的是只有族长才能查阅的秘辛。 斑在擦拭他的刀。 刀身雪白,刀光凛冽。暖色的烛火映于其上,也只剩一片森冷。 被精心地擦拭过后,长刀更加雪亮,薄薄的刀刃寒气逼人,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再次饱饮鲜血。 可惜只能在一声清鸣后重入黑暗。 归刀入鞘。 斑随手扔掉擦刀的纸,起身将忍刀放回刀架,才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站在门口发呆的少女显然受到惊吓,身体一动想要后撤,但又愣生生止住了。她快速眨眨眼,双手往身后一背,立马又是往常笑容可掬的模样。 “晚上好,斑大哥。”她说,看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在她背后,双手紧握成拳。 风从她身旁掠过,向书房里穿行,携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在男人身边缭绕。 斑喉结微动,眸光闪了闪。 但到底只是侧身让开,示意真奈进去,说:“门口站那么久,都不觉得冷吗。” “原来……斑大哥你发现了啊。”真奈神色一僵,干笑道,“哈哈哈……也对,你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她说话间,已经进入书房,反手关上门。 书桌上,烛火跳动,散发着昏暗的光。 “有事吗,真奈?”斑把桌上的卷轴捞起来,随手塞回书架,毫不在乎会不会损坏古老的资料。 真奈一眼瞥见卷轴上的“禁”字,认出那是只有族长才有权限查阅的资料。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斑大哥你今天回来得很早,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她随口说。 身兼宇智波一族族长和木叶高层两职,斑自然工作繁忙,深夜才回来是常有的事。 “查点东西罢了。”他淡淡地回答。 随即,斑抛开了这个话题,展眉勾唇,顿时便是一个戏谑的笑容,道:“哦?为了这点事情就在我门口发呆?这可不像你,真奈。” 他气定神闲地等着对方坦白。 哪怕室内光线昏暗,哪怕他的头发还是遮住了右眼…… 在真奈眼里,宇智波斑就是那么好看。 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最后一个用力,然后十指张开。 拼了! 控制住心跳,保持笑容,真奈蹭过去,抓着斑的衣袖,在他的注视下,开口说:“斑大哥……” 声音拖长,又停住,没有了下文。 斑微觉好笑,正想开口催促,眼神却不自禁停留在她的脸上。 灯光下,她长发柔亮,衬托着白皙的脸颊,有玉一般莹润的光泽。 他忽然说不出话。仓促间,只能垂下眼,低低“嗯”一声。 有什么潜伏已久的念头在蠢蠢欲动,占据了他的心神。 可真奈并没有发现斑这突如其来的心不在焉。她在心中深呼吸,终于再度开口。 “斑大哥,我,我……”她结巴了两下。 斑抬眼看她,眼神深邃。 直看得真奈更加紧张。 “……我,我,我给你剪头发吧!” 话一出口,真奈自己都呆了两秒钟。 她呆愣的眼神并未逃过斑的眼睛。斑本来微愕的神色倏然收去,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他把手搁在少女头顶,对着茫然的她一笑,好整以暇地说:“好啊。” 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他便径自坐下,很是悠然的样子。 真奈张着嘴,很想说两句什么,但最终只能垂头丧气道:“……哦。” 家中总是备有各种规格的刀的。 真奈随手找出一把小刀,放在手上掂掂重量,歪头看了看斑,似乎在琢磨如何下手。 弯腰,小心地动手。 一旦开始做事,之前在她脑海里飘浮的想法泡沫般散去,只余下对手边事的专注。 对她而言。 但她忘了一件事——她身上穿的是睡袍。 为了她那点小心思,她特意买的新衣服,宽松地拢在身上,只有腰间一根带子随意打了个结。一弯腰,胸前的衣服垂坠着,正好一片风光。 平时为了行动方便,真奈都好好裹着胸。然而可能是这辈子基因太好,就算她从发育期开始每天折腾自己,该有的曼妙也一点不少。 而今天,身上除了宽大的浴袍,再没有更多。 山峦起伏,映着一点微光,中间沟壑深深,往下俱是阴影。在被映亮的那一片,是玉脂般的细腻。 “斑大哥你别动!”真奈紧张道,“还差一点啦!” 她毫无所觉。 室内一片安静。 终于。 “好了。”真奈收回手,站起身看看,满意地眯眼笑。 山峦重新隐藏起来。 斑微微抬头,重新显出完整的脸庞。然而,不同于上一次显出的清爽,这一次,即便依旧令人惊艳,却半点没有减少他给人的莫测之感。 因为他双眼中的黑色如此浓郁。 “……好了?”他重复道,站起身,转瞬又是俯视的姿态。 直觉地,真奈颤了颤,接收到了某种危险的信号。 “斑、斑大哥……?”真奈还以为他生气了,绞尽脑汁地想着原因。 斑并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 “真奈,你想说的事情……全部说完了吗?”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不可言说的意味。 说话间,他逼近真奈,后者连退几步,到书桌边再也无路可退。 斑的双手撑在真奈两侧,彻底把她围在自己的领域中。 危险的感觉越发重了。 距离太近,真奈被迫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她呆呆地看着他,这一刻忽然福至心灵。 ……该、该不会……? “我……”她打算说什么。 可斑对她的回答完全没兴趣。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毕竟,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忍得已经够久了。 右手扣住她的头,低头用力压上去,好像窥伺猎物已久的猛兽,抓住时机毫不犹豫地直扑过去。 真奈的话全部被堵了回去。 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势和霸道的吻。 分开的时候,她看见那双熟悉的、幽深的黑色双眼中翻涌着陌生的情绪,仿佛夜空下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水,黑色的浪潮拍打礁石,下一刻就会把她完全吞噬。 不知什么时候,天地已经倒转,而她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户,窥见壮丽的星空。 无数星子在夜空中齐齐闪烁、明灭不定,璀璨的光芒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映在她眼底。 漫天星斗倾泻而来。 室内烛火摇曳。 灯花炸开的噼啪声。 呼吸交叠、十指紧扣…… 压在身上的重量、从窗户漏进的风带来的凉意…… 喷吐的气息,流连、反转、向下…… 眼前、手指尖、每一寸的她,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在叫她。 真奈,真奈,真奈真奈真奈…… 粘腻与光滑交织,交缠的头发。 她在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中浮浮沉沉。 星空在颤抖。 一颗又一颗,满天流星在夜空中急速滑动,急切地摩擦着光滑的夜幕。长长的光尾拖出一道又一道微白的光。所有的星光都在燃烧,颤抖着、抽搐着,一次又一次刺破夜空的黑暗…… 直到漫天的星子终于一同爆炸,绚烂的火花烧尽一切黑暗。 她就像一只航行在夜空下的小船,在他掀起的惊涛骇浪中一次次从高处跌落,复又被迅猛地推向更高。 终于,夜空一片平静,惊涛骇浪也归于平缓。 星光褪尽,明月出海。终于平静下来的海面慵懒地起伏着,海水在银色月光下亮晶晶的,闪着愉快的光。而被海浪纠缠的小船,则带着抗争过后的疲惫,终于缓缓入港。 海水却不愿意小船就此上岸。小小的浪花拍打着,留恋地吻着小船的船板。 时高时低,时轻时重。 烛火已经灭尽。 黑暗中,她轻笑着说:“本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星光下,他低笑着说: “……再来一次吧。” 第三十九章 和平背后的阴影 她听见飞鸟振翅的声音。扑棱棱,远去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朦胧中见到一个人影,从窗边走回来。 窗外,天际已经有些发白。 “嗯……”真奈揉了下眼睛,问,“斑大哥……你在做什么?” 嗓子有些哑。 斑走过来,重新躺到她身边,把她抱进怀中。 “请假。”他声音透着慵懒。 真奈被他抱着,迷糊了好一会儿,惊讶道:“用通讯鸟……请假?!” 通讯鸟主要用于远途联络。就宇智波到火影楼这距离…… ……柱间一定会猜到什么的吧! 斑摸着她的长发,凑过去亲她的脸颊和耳朵,调笑道:“我不请假,难道你一个人起得来床?” 他的吐息撩得她耳朵痒痒的。 真奈往被子里缩了缩,脸瞬间红了。 昨晚,他们一开始在书房。之后真奈挣扎着说不要了,被斑抱去浴室,结果又被哄着在浴室试了两次。最后她实在受不了,才被抱回房间——斑的房间。 试着动一下身体,真奈就感到腰背一阵酸软,身下也有些疼。 “……都怪你啦。”真奈嘟哝着,“都说了不要了……” 斑的吻从耳边落到脖子上,重重吮了一下,才不舍地离开,悠悠道:“居然说这种话,真奈……明明到后来,你不也很舒服的样子吗,还说……” “喂!”真奈赶紧捂住他的嘴,一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急道,“不、不许说!” 她都不敢回想昨天晚上的自己,简直像另外一个人…… 斑由着她把手贴过来,眼底溢满笑意。 他并没有想反抗她的意思,甚至还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 湿热的感觉扫过手心。 真奈顿时哆嗦了一下,仓皇地把手收回来,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最后闭着眼睛一头撞到他怀里。 用力撞上去。 “唔!”斑没想到她居然来这一招,闷哼一声。 真奈就扳回一城似地,嘻嘻笑两声。 斑摁着她的头,揉了两下。 “再睡一会儿吗?”他的声音中藏着淡淡的温柔。 “……嗯。” 本以为自己并没有什么睡意,但实际上真奈很快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晨光已经照亮了木叶的天空。 拉门被打开。 “醒了吗,真奈。”穿戴整齐的斑从外面走进来。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 “嗯……早上好,斑大哥。”真奈的目光落在斑手上。 他拿着几封信。 斑轻笑一声,走过来弹了弹她的额头。 “现在说‘早上好’可晚了一些。”他带着笑意说,显然心情很好。 看他的穿着和气息,真奈知道斑肯定已经晨练完毕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在折腾了一晚上之后……似乎更加神清气爽了? 真奈鼓着脸颊,半真半假地抱怨:“真不公平,为什么斑大哥你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而她却难以摆脱身上的酸软和疼痛。 眼见斑眼神一动,似乎又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真奈赶紧转移话题。 “啊,说起来,”她看着斑手上拿着的信,“刚才果然是有人来了吗?” 她隐约听见了响动。 斑随意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眼睛微眯,神色忽然多了几分不愉。 真奈敏锐地觉察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蹙眉疑惑道:“……斑大哥?” 听见她的声音,斑的神色重新缓和起来。 “一会儿告诉你。”斑的目光回到她身上,在裸/露的肩和脊背上停了停,音色低沉下去,“还是说……你想就这样听?” “……不,还是一会儿再说吧。”真奈扭过头,拒绝再看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 “斑大哥,”她回头,盯着他的目光带上几分警惕,“你怎么还不出去?” 她要换……穿衣服! 斑一手搁上她的头顶,顺着长发向下滑,停在蝴蝶骨之间。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你一个人……起得来吗?” 手掌的温度隔着头发,一点点烫到皮肤上。耳垂甚至还被含着舔了一下。 瞬间,真奈连脖子都红了。 ……他他他他该不会……?! 然而,真奈毕竟是真奈。一瞬间,她克制住了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轻轻把他推开,顶着红透了的脸,硬是做出了淡然的表情。 她对着斑一扬眉,说:“起不起得来,你要看看吗?” 说完,不去管对方的反应,一掀被子站起来,强忍着不适,走到壁橱边。 “唔……看来只好先借你的衣服穿一下了。”她翻出一件黑色的长袍,回头露出无辜的微笑,“你不会介意的吧,斑大哥?” 不同于昨晚的幽暗,此刻室内光线明亮,少女长发披散,漆黑的头发与洁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而昨夜留下的各种痕迹随处可见。 光滑的信纸瞬间被捏出褶皱。 然后随手扔在一边。 “真奈。”斑走过去,看似冷静地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不,等等!我……唔……” …… 总之,就这样磨磨蹭蹭好久,真奈总算是能坐在走廊上,擦着半干的头发。 “他们肯定都猜到了啦。”她回想着刚刚前来收拾家务的人的样子,羞愤道,“衣服弄成那样!而且,还特意送来了红豆饭……” 斑倚在一旁,淡定地提醒她:“还有书房和寝具也是他们帮忙……” “啊啊啊啊我知道了!!”真奈捂脸。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斑无言地看着她,“好像很羞涩的样子,但又总是会有惊人之举。” “我们换个话题吧。”真奈抬头一脸真挚,“比如,关于那几封信?” 提到正事,斑的神色严肃起来。 “是调查报告。关于你之前受袭的事件。”他说,“袭击你的杀手,包括金角银角兄弟,都来自名为‘影’的暗杀集团。” 影…… “我听说过这个组织。”真奈若有所思道,“似乎是网罗了各国的忍者,专门从事暗杀任务,很多暗杀事件都成了战争的导火线。” “没错。本质上就是专发战争财的雇佣忍者集团。”斑将手中的信递给真奈。 “嗯……收费这么高?”真奈翻了翻,惊讶道,“单次任务这么高的费用,比我们宇智波的收费也差不了多少了吧?一次性雇佣那么多杀手来对付我,真是大手笔。” 连真奈自己都没注意,她这句话的背后,是把宇智波放在食物链顶端的理所当然。 “‘影’号称绝不会泄露雇主的信息,从上层到执行任务的杀手,各个环节层层保密。因此收费再高,也不缺生意。”斑说,“但根据情报,最近,这个组织调低了某类收费——针对木叶的任务,一律折价计算。” “这是疯了吧?!”真奈脱口而出,惊愕不已,“他们哪儿来的信心能和木叶对抗?” 现在的木叶不仅有宇智波和千手,还有猿飞、志村,听说还有更多的家族有意加入。 “木叶挡了他们的财路。”斑冷笑一声,讥讽道,“他们既然通过战争渔利,自然希望局势越乱越好。但近来有传言,说其他大国,比如土之国和风之国,也在考虑建立自己的忍村。” 真奈恍然,接过话头:“如果最终形成一国一村的局势,那么各大国家就不会再雇佣‘影’了……不,或者说,为了自身安定着想,说不定还会想办法消灭这个组织。” “虽然不过一群鼠辈,但闹腾起来也很烦人。”斑神色阴沉,眼中杀气隐现,“可惜目前还腾不出手料理他们……” 他们现在的精力全部放在木叶身上,哪儿有空去追踪一个飘渺不定的国际性雇佣忍者集团。 “另外一件事,”斑暂时放过了和影有关的话题,“我从族内的医疗忍者身上,发现了被写轮眼控制过的痕迹。哼,怪对方肯下血本,看来是笃定你挨不过去了。而且……” 斑的神情更加阴沉,声音中除了愤怒,还带出一丝沉痛:“……居然是宇智波自己的人泄露出去的。” 当年的事经过刻意保密,只有医疗忍者知道真奈肺部受重伤、不宜长时间作战。后来的全族集会上,众人又被她的战斗力震惊,用想象力把她的实力无限夸大。 除了别有居心的人,不会有谁会特意去找当年的医者打听情况,还小心地用上写轮眼,生怕自己被发现。 真奈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她对这个倒不是特别意外。或者说,没什么感觉。家族中这么多人,心思各异太正常了。 只是面对向来以姓氏为傲的斑,她还是小心翼翼安慰道:“斑大哥,你别难过……说不定,那个人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一瞬间脑补出七八种版本,什么少年英才发现惊天阴谋、双面间谍忍辱负重,什么中二少年被奇怪的人洗脑、从此误入歧途…… 对着一脸认真的真奈,斑失笑,拍拍她的头:“我宇智波斑可不是那种需要安慰的人。我不过是感叹……” 他的笑容慢慢隐去,而眼神莫测起来。 “……血脉相连的家族之中,人们居然也无法相互信任吗。” ……争斗,还真是,哪里都有啊。 志村一族。 某间密室。 “……最近怎么样?”有藏的面容在幽暗的灯火下看不清晰,“你不会什么都没做吧?虽然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但情报的收集不能落下。” 伏在他脚边的一团阴影恭谨道:“是,属下不会违背有藏大人的教导。‘影’组织那边,近来调低了暗杀木叶成员的收费,但同时也表示上次损失太大,短期内不会考虑接受C级以上的任务。” C级以上,就是针对重要人物,或者实力强大的忍者的暗杀。只是,像宇智波斑、千手柱间这样的忍者,并不在影的暗杀范围内。 他们表示不接受对非人类的暗杀任务。 而上一次围剿真奈,是按S级任务收费。失败过后,真奈也就被剔出了他们的任务范围。 “哼,果然散兵游勇,收费那么高,一次失败就不行了。”有藏气怒,又冷笑,“算了,反正短期内我也不打算再做什么。” “是。另外,有传言说,土之国、风之国、雷之国和水之国也打算效仿木叶,成立自己的忍村。” 有藏皱眉,喃喃道:“居然这么快……?木叶建立还不到一年吧?看来千手和宇智波的威名,影响力确实很大啊。” 嫉妒之色在他眼中翻腾。密室幽暗,有藏也无需费心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是……”属下却还有话要说。 有藏一甩手,迁怒道:“有话就说!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 袖子在空中发出呼一声响,扇得一旁的火焰猛然跳动了几下。 下属赶紧告罪。声音诚惶诚恐,脸上的表情却很是玩味。 可惜有藏看不见。 “是。属下得到消息,似乎有一些国家对于火之国和木叶的快速发展很担心,而其中,不乏‘影’组织的长期客户。” 有藏一愣,眼中露出兴奋之色:“所以说,这些国家很可能会出手?” 可转念一想,他又深深皱眉:“不,如果是这样,那志村一族也有危险……况且,谁知道‘影’什么时候才接高级任务?” 有藏是想干掉木叶现在的掌权者,并不想覆灭木叶。 “属下多言。但是,有藏大人……”下属的头低得更深,声音也愈发恭敬,“您不如考虑一下,和他国合作,如何?” “……你这是在劝我通敌?”有藏的吊梢三角眼眯起来了。 “属下不敢!但是,有藏大人言重了。”下属说,那份若有若无的滑腻感又冒出头,“只不过是,在除掉千手和宇智波的某些人,这件事情上面,我们与那些国家,恰好有着相同的利益罢了。” 火焰仿佛快燃尽了,密室内越发昏暗。空气太过沉闷,漂浮着陈腐的味道。 “‘恰好’,啊……”有藏缓缓露出笑容,三角眼中的小眼珠折射出奇异的光,“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词。” 看来,在不久的将来,木叶——这颗新生的树苗,就要第一次接受风雨的洗礼了啊。 最后,谁会是它新的主人呢? 小剧场: 她一瞬间脑补出七八种版本,什么少年英才发现惊天阴谋、双面间谍忍辱负重,什么中二少年被奇怪的人洗脑、从此误入歧途…… 宇智波·双面间谍·鼬:…… 宇智波·误入歧途·带土:…… 宇智波·奇怪的人·斑:…… 第四十章 和平与动乱 一年后。 木叶,火影楼。 黑夜已经降临,但火影楼内仍是灯火通明。由初代火影召开的高层会议从下午持续到现在,而争论还未停止。 “我反对。” 无论火影大人如何费尽口舌,斑的回答只有这一句。 “斑!连你也……”柱间的表情不算太惊讶,只是有些失望。 连他最好的朋友都不支持他的想法。 或者说,在座诸位都不支持他的想法。 “大哥!”扉间紧紧盯着柱间,表情难得凝重,“你提出的对策未免太莽撞了!让其他村子掌握尾兽,对木叶足以构成威胁!” “恕我失礼,但目前我们自己手上都没有尾兽。”有藏皱着张脸,嘲讽地说。 斑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闭嘴吧!只要我或者柱间愿意,随时都能捉住尾兽。不了解宇智波和千手的力量,就少自以为是。” 有藏脸涨得通红,怨毒地看了一眼斑,移开目光。 今天本来是火影的例行会议,谁都没想到柱间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构想:既然现在,火、土、风、雷、水五大国家都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忍村,那么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必须要想办法让各方势力达到平衡。 要在最短时间内实现力量平衡,方法只有一个:捕捉威力巨大的尾兽,并分配给其他忍村。 更让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是,初代火影提出,木叶自己不能保留尾兽。 “我不反对捕捉尾兽。”斑尽量克制怒火,紧盯着柱间说,“前提是,尾兽只能为木叶所用。” 对斑而言,柱间的想法极为荒谬。目前能束缚尾兽的,只有宇智波的写轮眼、柱间的木遁和漩涡一族的封印术。 也就是说,只有木叶才有能力捕捉尾兽。 自己捉了尾兽,然后双手奉给敌人? 柱间这是没睡醒吧? “这是为了‘平衡’的需要。”尽管被所有人反对,柱间仍旧毫不动摇自己的信念,“现在木叶的力量太过强大,其他国家、其他忍村都对我们心生忌惮。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其他人会联合起来发动战争……” “那就更不能给出尾兽!”斑一拍桌子,怒气勃发,“只要木叶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压制这些纷争!” “斑!一味的力量压制是不可能带来长久的和平的!”柱间激动地说,试图说服好友,“这一点你不是知道吗?你明明说过,和平需要人们相互信任……这就需要大家坐下来好好沟通!如果实力差距太大,弱小的村子怎么敢和我们平等交流呢?” “……” 斑的神色一动。 不过,这一次会议上,柱间终究没能说服一个人。 连他的弟弟扉间,还有追随者猿飞佐助,虽有犹豫,却仍然反对。 会后,斑和柱间并肩行走在街道上。 木叶的夜晚向来是安静的。忍者们需要保持规律的作息,村民们也习惯于早早入眠。 路旁的街灯散发着暖黄的柔光,映亮冬夜的街道。星空壮美,静静地俯视这世间。 “特意找我,是想继续争辩吗?”斑问。 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仍旧冷硬,但给人的感觉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尖锐了。 然而,柱间只是苦笑一下,摇头道:“不。我只是……我们很久没有一起聊过了。” 两人各有职责,工作时谈论的大多是公事,其余时间大家也各有生活。 他被斗笠半遮住的面容有些疲惫。 即便坚强勇毅如柱间,也会有沮丧的时刻吗…… 斑抬头看着静谧的星空,带着些许感慨说:“……啊,是这样没错。从你当上火影到现在,也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首先,日向一族正式加入木叶。这个同样历史悠久的家族,拥有“白眼”这一强力的血继限界,配合家族秘传的体术,实力之强毋庸置疑。除日向一族外,猪鹿蝶三家——山中、奈良和秋道三个家族,也于不久前迁来木叶。 其次,泉奈和扉间两人,关系居然有了很大的缓和。从安土城回来之后,他们结束了在忍校短暂的代课生涯(听说学生们哭得稀里哗啦),提出木叶应该派人去安土城学习,培养属于自己的技术型人才。(真奈随口说这不是留学么,结果泉奈就把这个项目命名为“火之国留学项目”。)自然,泉奈和扉间继续一起工作,虽然还是三五不时打上一场,但似乎只是作为习惯的交流方式而已。 作为兄长,柱间很欣慰,斑……算了,泉奈开心就好。 然后,《木叶日报》的内容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上次新来的记者莽莽撞撞,因为怀疑志村一族有人涉足权财交易,居然试图潜入志村一族内部查取证据,结果被发现,要不是警务队赶来及时阻止,那记者差点被当场斩杀。志村有藏为此大发雷霆,强烈要求取缔报纸,被一头冷汗的柱间好说歹说劝住了。其他家族也第一次见识到独立报纸的胆子可以多大,纷纷警告自己族人,万事小心,不要被抓住小辫子。 最后,对斑而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然是…… “对了,斑。”柱间突然嘿嘿一笑。 身着火影长袍的柱间明明刚才还显得有些颓然,此刻的笑容却一扫沮丧,变得神采奕奕。 而且八卦。 斑立刻投以警惕的眼神,用鼻腔赏赐了好友一个“嗯”字。 “我说,这都一年了吧?”柱间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你怎么还没把真奈娶回去?” 斑脸一黑,脚步一顿,沉声道:“柱间,你什么时候这么好管闲事了?” 他正好站在两盏路灯之间,脸上表情阴森森的,十分可怕。 对着好友阴沉的脸,柱间猛地转过头,捂着嘴竭力忍笑。 双肩颤抖,噗嗤噗嗤的声音不断响起,越来越大。 斑的脸色越来越黑,拳头越捏越紧。 “啊哈哈哈哈哈——”柱间终于揉着肚子,大笑起来,指着斑幸灾乐祸道,“果然,你这个表情!肯定是求婚了,真奈没答应你吧!哈哈哈哈……” 火影大人笑得前仰后合,头上的斗笠都歪了。 却没注意到,浓黑的阴影已经将好友包围。 风声—— 柱间闪过快若闪电的一拳。 砰砰砰—— 一阵眼花缭乱的攻守。 两秒过后,双方同时后跃,站在原地保持着防御的姿势。 “喂喂……”柱间挂着一滴冷汗,干笑道,“不用这么认真吧,斑……” 对面的男人此刻已站在路灯下,灯光映亮他战意沸腾的笑容。 还有一双血红的,带着三只勾玉的眼睛。 “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有认真较量过了吧,柱间……”斑笑着,双手相合,似乎要结印,“刚好,试试我新开发的这招忍术如何?” 火影大人目瞪口呆。 “不不不等等啊斑!”柱间伸手大喊,“这可是在村里啊你不能这么干!修理费好贵啊!你知道现在房子都不是木结构了,我的木遁不能用,修理起来是要钱的啊啊啊啊啊!!!” 他悲怆地说,回忆起当任火影以来支出的所有维修费,几乎泪流满面。 “关我什么事,那是你需要操心的。”斑冷酷地说,“忍法……” “等等等一下!你¥&……%&%*&!”柱间情急之下,一口气吐出一串话不带停,语速之快,常人根本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斑却听清了。他神色一变,放下双手。 “……真的?”他犹疑地问。 柱间松了口气,走到他旁边,说:“水户是这么说的。她说,真奈走之前亲口说,回来之后如果你再求婚,她就答应。” 心中一动。 面上却仍保持怀疑。 瞥一眼柱间,斑眯着眼,并不出声。 “不过也真奇怪。”柱间取下斗笠,当成扇子扇了扇风,“真奈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你?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水户没告诉你?”斑心不在焉地反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嗯,”柱间苦恼地说,“水户说,女孩子应该享受恋爱的乐趣,我其实不太理解……我跟水户结婚前都没见过面。结果我说了这句话之后水户就生气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着说着,柱间一个人陷入了消沉的情绪。 对于好友平均三天就要上演一次的消沉大戏,斑已经能十分淡定地无视掉。 真奈啊…… 他环视四周。 家家户户一片漆黑,偶尔有几点零星的灯火。街灯的光芒柔和明亮,照出路边一捆厚厚的旧报纸——那是等着第二天回收的。不远处,两个负责夜晚巡逻的警务队队员正在走远。 不到两年的时间,他们的生活方式似乎就有了很大的不同。而这些,都和她有关。 柱间消沉了一会儿,从情绪的低谷中自己爬出来,发现好友一个人盯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他左右看看,忽然哈哈一笑,猜到了什么,说:“真奈的确很厉害嘛!这次,居然是火之国大名亲自点名,指明要让真奈接下护送任务。看来一年前真奈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啊,斑。” 斑回神,闻言抱起双手,看似淡然地说:“啊……毕竟是我的人。” 嘴角得意的笑容落在柱间眼里。 火影大人清了清嗓子。 “不,你们还没结婚。”他一脸正色,严肃指出。 “……混蛋千手柱间!果然你还是去死吧!” 在他们不远处,有忍者推开自己的窗户,看了一眼这两位吵吵嚷嚷的大人,关上窗,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脸上却挂着笑容。 今天的木叶,还是这么和平呢。 两天后。 这个夜晚格外黑暗。 黑云遮蔽了星月,只有路灯独自照亮忍村。强劲的夜风穿过街道和小巷,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发出高高低低的呜咽声。 已是下半夜,街道上空无一人。木叶整个陷入了沉睡。 在村庄与森林的交界处,伫立着一些灰扑扑的建筑,那是负责守卫结界的忍者所在。 木叶的结界来自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并定期加固,难以闯入。何况,村中各大高手坐镇,想要硬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守卫者依靠在椅背上,头一点一点,勉力维持着清醒。 真困啊…… 他想。 “那就去睡吧。”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什么人! 警铃大作,睡意倏然被恐惧和警惕压过。守卫抓起苦无向上撩去,同时想摁下手边的按钮、敲响警铃。 敌袭! 作为一名特别上忍,他的感知和身手均已是村中佼佼者,反应也堪称神速。 然而,后心传来一阵剧痛! 倒下的一瞬间,他看见几个忍者从地底冒出头。 土遁…… “不、不可能!”他挣扎着说,“明明有结界保护……” “那种东西,”那个轻柔的声音说,“只要知道相应的暗号术式,不就很容易了吗?” ……什么,是谁,居然泄露了…… 寒光一闪。 守卫再也没有了呼吸。 相似的一幕同时在各个结界守护点里上演。 “最后重复一遍。”那个轻柔的声音说,“要迅速。在那些大人物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只要……” 他的身后,那些从地底冒出来的忍者眼中死寂无光。 “……制造出足够大的骚乱就好了。” 无数黑影越过了木叶的围墙。 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他们就像深海中的游鱼,无声无息间没入了建筑之间。 木叶仍在沉睡。 几分钟后,所有的路灯全数熄灭。 黑暗已全然降临。 “谁!” 几乎同一时刻,位于不同方位的族长们的住宅中,传出了同样的呵斥声。 呼—— 转瞬,先是宇智波和千手,接下来是其他几大家族,最顶尖的几位忍者跃上房顶,向四周全力放开查克拉。 空气中流动着极其细微的、却满含敌意的查克拉…… “入侵者!!”千手一边率先传来呼喝。 是扉间和水户! “怎么可能!不是有结界吗!”谁高呼了一声。 话音未落—— 轰!!! 爆炸声响起! 轰!轰!轰! 接二连三! 冲天的火光在不同地方熊熊燃烧! 硝烟混合着血腥味,迅速弥漫在空中。 顿时,惊叫声、哭喊声、纷乱的脚步声…… 木叶倏然惊醒! 无数忍者出现在墙头、街角,焦躁却茫然地相互询问,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斑迅速扫了一眼,立刻确定了爆炸的地点,“档案室、木叶医院、报社、忍者学校……混蛋,还有普通的民居!” “学校?!”泉奈猛然扭头,“糟了!那几个孩子一直住在学校里!” 他长刀一横,纵身一跃,迅速向那边赶去。 “喂,泉奈!”斑没想到泉奈反应如此迅速。 惨叫声响起! “敌袭!!!”属于木叶的忍者大吼! 斑的写轮眼中,万花筒图案迅速转动。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建筑,烦躁地“啧”了一声。 ……不能用须佐能乎,不能用大型忍术…… 来不及多想,斑双手结印,转眼分出十多个影分/身,带着陆续出现在身边的族人跃向四面八方。 “斑!!”柱间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本体眼前,“快,我们联手!” 斑一眼看出这是柱间的木分/身。 “怎么回事?!”斑厉声问,“结界呢?!” 说话间,两人的身影高速移动着,迅速清扫着潜伏在暗影中的敌人。 “入侵者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暗号术式!”柱间沉声道,“而且,你也感觉到了吧,斑……” 刀光连闪,斑手持镰刀,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当然……”他镰刀一挥,将粘稠的血液甩了出去,“敌人实力不强,但很难被感知。我们这个级别的忍者都必须放开查克拉才能察觉,其他人……啧。” “而且,”柱间神情凝重,“这些人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完全只顾疯狂地攻击……” 这种风格…… 二人对视一眼。 带着腥味的夜风吹乱了他们的长发。 啪嗒—— 哗哗哗哗哗—— “下雨了啊……”斑看着在雨中挣扎的火势。 事发后,水遁忍者已经迅速赶往起火点灭火。现在下雨,更无须担心火势蔓延。 需要担心的,只有村里的伤亡和其他损失,还有剩下的敌人数量,以及……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水户已经带人紧急修复结界去了。”柱间握紧忍刀,说,“斑,注意留下活口。” 呼—— 镰刀挥舞,扫出一片虚影。 “哼……”斑冷笑道,“这种事,我当然知道……” 轰—— 雷电划破黑暗,也照亮了他的面容。 还有那个嗜血的笑容。 小剧场: “啊哈哈哈哈哈——果然……” (这个晚上,警务队正在巡逻,忽然,一阵大笑声传来) 宇智波(飞快地奔跑,同时十分愤怒):谁啊!值夜班本来就很不爽了,还遇上大晚上发神经的神经病!笑那么大声扰民啊! 千手(一边跑一边思考):……嗯,这个声音,怎么…… (远远看到路灯下两个人影) 宇智波&千手:……! (同时缩到拐角处,探头张望) 宇智波:喂……那个是火影吧…… 千手:确实……另一个是你们族长吧? (面面相觑,转头) 千手(犹豫):怎么办……按照治安条例,晚上发出噪音、当街打架是要罚款的…… 宇智波(脸色发青):是、是啊……怎么办,要、要上去吗…… 千手(咽口水):即使是两位大人,违背规定扰民,也要罚款…… 宇智波(下定决心,撸袖子要上):你、你说得对!走吧…… 砰砰砰—— 千手&宇智波(大惊失色):怎么办打起来啦! (千手果断拖着宇智波跑路) 宇智波(挣扎):混蛋!快放开我!不是说要罚款吗! 千手(正气凛然):不,我想过了!还是把罚款单寄出去比较好! (第二天,火影办公室) 柱间(茫然地看着门上贴的罚款单):……扰民?等等,为什么斑的那份也要我给?! 第四十一章 袭村事件的背后 几声闷雷过后,雨势由急而缓。夜风夹着雨丝,更吹得一片冰凉。 木叶仍旧一片黑暗。只有不时爆发的火光、查克拉的亮光和几点烛火,四处明灭着,带来片刻的光明。医疗忍者被迅速派往各个方向,感知型忍者加入各个小队,警惕着阴影中的杀手。 忍校。 “风遁·风之刃。” 瞬间,空气被压缩,半透明的风刃高速旋转着,割破雨幕而来! “泉奈哥哥……!”有小孩子的惊呼声。 “闭嘴……不要打扰泉奈哥哥!”另一个大些的孩子一把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地说。 “火遁·龙炎放歌之术!” 火光大亮,无数火龙从少年口中喷吐而出,转眼吞噬了风刃,反向袭击者压去。 黑暗中,万花筒图案的写轮眼被映亮了一瞬。 耳朵一动。 正面! 长刀下劈,利刃顺着血肉一路向下—— 然而刀势未尽,背后却已有风声袭来! 少年眉头一皱。原来是在用生命给后面的袭击者掩护吗? “天真……” 呢喃细语尚未散去,少年断然放开刀柄,双手撑地,腰腹发力,长腿后蹬—— 砰—— 敌人被大力踢飞。 少年的身体还停滞在半空。 地下传来查克拉的波动。 写轮眼转动,少年清楚地看到了地底的敌人,即将攻击自己看似毫无防备的腰腹。 他冷笑:不错的战略,可惜你们对写轮眼的了解还是太少。 单手收回,结印。 “火遁·……” ……! 身体……动不了?! 怎么回事?这种僵硬的感觉,简直就像被控制了一样……! 地底的敌人已经冒头! 岩石在查克拉的作用下凝聚成尖刺,和敌人手中淬毒的长刀一同攻向泉奈! 千钧一发之际—— “水遁·水龙卷——” 龙卷风形状的水流凭空袭来,呼啸着吞没了敌人。 半空中的少年微微扭身,落在地面站好。 “泉奈!你发什么呆!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从高处落下,开口就是一句不客气的教训。 写轮眼穿透黑暗,让泉奈看清了那头显眼的银发。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扉间救了,泉奈有些憋屈。要是刚才身体不是动不了,他怎么可能需要帮忙!郁闷之下,泉奈并不答话,只看着自己的手。 握拳,伸开。 ……奇怪,又能动了。 扉间没得到回答也不意外,只是凝神感知着周围的情况。 “……可以了。”他放下双手,说,“周围已经没有敌人了。” 扉间是杰出的感知型忍者,当他认真放出查克拉感知的时候,还没有谁能够逃脱他的探查。 泉奈走过去,拔出自己的刀,甩了甩,收回刀鞘。 “泉奈哥哥!” 大概是没有听见响动,被护在旁边的学生大着胆子叫他。 扉间早就看见了孩子们的所在。因为,那个地方是这一片最亮眼的存在——银白色的须佐亮着微光,牢牢护住了所有学生。 “喂!你们没事吧!”扉间冲那边大吼一句。 “啊!是扉间!我们没事!”学生们一阵欢呼,“泉奈哥哥保护了我们!” 扉间看看那个一度象征杀戮的须佐,又看向正朝那边走去的泉奈,还是忍不住叫他:“泉奈……你居然用了须佐能乎?” 银白色的须佐能乎血肉齐全,大约三人高,能全方位防御攻击。这是须佐能乎的第二阶段,不像斑的完全体须佐能乎那般装备齐全,但也需要消耗惊人的查克拉。 背对讨厌的宿敌,泉奈对着自己的须佐瞥了下嘴。 普通的万花筒写轮眼难以负担须佐能乎,这一点对千手扉间并不是秘密。泉奈很讨厌这种弱点被敌人掌握的感觉。 “这种程度的敌人,第一阶段的须佐能乎已经是看得起他们了。”他傲然道,故意曲解了扉间的意思。 银白的光芒散去,须佐能乎消失在夜雨中。 惊恐交加的孩子们扑上来把他围住。 扉间心中摇头。他很清楚,泉奈绝对是为了保护好这群孩子才会用出须佐。但共事一年多,他也多少知道,以这个人的骄傲好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虽然不欣赏这种别扭的回答,但扉间还是走过去,挑明了问道:“你眼睛没事吧?” “……啊,没事。” 孩子们的叽叽喳喳声中,少年淡淡地回答,随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还有眼眶下的一点血迹。 刚才……到底为什么身体不受控制?他疑惑地想。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雨仍在下着。木叶的街道上也依旧回荡着战斗的响声。木叶的忍者实力高强,但此刻,难以被感知到的敌人分散各处,中忍和下忍难以发挥作用,而众多高手又投鼠忌器,只能以体术和小型忍术对敌。 此刻,每一个顶尖高手都是宝贵的战斗力。泉奈清楚自己必须马上赶过去。 家族那边防护严密,大哥的影分/身也守在那边,泉奈并不担心。 但也不能把这群小鬼扔在这儿…… 他看了眼努力忍着泪水的学生,扭头对扉间:“扉间……” 哗啦—— 扉间已经制造出了水分/身,并干脆地打断泉奈的话:“我的水分/身会留在这边!现在马上去支援!” 泉奈愣了半秒钟。 “哼……果然是千手,查克拉多得让人讨厌。”他似是嫌弃,却又有一丝微妙的赞赏。 水分/身和影分/身一样,长时间维持需要消耗很多查克拉。当然,泉奈也可以做到,但没有扉间这么轻松。 何况,下雨天尤其适合水遁忍者的发挥。 “走了!”少年一跃而起。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的打斗声终于消失。 天空传来查克拉的波动。不少忍者抬起头,将查克拉凝聚在眼中,看见熟悉的球状结界再次亮起。 木叶的守护结界修好了。 身着白色术士服装的忍者闭着眼睛,双手放在透明的结界球上,全神贯注地感应着村中查克拉的分布。 “如何?”站在一旁的柱间看他睁开眼睛,赶紧问。 “入侵者的查克拉已经基本消失,还剩最后一个,在……”结界忍者仔细分辨了一下敌人旁边的查克拉,“在斑大人不远处……好快!斑大人的查克拉已经贴上去了!” 马上就要干掉最后一个人了! “斑这家伙……希望他还记得留活口啊。”柱间一边摇头,一边结了个印。 木分身·解! 木叶的某个小巷中,杀手正从黑暗中探出头。 一阵强烈的风吹来! 不对,那是忍者高速移动时掀起的气流! 细密的雨帘瞬间破开,透明的雨水被弹起,拧成白色的一线。 空中只留下一串淡淡的虚影。 太快了!根本无法躲避! 杀气有若实质,准确地指向杀手所在的位置,狠狠刺了过去! 杀手只来得及抬头。 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暗沉无光的眼睛没有丝毫波动。 他毫不犹豫,立刻伸手扯开胸口的衣服,露出一张符咒的一角。 起爆符。 但他的动作太慢了。 呼—— 利刃已经落下! “斑!!”一声大喝传来。 攻势陡然停住。 那是一把巨型镰刀,黑色的长柄,银色的刀身,刀尖对准杀手的额头正中。 细细的血线出现在他的额头上——刀尖未落,杀气已经刺破皮肤。 一滴雨水顺着刀尖滑落。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杀手嘴唇微动,就想引爆身上的起爆符。 同归于尽! 然而他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如同无尽的血海,而三只勾玉仿佛神灵的目光,冰冷地转动。 写轮眼—— 杀手僵在了原地。随即身体一软,就要栽倒在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背心。 “什么事,柱间。”斑收回镰刀,一手拎着敌人,写轮眼不满地瞪过去。 柱间一指他:“我说你果然忘了吧!这是最后一个敌人了,必须交给审讯队审讯啊!” 斑一僵,随即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随意抖了抖手中的敌人,淡然道:“我怎么可能忘……这不还活着吗。” 眼看柱间又要开启嘴欠模式,斑紧接着说:“不过,审讯队就算了吧——他们审不出来什么的。” 审讯队的忍者都拥有特殊的能力,能够潜入敌人的大脑,想办法破开他们大脑中的精神防御,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讯息。但斑却十分肯定地说审讯队审不出来…… “……你是说?”柱间看向斑手中的杀手。 杀手毫无生气地跪在雨水中。 “没错。”斑勾了下嘴角,眼中却殊无笑意,“他们的大脑已经被掏空了。柱间,你也看出来了吧,他们这幅样子,根本是受人控制的,没有半点自我意识。对方准备得很充分嘛。” 大脑被掏空的话,就算审讯队的忍者再厉害,也是没办法的。 “这样说……”柱间神色沉凝,“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夜色中,写轮眼在转动间微微反光。 “开什么玩笑,柱间……”斑缓缓说,“我只说审讯队不行,可没说没办法。所谓‘准备充分’只是随口夸他们一句罢了。毕竟……”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额头,滑过眼眶。 三勾玉相互勾连,新的图案浮现出来。 “……寄望于他们能够理解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也确实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穿行的夜风逐渐平息。 这场夜雨,快停了。 就在木叶的结界亮起的时候。 木叶的外缘。森林,隐蔽的树枝上。 两名带着面具的黑衣忍者藏在枝叶之中,透过缝隙小心地窥探着。 “大人……”其中一人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问,“我们这样做,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什么问题?”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赫然便是一开始袭击结界守卫的那个人。 “雇主的要求是尽可能袭击木叶的高层人员吧……”那人不安地说,“这批死士虽然是您的实验成果,但是资金和实验体都来自雇主……” “哼,说什么‘雇主’‘雇主’的,你也太谨慎了!不就是风之国和土之国的大名吗。”轻柔的声音说,口气却是和声音完全不同的嚣张。 “啊……是,大人!那两位大名,希望的不是削弱木叶的力量吗?可我们这么干,除了损失一批人,杀了一点平民和普通的忍者,根本没有动摇到木叶的力量啊。”那人不解地说。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下属……”轻柔的声音不耐烦地说,“算了。我问你,风之国和土之国为什么委托我们?” “因为它们两个国家忌惮木叶的力量,想利用我们‘影’组织杀死那几个大人物。为此提供了大量资金,还默许我们用他们本国的忍者做实验,制造了这批死士……” “问题在于,那几个人,我们杀得死吗?!” “不行吗?!可、可是我们接下了任务啊……” “当然不行啊蠢货!啧,我还是直说吧。宇智波和千手厉害到什么程度,忍者大都知道,但是火之国以外的普通人不知道。风土两国的大名,还以为只要他们联手,再多找几个厉害的忍者,就可以顺利杀掉木叶的高层。所以他们才一边筹备自己的忍村,一边委托‘影’进行暗杀。” “那既然大人知道我们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为什么……” “‘影’组织要继续生存下去,必须这么做。我们一直以来就是从战乱中牟利,假如任由各大国家建立自己的忍村,那么我们最终会走向消亡。与其得到这种下场,不如想办法挑起各国的战争,把水搅浑。战争一旦打响,仇恨一旦绵延,再想要和平就不容易了……” “所以,大人才会用这批死士制造骚乱……?可是,木叶要怎么知道是谁袭击的他们?大人不是已经清空了死士的大脑吗?” “不……我还留下了一些信息,伪装成不小心留下的样子。告诉他们,一切都是风土二国的阴谋。” “大人,那个……” “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 “可是,我们在木叶的内应,希望除掉的也是现在的掌权者啊……不是还说最好能除掉宇智波斑周围亲近的人吗?” “那个人,虽然我也不知道是谁,但应该是哪个族长吧?总之,这个人想的是争夺木叶的权力,还为此把木叶结界的暗号术式泄露出来。就算他对我们不满,难道还敢指正我们?先把自己摘干净吧。” “大人……” “又怎么了!” “你、你旁边……” “喵呜——” 猫? 下雨天怎么有猫? 一丝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他不及回头,反手扔出一把淬毒的手里剑,就想立刻逃走。 然而手里剑仿佛扔进了深渊,没有打中任何东西。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空间发生了无形的扭曲。 时空忍术悄然发动。 “哎,被发现了呢。”清朗的女声响起,微带笑意,“我家的忍猫可是特意来给我送东西的呢,请不要对它这么粗鲁啊。” 和她温柔有礼的声音形成对比的,是狠狠一脚把这人的下属砸进地面,直接晕过去。 啪—— 一张起爆符被贴上他的前胸。 寒光闪闪的利剑逼着他的脖颈。 ……以为这样就能制止他的行动了吗,太可笑了,我可是…… ……! 他看见了一双奇异的眼睛。 ……写轮眼…… 男人的表情呆滞住了。 一手抱着猫,一手拿着长剑,突然出现的女忍笑眯眯地看着他。 黑色长马尾,深蓝的忍者服,后背绣一把小小的火焰团扇。头上戴着木叶的护额。 正是真奈。 “啊,话说,这两人刚才都说了什么来着?”她低头看着怀中的猫。 那只猫穿着银红色的小浴衣,一身奶黄色的绒毛,头上有小老虎似的“王”字。明明是猫,却有人的神态。它见真奈看过来,直接蹿上她的肩膀,晃着尾巴,对着她耳朵一阵嘀咕。 笑容慢慢被沉思代替。 “……这么看来,第一,风土两国很忌惮火之国和木叶。第二,‘影’组织打算挑起战争。第三,木叶高层有叛徒。” 她皱着眉,脑海中转过好几个念头,最终只能化为一个苦笑。 她自言自语道:“糟糕,局势很不稳定啊。而且,我似乎还要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呢……” 真奈摸摸肩上的忍猫,笑道:“谢谢你,吉丸,真是帮大忙了。现在有点危险呢,不能请你去木叶做客了。你先回去好不好?下次请你喝双份的木天蓼吧?” 送别忍猫后,真奈抓着已经昏过去的敌人跳下树,利索地把他和地上的人捆在一起。 抓着绳子,她维持着写轮眼打开的状态,看了看木叶上空的结界。 “不知道现状如何……要快点回去才行。”真奈自言自语着。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第四十二章 这一场夜雨竟然还有个尾声 对木叶的居民来说,这场夜雨浸透了黑暗和惊恐,显得格外漫长。 雨停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了火影大人的声音,告诉居民们敌人已全部消灭,接下来会紧急抢修电力设备,医疗忍者也会尽全力为伤者治疗。 然而,对大多数人而言,这场袭击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他们根本看不到敌人,只能惶惶然地听到爆炸声、打斗声,或者眼睁睁看着保护他们的忍者倒下。 敌人真的已经全部消灭了吗? 有种不真实感。 “我根本感觉不到,现在和刚才有什么区别啊……”有人喃喃地说。 “你怕什么!”有人呵斥道,“都是从战乱中活过来的人,才过了两年和平生活,就已经如此胆怯了吗?火影大人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是、是啊,说得也是。” 短暂的迟疑过后,人们很快选择了相信火影大人,并相互安慰,竭力摆脱心中的恐惧。 但实际上,木叶的人们仍处在警惕中。 木叶结界的警戒级别被紧急调高,最高级别的监视下,任何外来查克拉都逃不过结界忍者的感知范围。 感知型忍者们分散各方,精神与结界忍者保持联络,凝神感知着周围的查克拉波动。 比如志村岚。 她是一名医疗忍者,同时也是感知型的忍者。在这次紧急事件中,她和其他上忍组成小队,负责警戒木叶大门附近的地区。 双手解印,志村岚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风。 树叶。 周围熟悉的查克拉。 一切正常。 “岚,”同伴低声说,“既然火影大人说了,敌人已经清除完毕,我们是不是应该……” “不。”志村岚冷冷地回答,“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继续警戒一段时间。万一还有漏网之鱼呢?” “岚!火影大人怎么可能……” “我当然相信火影大人。”志村岚有些烦躁地说,随即放软了声音,“抱歉。但,火影大人不会漏过敌人,不代表其他人也有这个能力呀……” 她希望得到别人的赞同。 但其他人不接话了。 确实也不好接。他们虽然是上忍,但也没资格议论那些大人物的实力。 志村岚咬了咬嘴唇,对于同伴的沉默感到委屈。难道她说得不对吗?谨慎一点有什么错?更何况,谁知道那群傲慢自大的宇智波…… 突然,她的精神中传来一阵波动。 守护结界的忍者发出了警告:木叶大门!正南方!发现陌生的查克拉! “大家!”志村岚不假思索道,“正南方敌袭!” 呼啦—— 上忍们一跃而起,直扑前方! 果然有查克拉的波动!志村岚现在也感知到了。 一、二、三…… 咦? 等等,这个查克拉……有些熟悉啊。 是……! 她睁开眼睛,正想叫出那个名字!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什么又咽了回去。 一个幽暗的想法从她心中生了出来:我为什么要阻止呢?那个人在这个时候,带着陌生人回来,谁知道有什么用意……就算只是误会,让她为自己的疏忽付出点代价,不也挺好的吗?说不定,在一群上忍的全力攻击下,那个人会被…… 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过阴暗了,以至于志村岚本人都不甚清楚。 她只是以行动做出了选择:举起手中的苦无,加入了战斗! 叮当—— 砰—— 呼—— 真奈左右连闪,一手持剑应对着攻击,另一手还得拖着两个累赘,防止他们在审讯前就死掉。 什么?敌人居然这么嚣张?直接埋伏在大门口?! 这是真奈的第一个想法。她立刻单手结印,准备反击。 ……不对,这个查克拉? 几秒过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闹了个乌龙。 “等等!”真奈哭笑不得地放下手,只顾着闪避,开口道,“你们……” 话未说完。 这时,传来一个女声。 “都让开!” 这个声音一出,正在攻击的忍者很有默契地四散跳开。真奈这才发现他们结出了一个标准的阵型,刚才的攻击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应该是…… “风遁·千面风!” 风属性的查克拉在空中迅速扩散。在查克拉的吸引下,气流相互纠结,形成上千个小型风卷,霎时,以真奈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型的龙卷风。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风卷很快就会朝她袭来。 ……没办法了。真奈无奈地结印,打算先把这群人打趴下再说话。 可惜,她的结印过程又被打断了。 “火遁……凤仙火之术!!!” 低沉的声音响起。虽然只吐出一句忍术的名字,却莫名能让人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愤怒。 凤仙火之术是C级忍术,一般使用出来不过一串小火球,按照既定的轨迹攻击敌人。但此刻,突然出现的凤仙火哪是一串小火球,分明是一串豪火球!它们从斜上方呼啸而来,转动着把千面风绞杀干净。不仅如此,火球还借着风势,吐出灼热的火舌,把周围的忍者全部击倒。 可就是这样嚣张霸道的火球,却在落地的一瞬间消失无踪。 就像从来没出现一样。 ……这是怎样可怕的控制力。可木叶的忍者们还来不及这样感慨,就全部愣在了原地。因为在火球消失的前一秒,借着火光,他们终于看清了之前攻击的“敌人”。 “你们都是废物吗!”一个男人愤怒地呵斥他们,“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之前的演习都是白做的吗?!” 熟悉的用语。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居高临下。 “斑、斑大人?!”他们结结巴巴地问,“还有……真奈大人?!” 斑一声冷哼。 从声音的方位判断,他这个时候已经去到了真奈的旁边。 “嘛嘛,族长,这种时候警惕一点也不是坏事……” 果然,响起的正是真奈的声音。 滋啦—— 细微的电流声响起。 木叶的路灯全部亮了起来。 光明再次驱逐了黑暗,重新照亮周围的景物。 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男一女。男人一头长发,发梢桀骜地四处翘起,五官英俊却过于凌厉,神色阴沉沉的,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而他旁边的女性忍者,五官柔和,气质亲切,看着他们的神情有点无奈,还有点抱歉。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真奈。 倒在地上的忍者们爬起来,神情都有些惊慌,不住道歉。 “我、我们以为是敌袭……”一个忍者哭丧着脸解。 要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被总指挥官大人带着训练过,心中都很敬畏他。现在这个情况,他们都很羞愧,感觉自己闹出这种乌龙实在丢脸。 真奈看了看斑,发现自家族长抱着手臂,显然在生气,瞪着那群倒霉的忍者也不说话。 ……就算生气,侧脸也很好看啊。她的思维漂移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微笑。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猛地扭头,换来边上人不解的一瞥。 “族长?”真奈一脸正色,直视前方,只出声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斑的目光在真奈身上移开,重新瞪向对面战战兢兢的忍者们。 微微挑眉。 咕咚—— 好几个人都咽了下口水。 “你们,”他冷冷地说,“没听柱间说敌人已经全部被干掉了吗。” “我们……”有人想说话。 “听到了。”一个显然镇定得多的声音说。 女声。 斑和真奈同时看过去。 棕色长发,黑色眼睛,就算此刻满脸倔强也掩不住温柔的气质。 “你是……”真奈眨了眨眼,迟疑道,“水户岚?” 一年前,真奈带队去安土城递交预算计划书的时候,带了一个中忍小队,水户岚正是其中一人。 认出水户岚的同时,她也听出来,这个声音正是之前释放忍术“风遁·千面风”的那个人。 “不,”棕发黑眼的女忍冷冰冰地说,“我现在是志村岚。” “那个,”旁边她的队友小心地解释,“岚已经嫁给启介了……” 志村启介,同样是当年真奈小队的成员。 这两个人,在安土城的任务过后,真奈再也没见过他们。 “哦……这样啊。”真奈看志村岚态度冷淡,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心里有些奇怪,明明第一次遇到的时候,这姑娘还挺温柔可爱的,怎么再见面这么冷淡? ……我得罪过她吗?真奈有点困惑。 “喂,岚,你态度好一点啦……”有忍者小声说,同时给了真奈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真奈大人,岚她最近心情不好……” 斑皱着眉,不耐烦听他们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嗯……你就是这里的感知型忍者?”他打量着志村岚,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弧度,“就是你判断敌袭的?” 他双眼的黑色比夜色更浓郁,看似在笑,实则神情异常冷酷,还带着居高临下的嘲弄。 志村岚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却坚持说:“是、是结界的忍者通知,这边有陌生的查克拉……” “你没感觉到真奈的查克拉?”斑维持着那样漠然的神情,讽刺道,“还是说,你一个上忍,居然不认识真奈的查克拉?” “我、我……”志村岚咬着嘴唇分辩,“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必须提高警惕……” “所以你是认出来了?”斑冷笑道,“你……” 志村岚紧张地站在原地,感觉身体都僵硬了。 她忽然觉得后悔,不该在村里…… 就在这时。 “咦?岚已经成为上忍了么?”真奈忽然扯了扯自家族长的袖子,笑眯眯地说,“哎很厉害嘛,去年这个时候还是中忍吧?岚也很努力呢。” “……真奈。”斑被打断了话,转头瞪她。 可同样是瞪,这个男人看着真奈的目光却显然柔和得多。 “我抓到了两个俘虏,所以有陌生的查克拉被结界捕捉到了吧。”真奈对斑一笑,转头对忍者们解释,“也是我太粗心了,忽略了结界警戒级别上调的可能性。我应该先通知结界那边的忍者的。” 大家这才看见,真奈的边上确实还结结实实捆了两个人。 “啊,哈哈,是这样啊……”忍者们赶紧接话,摸头傻笑,心下吁了一口气。 幸好!真奈大人通情达理得让人想哭!而且这样通情达理的真奈大人也有能力拉住愤怒中的总指挥官大人!他们在心中泪流满面地想。 “俘虏交给你们了,”真奈对他们招招手,“赶紧交给审讯队吧!” 忍者们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走人机会。他们鼓起勇气,迎着总指挥官大人凉飕飕的目光,迅速小跑过来,带着一脸毫无骨气的媚笑,抓起俘虏转身就走。 “哼。”斑一声冷哼。 所有人背影一僵。 “滚吧。”他说。 所有人如获大赦,一转眼消失不见。 只有志村岚,走之前回头盯着真奈,表情很奇怪。 ……细微的恶意。 但不过一瞬。 志村岚扭头,和队友一起消失了。 真奈困惑地歪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问:“族长……我们是不是得罪过志村一族啊?” 她和水户岚……不对,志村岚就打过一次交道,对方不可能针对她吧?那就是志村了?可志村启介那个人,记忆中也挺好的呀。 “感觉到恶意了?”斑冷冷道,“那你还帮她说话?我可不记得你是这样同情心泛滥的人,真奈。” 他看上去还是刚才那样冷酷傲慢的样子。挺直脊背,抱着双手,目不斜视,甚至连头都不肯低一低。 真奈眼睛一转。 她背着双手,踱到斑的正前方,看着他,摆出语重心长的样子,说:“族长大人,人家一个小姑娘,跟她计较什么呢。况且,也是职责所在嘛。结果因为我,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有点不开心也可以理解。” 灯光落在她眼睛里,照出亮晶晶的笑意。 斑俯视她。 表情凛然不动。 真奈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在他面前晃了晃。 “唉——”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笑意却越发浓了,“多日不见,对我就这么冷酷吗,族长大人?” 满脸冷漠的男人眉眼微微动了动。 “哦——?冷酷?”他凉凉地说,“忙了大半个晚上的族长,不仅要抽空给粗心大意的下属解围,还要被这个下属在外人面前抢白……你觉得我该给你什么好脸色吗,宇智波真奈?” 他在“族长”和“下属”两个词上咬重了发音。 真奈听懂他在不满什么了。 她差点笑出来。 “别这样嘛,斑大哥。”她自然而然地改口道,笑眯眯地对他张开手臂,“对女朋友的态度太冷漠的话,女朋友说不定会跟别人跑了哦?” 斑眼睛一眯:“敢跑试试?” 真奈用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回答道:“抱一抱就不跑了。” “……” 俯视。 漠然。 ……叹气。 绷紧的肩膀微微一松。 斑一把将真奈抱在怀里,泄愤似地双臂收紧,稍一用力就把她抱离地面。 他贴在她耳边,声音舒缓许多,说:“能让我妥协到这个地步的,真奈,也只有你了……到底什么时候嫁给我?” 真奈扶着他的肩,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和温度,还有发梢微微扎着她脸的痒痒的感觉。每次被他这样抱着,心好像就泡在温水里,一点点,不停地变软。 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更软,撒娇般地辩解,“什么嘛,明明这是你第一次直接告诉我吧……” “……真奈,你要狡辩吗?”斑似乎回想了一下,声音顿了顿,“之前让人给你做婚礼的礼服,你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多少次?让人问你喜欢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你给的回答也是不考虑吧?” “斑大哥……”真奈垮下肩膀,幽幽地说,“男方在询问具体的婚礼细节之前,当然应该先·求·婚·啊!!” 斑放下她,握着她的肩,挑了挑眉:“我不是问过你吗?” 灯光下,这个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理直气壮,简直有点无辜了。 “……你有求过婚吗?”真奈怀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 “我让你以后都和我在一起,你答应了。”斑皱眉,看着真奈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出尔反尔、还要耍赖的小孩子——有点无奈,又有点纵容,还有对自己正确性的笃定。 真奈扶额。 “斑大哥啊,”她幽幽地说,“如果这就叫做‘求婚’的话,那我七岁的时候,告诉你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答应了啊。如果这样,那应该是你嫁给我才对……” 斑:“……” 他的表情僵硬了。 真奈学着他的样子,对他挑挑眉。 谁知,不过沉默一瞬,斑就勾了勾唇角——不同于之前的冷笑,这是一个细微却真实的笑意,充满自信,理所当然。 “真奈,”他看着她的眼睛,低低的声音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因为是你,我才会这么说……成为我宇智波斑的妻子吧。” 他的背后是灯光。 灯光背后是漆黑的夜空。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不要说鲜花或者其他。 甚至他身上还有之前斩杀敌人留下的淡淡的血腥味。 而且连求婚都这么满是笃定,没有一点忐忑,简直自大。 可就是这个人。他的表情,他的一点点笑容,他的声音,让人根本…… “……你这是犯规。”她喃喃地说,嘴唇却一点点勾起,最终成为一个灿烂的笑容。 斑看着她。 “好啊。”真奈说。 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的眼中似乎飞快闪过一点亮光。那双眼睛中本来是一片深邃到不可捉摸的浓黑,此刻却像春日阳光下的坚冰,厚厚的冰层消融着,有什么藏得很深的东西即将浮上来。 “我……”斑说。 一个熟悉的查克拉倏然出现。 “斑!我知道你感觉到真奈的查克拉很激动!可是你也不该审讯到一半把犯人扔下,自己跑出来啊!”火影大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站在他们旁边,十分苦恼地说。 他红白色调的火影服即便在昏黄的路灯下,也十分显眼。 十分正气凛然。 真奈:“……” 斑:“……” 柱间尚还毫无所觉,径自对真奈说:“真奈,我刚刚从审讯队过来,听说是你抓回来那两个俘虏?哦,我已经跟守护结界的忍者说明情况了,他们……” “柱间……”斑收回了放在真奈肩上的手,双手交叉拉了拉,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柱间不明所以:“……斑?” “打一场吧。”他看似冷静地说。 “……咦?!!!!!” 与此同时。 志村一族。密室。 四方的烛台上,惨白的蜡烛烧出无数朵火焰,带来光亮的同时显得室内更加阴森。 “……有藏大人。”下属跪在有藏脚边。 有藏端坐在主位上。 那不是传统的榻榻米,而是一把石质的椅子。高椅背,双扶手,冰冷坚硬。 “‘影’组织的做法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有藏的声音机械,带着淡淡的疲惫和颓然,“不是说针对宇智波和千手的那几个人吗。” “……”属下没有回话。 “算了。”有藏需要的也并不是回答,他继续问,“事已至此,事已至此……没能杀死那几个人,接下来肯定要清算了。掌握暗号术式的就我们十几个人……” “大人……”下属迟疑地说,“您不用担心,属下……”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有藏暴怒道,喘了两声,又把声音平复下来,“我问你,你这次是怎么把暗号术式传递给‘影’的?” “您放心!”下属小心翼翼地回答,“暗号术式太复杂,必须亲手把卷轴交给他们……但属下这次虽然亲自去见了‘影’的负责人,但有把握对方不会知道属下的身份……” “够了。”有藏僵硬地说,手紧紧握住扶手,又重复一遍,“够了。” “……” “我问你。”有藏又用那样机械的声音说,“你知道的吧,宇智波真奈抓回了‘影’的人。只要一审讯,你是必然会暴露的。一年前委托他们暗杀宇智波真奈,之后通过他们和外国合谋,这次泄露暗号术式……” “大人!”下属急道,“属下自信伪装十分完美……” “你之前是用虫子和他们联系的吧。”有藏再次打断了他。 “……是。” 有藏垂下头。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行,不行,不行。”有藏的声音变得很轻,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下属说话,“破绽太多了,线索太多了,太危险了……” “……” “只能这样了。”有藏忽然说。 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起头。 火光照在他脸上,反而刻下了更深刻的阴影。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他面无表情地说,声音中透出一股决绝,“你自裁吧。” “……!” 第一次,下属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有藏。 “自裁吧。”有藏已经完全下定决心,脸上的每一丝纹路都镌刻着冷酷。 “……”下属似乎已经木然了。 “我会把你的尸体交出去,告诉他们你是土之国的间谍,一直以来都是你的阴谋,被我发现后畏罪自杀。而我被你蒙在鼓里,虽然失察,但也算受害者。”有藏一字一句地说。 “……” “你对志村一族的忠诚即将得到最大的圆满。”有藏俯视着属下,静静地说,“自裁吧。” “……是。”下属低下了头,“有藏大人。” 几秒过后,黑色的血从他嘴里流出。 他咬破了嘴里的毒药。 砰—— 下属的尸体倒在了有藏的脚边。 …… 在有藏看不见的地方,幽深的地底。 漆黑的人影怨恨地看着地面的方向。 “真是一群废物……”他咬牙切齿地说,“‘影’也好,志村有藏也好……亏我还特意挑唆了这场袭村事件,还特意附在泉奈身上,那群人却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抓住……就差一点点!宇智波泉奈就可以死在那群人手里,可恶!” “……亏我还在‘影’的人那里露出破绽,就等着斑发现志村有藏,发现自己的弟弟是死在木叶自己人手中,啧。” “……罢了,有藏毕竟有一句话说对了。事已至此……哼,看来只能换个人控制了。” “……唔,还是志村吧,他们比较好用,我看看,志村启介,似乎有点用……哦?他妻子很讨厌宇智波真奈?嘻嘻,果然有意思,好像能演一出不错的戏码呢……” 第四十三章 有藏?叛徒? 斑和柱间当然没有真的打起来。 真奈随口把刚才被误会成敌人的事当笑话讲出来,惹得柱间哈哈大笑,并开始称赞水户果然很厉害,加强后的结界居然对查克拉波动这么敏锐。 面对摸着下巴、一脸幸福陶醉的柱间,斑再次看似冷静地掰响了手指关节。 “柱间!火影大人!”真奈抢先一步跨出,满面真诚地看着柱间,“你不是为了审讯队的事情而来的吗,不如立刻赶过去?” “哦,对啊!”柱间恍然,立刻切换成正经的火影模式,看着斑说,“斑……” “小瞧我吗,柱间。”斑不屑地打断了好友的话,“那点小把戏,我随便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还是先过去一趟审讯队吧,关于那两个人,我还有些事情想要确认。” 他说着,声音又低沉下去,似是想到了很让他不快的事。 过去审讯队的路上,真奈和二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下情报。 “……果然是‘影’这群乌合之众吗。”斑嗤笑道,“早就猜到了。说什么在杀手脑中留下伪装,妄想把自己摘干净……好笑。这种把戏怎么可能瞒过我的万花筒写轮眼?” 真奈有点好笑地斜睨了他一眼。宇智波一族的人大都这样,不管本性如何,说到自己的写轮眼的时候,语气就自负到极点,为此一度让很多忍者觉得他们看不起人。不过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大家对待宇智波的态度就宽容起来。报纸上还登载过评论,直白地感慨宇智波的人说话真是跟熊孩子一样,在木叶还好,要是出了木叶可怎么办呦…… 那副担忧的态度,简直和老妈一样。为此惹得一堆宇智波不高兴,叫嚣着要烧了报社,不过最后也没见谁真的去。 报社的社长,就是那位金发蓝眼的大美人藤井里绪,悄悄和真奈说,应该是因为大家每天上街都能遇到警务队便衣执法,并围观宇智波一脸羞耻地念着“守护木叶和平”的台词。于是他们内心不自觉把宇智波和自家的蠢孩子重合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落在审讯队门口,往来的忍者连忙行礼。 柱间对忍者们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他思索着什么,眉头皱得很紧,嘴角抿出了一点纹路,脸上的神情几乎说得上愁苦。 真奈见到柱间这样凝重的神情,大致也猜出来他在想什么。这位和自家族长一样,一直想着天下太平。他个性又天真热情,总把人往好处想,结果这次袭村事件猛地告诉他,木叶不仅有外患,还有内忧…… 可惜,现实就是如此。真奈不由有些同情柱间。 “袭村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真奈小心地收好这一丝同情,认真地说,“保护木叶的居民是我们的责任。发生这种事已经是我们的失职,我们必须展现出强硬的态度才能挽回民众的信心,以及警告敌人不要轻易招惹木叶。你明白的吧,柱间?” 柱间看看真奈,再看看斑。他的好友没有说话,但神情显然是赞同的。 他嘴唇动了动,化作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意。 “啊,我明白。我不会逃避属于我的职责。”他的目光中透出一股矛盾的情绪,“但……” 在柱间话语转折的一瞬间,斑似乎就明白他要说什么,神色一沉。 咔哒—— 就在此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火影大人,斑大人……啊,还有真奈大人。”一个忍者几乎是把门撞开冲出来的,“我、我们已经成功拿到了情报,发现、发现……” 能进审讯队的忍者,无一不是沉稳冷静、行事果敢的精英。可就是这样一位精英,此刻看上去十分慌张,惊愕与迷茫写了满脸。 见他这样,柱间脸色微变,踏前一步,难得严厉地问:“怎么回事?你们发现了什么?” 忍者咽了咽口水,嘴巴开合几次,才说:“我们搜索了俘虏的大脑,从他的记忆来看,木叶的高层中一直有人和‘影’保持联络……这个人通过虫子和‘影’联系,似乎很憎恨宇智波一族,先后雇佣他们暗杀真奈大人、和土之国交换情报,这次暗号术式也是这个人泄露出去……” 高层。 有能力雇佣杀手。 能接触到外国的忍者。 掌握着结界的暗号术式。 有善于控虫的手下。 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真奈和斑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柱间。 柱间脸上一片震惊。他也看向他们。 三人于是都知道对方心中有了一个名字。 志村…… 但这个名字分量太重,即便心知肚明,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吗?”真奈扭头问忍者,“看到脸了吗?” “是、是!”忍者大概太过震惊,说话都在结巴,“俘虏的记忆中,虽然对方很小心,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真实面貌。这个人,是……” 三人目光紧盯着他。 答案即将揭晓。 忽然,几人同时眉头一皱,看向门外。 有人来了。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 打断了忍者的回答。 “不必问了!老夫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来人厉声说。 棕色的短发,吊梢三角眼,小眼珠,一脸凶戾之气。 “有藏……”柱间皱眉。 “哼,有藏啊。”斑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再抬眼时眼中多了几分讥讽之意。 “……”真奈盯着地上的东西,没出声。 那是一具尸体。 属于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有藏最倚重的心腹。 有藏的目光扫过他们,又在审讯队成员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他此刻满脸怒色,一双小眼珠几乎烧起来。 “你想说的,”那双凶戾的三角眼盯住审讯队成员,有藏咬牙切齿道,“就是这个人,没错吧?” 空气瞬间一凝。 足足有三秒钟的时间,没有人说话。 对着满脸凶神恶煞的志村族长,审讯队的忍者咬了咬牙,请示的目光看向火影。 “……去检查一下。”柱间低声说,抬眼看着愤怒却坦然的有藏。 那人立刻上前,把扑倒在地的尸体翻过来,手法老练地开始快速检验。 “这个人,是我的心腹。”有藏的表情中既有愤怒,也有沉痛,“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土之国的间谍!他一直潜藏在我身边,利用我的信任,勾结外敌、传递情报。直到这次被我发现,才畏罪自杀。” “……间谍?”真奈微微冷笑,嘲讽道,“有藏大人,没记错的话,您说过,这是您从小养到大的心腹,和您的孩子一样,终成绝对能保证的,对吧?难道土之国多年前就预见到了,木叶忍村会成立、志村一族会加入木叶,所以特意把间谍安排到您身边?” 木叶成立不到两年,这种说法简直荒谬。 “是啊,有藏。”斑打量他两眼,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慢,“对此你有什么解释,一并说来听听吧?” 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以被翻译成:接着编,我听着。 有藏暗暗咬牙。 但表面上,他还是那样愤怒与沉痛并存的神情,道:“你们还是太年轻,又一直在火之国的中心地区,所以不了解。我们志村一族之前靠近火土两国的交界,和土之国的忍者多有摩擦,对方培养间谍放在我这个族长身边并不奇怪……唉,也是这次抓到他我才发现,过去我志村一族因为他,也受了许多损失,我族中许多优秀的战士,都……” 他低下了头,仿佛痛到不忍再说。再抬头时,他面上一片决然之色。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个人的失职。是我没能及时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才导致了这许多损失。”有藏毅然道,“我愿意退出顾问团。甚至,如果火影大人实在无法继续相信我,我愿意辞去族长之位。但我志村有藏,还有志村一族,对木叶绝无二心。只希望诸位不要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对志村一族抱有偏见。” 有藏的样子几乎可说大义凛然了。 此时,审讯队的忍者检验完毕,退回柱间身边,低声报告,说确认是他,死因为服毒自杀。 柱间点点头,挥手让他带着尸体下去。 审讯队的成员退下,并很有眼色地带上人在四周警戒,防止其他人闯进来,打扰这几位的谈话。 现在场上只剩下他们四人。 冷笑声。 “编得不错,有藏。”斑冰冷地赞扬一句,接着宣布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杀气霎时从他身上释放出来。 斑身形微动。 有藏双目暴睁,一点不可置信之色从眼中浮出。 “啊哈哈哈哈哈!!!”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笑声陡然化解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一只手拍上了斑的肩,把他留在了原地。 “原来如此啊,有藏!”火影大人如释重负地笑着,连连拍着斑的肩膀,说,“我们之中没有人背叛木叶,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柱间此时稍微落后斑半步,趁他看不见,柱间猛给真奈使眼色。 真奈看着火影大人一边笑得十足天然呆,一边暗中用力拽住自家族长,还要一边用眼神给自己示意,不由呆了一下。 “呃、呃,是、是吗!哈哈。”真奈一时跟着干笑了两声,从另一边拉住斑的袖子,“火影大人是这么认为的吗!族长,那我们不如听听火影大人的想法吧,啊哈哈……” 斑先是右边回头看看真奈,低头瞟一眼她拉住的自己的衣袖,再往左边偏头,看着傻笑的柱间。 他眯了眯眼睛。 “放开。”斑冷漠地说。 柱间果断收手,并对真奈投去了欣慰的目光。 依然拉着自家族长衣袖的真奈:“……” “不过,有藏。”柱间的神情转为严肃,看着表情僵硬的有藏说,“确实,你必须为这件事负责。间谍的尸体交给我来处理,后续事件你不必再管。对你的处理决定需要经过高层讨论,在此期间,你暂停行使一切村内权力。有异议吗?” 有藏终于从刚刚的杀气中回神,听到这个决定,他垂下眼,眼中闪过怨恨和不甘。 “没有异议,火影大人。”他抬眼,平静地说。 最终,志村有藏还是顺利地回到了志村一族,虽然暂时失去了木叶高层的身份,但依然保留着志村一族族长的权力。不过,想来在木叶公布所谓“间谍”的身份过后,有藏的处境还会更艰难。 找来几个上忍,让他们“护送”有藏回去。柱间目视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才苦笑着转身。 “柱间,解释一下。”斑命令道,怀疑地看着他,“还是说……你真的相信志村有藏那些胡说八道了?” “其实,”真奈客观地发表了一下看法,“有藏的说法也勉强过得去,算不上胡说八道……” “真奈!”斑气急,瞪她。 真奈讪笑。 审讯处位于木叶的东北方,靠近森林边缘,本就僻静。即便是白天,这里也可以放心说话。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真奈欲言又止,看看同样一脸无奈的柱间,说,“柱间,还是你先说吧。” “那个……”柱间苦恼地思考着措辞。 斑瞪着这两个吞吞吐吐的人。 一个是就算成为了火影也没什么长进的挚友,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友、未来的妻子。 “……算了,还能是什么。”他终于还是吐出一口气,半是妥协半是不耐,“无非是委曲求全那一套。” “啊哈哈哈,斑大哥你总结得真精辟!”真奈很狗腿地说。 然后头上挨了一记。 “斑,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理解的!”柱间感动地看着他,暗地里又给了真奈一个鼓励的眼神。 真奈:“……” #我是不是帮第三者攻略了我男朋友# 或许接收到了真奈眼神的含义,柱间转眼又切换成一本正经的火影模式。 苦笑一下,他说:“有藏是志村一族的族长,而志村一族是重要的同盟家族。如果要给有藏定罪,必须有足够的证据。但我们现在唯一掌握的证据,只有这个……‘间谍’,而有藏已经主动把这个人交了出来,给出的解释也比较合理,还主动要求免去顾问团的职务。到这个地步,我们也不能……” 柱间很努力地解释着。 斑注视着他,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你这样,到底是在说服我还是说服你自己呢……柱间,承认吧,你其实就是希望相信有藏的话。你希望有藏的解释是真实的。” 柱间沉默了一瞬。 “……或许你是对的。”他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我希望能够相信木叶的每一个人。你不也希望能够相信他人吗,斑?” 灯光下,他的眼神有些执拗。 微微有风吹过,带来一点凉意。树叶上的积水被吹得晃了几晃,最终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清响,更增些许清冷感。 “……‘希望’相信和‘能够’相信,毕竟是两回事。”斑淡淡地说,声音坚定,“柱间,你知道的,我有赌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人,我不能把他们置于险境。” 他的视线转向一旁,在真奈身上轻轻停了一停,旋即转开了。 远处,主要的街道和建筑那边,还可以听见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那是恐慌过后的余韵。 “我不相信志村有藏。”斑直视柱间,继续说,“柱间,我不会逼迫你作出决定。甚至为了木叶的稳定,表面上我也可以暂时忍耐。但如果有机会,我会杀了他。你知道我不会犹豫。” 斑是认真的。 柱间完全明白。 “我理解,斑,我也有赌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他点头,说,“请你暂时忍一忍吧。有藏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 一只手举起来。 在两个男人目光对接的高度晃了晃。 斑一把抓住那只手的手腕,余光对准旁边的人。 “真奈,有话好好说。”他开口道。 真奈收回手,食指顶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 “嘛……我倒是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多,相不相信有藏什么的。”她慢慢说,“我之所以拦着斑大哥你,是因为这个时候,木叶必须珍惜每一分力量,尽可能地维持稳定。” “……这是什么意思?”柱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次我护送吉川大名和其他高官回城,路上遇到了袭击。来者使用的是土遁。”真奈脸上出现回忆之色,“虽然我告诉大名,并不是只有土之国的忍者能够使用土遁,但大名非常生气。他认为这一定是土之国的报复,因为上次两国之间出现了严重的贸易摩擦。” “所以,大名的决定是?”柱间的神色越发沉重。 “现在还不好说。”真奈斟酌着回答,“大名准备先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但同时让我回来传话,说是……让木叶做好,战争的准备。” 小剧场: #我是不是帮第三者攻略了我男朋友# 真奈(犹豫):那个,水户姐,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水户(温柔微笑):嗯?直接说就可以了呀,真奈。 真奈(谨慎措辞):有一个人,总是对我男朋友说甜言蜜语……一直赞美他、坚持不懈地追着他跑,不管我男朋友说话多不客气,这个人都不以为意……有人跟我说,这个人还说什么我男朋友是他的天启。最可怕的是,还有人跟我预言,未来会变成我男朋友孜孜不倦地追着这个人跑,还会对他说“你是我的囊中之物”……水户姐,我觉得好担心啊。 水户(沉默,然后笑得更加温柔):“他的”天启?啊啦,果然,是柱间吧? 真奈(惊慌,结巴):那个那个,我我我…… 水户(继续笑):没关系的哟,真奈。这些情况我多少也知道呢。放心吧,我会好好调教他的。 真奈(小声):水户姐,刚刚,你用的果然是“调教”这个词…… (在水户的注视下消音) (后来,斑去柱间家里找他,水户不在) 柱间(说着说着说激动了,认真地):斑!你是我的…… (脸色一变,紧张地四处看看,掏出钱包低头数钱) 斑:……? 柱间(自言自语):还好还好,没被水户听到,不然这个月赌资又没了…… 柱间的儿砸(小跑过来,天真地):爸爸,我会告诉妈妈的,你放心吧。 柱间(惊慌):不!儿砸!等等!! 第四十四章 战前 这几天,木叶的空气始终沉重。 袭村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火影就通过《木叶日报》表明了彻查此事的决心,并表示已找到初步线索。警务队增加了巡逻的人数和次数,木叶结界也一直维持在最高警戒级别。 第三天,《木叶日报》公布了袭村事件中的死伤人数,并附上名单,第四天,介绍为保护村民而牺牲的忍者生平,并表示他们的名字会刻在慰灵碑上。 第五天,宣布国际组织“影”将为此负责。 第六天,宣布隐藏在木叶的间谍已被抓捕,其身份为志村族长有藏的某心腹。 第七天,志村有藏表示愿意为自己的失察负责,主动请辞顾问团职位。 深夜。 《木叶日报》的社长藤井里绪,最近一个星期的个人生活快被工作吞噬干净了。接近凌晨,她才从报社回到家中。 一路走来,街上一直是寂静的。偶尔听得见警务队巡逻忍者的声音,让人有些安心。 快到家了。 周围没有其他人,更没有响动。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嗒、嗒、嗒,这样细碎地响着。 路灯晕出昏黄的柔光,照出她的影子。影子被拉长、变形,成为黑乎乎的一条,紧跟着她。 看着有些怪异,又陌生。好似有什么东西随时有可能从影子里浮出来…… 里绪觉得有点不安。 唰啦—— 路边的草木忽然一动! “谁!” 本就紧张的里绪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掏出苦无,尖端朝外,深吸一口气就想呼叫警务队的巡逻队员。 “……里绪,是我。”一个细细的女声响起。 纤细的身影走到灯光下,让里绪看清了来者的样子。棕色长发柔顺地垂在脑后,黑色的大眼睛温柔而忧郁,脸色憔悴,嘴巴紧紧抿着。 “……什么啊,是岚啊。”里绪呼出一口气,“吓我一跳。” 她收回苦无,这才发现志村岚出现的地方正是自己家门口。 “里绪,我找你有事。”志村岚轻声说,“我等了你好久。” 里绪一听,有点内疚。她和志村岚都算是木叶女忍中的佼佼者,彼此关系一直不错,经常聊聊天、逛逛街什么的。虽然志村岚结婚后她们见面不如以前频繁,但这段时间自己工作太忙,也的确有些忽略这位好友。 虽然已经很累了,但对里绪来说,当然是深夜来访的朋友更重要。 “这么晚了,是有急事吗?”里绪上前拉住志村岚的手,关切道,“先进来说话吧。” 志村岚点点头,柔顺地让里绪拉着自己,走进室内。 亮灯。烧水。 一杯热茶放在了志村岚面前。 但志村岚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直直坐在那里,两眼紧盯里绪。 “里绪,为什么呢?”她幽幽地说,“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报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家族?” 里绪本来在喝茶,闻言顿时皱眉。 “害?你说志村族长的报道?但那不是事实吗,是火影大人让我们……” “明明我们也是受害者吧!”志村岚有些激动地提高声音,“而且族长发现后不是主动把那个人交出去了吗?辞掉了顾问团的职务,还不够吗?” “岚……” “你知道报道出来之后,大家都怎么看我们志村一族的吗?话说得多难听你知道吗?” “岚……” “启介本来想申请调任警务队的!现在全毁了!” “岚!”里绪重重放下茶杯,严厉地说,“第一,我们报社的职责是作出真实的报道,并没有刻意抹黑志村一族。第二,志村族长的确该为此负责,一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仿佛被她的严厉吓到了,志村岚默默低头,轻声啜泣。 看她哭得可怜,里绪不由心软,安慰道:“岚,我知道你难过……确实,现在事情刚过不久,大家还很激动,说话可能确实太过分了,但没办法……” 然而志村岚并没有听进她的话。 她只是一边哭一边说:“你们就是看不起我们……你们都只看得到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 她又来了。 里绪心中叹气。岚什么都好,就是太敏感,又好强,总觉得别人看不起她。 比如…… “肯定是宇智波一族让你们这么报道的,是不是,里绪?”志村岚哭够了,抬起头,目光执拗,“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还是,宇智波真奈?” “岚!”里绪生气道,“跟宇智波没关系!” 志村岚看着她,喃喃地说:“里绪你这么维护的……果然,是宇智波真奈没错吧。也只有在关于她的事情上,里绪你才会对我这么严厉。” “志村岚!”里绪一拍桌子,呵斥道,“你懂点事行不行!整件事情没谁对不起你,更没人针对你!” 不知道里绪哪个字眼刺激到了志村岚,她突然又哭起来,呜咽着说:“现在连你也看不起我了吗,里绪……” 里绪被她哭得头痛,揉着太阳穴,一时无可奈何。 她和志村岚是朋友,但和真奈关系也很好。本来这两个人没什么交集,一年前志村岚执行任务,听说带队的人是真奈的时候还很开心。结果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对了,跟里绪抱怨说真奈看不起她,面对大名傲慢无礼,还当着启介的面给她难堪。里绪劝她别想太多,结果两人差点吵一架。 之后慢慢地,大家渐渐知道真奈不是斑的妹妹,而是女朋友。岚当时已经嫁给启介,于是对真奈更有意见。曾跟里绪抱怨,说真奈虚伪,所有人都知道她跟他们族长是一对,偏偏真奈还要在外面一本正经地称呼“族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时刻提醒别人他们是荣耀的宇智波一族。 而且,岚讨厌宇智波一族,全部。她觉得他们总是给别人甩脸色,从他们的族长到警务队里最低级别的队员,都不正眼看人。 另外一个原因,岚没说,是里绪自己猜的:志村族长看重启介,想让他调任警务队的中层干部,但被警务队拒绝了。可能跟宇智波和志村的不和有关。 里绪觉得岚太小家子气了,但她不敢说。因为说了肯定会被岚觉得看不起她。 她们毕竟还是朋友。 想到这里,里绪放缓了声音,安抚她道:“冷静一点吧,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一个月后。 “《木叶日报》,第一版,要闻,头条,‘火之国正式对土之国宣战’。” “要闻,‘宣战书列举的土之国的罪行:劫掠商队、骚扰边境、暗杀大名’。” “要闻,‘影组织日前招供:袭村事件实因土之国雇佣’。” 民众哗然。 真奈靠在栏杆边上。这里是火影楼的楼顶,背靠火影岩,视野开阔,能够俯瞰木叶的街道和行人。 人人手中拿着报纸,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仔细听的话,可以听见诸如“让土之国付出代价”“血债血偿”“我们木叶不是好欺负的”…… 她一手托腮,一手靠在栏杆上,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一份最新的《木叶日报》被她压在手下,边角被天台上的风翻动着,露出黑色的标题。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通往楼顶的门被大力推开。 “真奈!你还在这儿做什么!会议快开始了!”来者不耐烦地呵斥她。 真奈没回头,只随便伸手挥了挥,报纸在她手上抖得“哗哗”响。 来人走向她这边,边走边训她:“来这么早可不是为了让你发呆的!大哥他们马上就要过来,制定作战计划需要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扉间,”真奈撑着下巴,转头看他,“你好啰嗦啊。” 银发青年脚步一顿,停在她身后三步远,怒道:“真奈!少说废话了!赶紧回来工作!” 真奈撇了撇嘴。 两年来,宇智波和其他人大体相安无事,扉间和泉奈的关系也莫名好起来(真奈觉得,泉奈从没承认)。扉间当初的担心和警戒慢慢淡去,对待昔日敌人的态度也越发和缓。 他和缓的方式,就是说话越来越随意。 越来越凶。 据说这叫“豪迈爽直”,天知道是不是。 “工作什么的,有扉间你不就够了吗。”她说,回过头继续发呆。 “真奈!这种紧急时刻你在发什么神经!”扉间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拍在护栏上。 金属栏杆被拍得“嗡嗡”直响、不断震颤。真奈靠不住,只能站直身体。 她往旁边瞟了一眼,知道要是自己是男人,这家伙多半会直接一巴掌招呼过来,然后直接抓着丢去工作。 “……抱歉,是我心情不好。”真奈把手里报纸叠起来,淡淡地说,“走吧。” 扉间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报纸,最后目光定格在楼下激愤的人群身上。 他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之色。 在真奈即将转身的时候,他突然问:“你在想什么?” “……” 真奈捏着报纸。身形不动,只有眼睫颤动一下。 在扉间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真奈重新展开了报纸,让第一版的内容清楚地展现出来。 “我们在利用民众的情绪。”她轻轻地说。 “……” “从报纸的内容来看,土之国就像一个邪恶的反派,而火之国是被迫无奈反击的好人,现在木叶要作为‘正义之师’,雄纠纠气昂昂地去讨伐反派了。”真奈说着说着,自己笑了笑。 自嘲的笑意。 “……” “但这不是真相。先不说报纸上一个字没提风之国,就从这场战争的根源来讲吧……”她继续说,“安土城那边,近年的政/策一直是大力发展商业,和土之国的贸易摩擦越来越严重。吉川大名大概早就有心思打一仗,用暴力打开土之国的市场。这场战争迟早会爆发的。” “……” “说到底还是利益之争,没什么‘正义’可言,甚至说不上是‘复仇’。”真奈叹了口气,“而我利用报纸欺骗了大家。连里绪他们,也以为自己写出来的就是全部的真相,义愤填膺,天天自愿加班……” “……” “我们到底为什么打仗、为什么流血牺牲呢……” 在她疑问的尾音中,扉间突然伸手,把她手里的报纸抓过去,看了两眼。 然后干脆利落地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接着,他抱着手臂,不耐地说:“你们宇智波怎么总是这么多愁善感?!既然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当然要尽量争取胜利!为了维持战争期间木叶内部的稳定、振奋军队的士气,这点手段是必须的。连这都要介意的话,还打什么打?!” “……其实……”真奈本来有些伤感,结果被扉间一吼,有点没回过神。 “这些事情等战争打完再想!”扉间跟教训学生似的,一点不客气,“还有!《木叶日报》具体报道哪些内容,是木叶高层共同决定的,你最多就传个话,别这么自以为是!” “那个……”真奈试图插话。 “现在赶快回去工作!”扉间话说完了,皱眉看着她,像是在问你还要啰嗦什么。 真奈垂眼看看地上的一团报纸,抬头定定地看了扉间几秒钟,伸手拍拍他的肩。 “谢谢,扉间。你果然是个好人。”她说。 扉间似乎僵了一下。 “但是,”真奈诚恳地说,指着被他扔在地上的报纸,“即便是你,在公共场合乱扔垃圾,也是要被罚款的。” 扉间:“……” “哈哈哈,骗你的,扉间。我又不会去举报你乱扔垃圾。”真奈愉快地笑起来,算是小小出了口气——谁让扉间没事就吼人。 她弯腰把报纸捡起来,对扉间摇了摇,表示自己会扔。 “走吧走吧,工作去了!” 真奈只是一时伤感,并没有真的沉溺在无谓的情绪之中。 毕竟,正如扉间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战争。 战前准备会议。 物资保障…… 运输问题…… 防御部署…… 终于到了人员任命。 日向、猿飞两位族长,以及千手扉间,分别统帅第二、三、四战斗部队,。 山中、秋道两位族长负责特别部队。 奈良族长作为参谋,在后方出谋划策。 火影作为最高统帅,镇守木叶。 各家族的忍者按照各自的级别和能力,编入各个部队。 现在,只剩下志村和宇智波了。 “……有藏。”柱间注视着这位志村的族长。 短短一个多月,这个不到四十岁的族长脸上多了好几条皱纹,显得更沧桑,也更阴沉了。 他一声不吭,等待着火影的任命。 “作为对你严重失察的惩罚,你被编入第一战斗部队的奇袭部队。”柱间顿了一下,说,“用身先士卒来将功赎罪吧,有藏。” 他的脸上有着鼓励。在大多数忍者的价值观中,身先士卒、轻生重死,都是值得赞扬的行为,甚至是一种荣耀。很适合用来洗刷之前的耻辱。 柱间还是希望给有藏一个机会。 有藏看着火影,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 “是,火影大人。”他说。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宇智波身上。 只有第一部队还缺少队长了。 果然,火影的目光也放在那位族长的身上,开口说:“最后,斑,我任命你为第一部队的队长,兼……” 兼? 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心头忽然一跳。 斑回视柱间。 “……全军最高指挥官,统领前线所有部队。” 有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有人下意识看向火影旁边的扉间——他居然没反对?! 有人觉得理所当然:战斗一族的族长,在火影坐镇后方的情况下,他不是总指挥谁是总指挥? 种种情绪在会议室中发酵,但没有哪种情绪对那位族长产生半点影响。 斑只是扬起嘴角,用一种“理当如此”的语气说:“啊,我知道了。” 桀骜而自信。 一周后,忍者部队整编完毕。所有忍者都收到相应部队编号。 志村岚看着自己的部队编号,又看看丈夫的编号,咬住了嘴唇。 她被编入第一部队的医疗队,而丈夫被编入奇袭部队。 “为什么是第一部队呢,启介?”她小声问。 为什么偏偏是宇智波率领的第一部队? 为什么宇智波斑成为第一部队队长,还担任了最高指挥官? 为什么就算上了战场,她都要被宇智波真奈压一头? 她在心里尖叫。 启介按住她的肩膀。 “这不是很好吗,岚。”他仿佛很清楚她那些未出口的尖叫,低声说,“越是和宇智波离得近,我们就越有……机会啊。” 他的笑容有些诡异。 和岚记忆中的乐观爽朗全然不同。 志村岚有些吓着了。不知道是因为丈夫这个陌生的笑容,还是因为他话里的暗示? ……不会是她理解的那样吧? “启、启介,”志村岚慌乱地说,“什么‘机会’啊?!我只是不想见到讨厌的人,没、没有想要……毕竟现在是战争,一切以木叶的利益为重……” 启介的笑容忽然变得灿烂。 “你在想什么啊,岚。”他说,“我是说,我们可以有立下战功的机会,这样就能重振志村一族,说不定还能胜过宇智波啊!” 他哈哈笑着,看上去又是志村岚熟悉的那个人了。 她吐了口气。安心中又夹了点微妙的失望。 的确是启介会有的想法呢,她想,想要光大志村一族。 但不知为何,直觉还是有点不安。 “是、是啊……”她勉强笑着。 她以为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可启介笑着,忽然又说了一句:“岚,你放心!宇智波真奈不是看不起你吗,我一定会让你把她踩在脚下的!” 志村岚眼睛倏然瞪大。 第四十五章 战争(1) 木叶三年。 三月末,万物生长。与生机勃勃的自然界相反,人间的战火已在两大国之间燃起。 有三个国家同时和火之国和土之国接壤:泷之国、草之国、雨之国。其中,泷之国被瀑布环绕,难以进入;雨之国另外和风之国接壤,不好干涉;因此,草之国就成了两国交战的牺牲品,被迫成为战场。 草之国。两军对阵。 木叶这边提前通知了草之国的大名,让他们尽快疏散平民,希望尽量避免无谓的牺牲。 真奈作为小分队的队长,站在队伍前方,开着写轮眼打量远方的村落。 勾玉转动,远方的景物瞬间拉近,一草一木清晰可见。 倒下的栅栏、打开的门窗、打破的碗筷、已经开始长出杂草的田地…… 的确没有人。她稍稍松了口气。 “队长?” 见她似乎在发呆,身旁的忍者低声提醒她。 真奈微微点头,示意无事。而后她抬起头,看着站在高处的斑。 斑的装扮一如昔年:红色轻甲,背负团扇,手中拿着巨大的镰刀。风扬起他的长发,战甲的甲片相互撞击,咔咔响着。 金属的战甲反射着阳光,刺得真奈微微眯眼。她看见斑将镰刀立在原地,双手微抬,放在胸前,准备结印。 要开始了……真奈微微一笑,右手握上刀柄。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自高处落下。 “木叶的忍者,都给我听好了。” 所有带着木叶护额的忍者都抬头,看向这场战争的总指挥。 总指挥官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扬。 光看着那个身影,就能感受到那种傲慢和不可一世的气质。 在场许多人都经历过木叶建立之前的战争。 很多人甚至在战场上和宇智波交过手。 他们远远见过宇智波斑,还有那份让人痛恨的轻蔑,与让人恐惧的力量。 而那些年轻的忍者,在木叶的演习场上,也无数次感受过那双写轮眼带来的恐怖。 作为敌人,宇智波斑的力量和性格只能让人恐惧,让人憎恨。 然而此刻,这个男人作为他们的总指挥官,和他们站在一起。 这种感觉…… 那个傲慢的声音继续说:“敌人就在前面。现在,让我们给他们好好上一课,教教他们……” 这种感觉…… “……什么叫投降。” 这种感觉……居然意外的,让人热血沸腾啊!! 所有忍者不约而同举起右手,声嘶力竭地吼出来: “哦!!!!!” 蓝色查克拉冲天而起! 背生双翼的完全体须佐能乎四手执剑,一马当先冲向前方! 战争,正式开始! 岩忍村意外的顽强。尤其岩忍村土影一系传承的血继淘汰——尘遁,给木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从四月到九月,五个月的时间里,战争都处于胶着状态。虽然总指挥官兼第一战斗部队队长宇智波斑具有压倒性的力量,但他毕竟要顾虑全军的情况。 但木叶依旧是占据上风的一方。战线原本靠近火之国的边境,现在已经逐渐推到草之国的中部。《木叶日报》出了战争增刊,随时跟进报道战争状况。 木叶没能摧枯拉朽地打败土之国,这一点落在其他观战国家眼中,就勾起了不同的心思。其中一种,比如——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十月,世界局势有了新的惊人变化。 风之国突然对雨之国宣战,并闪电般地派兵占领了雨之国。 “完全是趁火打劫!”泉奈狠狠把刀插/进地面,在查克拉的作用下,刀尖跟切豆腐似的,轻易刺进了坚硬的岩石中。 秋月高悬,夜空明净。营地间烧着篝火,指挥营的帐篷中亮着电灯。 真奈喝着热汤,看一眼被泉奈随手插到地上的刀,调侃他说:“真的不是自己的刀不心疼呀,泉奈。你自己的刀和剑可舍不得这么乱扔吧?” 已经不能称为“少年”而应称以“青年”的忍者愤愤看了真奈一眼,气道:“真奈!我在和你说正事!” “现在担心这个也没用,泉奈。”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说。 指挥营的门帘被掀起,斑走到他们身边,拍拍弟弟的头,而后坐在真奈身旁。真奈一见他,眼睛就笑得眯起来,把手里的热汤递到他嘴边。斑很自然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皱着眉嫌弃:“难喝。” 真奈就哄他:“先将就一下,下次我找材料亲自给你做。” 斑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认这个话的真实性,然后才端过碗一饮而尽,又接过真奈递上去的纸巾擦擦嘴,随手扔在一边。 “好了。”斑抱着手臂斜视真奈,“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喝了吧,真奈。” 真奈笑眯眯的,也不回答,只是凑过去亲了他嘴角一下。斑表情一动,侧脸吻她的唇,却突然定住,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泉奈。 泉奈:“……” “你们太过分了!”单身青年悲愤炸毛,把身边的刀一手拔出来,然后更用力地刺进地面。 地面裂开了几条缝。 真奈坐直身体,歪头看看小伙伴,感慨说:“别这样嘛,泉奈。你也可以找一个可爱的女朋友,享受一下恋爱的乐趣呀。呐,斑大哥?” 斑挑眉,意味不明地重复道:“哦……可爱的女朋友?也?” 戏谑的笑意在他眼中漾开点点涟漪。 真奈转头,捧着脸,用卖萌的声音反问:“呀?我不可爱吗,斑大哥?” 她整个人都被火光映上温暖的色彩,脸颊柔软,笑容明亮。 他眼中的戏谑不自觉也柔软下来,化作浅浅的温柔。 “……可爱。”他低声说,又好像觉得自己这么说和认输一样,立刻补充道,“还算吧。” 真奈对他做了个鬼脸。 “大哥,真奈……”泉奈低着头,神情落在阴影中。 他的手尚未离开刀柄,此刻那把可怜的刀已经被捏得浑身发抖了。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掌摊开,上面放了一颗糖。 “吃糖吗。”真奈镇定自若地问。 抹茶味,不太甜。 泉奈瞪着那颗糖好一会儿,不情愿地抓起来,剥掉糖纸放嘴里。 “……我不喜欢甜食。”他鼓起一侧脸颊,放开刀柄,有点泄气地说,“算了,我都习惯了。” 篝火噼啪燃烧着,点点火星溅在围起的石头上。忍者们在各自的帐篷前,有些在低声聊天,有些闭目养神,有些奋笔疾书写着信,等下次和后方联络时稍递给在木叶的亲属。营地的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漂浮不去,伤者低低的呻/吟不时传来,但很快在医疗忍者的治疗下得到平息。 来自漩涡一族的强力结界覆盖了营地的地面和上空,防止敌人夜袭。岩忍村擅长土遁,曾在夜晚派遣小队从地下偷袭,结果撞上结界,被有所准备的木叶瓮中捉鳖、全数俘虏。 真奈盯着篝火出了一会儿神,才接过泉奈最开始提到的话题。 “风之国占领雨之国,这件事仔细想想,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说,“风之国虽然面积广大,但土地贫瘠,一直以来都是五大国中最具扩张野心的一国。占领雨之国不仅能给风之国提供充足的水源,更能进一步压近火之国的边境。另外,从袭村事件来看,风之国有可能和土之国结盟,瓜分雨之国后,一致对抗火之国。” 在真奈说话间,斑的目光投向了远处。月色之下,远处同样有火光点点、人影走动。那是土之国的营地。他看着那边,若有所思。 “风之国和雨之国的结盟吗。”斑自言自语道,“柱间……” 沉默。 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他。 斑敏锐地回头,结果发现自家弟弟和女朋友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斑:“……?” “斑大哥……” “大哥……” 异口同声:“为什么这种时候你都能想起柱间啊?!!”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同仇敌忾。 一滴冷汗出现在斑头上。 “……真奈,泉奈,你们两个又在同仇敌忾什么啊。”斑警告性地扫了这两人一眼,随后解释说,“不过是想起了柱间那些关于尾兽和平衡的话罢了。” 柱间认为,战争不止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各国实力差距过大,强国拥有欺凌弱国的实力,而弱国基于恐惧则联合起来对付强国。 的确和现在的战局有些相似。 “嗯,柱间的尾兽平衡论……”真奈食指敲着下巴,思索着。 柱间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真奈不在,但后来也听说了。 “大哥,那种事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泉奈警惕地看着自家大哥——他总觉得自家大哥太容易被柱间的想法吸引了,“或许掌握尾兽的确可以增强弱国的力量,但五大国都有尾兽和五大国都没有尾兽……本质上不是一样的吗?差距还是存在的。” “不,尾兽也是有强弱的,如果按照强弱来分配,理论上的确可以达到一个平衡。”斑作为宇智波的族长,比弟弟更了解尾兽,他解释道,“而且,柱间说的‘平衡’也不单是指力量的平衡。” 泉奈微微皱眉,目露疑问。 真奈倒是若有所悟——她想到了前世的核弹。不过,事情有这么简单吗?如果参照原先的世界,二战后的和平也并不单纯是因为核弹的震慑吧。 “尾兽的力量之强,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抵抗得了。”斑语气中有些嗤笑的意味,“一旦把尾兽投入战场,必然带来巨大的破坏。假如五大国各自持有尾兽,反而不敢轻易开战,因为结果很可能是把世界打得支离破碎……没人想看到这个结果。这种相互忌惮的心理,也是一种平衡。”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夜空,任由月光照出他眼中的跃跃欲试。 “啧,真有些可惜呢。”斑略带遗憾地说,“我还是很希望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尾兽的,尤其是最强的九尾……不知道能让我用出多少力量呢?”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像谈论的不是传说中的尾兽,而是谁家可爱的小宠物。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泉奈捡起一颗石子,往火堆中丢过去,孩子气地抱怨,“大哥,只要你不是真的被柱间说服就好。如果你要去挑战尾兽,记得带上我,我也想见识一下。” 真奈给自己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一边咬着糖一边说:“你们两个真是……明明理想是世界和平,但说到战斗却还是这么兴奋。果然是好斗么?” 斑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 “哼,你们女人才不会懂呢。这是男人的天性。”泉奈骄傲地说,十分之目中无人。 真奈眯起眼睛。 对视。 自小一起长大带来的默契拉响了泉奈的警报。 他抽抽嘴角,迅速起身,后退一步,说:“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晚上还有个小队会议。就这样,再见了,大哥,真奈。” 说罢,他迅速撤离现场。动作生风,吹得篝火都闪了闪。 “泉奈真是的,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真奈手搭凉棚,看着他的背影凉凉地说。 一只手落在她头顶揉了揉。熟悉的力道。 “真奈。” “干嘛啦,斑大哥,我可没欺负泉奈呀。”真奈目不斜视,一脸正直,“最多和泉奈交流交流对性别歧视的看法……” “哦……?”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泉奈说得可没错嘛,真奈。” 真奈咔擦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扭头瞪着他,说:“斑大哥你……唔?” 放在她头顶的手滑到后脑勺,熟练地把人扣过来。 真奈的话连同口中残余的糖一起,消失在纠缠的唇舌间。 火星噼啪。 过了许久,他低沉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男人的天性……”斑带着笑意说,“懂了吗?” “……嗯,这个嘛。”真奈可不想轻易屈服在美色之中,轻笑着,装模作样地说,“还是不懂……喂!” 她的尾音慌了一下。 火光摇曳中,已经照不到他们的人影。而不远处的帐篷中,灯光忽然熄灭。 “斑大哥,瞬身之术和结界不是这么用的吧……” “那也没办法。我对被人围观可没兴趣。毕竟……”他贴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懂,我就要教你嘛。” 话语逐渐被呻/吟和喘息替代。 帐外,营地的篝火逐一熄灭。 同一个夜晚。 深夜,第一战斗部队,奇袭部队的帐篷。 “……是,我明白了,族长。” 志村启介从帐篷中退出来。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表情。 原本随时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份大大咧咧的乐观与开朗也不见了踪影。他的表情变得扭曲,皮肤之下隐有黑影浮动。 可恶,志村有藏这个家伙,完全被宇智波吓破胆子了。他低着头,咬牙切齿地想。 原本,他是想像以前一样,鼓动有藏对真奈和泉奈下手。想想看,现在的条件多有利啊,战场上发生什么都不算意外。有藏虽然失势,但也不是没有可用的力量。又不是让他对宇智波斑动手,他怕个什么!真是…… 他越想越烦躁,走到属于自己的帐篷前,也并不进去,而就在门口走来走去。 帐篷忽然亮起一点烛火,有人掀起帘子走出来。 “启介……?”志村岚站在门口,迟疑地叫他,脸上有担忧之色。 启介脸上那种不正常的扭曲和黑影霎时消失。等他抬起头,脸上又全是“志村启介”该有的笑容。 “岚!”他说,“你还没休息啊。” 志村岚咬咬嘴唇,说:“我担心你……族长他,是什么意思?” “族长他……”志村启介正要回答。 忽然顿住了。 对啊,他想,我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有藏动手呢?反正现在有藏在斑那儿已经洗不干净嫌疑了,而志村启介又是有藏最看好的家族后辈。那么我干嘛不自己动手呢?只要杀了真奈和泉奈……不,最关键的果然还是宇智波真奈。只要“志村启介”杀了真奈,再亲口承认是有藏的命令,那么有藏完全百口莫辩。 再想下去的话,斑当初就想杀了有藏,是柱间太天真,保下了有藏的性命。这样一来,斑和柱间之间也会产生隔阂…… 让斑和柱间对立,这才是我想要的嘛。哼哼,我之前就是太追求剧本的完美了…… “……启介?”岚见他半晌不出声,神情奇怪,更加不安了。 她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忧心道:“是不是族长责骂你了?” 启介于是笑起来。 “哈哈哈,没有的事啦。别担心,岚。”他拉着岚进了帐篷,放下门帘,确定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他们的话。 然后他转身,看着岚,说:“只是,族长交给了我一个秘密任务。而要完成这个任务,主要需要岚你的帮助……” “什么……任务?”岚的心跳忽然加快,“和,宇智波有关吗?” 然而启介没有马上回答。 他的双手握住岚的肩膀,定定地凝视着她,轻声说:“别急,岚。你需要做的只是很简单的一部分……时候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小剧场: #关于泉奈的发型# 斑并不是第一个被真奈影响改变发型的人。 第一个是泉奈。 这件事情要从他们小时候说起。泉奈从小最崇拜他大哥,什么事都要学,包括发型。最开始,斑留短发,他也留短发。后来,斑的头发长长了,泉奈也自然而然地留了长发。 只是,他到底没有他大哥那样的实力,就算头发挡住视线还是照样能让敌人起舞。于是,泉奈把头发在脑后梳了个低马尾。 那个时候他和真奈十三岁,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经常比赛。两个人都是二勾玉,打得旗鼓相当、各有胜负。 直到泉奈梳了那个低马尾! “看招!手里剑削马尾之术!” “看招!豪火球烧马尾之术!” “别跑!九阴白骨爪捉拿马尾之术!” “最后一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还有宇智波真奈你给我住手!!!” 放过我的马尾!!! 后来,泉奈变成了短发。 再后来,真奈从战场退下,留了长发、扎了马尾。 泉奈盯着真奈的头发,盯了很久、很久。 第四十六章 战争(2) 时间翻过十一月,冬季来临,土之国的军队全线后缩。 等到十二月下旬,土之国基本是固守在本国边境和火之国交战。 打到这个份上,胜负已经明了,火之国授意木叶进行劝降。毕竟,火之国对土之国的土地没有兴趣,火之国大名想要的只是金钱、原材料和市场。 然而,岩忍村似乎铁了心,不让火之国占去一丁点便宜,宁可死守国境,也不愿意松口投降。 土之国位于火之国西北,气候严寒。十二月,北风怒号,大雪纷扬。 习惯了火之国温暖的气候,木叶的忍者们都有些不适应这里的严酷。相较于久经严寒的岩忍村忍者,他们多少有点萎靡。 下了一夜的雪,到早上才停。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战场,掩去了前日的血腥和残酷,只留下一片看似干净的雪原。 查克拉在覆盖了眼球,防止雪盲的发生。远处就是土之国的国境,黑色的岩石砌成碉堡,零星地分布在雪原上。 “嘁……不愧是以‘岩’为名的忍村,真是有够顽强的。”斑说。 他站在高墙之上,写轮眼转动着,将对面的情况尽数收入眼中。对于敌人的顽抗,他既有恼怒,也有一些赞赏。 真奈站在他身侧。 “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冷静地判断着,“土之国并不富裕,为了和木叶对抗,他们已经消耗了大量的资源。冬季的来临更加重了他们后勤的负担。再顽强的军队,缺乏物资保障也难以坚持下去。” 为了减轻国内的负担,这个时代,两国交战时一般采取“以战养战”的策略。尤其这次的战场在第三国,土之国在过去的大半年中都是靠掠夺草之国的资源来维持军队消耗。 而木叶这边……谁让他们有个温厚仁义的火影呢。而火之国的大名,刚好有钱,同时也不算是坏人。所以,木叶的开销全部由国内运输过来。 因此,仗打到现在,草之国的国民在经历了岩忍的蹂/躏之后,对不怎么扰民的木叶忍者,居然还挺有好感。 这大概……也算是“火之意志”的一种体现?无论在哪里、做着什么事,都尽量守住那点对“和平”和“正义”的执念。 “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斑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把真奈往怀里一揽,带着她跳下高墙。 墙下的积雪蓬松地堆着,人如果踩上去立马就会陷在雪里。但这两人从高处轻飘飘地落下,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落到地面上之后,斑放开手,和她并肩走在雪地里。 天光正一点点变得明亮。雪原里零星有几棵松树,风吹过时抖落身上的积雪,发出簌簌的响声。 真奈偏了偏头,看见斑的手放松地垂在身侧,暗紫色的特制手套勾勒出他修长的手指。 她抿嘴一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在她手心微微一动,翻转过来抓住她,和她十指相扣。 他左手手套上有一个浅浅的火焰五芒星图案——真奈的时空术式,凭借这个术式,她可以进行长距离空间传送。真奈看着他的左手,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斑大哥。”真奈说,“你还记得我的时空卷轴吗。” 就是那个真奈的父系家族传下来的、记录了家族血继限界秘密的卷轴。第一部分写得文绉绉的,把自家血继限界夸得神乎其神,但又感叹普通人无法使用。第二部分语言风格突变,跟写说明书一样,记载了家族独有的时空忍术,并根据学习者的实力水平开放。真奈当时还怀疑,写第二部分的人会不会也是个穿越的。 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迄今为止,真奈只学了两个忍术,还都跟瞬移有关。 “嗯。怎么?” “我最近根据上面记载的时空忍术原理,实验出了一个新的忍术……你陪我试一下吧?” “哦?很强吗?”斑转头,眼睛微亮,很有兴趣的样子。 真奈一愣,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哎?那个,不是用来战斗的……” 她怎么忘了自家族长是战斗狂……真奈内心扶额。 果然,斑的脸上立刻写上了“没兴趣”这个词。 他重新看向远方,但到底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说说看吧……什么忍术居然值得你特意和我说?” 真奈斜眼看他,自动帮他补充一句:本大爷完全不感兴趣但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我就勉为其难指点指点你吧。 ……咦这么一想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可爱了? “咳……不能战斗不代表不实用嘛!”真奈竖起食指在脸颊旁摇了摇,笑道,“是用来远程联络的忍术。我是想,既然通过术式进行瞬移,那为什么不能只传递声音呢?这样应该不会消耗太多查克拉。成功的话,无论距离多远,都可以进行联络。是不是很方便?” 她的笑容略略有点得意。 “是吗?”斑看她一眼,问,“你的时空忍术的另一种应用……那么,就和你的瞬移一样,是只有你才能发动的忍术?” 真奈笑容一僵,有点尴尬地承认:“这个这个……现在的确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真奈可以通过发动忍术,将声音传达给另一边,但是另一边无法回答,更无法主动联络真奈。 更简单地说……这边说话,那边只能听着。 “还不如现在通过感知型忍者相互传递消息呢。”斑凉凉地说。 “……”怎么办,他说得好有道理。 “唯一的用处,说不定是用来求救?”斑嘲笑她。 “……” “嗯……从这个角度说,的确也可以称为‘实用’。”斑点点头,给出最后的评价。 “……斑大哥,其实你很有毒舌的天赋,真的。”真奈低头,幽幽地说。 斑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所以说还在试验阶段嘛……以后一定可以改进的。伟大的发明创造在初期总是有各种缺陷……”真奈嘀嘀咕咕地抱怨。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木叶四年,一月。 战场上杀声震天。 和往日一样,木叶和岩忍的忍者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伴随各色忍术,茫茫雪原很快一片狼藉。 渐渐地,真奈开始觉得不对起来。 今天的岩忍,人数虽然多,但实力水准似乎下降不少啊……?她手中动作不停,一双写轮眼在判断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之外,还有余力观察战场的情况。 而且有意无意地在把木叶忍者聚在一起。她在心中下了这个判断。 ……是圈套吗? 她踹飞一个偷袭同伴的忍者,得到对方感激的一瞥。 斑大哥那边…… 真奈喷出一道豪火龙,抵消了战场上四处呼啸的强力龙卷风。 趁着周围暂时清空的间隙,她几下跳上一个制高点,看到斑被土影和其他几个强者牵制在另一边。 她环顾战场,确定岩忍村的确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完全是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把尽量多的木叶忍者聚在一起。 肯定有什么不对。真奈皱眉,打算命令大家不要理会岩忍的纠缠,先突围分散再说。 然而就在这时! “尘遁……” 遥远的空中,一个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糟糕了!真奈瞳孔紧缩。 一股查克拉沛然降临!半透明的白色结界瞬间将这一小片战场笼罩进去,不管是木叶还是岩忍,全数被圈进原界剥离之术的范畴。 “哈哈哈哈……木叶的混蛋们,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去吧!”结界内,岩忍村的人大笑起来。 “你们疯了吗!”木叶的人惊怒交加,一拳揍过去,逮着那人的衣领大吼,“这样你们自己也会死的啊?!” “尘遁·原界剥离之术”,正是岩忍村土影的家族传承的血继淘汰,作用是将结界内的物质全部分解,近乎无敌。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敌我不分的性质,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上,这一忍术反而难以发挥作用。 直到现在。 “哼哼……”那个岩忍冷笑着,“你们怎么会懂!岩忍的意志坚如顽石,为了胜利,我们的牺牲算什么!” 嗖—— 一枚手里剑从高处袭来,正中那个岩忍,力道之大,甚至让拽住他的木叶忍者不由松手,看着他被那枚小小的手里剑带着,倒飞出去。 “想死自己滚去死!”一道女声怒斥道。 其他人下意识抬头,只看见那个素日开朗亲切的女忍站在高处,脸上布满寒霜。 “只不过是连自己忍者的性命都不珍惜的村子,别往脸上贴金!”真奈双手结印,冷冷道,“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属于真奈的查克拉蓦地充满整个结界! “忍法·时空……我还没起名字,你们觉得叫乾坤大挪移如何?” 时空忍术,发动! 结界之外。 半空中,使用尘遁的忍者双手伸出,维系着结界。他瞥了一眼旁边,对着极速飞来的蓝色须佐能乎冷笑一下。 宇智波斑又如何……还不是来不及了! 忍者瞪着前方,脑门青筋暴出,大喝道: “……原界剥离之术!!!” 结界中央的一点白光倏然爆开,炫目至极的亮光充满结界。一股莫可名状的威压席卷,仿佛无声的怒吼,顷刻间将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整个过程仿佛务必漫长,但实际上不过转瞬。 而蓝色的须佐能乎,也才终于飞到施术者这边。 巨大的光剑毫无犹豫地斩下! 早已有所准备的忍者发动防御,极速避开! 饶是忍者是岩忍村顶尖的高手,饶是地上早已有无数忍者帮助他、早早做好了防御,饶是他一退再退…… 砰—— 光剑携着雷霆之威,轰然将他拍向地面,连同地面上的无数忍者一起,撞出巨大的裂缝。 须佐能乎后背双翼振动,带着中间那个恐怖的敌人一起降临。 “嗯……尘遁啊。还以为是土影呢,没想到不过是两天秤家的无名之辈而已。”斑用一种无聊的口吻说。 蓝色的须佐逐渐缩小,血肉散去、骨骼消退,最终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斑站在裂缝旁边,打量了那人几眼,问:“石河呢?作为土影,难不成就自己龟缩在一边,看你们在这儿胡闹?” 两天秤石河,岩忍村的初代土影。两天秤家族即是传承尘遁的家族。 “……咳、咳咳……” 之前发动尘遁的忍者浑身流血,却竟然还有力气坐起来。虽然被斑说得一文不值,但其实能够使用尘遁的人,绝对也是两天秤家顶尖的精英忍者。 两天秤一边咳嗽,一边盯着斑,冷笑着说:“咳咳……土影大人的想法岂是你能揣测。哼,还以为我死定了呢。须佐能乎,也不过如此……怎么样,宇智波斑?亲眼看见自己的部下化为飞灰,滋味不错吧?” 他话说得硬气,但其实体内气血翻涌,现在只是勉力支撑。 斑嗤笑一声,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儿怜悯。 “别搞错了,两天秤。”他说,“我可是故意留着你们性命的。毕竟,亲眼看看你们自以为得计的愚蠢表情,也是一种乐趣嘛。” 他也确实饶有兴趣地看了两天秤陡然变色的脸几秒。 “你、你……”两天秤心跳加快,不敢相信地说。 ……不会吧?尘遁一旦发动,就是不可能逃离的…… 斑看够了,也失去了兴趣,漫不经心地朝战场那边抬抬下巴。 “我说两天秤,”他教训道,“你有时间在这儿说这些蠢话,还不如再好好确认一下,情况真的和你想的一样吗?” 两天秤呆坐在原地。他先使用了尘遁攻击,又因为须佐能乎的袭击而发动了土遁忍术中最厉害的防御性忍术,体内的查克拉几乎消耗殆尽。可在斑嘲讽的目光下,他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查克拉流转,硬生生地再次飞上天空。 他向那边看去。 战场上,争斗因为刚才发生的巨大的变故而暂时停止。双方的忍者各自退回,在战场上两相对峙。 一个巨大的深坑静静地趟在战场上,十分显眼。巨坑内里寸草不生,内壁光滑无比,所有东西——雪、泥土、草木和岩石,都已在尘遁中被分解,变成分子散在空气中。 除了最应该被分解的,那群人。 深坑的边缘,一大批忍者聚集在那里。身着绿色马甲的,是木叶的忍者,暗红装束的是岩忍的忍者。此刻,所有岩忍的人都被捆绑起来,堆在木叶的人脚下。 他们……逃出了尘遁? 所有……人? 不、不可能吧,这种事…… 两天秤完全呆住了。他原本就是靠一股劲维持着最后一点查克拉,现在劲头一失,顿时从空中直直坠落。 “大人!!”有人惊呼。 几个之前被须佐能乎的攻击波及的忍者刚刚醒来,就看见这危险的一幕,不及细想,他们扑上去,用身体接住了坠落的两天秤。 噗—— 几人本就有伤,现在又收到巨大的冲击,不由口吐鲜血。 两天秤失魂落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尘遁竟然……这可是尘遁啊……” 他沉浸在震惊和不可置信中,已经没了斗志,再加上浑身是伤,斑现在要杀他不比踩死一只蚂蚁更费力气。 但斑对于给弱者补刀从来没兴趣。 “接受这个现实好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说,又问一遍,“石河呢?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就……” 快点让它结束吧。 他话未说完,耳朵忽地一动,神情微变,剩下的话也没有再提。 蓝色查克拉掀起狂风,把地上的积雪吹得纷纷扬扬。巨大的骨骼节节生长、肌肉经络攀附相生,最终化为巨大的武士,一双眼睛火焰般燃烧着。 武士扔下失去战力的敌人,振动双翼向战场而去。 狂风吹起斑的长发,露出他紧皱的眉头。他手腕上的火焰五芒星传递着微微的热度。 刚才,真奈的单向联络断掉了。 她最后传过来的一句话是: “喂斑大哥……你那边还没好么?再不过来,我可就真的要挂了哦?” 当天晚上,木叶营地,医疗忍者的帐篷。 斑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而真奈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 其他来看望真奈的人陆续回去了,医疗忍者们也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啪—— “痛!”真奈捂着脑门,差点眼泪汪汪,“你下手好重啊斑大哥!我可是伤者!” “谁让你乱说话!”斑黑着脸,拽开真奈的手,还想再弹一下,但看着那个红印,犹豫了一下,到底只是轻轻戳了戳。 这姑娘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挂了,吓得他心脏都停了一拍。赶过去才发现,真奈只是因为查克拉消耗太多昏过去,自然维持不了联络术。 “咳咳……”真奈轻轻咳了两下。 ……对了,还有因为过多使用火遁忍术引起的旧伤复发。 当时的情况说起来并不复杂。真奈在尘遁引爆之前,发动了时空忍术,把结界内的忍者全部转移了出去。同时,她利用预先留在斑那边的时空术式,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他,因此斑才有闲心追杀两天秤、想借机逼出土影石河。 真奈将肺里的灼热感压下去,鼓了鼓脸颊,有点气短地说:“我就开个玩笑……哎哎哎别戳我额头了啊!那我错了嘛……” “屡教不改说的就是你吧,真奈。”斑瞪她半天,最终只能恨恨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而且,你何必浪费查克拉转移岩忍那些人……他们自己干的蠢事,就让他们自己尝尝滋味。” 真奈乖乖地让他揉着头发。 “哎,那个,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小声解释,“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时间把自己人挑出来带走啊,只能一起转移出来了。而且,这不是也挺有利吗,俘虏了这批忍者,我们可以和岩忍村交换俘虏吧……” 她挺乐观地说。 斑的手停在她头顶。 “嗷嗷嗷……”真奈差点又眼泪汪汪,“斑大哥李握摁末……” 斑揪着她一侧脸颊往外扯。 “岩忍那边都把这群人当成弃子了,还会和我们交换俘虏?”他放开她的脸颊,给她揉了揉,没好气道,“真奈,你也不要太乐观了。” “试一试又没关系。”真奈撇嘴,“而且,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岩忍村最后的反击了。他们背水一战,却完全失败,士气肯定大减。这样一来,停战谈和的那一天应该不远了吧……” 她眼睛亮亮的,映出自信和希望。 斑似乎一愣,而后表情不觉柔和下去。 “是吗……听上去有点道理。”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姑且相信你这一次好了。” 啪—— “……都说相信我了为什么还要再弹额头,斑大哥这个叫暴/政知道吗……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弹了!” 他们的声音和帐篷里的灯光一起,飘出窗外,轻轻散在风中。 外面的医疗忍者侧头看着那边,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啊,斑大人和真奈大人感情真好啊。”其中一人略带羡慕地说。 “是呢。而且超级般配的!两个人都是那么强大的忍者。而且性格很互补哟~”同伴嘻嘻笑着回答。 “真奈大人今天真是救了大家呢,我朋友也在里面,没事真是太好了!”另外一个人有些激动地说。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人从远处走过来,轻声问。 “啊,岚大人!”几人连忙问好。 志村岚是上忍,擅长医疗忍术,虽然不是他们所属的医疗小队的队长,但也是值得尊敬的上级。 岚侧头看了看那边的帐篷,下颔绷紧了一瞬。 “真奈就在那边吧?”她尽量平静地问。 “是啊,岚大人。现在斑大人也在。我们刚刚还在说……” 几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那边两个人如何厉害。 他们叽叽喳喳,说得兴高采烈,而忽略了志村岚反常的沉默。 志村岚紧紧抿着嘴唇。 真聒噪啊,她想。 “……战争是不是很快就要结束了?”她忽然这么问。 “……?” 几人顿时停下,相互看看。 “啊,我们也不知道……”一个人迟疑着回答,“但是,我听真奈大人的意思,好像岩忍村应该是坚持不久了……” 果然如此吗……真奈今天立了这么大一功,救了这么多人,得到了这么多感激和赞美,想必之后会更加得意了吧?志村岚纤细的手指紧紧掐进手心。 不能让她继续得意下去了。她对自己说。 启介说得对,反正我也不会害她,我只不过是想让她给我们家族挪出道路而已……只要让她腾出位置就好了……她的功劳也够多了吧,剩下的工作让给别人不好吗…… “……岚大人?” “啊,没什么。”志村岚露出她惯有的柔美的微笑,“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剧场: 【本期小剧场食用指南:结合前面的番外《小时候》观看风味更佳XD】“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斑说着,很自然地伸手把真奈往怀里一揽,带着她跳下高墙。 时间点一:真奈刚穿越不久,为了修炼,爬上树逼着自己往下跳。 真奈(双腿哆嗦):…… 斑(路过,看了一眼):…… 真奈(完全没发现有人,盯着地面,继续哆嗦):…… 斑(失去兴趣):好弱…… (走掉) #真无聊# 时间点二:真奈开始和斑一起在秘密基地修炼。斑还以为真奈是弟弟。 (两人站在树上) 真奈(盯着地面):…… 斑(若有所思):喂,我发现你每次跳下去之前都会犹豫两秒钟。 真奈(假装镇定):没有啊…… 斑(想起什么,了然):原来如此,居然还在恐高吗。 真奈(不好的预感):没有! 斑(先是觉得有趣,然后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认真地):真奈,听好了,战场上瞬息万变,两秒钟的犹豫很可能你就死了。所以…… 真奈(有点吓到):所以……? 斑(突然露出笑容,有点不怀好意):所以就要多多练习好好克服啊!! (一脚把人踹下去) 真奈(猝不及防):……啊啊啊啊!!!! #男子汉怎么能恐高# 时间点三:秘密基地修炼中。斑已经知道真奈是妹妹。 (两人站在树上,真奈正准备跳下去) 斑(略紧张,抓住她):喂! 真奈(转头,茫然):……啊? 斑(有点不自在):那个,你不是恐高吗!我带你下去吧! 真奈(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啊斑大哥,你不是让我克服吗。我早就不恐高了。 (说完,淡定地跳了下去) 斑(盯着地面):…… #少年那突如其来的惆怅# 时间点四:在一起之后。 真奈(好奇):斑大哥,这点高度不算什么啊?我可以自己下去的。 斑(思考如何回答):…… 真奈(想一想,笑):嘛,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斑(莫名松了口气):……嗯。 #男人那作祟的保护欲# 第四十七章 黑绝的剧本(1) 凌晨两点。 寂静的营地里,有一顶帐篷里飘荡着喁喁细语。 ……启介,这是什么? 想办法让真奈吃下去。 ……什么?毒/药吗?不、不可能!我是医疗忍者,我知道所有的毒/药都多少有味道。真奈那种程度的忍者只要尝一点就会知道不对。一定会被发现的! 哈哈哈,想什么呢,岚。不是毒/药。只是安眠药而已。无色无味,遇水即溶,而且效果立竿见影,绝对不会被发现。 ……安眠药? 是啊。让真奈陷入昏睡,一切就好办了。 ……好办了?启介你……要杀了真奈? 噗,怎么会。剧本是这样的:岩忍村因为上次尘遁失败,非常忌惮真奈的能力,于是趁木叶后方空虚,派人暗杀真奈。真奈有伤在身、难以抵抗,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及时赶到,救下真奈。可惜,真奈伤上加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成了植物人,再难醒过来了。虽然令人惋惜,但毕竟战争还在继续,原本属于真奈的工作不得不分担给其他人,比如,那个救了真奈的人?而且,碰巧是志村的人? ……启介,你这样说话,我有点害怕……我们真的要……? 岚,这是族长的安排,我也没办法。别害怕,你需要做的只是想办法让真奈吃下这份安眠药而已。之后的事就别管了。 …… 何况,真奈不是看不起你吗?想想吧,岚,从今以后,她只能永远沉睡下去,再也没办法高人一等了。 ……真的,不是要杀了真奈?只是,植物人? 是啊,只是植物人而已。只是让她再也没办法看不起你而已。 ……启介。 嗯? ……让我来吧。 什么? ……不是要让真奈成为植物人么?如何恰到好处地做到这一点,我作为医疗忍者,是最清楚的。 哦——?岚,你确定要亲自动手? ……是。 凌晨五点。 天未亮,空气冰寒。战场上的积雪反射着星光,微弱的光线模糊地映亮这片雪原。 奇袭部队头戴漫天星辉,辞别同伴,率先向敌军奔袭而去。 志村岚倚在门口,凝视着奇袭部队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越发消瘦了。脸颊凹陷下去,嘴唇干燥,毫无血色。眼睛镶嵌在憔悴的脸上,大得几乎渗人,原本那种温柔的神采也在长久的凝视中消去,只剩一点偏执的亮光在瞳孔中执着地摇曳。 她一夜未睡,此刻却丝毫不觉得疲惫。双目炯炯的,一直一直凝视着远方。 奇袭部队的工作很危险。她的丈夫,志村启介,就在奇袭部队里。她的族长,志村有藏,也在奇袭部队里。其他的人体贴她,于是也不去打扰。 但实际上,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 在她的怀里,那包据说极其珍贵的安眠药静静地躺着。 岚的脑中乱糟糟的,翻来覆去想了许多,目光就越发怔忪起来。 “岚大人。” “啊!怎么了?!” 明明只是一声平常的招呼而已,却把志村岚吓了一大跳。她慌张地扭头,看到下属正奇怪地看着她。 “……您没事吧?”下属关切道。 岚连忙摇头,笑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她脸上又是那样温柔可爱的笑容了。 “撒,开始今天的工作吧!”她故作轻松地说。 凌晨五点半,第一部队即将出发。 医疗帐篷中。 斑撩开门帘,打算来看一眼真奈再走。结果他一踏进帐篷,本来蜷在床上睡得正香的真奈就揉着眼睛坐起来。 “我感觉到你的查克拉了哦。”真奈有点得意地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整个帐篷只有她一个床位,也算是特权了。 真奈想开灯,被走过来的斑制止了。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他捉住她的手腕塞回被窝,“你继续睡吧。” 黑暗之中,分别之时,斑的声音要比白天温和许多。 真奈抿了下嘴,突然掀开被子,跪在床上,伸手抱住他,头贴在他脖子旁边,也不管斑身上穿着坚硬的铠甲。 斑不防她来这一出,先下意识想抱她,又怕铠甲硌着她,犹豫几秒,还是轻轻抱住她,手掌贴着她背心,把手上的热度传递过去。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没体现出这份心思中的温柔。 “啧,你也不怕着凉。”他说。 真奈却完全懂得。她蹭蹭他的脖子,一边觉得不舍,一边觉得自己矫情——最多一两天见不到,也不是没打过仗的人,有什么好磨蹭的。 但她就是舍不得嘛。 伤患有任性的权利。 “好烦,我一点都不想一个人待在后方。”她嘟着嘴撒娇,搂着他的脖子不想放开。 斑就笑了一下。他把下巴搁在真奈发顶,鼻间是她头发上淡淡的馨香。 “少撒娇,都多大了。”他说,“行了,我该走了。” “是是是,族长大人。”真奈抬起头,迅速亲了他一下。 然后在他低头之前,果断把自己塞回被窝,并扯着被子蒙住半张脸。 “别吻我,我喝了药,嘴里到现在都是苦的。”她警惕地说,声音从被子后面散出来,闷闷的。 她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提前想好的。 斑眯了眯眼睛,感觉受到了挑衅。忽然,他一手撑在真奈耳畔,俯身贴近她的脸。 黑暗中,真奈瞪圆了眼睛。 “哼。” 不过最终,斑也只是哼笑了一下。 然后,嘴唇轻轻落在真奈的额头。 站起身,斑向门口走去。但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回头看着她。 “无聊的话,”他说,“就用你那个忍术跟我说话吧。反正跟岩忍村那群人的战斗也没有乐趣可言,还不如听你叽叽喳喳。” 说完,他也不等真奈回答,径自走了。 真奈愣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自言自语:“这个……是在夸自己?还是贬低我?贬低敌人?” 她家族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啊? ……不过,似乎也是一种体贴呢。 她一个人在被子里笑起来。 而后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 真奈披着外套,刚刚走出帐篷,就看到一个医疗忍者在她面前绊了一下。赶在她摔到之前,真奈扶住了她。 “哎,叶月,小心点啊。”真奈说。 差点摔倒的医疗忍者叫叶月,这两天就是她主要在照顾真奈。 叶月抬头一看是真奈,先是灿烂一笑,然后面色一变,慌慌张张地说:“咦咦咦?!真奈大人你已经起来了?糟糕了糟糕了,果然我耽误太久了,我还没有做好早饭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不行我要赶紧去做……” 她说着就想跑,被真奈抓住了。 “不用麻烦了,叶月。”真奈笑道,“哪有一直给我开小灶的。我跟着大家吃罐头就好了,随便帮我拿个罐头吧。” 真奈其实早就不好意思了。后方的人其实不多,只有几个重伤患者和负责照顾他们的医疗忍者,其他还有看守后勤物资的一些人,并没有专门做饭的人员。火之国运来的食物都是便于运输和保存的密封罐头,大家都将就吃着。但真奈人缘一直很好,很多医疗忍者很崇拜她,看她受伤,就悄悄给她开小灶。 “咦?!但但但是……”叶月傻了,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真奈忍俊不禁,觉得这姑娘特别可爱。 “好了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她说,“你们不是很忙吗,快去吧。” 她平时对同伴的态度温和亲切,但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被动摇。 叶月知道这一点。所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撅着嘴,点了点头。 真奈笑着,正准备再说句什么。 啪嚓—— 不自然的响动。有人踩到了枯草。 真奈眉头微皱,顺着刚才那声细小的声音看过去,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是……志村岚? 棕色长发,医疗忍者的袖标,背后有志村一族的家徽。 “真奈大人?你在看什么?”叶月看她突然转头,好奇地跟着看过去,“那不是岚大人吗。” 真奈眯了眯眼睛。 “是啊,”她说,“岚今天没有去战场吗?” “唔,今天应该轮到岚大人在后方执勤吧。”叶月想了想,眼珠一转,神神秘秘地凑到真奈面前,小声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真奈大人。我不太喜欢岚大人呢。” 真奈被叶月一脸“快问我为什么”的八卦样子逗笑了。但她并不打算顺着小姑娘的意思走。 “好啦,别八卦了。”真奈有意吓她,“背后说上级坏话,被逮到有你苦头吃的。” 叶月没听到追问,有点泄气。但还是坚持着要把话说完。 “那就只说一件事嘛……我可不是挑拨离间哦!”她紧张地加了一句,才说,“我觉得岚大人心眼小。今天早上,如果不是岚大人推给我好多工作,我才不会赶不上给真奈大人做早饭呢!啊啊啊我气死了……” 小姑娘的迁怒吧。真奈心里快笑死了。 叶月嘀咕几句,又一本正经地跟真奈说:“真奈大人,我的直觉告诉我,岚大人不喜欢你。幸好你的药不是岚大人他们那一队医疗忍者负责,不然我真是担心死了。” 叶月说着,一边很自得地点点头,看着真奈的目光很是欣慰。 “……越说越离谱了。”真奈无语,“叶月,这种话你别在别人面前说出来。随便猜测同伴是会受到处罚的。况且,医疗忍者对自己的病人下手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的。” 谁会这么蠢啊?又不是深仇大恨,还要来个同归于尽吗? “哦。”叶月低下头,十分失落。 “嘛,还是帮我去拿罐头吧,叶月。”真奈好笑地摇摇头,“我都快饿死了。” “咦咦咦咦?!!!”叶月惊悚地后退一步,惨叫道,“我居然忘了!耽误了这么久!真奈大人原谅我我马上就去啊啊啊啊啊——” 她转身,足下生风地跑远了,风风火火地快把边上的帐篷掀翻了。 真是有活力的小姑娘……有这种想法的我是不是老了?真奈不确定地想,纠结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不过,志村岚,确实给人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呢。 下午四点。 真奈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的药。 “……不想喝。”她咬着牙,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叶月叹了一口气。 “真奈大人,你还说我是小姑娘,你自己每次喝药的时候才是小姑娘吧。”她一手叉腰,一手端药,很有气势地说,“快点啦,真奈大人。这可是我们队长吩咐的,来自水户大人的药方,对于治疗你肺部的伤势有奇效。” 真奈痛苦地扭过脸。没错,这是水户姐的药方,也是她喝过的,最难喝的药。又酸又苦,还有一种奇异的臭味…… 呕,不行,不能想了。光想一想就脸色发青了。 “我的肺已经好了……”真奈用手里的卷轴捂住脸。 “真奈大人,请拿出你在战场上的气势啊!”叶月鼓励道。 真奈逼着自己转过头,定定地看了那碗药好久。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妥协地指了指旁边的矮柜,示意叶月把药放在那边。 “放那儿吧。”真奈没精打采地说,扬了扬手上的卷轴,“我把卷轴看完就喝……叶月,帮我拿点糖过来。” 叶月怀疑地看着她,犹豫道:“真奈大人……真的不是想把我支开,然后把药倒掉吗?” “……咳,我才没有那么幼稚。”真奈正色道,眼神却有点发飘。 最后,叶月还是把药放在矮柜上,去给真奈拿糖了。 真奈看着她出去,心虚地吐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想把药给倒了。她纠结地看了一眼药碗,决定还是等糖拿过来了再喝。 做了这个决定,真奈心安理得地重新看起了卷轴。这两年,她研究这个卷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卷二部分,也就是记载了时空忍术的部分内容,是根据学习者的实力水平开放的。假如自己受了重伤,或者查克拉消耗过多,卷二原本能看到的内容就会重新封印起来,直到她的实力恢复,卷二才会开放。 真奈原本能看到两个忍术,前天从战场回来时,体内查克拉几乎耗尽,卷二就重新封印了起来。而现在,第一个忍术重新出现,第二个仍在封印中。 “这样也还满有趣的嘛。”真奈抚摸着卷轴上的封印,自言自语。 唔,叶月该拿糖过来了吧?还是先把药喝掉好了。真奈想。 她放下卷轴,端起药碗,闻道药味,脸立刻皱成一团。 加油,真奈,你能做到的!真奈咬咬牙,把药递到嘴边。 咕嘟—— 第一口。 诡异的味道顿时充满口鼻。 真奈眉头皱得更紧,受不了地移开了目光,刚好落到卷轴上。然后,她目光一凝。 ……卷二部分,最后一行字,开始消失了。封印的花纹,逐渐向上蔓延。 下午四点过二十分。 叶月拿着药碗,哼着歌从帐篷中走出来。她脚步轻快,很快走远了。 志村岚隐藏在阴影中,黑色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看看叶月的背影,又看看那顶被真奈一个人霸占的医疗帐篷,回忆起方才叶月手中喝得涓滴不剩的碗,低头笑了笑。 附近没有人。伤员都在更后面的大帐篷里。除了宇智波真奈,谁有这种特权一个人占一顶帐篷,还有人专门服侍?真是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大家族的优越感。 所以,即便是从今以后沉睡不醒,也不必担心生活没有保障吧? ……那就,应该,更没关系了吧。 她闭上眼睛,结印,按照事先和启介的约定,用感知能力通知族长安排好的人。收到回复之后,她睁开眼,跨出了阴影。 在掀起门帘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志村岚忽然觉得有些胆怯。但最终,她还是决然地走了进去。 床上的那个身影一动不动,细细的呼吸均匀悠长。 志村岚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地面传来一阵波动。自她的阴影里,几个身着岩忍服装的人浮了出来。他们眼神空洞,毫无神采,明显是被人控制了。 “动手吧。”志村岚嘴唇微动,声音有些干涩,“别弄死了。” 傀儡般的忍者僵硬点头。 下一瞬,刀尖反射出点点冷光,携着冰冷杀意,飞速袭向目标! 哧—— 猩红的血液,逐渐浸湿雪白的床单。一片暗红色蔓延开来。 傀儡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脸对准志村岚,仿佛在等着她的指示。他手里的刀尖毫无阻碍,准确地刺穿了真奈的胸口。 就……这么简单?!志村岚呆呆地看着,半天没反应过来。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把这个一直压在她头上的女人杀死吗……? 不不不我没杀她!她猛然回神,告诉自己,她没死,我只是想让她让路而已。 她做了个手势,让傀儡退到一边,自己快步来到病床前。 真奈的眉毛紧紧皱着,仿佛确实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然而即便如此,她仍然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果然……这个安眠药,效果简直惊人。”志村岚喃喃地说。 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她的声音回荡。 看着真奈这个样子,志村岚本来还忐忑的心情,忽然奇迹般地安定下来。 “真奈,你一定没想到吧。”她的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甜美的笑容,眼神天真,说,“居然是我,这个你一直看不起的人,把你打败了。谁让你一直那么目中无人呢?我真的,很讨厌你啊。” “……” “当初在安土城的时候,我就讨厌你了。大家都是忍者,忍者就要有忍者的规矩。面对贵族,恭敬小心不才是礼仪吗?你凭什么面对大名那样傲慢无礼?可就算你这么做,其他人还是觉得你做得对,朝仓秀中甚至专门雇用你。不就是因为你姓宇智波吗?有背景,就那么了不起吗?” “……” “对,我是来自边境小城,没见过世面。可你有必要在大家面前嘲笑我吗?让我不要紧张?以为说得这么含蓄我就听不出来吗?” “……” “还有里绪。里绪是我那么好的朋友,我对她那么好,可是我只要在她面前说一点点你的不对,她就会对我生气。说我不懂事?怎么,难道面对你们宇智波,别人就天然地要卑躬屈膝才可以?” “……” “你们宇智波一族是不是天生就看不起别人?我的启介那么优秀,哪里比不上警务队那群鼻孔朝天的宇智波?警务队凭什么拒绝他?不就是看不起外族人么?不就是宇智波斑看不起我们族长,所以打压志村一族么?” “……” “……今后,就请你把路让开吧!我们志村一族会证明,我们做得比你们宇智波更好!而我,也不比你差!”她说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她终于能痛痛快快把这些话说出来,狠狠砸到这个女人脸上!想到这里,志村岚心中一阵快意,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 绿色的查克拉在她手中亮起来,同时映亮了真奈的面容。这象征着生命的光芒,此刻却背负上了相反的意义。 “撒……一切都结束了。”她轻声说。 第四十八章 黑绝的剧本(2) 志村岚注视着真奈。 原本,她是想把药放在真奈的早餐中的,为此还特意用工作把叶月拖住,好在食材中动手脚。谁知道真奈运气这么好,不经意就逃过了早上那次行动。 不过,没关系,她终究成功了。只要她手中的查克拉渗进真奈的大脑,破坏掉那些精细的脑神经,从此真奈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撒……一切都结束了。”志村岚轻声说,“放心吧,真奈,你不会死的。你只要永远这样安静地沉睡下去就可以了……” 查克拉的绿芒愈发明亮。寂静无声的环境中,那片翠绿的色泽是如此温暖,仿佛充满生机。 志村岚的脸上漾起了恍惚的笑容——那是长久的心愿终于达成的满足。 简直,和梦一样……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打破了这梦一样的安静。 好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志村岚那恍惚的笑容也出现了涟漪。 ……谁? 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吗,岚?谁在这么问。 就在这句话响起的同时,被岚所注视着的事物——真奈痛苦的脸、自己手上翠绿明亮的光芒、雪白床单上暗红的血迹……所有这些,忽然之间,好像镜面一般,全部破碎了。 “哗啦啦啦啦——” 一长串玻璃碎裂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接连不断地响起,到最后连成一片尖叫。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 碎片倏然掉落!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而后,光明重新降临。 志村岚一个激灵,猛然抬头。 ……发生了什么?她茫然不解,眼睛迟钝地眨着。 安静的帐篷、单独的病床、雪白的床单…… 还有静静站立在那里的……那个人。她手中执刀,刀尖朝下,滴滴鲜血滚落地面。而在她的脚边,几个岩忍伏在那儿,已经没有了呼吸。 阳光从她的斜后方照进来,暖橘色的光芒已经沾染了些许傍晚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尘埃落定”几个字。真奈就站在那片静默的光辉中,表情似有几分奇异的悲悯。 她的眼中,一片猩红。三勾玉转动,如同一声叹息。 志村岚终于明白了。在她明白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就被这个现实击垮了。浑身颤抖着,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跪坐在地上。 “居然是……幻术吗?”她嗫嚅着说,眼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刚刚我看到的,居然都是幻境吗……” 真奈提着刀,向志村岚走过去。志村岚也不动,就坐在那儿,木然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刀光微动,锋利的忍刀架上了志村岚的脖子。饱饮鲜血的刀刃早已孕育出森冷的杀气,刺得志村岚不由瑟缩了一下。 “你……”真奈开了个头,却又沉默了。 志村岚自己已经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好问的。 “算了,有什么苦衷,和审讯队那边解释去吧。”真奈摇摇头。 听到她这句话,本来木呆呆的志村岚浑身猛地一抖,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目眦欲裂地看向真奈,愤恨的表情似乎恨不得扑上来狠狠捅她几刀。 “就是这种表情!这种语气!”或许是已经绝望,她声嘶力竭地吼道,“高高在上!悲天悯人!好像就你一个人什么都懂,别人都是傻瓜、永远只能被你俯视!所以我讨厌你啊!我真的好恨、好恨你这副样子!!” 志村岚的声音原本纤细柔和,现在疯狂地吼叫着,声音又尖又利,好像原本优美的横笛吹破了音。而那清秀的五官、温柔的气质,也在这扭曲的表情下完全走样了。 真奈垂眼看她。 “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真奈思考了两秒钟,到底还是诚实地补上了一句,“其实,我就没怎么看你。” 志村岚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的嘴还张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滑稽,有些可笑。 但在真奈眼中,更多的还是可怜可悲。志村岚一个优秀的医疗忍者,家庭和睦、前途光明、朋友不少,何必钻牛角尖?她本来可以很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哈哈,果然,是你们宇智波的风格啊。目空一切……别人在你们眼中,大概就是个笑话吧。”志村岚似哭似笑,颓然低头,“你杀了我吧。输的人就该失去一切,不是吗。” 她闭上眼睛,等着最后的时刻来临。 “……真是神逻辑。不过现在没时间和你争论这些了。”真奈眼睛微眯,一双写轮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平静地说,“你就不觉得,刚才你吼那么大声,到现在还没人过来察看动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她的话消散在帐篷中,又只余一片安静。 的确,太安静了。 相比刚才,室内的阳光又多了一丝夕阳的暖色。日影在地上移动了短短的一点距离。可是,没有风。窗户分明开着,却连一丝风也没有。 志村岚微微动了动,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惊慌的神色出现在她脸上,她终于想起来,按照启介所说,现在应该会有其他人接应! 她猛地抬起头,想大喊,让他们赶紧走,真奈没有中计,计划已经失败,不要牵扯到更多人了…… 然而,她甚至连第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个非常熟悉——太过熟悉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响起。 “啊?哈哈哈,你发现了啊……的确,这可是特意设置好的结界呢。” ……结界?志村岚睁大眼睛,猛地转头。 志村启介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放下门帘,就站在门口,一眼都没看呆呆盯着他的志村岚,只顾直视真奈。 “启介,你……”志村岚刚才转头太用力,自己蹭上了刀刃,鲜血涌过刀身,顺着脖子流下去,甚至打湿了衣襟。 可她似乎半点没觉得痛,只顾得上惊讶和焦急:“启介,你不是去前线了吗……等等,难道你说的来接应的人就是你自己?不不不,你怎么主动出现了,你快走啊,你……” 她忽然闭了嘴,脸上出现一抹犹疑。 棕色短发,黑色眼睛,阳光的笑容。那分明就是志村启介。可那个笑容,放在现在,未免也太过镇定、太过阳光了。 ……这个人,真的是启介吗?志村岚心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就被自己骇住了。 但真奈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志村启介?”她惊讶地扬眉,想想,有些不确定地问,“志村有藏让你来的?” 她这一问,反而驱散了志村岚心中的怀疑。 志村岚咬咬嘴唇,用疼痛摆脱那怪异的感觉,原本已经一心求死的她在看到丈夫的时候,立刻意识到她必须想办法把丈夫摘出去。 “真奈,真奈你听我说!”她现在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尖锐和疯狂,只是急切地、哀求地看着真奈,“我们真的没有想杀你!不不,真奈……真奈大人,对你个人怀有恶意的只有我一个人,是我背着启介接下了族长的命令,启介他现在过来是想救你的啊,真奈大人你不要误会他……” 她绞尽脑汁、拼命想要为丈夫掩饰,也顾不得这种说法有多少漏洞,只是苦苦哀求真奈放过启介。 站在门口的志村启介仿佛被这滑稽的一幕娱乐到了。他愉悦地勾起嘴角,双眼也惬意地眯起,似乎十分享受这一幕带给他的乐趣。他这样一笑,刚才还阳光灿烂的笑容立刻变得诡异又危险,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不同了。 他一眼都没有看志村岚。一眼都没有看,这个志村启介深爱着的妻子。 真奈从刚才开始,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志村启介,自然也将他这番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中。她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神色也更凝重了一分。 志村岚还在求真奈:“……真的,启介他是来救你的……” 她眼中已泛出泪花。 可…… “不是哦。” 轻轻巧巧的一句话——还有带着笑意的尾音——却比什么都有力量,倏然掐断了志村岚的声音。 志村岚:“……?!” 志村启介笑得更愉悦了。带着这样愉悦的笑容,他终于肯朝室内的两个人走过来。 一步。 两步。 真奈瞳孔微缩,左手一动。 “别紧张嘛。”启介巧妙地掐住这个时机,停在了帐篷中间,笑着摊开手,仿佛在表示自己毫无恶意。 志村岚僵硬地,一点点扭头,茫然地看着丈夫,问:“启介……?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她犹抱着一点希望。 直到这个时候,志村启介的目光才纡尊降贵地落在了岚的身上。他对她点点头,很客气的样子,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傲慢。 “我说,我不是来救人的。”他的嗓音忽然有几分嘶哑,好像某种冰凉滑腻的爬行类动物,“别蠢了,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想杀真奈而已。” “什……”志村岚哑然。 “我不管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真奈打断了他们的对视,看着志村启介,冷冷道,“但如果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杀掉我就错了……” 她在说话的时候也并没闲着,趁着志村启介的目光和她对上的一刻就毫不犹豫发动了写轮眼。按照志村启介的实力,真奈的写轮眼就足够对付他了。然而在这一瞬间,真奈心中泛起一股危险的感觉——那是长期战斗中形成的直觉。为了这种直觉,她一脚踢开碍事的志村岚,并且下意识选择了远程攻击的方式:“火遁·豪火球……”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损毁帐篷了! ……! 真奈惊愕地僵在原地。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身体动不了?! “哼哼哼哼……” 一阵嘶哑的笑声响起来。就在这阵笑声中,志村启介迎着真奈的目光——迎着那双本应强大无匹的写轮眼,一步步走了过来。 志村岚被真奈一脚踢到旁边,猛地撞上帐篷。原本应该柔软的布料在结界的作用下变得异常坚固,她趴在地上,有些头晕眼花,花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刚回过神,耳边就听到一阵陌生的笑声。 她愕然抬头,却发现那陌生的笑声正是从自己丈夫口中传出的。 如果……那还真的是她的丈夫的话。 她看见,那个正一步步走向真奈的人身上,有黑色的东西浮现。她从没见过那样的黑色,漆黑、黯淡、死气沉沉,光是凝视就足以让人胆寒。而就是这样的黑色,在志村启介身上蔓延,并最终覆盖了他半个身躯。 ……半个? 她愣愣地看向真奈。 真奈维持着火遁忍术的结印术式,长刀跌落在地,整个人僵立不动。而同样的黑色在她身上显现,贴上她的半张面孔,嘴巴的地方诡异地上咧,上下嘴唇缝线般连接着,就像一个粗制滥造的娃娃。 ……仔细看看的话,那简直就像另一个人分成两半,分别附在他们身上一样。 ……附身? “你……不是启介……”志村岚喃喃着,而后陡然提高声音,颤抖地吼出来,“你不是启介!!!” 她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志村启介”正好走到真奈面前,离她不过半步远。听到她的声音,他那娃娃一样缝合着的嘴仿佛咧得更开了。 “愚蠢的女人……直到现在才发现吗……”他扭过头,嘴巴未动,就带着那样诡异的笑容盯着岚,“你和志村启介……还有志村有藏……都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 当这半个黑色的人形侵占了志村启介的身躯之后,志村启介本人的脸就毫无表情了。他的眼里一片空洞,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志村岚;嘴唇微微张着,一丝动静也无。 “……棋子?”志村岚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好像完全不能理解。 “是啊……棋子而已……我的剧本早就写好了……可惜,你这个女人蠢得让我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志村启介”这样说着,慢慢又转回头,看着真奈。他们面对面站着,刚好半个黑色人形互相对视,就像是用同样诡异的、咧到耳根的笑容和彼此打着招呼。 “那么现在……关键的情节来了……”他抽出刀,对准真奈的心脏,嘶哑的声音中是无比的愉快和满足,“这可是故事最重要的转折点啊……真让人期待……真奈……再见了……” 他注视着面前的女忍,欣赏着她剧烈的颤抖和挣扎,有意放慢动作,一点点把刀送向她的心口。唉,按照他的性格,信奉的向来是速战速决,但谁让这个女人实在太碍事了,几次三番破坏他的计划,还逼得它不得不在志村有藏那蠢货面前自裁……虽然死的只是被他附身的人,可这种屈辱,绝对要加倍还给她! 刀尖一寸寸逼近。 真奈的身体不断颤抖着——那是身体中两个意志争夺控制权的结果。她死死咬住牙,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然而她本来就伤势未愈、查克拉不多,之前又确实吃进了一点安眠药,此刻根本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根本难以反抗这股外来意识的压制。 “志村启介”显然清楚这一点,或者说,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导演的。因而他愉快地宣布道:“没用的……你是不可能挣脱的……” 刀尖……即将刺进去。 真奈挣扎得更加厉害。她心中难得泛起一阵深深的后悔:早知道的话,她应该……! “……把我的启介还给我!!” 一声尖利的叫喊,同时一个身影从斜里扑上来,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猝不及防的“志村启介”摔倒在地,而他手中的刀也不由自主松开了。 志村岚! 真奈眼神一紧——就是现在! 趁身上的外来意识有一瞬间的松懈,她双手变幻结印,几秒之内变化十数次,最终五指张开,不同性质的查克拉在指尖亮起。 忍法·五行封印!! 手掌扬起,果断地往自己身上那半边漆黑的人影身上拍去! 她的速度太快,扬手一挥间竟然带起破空声! 然而! “呀咧呀咧……还真是……差点就危险了啊……”嘶嘶的笑声再度响起,“五行封印……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个……专门封印所谓‘魔物’的强力封印吗……也难为你想得到……” 忍法·五行封印,将雷、风、水、火、土五种性质的查克拉分别集中在手指上,按照施术者所希望的封印范围,将对象封印的忍术。虽然被传为专门用于对“魔物”的封印,但实质上可以用于一切查克拉的封印。并且,这种封印术极难掌握,而封印效果也极强。 听“志村启介”的口气,似乎这种封印术的确能威胁到他。 可惜,亮着五行查克拉的手掌被迫停在身前,只差一点点就能印上去。 功亏一篑。 而后,不同颜色的查克拉逐一熄灭。 与此同时,被志村岚扑倒在地的“志村启介”一脚将志村岚蹬了出去,捡起长刀,狞笑着向志村岚走过去。 “碍事的女人……应该早点杀了你的……”他说着,手里的长刀闪烁着无情的光芒,“你的戏份已经全部完成了……是时候退场了……” 志村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刚才被踢飞的时候撞到了头,现在已经昏了过去。 长刀高举,稳稳落下。 突然!就像刚才真奈被控制时一样,“志村启介”的动作也陡然停住。锋利的刀尖悬在志村岚上方,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并且,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岚……”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似乎,并不是黑色人影嘶哑难听的声音。 真奈艰难地抬起头,注视着那个剧烈颤抖的身影。那是…… 真正的,志村启介……? 第四十九章 黑绝的剧本(3) “岚……”志村启介的声音微弱却坚定,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会……保护你的……” “混蛋……到现在居然还有自己的意识吗……”真奈听见自己的身体中传出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真不幸……似乎……你那半边身体遇到麻烦了啊……”她到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用上调侃的语气,说,“而且……我这边的压力……也减少了呢。看来,你虽然人变成了两半……却还是相互联系的嘛……” 确实,刚才志村启介的意识完全沉睡时,真奈被压制得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不仅能说话,甚至半边身体都可以勉强行动了。 她现在左边身体被黑影覆盖、牵扯着,右边身体收到的牵制力小一些,右手五指成爪、指向左边肩膀,手指一点点向那片黑色靠拢,而指尖上各色查克拉光芒明灭不定。 五行封印…… 可恶!查克拉还是没办法连续提取! “不要妄想了……你们的反抗是徒劳的……”黑影嘶哑地嘲笑着,“现在……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真奈咬牙,一边努力争夺着对身体的控制权,一边努力思考对策。坚持不了多久?心理战吗……那就来试试吧。 “嘛,不试试看谁知道呢……”真奈勉力维持着扭曲的微笑,一字一句道,“话说……我们在这儿跟拔河赛一样……也有点无聊啊……要不大家聊聊天?” 聊天?! 这句话说完,黑影似乎愣了愣。连同志村启介那边,黑影都放松了一下——因为志村启介的声音更大、更有力了一些,虽然立刻就再次被压制下去。然后,真奈感觉到自己被控制的左半边身体上,眼珠朝右边转了转,仿佛是黑影在思考什么。 “我说……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谁呢……”真奈挣扎着,再接再厉,“就算最后我真的死在你手上……至少也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吧……不然……这场表演再精彩……谁又知道是你的功劳呢……” 黑影控制的那边眼睛不停转动。而后,他开口了。 “哼哼……有趣……”他笑着,讥讽道,“想从心理上动摇我吗……没有用的……” 话音出口,真奈身上压力猛然一重,有那么一瞬间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黑影把握机会,控制着真奈向志村启介那边踉跄了几步。而那边志村启介也受到影响,原本呼唤志村岚的声音一哑,手中刀尖一转,扭身指向真奈,朝她要害送去。 “果然……还是先把你解决掉的好……”黑影了然道,“嘿……没想到这小子对这个蠢女人还真是执着啊……” 真奈眼看自己就要撞上刀尖,竭力控制身体的动作,牙龈咬得几乎出血—— 停下!!给我……滚出我的身体!! 真奈和志村启介同时一顿。 “岚……”志村启介的意识又回来了。 他的脸上现出痛苦挣扎的神色,看着真奈的眼睛流露出哀求。 “真奈……救救岚……求你……”他用破碎的话语恳求着,“我不会……让这个东西……伤害到你……” 在志村启介的挣扎中,他的身体果然僵持在原地,不再动作。现在局面一时又回到了开始的状况——志村启介一手执刀,抵着真奈心口。 “哎……怎么样……果然是拔河赛吧……”真奈喘了口气,右眼向左边看去,嘴角抽搐着拧出一个笑容,“这位……号称我们都是你的棋子可惜没有一个人认识你今后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导演了这出精彩剧本的……来历不明的黑漆漆先生……” 她支撑着,居然一口气开了一串嘲讽。同时,双手移至胸前,十指伸开、手掌向前,两手大拇指和食指分别指尖轻触,搭成一个三角形的形状。 忍法……! “呀咧……这不是‘在’印吗……没想到你还会用感知忍者的的联络方式……”黑影操纵着眼珠往下瞟了一眼,夸赞道,“不过没用的……你身上的查克拉流动同样受我控制……想联系上斑是不可能的……” 真奈眼神闪了闪。 “为了取得胜利……当然什么手段都要试一试啊……”她说,“这位……自说自话导演剧本但其实没人知道你在做什么的莫名其妙的黑漆漆先生……” 她的双手依然搭在胸前,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因为和身体中的黑影僵持着而难以动作。 面前的志村启介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神情也更加痛苦,覆盖了黑影的半边身体紧紧盯着真奈,似乎有点恼怒。他的头向一边机械地偏了偏,好让那半个裂开到耳根的诡异笑容完全对准真奈。 “真奈……你这个人还真是懂得怎么激怒我……”黑影的嗓音更嘶哑了,“不过……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吗……不……只要能完成我的目的……你们这些人根本不重要……” 啧,这家伙似乎不吃激将法呢,意志很坚定的样子。真奈心里瞥了下嘴,不过真的是莫名其妙啊,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谁,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谁知,黑影接着说:“尽管如此……我多少还是有些欣赏你的……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 真奈心神一动,结果压力暴涨,身体微动眼看就要向前冲。她一惊,赶忙集中精神稳住自己,浑身肌肉颤抖着,险而又险地把自己从近在咫尺的刀尖前扯开。 她苦笑一下,说:“啊,差点中计……果然很狡猾嘛……黑漆漆先生……” 心理战,这家伙似乎比她擅长多了。真奈心中检讨自己。 黑影被她的险情取悦,一时连声音都没那么嘶哑了。 “这点程度难以全神贯注了吗……果然比斑差远了……”他先嘲笑她,接着才说,“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绝’或者‘黑绝’……” “比斑差远了”……?真奈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但可惜没能抓住。她嘴角的肌肉抽搐一下,正要开口,谁知志村启介的脖子猛地朝她伸了伸,手中的刀好像也快刺过来,幸好被原主的神智死死控制住了。 “真奈……你最好不要再把那个恶心的称呼说出口……”黑绝阴测测地威胁道,一只眼睛毒蛇般盯着她,“不然……或许我一怒之下……马上就可以赢得这场……‘拔河赛’了……” 这当然不可能。如果他真的能立刻解决掉真奈,一定不会再废话半句。现在两个人的状况,完全是互相心理战,试图抓住对方的精神空袭、趁虚而入。毕竟这么近的距离,一点疏漏就够了。像真奈刚刚那个失误,决不允许第二次。 “哈哈……说笑了……黑绝是吧……你好你好……”真奈并没有被他吓到,相反,她尽力把语气放轻松,颤抖着笑道,“看来你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目的……没关系……让我猜一猜……” 她左边那被黑绝控制的眼睛,还有志村启介身上的那只眼睛,都齐齐向她看来。尤其志村启介那半边身体,眼珠颤动,配合下面缝出来的笑脸,更显得诡异神秘。 真奈回视黑绝。其实一开始,黑绝就已经点明了自己的作用。关键词是“剧本”和“棋子”,再结合志村岚的反应,可以合理猜测他一开始就潜伏在志村有藏身边。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参与了哪些谋划,但……这些不重要,只要确定他对真奈本人不怀好意就够了。真奈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花费这么多心思来杀自己。 仔细想想,按照黑绝现在表现出的附身能力,他想悄无声息地杀死真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真奈是个忍者,从小到大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一线的时刻,他只要像现在这样,随便挑个时候附在真奈身上,让她动弹不得就能达到目的。 那么,黑绝的目的一定不在杀死真奈本身。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真奈快速思考着。不,信息太少,分析不出来。换个角度,我死了,会影响到哪些人和哪些事……? 以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她的? 这些思考都发生在一瞬间。她的思维好像在破碎的线索上跳跃前进,抓取着各种信息,试图堆砌出一个尽量合理的答案,却因为时间太短而无法给出完整的逻辑链。 没办法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你思考的时候,你总是首先依靠直觉得出结论,然后再运用理性的思维试图论证出更多的可能;然而常常,到了最后你会发现,最正确的,恰恰是直觉告诉你的那个答案…… 赌一把,诈他一下。 “你的目的,”真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笃定从容一些,说,“是斑大哥吧……” 她故意说得很含糊——她心中有两个备选答案:宇智波一族或者宇智波斑这个人。黑绝花了这么大工夫,其实考虑成他想要覆灭宇智波一族比较合理;但不知为什么,真奈本能地选择了第二个答案。 黑绝不动声色。 “……” “我突然想起来……”真奈继续说,“泉奈曾经说过……那次袭村的时候……身体突然动不了呢……” 泉奈是私下和她说的,然后说别告诉大哥。她答应了泉奈,当时还强拉着他悄悄找了水户帮忙察看身体,但结论是并无异常。因为那之后不久就开始了战争,两人也就没再提起这事。 “哦……居然猜到了……”黑绝歪头看她,那种劣质洋娃娃的样子居然有点像小朋友——恐怖片的那种,说,“虽然我也并没有刻意掩饰……但身为棋子……能看清棋局的走向……也是值得称赞的……这样的话……就更必须杀掉你了……” 哦不,这只是依靠直觉的猜测而已。还有这话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自恋的感觉啊。另外你本来就打算杀掉我吧“更”不“更”的并没有意义。真奈暗自吐槽。压力越来越大了……我居然还有心情吐槽,果然还是很厉害的。她瞟了眼自己颤抖得越发厉害、大概坚持不了多久的身体,苦中作乐地想。 不过最惊讶的……果然还是,居然猜对了吗。针对斑大哥本人么。会是什么原因? “计划杀掉我和泉奈……挑唆志村和宇智波不和……是和斑大哥有仇吗?但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有直接对斑大哥下手……”真奈继续试探,“是忌惮斑大哥的实力不敢下手吗……不,你的这个能力实在太好用了……那就只能说明你不是想杀死斑大哥……而且,你似乎并不想暴露自己……” “……” 黑绝带着那充满恶意的笑容,眼神阴鸷。 真麻烦……这家伙完全不动声色,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啊。真奈很想磨牙。 这家伙很明显是想让斑大哥觉得痛苦……但应该不是为了报仇。先不说和斑有仇的人她都有印象,就考虑到他对把自己隐藏起来的执着——到现在都想让志村启介动手杀她,如果是为了报仇,应该更希望仇人知道是自己所为才对。没有仇恨、从没见过……目的是斑大哥本人但并不是想杀了他……如果她和泉奈都死在志村手中,如果志村成功排挤了宇智波……如果宇智波一族在木叶内部遇到危机…… ……不,果然还是很莫名其妙!留着斑大哥一个人忍受痛苦?总不可能是想让她家族长大人在痛苦中黑化、从此走上报社道路吧!这又不是什么坑爹动漫小说!先不说无不无聊了,就说宇智波和木叶还在那里,她家族长那种责任心强到爆棚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做呀!啊啊我果然是上辈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这种时候还开这些脑洞做什么。真奈在心里抓狂。 心里抓狂,但面上真奈的神色和刚刚一样从容。 “你想……利用斑大哥?”真奈笑着,选择了一个万金油式的问题——针对斑又不打算杀了斑,当然是打算利用了,只是她根本猜不到黑绝想如何利用斑而已。 不幸的是,真奈不知道,黑绝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久到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真奈的真实情绪——茫然。 “结果……你还是没猜中嘛……真奈。”黑绝于是笑起来,笑声中满载得意与恶意,“但也理所当然……好了……现在娱乐时间结束了……” ……!!! 志村启介剩下的半张脸上,痛苦挣扎中忽而掺杂进惊恐——他的神智并未完全失去,但他握刀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伸过去。这边,真奈尚还勉励维持住原地不动,但也仅此而已,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躲避。 刀尖刺进去了。 刺痛感传来,鲜血立刻涌出,浸湿里衣、向外蔓延。真奈抿了下嘴,却克制住自己没有因疼痛而出声,只是全神贯注、尽力扭转身体,似乎是想避开心脏要害。 “还在做徒劳的努力啊……”黑绝看似惬意,但实际上控制得也并不轻松。真奈的精神力比他想象的顽强许多——顽强得他甚至有些疑惑,他已经很久没碰到过精神力这么强大的人类了,甚至让他想起了神话时代的一些事情。 他眼珠转动,目光从真奈脸上落到刀尖,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一点点没入的血量刀光,恶劣地笑着,说:“想避开要害吗……没有用的……只要稍微倾斜一下刀身……” 志村启介手中的刀随他的话偏了偏,利刃在血肉中翻搅,真奈吃痛,到底低低“嗯”了一声。 “像这样就又重新对准心脏了……”黑绝用一种体贴的口吻解释道。 志村启介还在努力抗争,可结果不过是拖慢了刀尖到达心脏的时间,让整个过程变成了钝刀子割肉一样的刑罚。 “看在你还算有趣的份上……真奈……我就再多奖励你一点信息好了……”这回,是真奈身上的黑绝发出声音,……什么“奖励”,只不过是想动摇她的心神,赶紧解决掉她而已。真奈暗恨,但并没有说话,只专注地抢夺身体的主导权。并且,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手上结出的“在”印,仿佛在确认自己没有在无意间松开这个动作。 黑绝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已经对真奈这顽强的抵抗感到些许不耐了,于是决定用更加惊人的消息赶紧了结眼下的局面。 “你也注意到了吧……斑常常一个人去南贺神社……”附在志村启介身上的黑绝说,他的半边脸慢慢凑近、不断放大,看上去有些惊悚,“那里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东西……除了那块石碑……不是吗……” “……”真奈现在正努力移动身体,腾不出精力回答。她不想被黑绝的话吸引注意力,但偏偏黑绝确实抓住了她心中一个隐忧。 斑会一个人去南贺神社。似乎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南贺神社从很久以前就被宇智波一族视为家族所有,连地下室的入口都用宇智波的术法封印着,石板上还有勾玉图案。黑绝说的石碑就在地下室。石碑上是几句语焉不详的古文,似乎和忍者的历史有关。普通的勾玉写轮眼和万花筒写轮眼看到的不太一样——这一点还是泉奈告诉她的。而永恒万花筒能看到什么……斑始终不肯告诉他们。 现在,这个自称“黑绝”、心怀叵测的家伙却突然提到那块石碑…… “……” 真奈紧紧咬着牙,脸上强装出来的轻松早就消失无影;冷汗从她额头滑下来。在她的努力下,身体居然真的成功向后退了一步,但这也相当于把刺进血肉的刀尖硬生生往外拔了几许,然后又被外力向里推来,带来更深的疼痛。 ……还没刺到心脏。这就好。真奈嘴唇有些发白。 她的反抗更加深了黑绝眼中的恶意。同时,他因为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控制真奈那边,而使得志村启介的意识抓住空隙,再次强迫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又是僵持的局面。黑绝估算了一下真奈的精神强度,暗自皱眉,发现如果真奈能继续这么顽强下去,这场拉锯战恐怕持续得更久。说不定会拖到军队回营,那就不太妙了。 宇智波真奈……精神力怎么会这么强?黑绝再次疑惑地想。黑绝的附身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潜藏在人体深处、外表不露异状;一种是现在这样,显露在人体表面。第二种的控制能力最强,但就普通人类的精神强度来看,它几乎不用考虑这个问题。然而当他要控制真奈的时候,发现仅凭第一种形态是无法做到的。 否则,按照他的性格,即便笃定真奈会死,也不会想在她面前暴露自己。 而现在,既然已经暴露,就更加不能让她活下去……这个样子之后还有用,绝不能让斑发现…… 黑绝决定再加一把火。 “你想知道斑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那块石碑……对吧……我来告诉你……”他说,“‘互斥二力、相与为一、孕得森罗万象’……这句话……泉奈告诉过你……但是斑看到的远非如此……” “……” “斑的永恒万花筒……所注视到的……是世间纷争永不停止……和平不过水月镜花……现实已无拯救必要……唯一让所有人得到幸福的方法……只有斩断世界的未来……” “……” 果然,真奈身体晃了晃,而刀尖趁机往前,最前端已有些许没入心脏。 但这和黑绝想象的还是差太多——真奈难道不该心神巨震、瞬间失守?!斑当初第一次看到石碑的内容,可是震惊了好久,至今都无法放下啊。 真奈当然不会知道黑绝在奇怪什么,她只因心脏受伤而不禁闷哼一声。可不知为何,她嘴唇分明哆嗦着,却泛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她轻声说,“10分钟……” “……?”黑绝那充满恶意的眼睛闪过一点疑惑。 然而真奈并不打算解释。 “我说……黑漆漆先生……”她那让黑绝讨厌的调侃语气又出来了,即便她胸前的血迹已经晕染开一大片、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她颤抖的微笑还是显露出一种奇异的从容,“你之前默认了……不想在斑大哥面前暴露自己……没错吧……?” 真奈意有所指。 她语焉不详,然而黑绝是怎样敏锐的人,一瞬间就领悟到了她的言外之意。可即便理性转眼推导出结论,感性也让他难以相信——不可能! 但—— 噼啪——轰—— 结界破碎的声音! 强劲的风掀翻帐篷,夕晖瞬间笼罩了帐中的三人;四周的积雪将暖金色的夕阳折射得更加辉煌。灿灿金光之中,一点冷光倏然射向志村启介……或者说,黑绝。 结界破碎的那一刹那,黑绝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志村启介本人的意识或许感知到了救援的来临,苦苦支撑的意识为之一松;黑绝再度完全掌握他的身体,抽刀一挥,击飞了袭来的手里剑。 半空中,蓝色的巨人消散开去,仿佛流动的火焰;而以之为背景,一道人影,带着一抹绚烂至极的刀光,从天而降。刀光映着漫天晚霞,紧随上一次攻击,在黑绝抬手挥刀的一瞬间就朝他毫无防护的胸前劈去! 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志村启介身上的黑色人影流动起来;好像一种粘稠的液体从墙上滑落,黑色的人影迅速融化,最终全数没入土中。 挥刀者轻轻“嗯?”了一声,有意收了收刀势;原本必然将对方劈成两段的一击向低处一压,最后只在志村启介身上劈开一道巨大的创口,而刀上附着的巧劲同时将他吹飞出去。志村启介倒飞落地,刚好带动地上昏迷的志村岚一起滚出几米外。 挥刀者一刀挥出,便不再去看那狼狈的两人,转身朝刚才连退好几步的真奈伸出手,急着就想去扶她。真奈捂住流血的心口,赶紧对他摇头。 她的左半边身体,依旧被黑绝所占据。黑绝刚才分神后,真奈勉强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现在,她的精神再度感觉到了外来侵略的压力——黑绝又开始抢夺控制权了。 从结界破碎到现在,一切不过几秒;强风掀起的碎冰和土石刚刚落下,细小的尘屑还在他们脚边飞舞。 黑绝嘶哑的声音自真奈身上响起,头一次失去了那种悠然自得感,明明白白混上了震惊和怨毒。 他说:“宇智波……斑。” 小剧场: 但这和黑绝想象的还是差太多——真奈难道不该心神巨震、瞬间失守?!斑当初第一次看到石碑的内容,可是震惊了好久,至今都无法放下啊。 ========== (之后,真奈和斑讨论黑绝) 真奈(疑惑):对了,斑大哥,你到底在石碑上看到了什么内容啊? 斑(有点奇怪):黑绝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真奈(回忆):嗯……是什么镜花水月、斩断世界未来吗……? (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当时忙着抢夺身体控制权,还要维持时空忍术,黑绝说得那么委婉含蓄,我哪有心情思考这些比喻和隐喻是什么意思。 斑:…… 真奈(思考):其实我不太记得清黑绝到底怎么说的了……总不能是让人报社吧?噗,我真是想多了,哪个家族会代代传承一个石碑教人报社啊?哈哈哈这种事怎么可能嘛…… 斑(感觉膝盖微妙地中了一箭):…… 真奈(回忆):然后黑绝就好像有点失望……所以,斑大哥,石碑上到底讲的什么啊? 斑(果断):不,什么都没讲。 真奈:? 第五十章 落幕 雪原千里,夕阳西下,落日熔金。可惜地面却是一片狼藉。斑一手倒握镰刀,一手向真奈伸出,看到她身上的异状后狠狠皱眉。 “宇智波……斑。” 黑绝怨恨地念出来人的名字。 斑冷冷注视着黑绝,冷漠的表情下压抑着巨大的怒火。他不是那种会压抑情绪的人,现在却因为真奈被敌人控制,不得不忍住怒气。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营地里本来应该有其他人,此时却不知为何不见了,于是只留下一片空旷与安静。 气氛在沉默中不断绷紧。 直到黑绝嘶哑的声音大笑出来。 “哈哈……我居然被这么个小丫头算计了……”他狠狠盯着真奈,眼神恶毒,“看来我们刚才说的话全部被斑听到了啊……难怪你刚才一直保持着‘在’印的结印手势……” “……” 真奈不说话,只眼神流露出胜利的笑意。 黑绝又转而看向面前的斑。斑的眼中,三勾玉的图案早已变成永恒万花筒,猩红的目光注视着他,转动的图案表明主人正凝神观察他的弱点。 他于是笑得更高兴了——他性格果断,确认计划失败后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哈哈哈……斑……别白费力气了……”黑绝满含恶意地嘲笑道,“仅凭你们忍者那弱小的查克拉和忍术……根本伤不了我……毕竟我是你们无法理解的存在……” “……” “斑……我的确很看好你……但并不是非你不可……只要宇智波还在延续……我的剧本终究会找到新的人选……至于现在……” 黑绝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恶毒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小孩子一样的喜悦,如同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斑神色一凛;刚才志村启介身上的黑绝渗入土地的一幕在他眼前闪过。 “真奈!下面!”他厉声说道,同时身形晃动,半秒不到就出现在真奈身边,想将她带离地面。 但已经晚了!甚至,连斑此刻的反应都在黑绝的计算之内! 只见真奈脚下的泥土中,一股黑色瞬间向上跃出,牢牢吸附在真奈腿上,并且闪电般向上蔓延!转眼间,真奈右边身体可见的皮肤染成黑色,只有脸颊尚还干净;她神色异常痛苦,似乎在努力抗拒黑绝的侵蚀。 ……一旦被完全覆盖,就完了!她下意识地知道这个事实。 更糟糕的还不仅如此;黑绝在真奈身上汇合后,基本就能完全操控她的动作。斑一出现在真奈身边,黑绝就把他牢牢抓住。 “……?”斑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真奈立刻明白了黑绝想做什么,眼神瞬间无比慌乱。 她本来已经难以开口,此刻惊慌和焦急之下,居然勉强吐出一句话:“斑……离开……他要……自爆……!” 她祈求地看着斑;以斑的实力,想挣脱黑绝的束缚不是难事——毕竟黑绝只能发挥出附身的人本身的实力。 斑神色一沉,没有说话,更没有离开。他握紧真奈的手臂,查克拉输进她体内,试图驱逐黑绝;然而查克拉顺着经络运转,却丝毫没有发现异常。驱逐未果后,他的查克拉果断掉头,包裹着真奈体内不断压缩的查克拉,试图阻止黑绝的自爆行为。 顿时,真奈感觉到一阵剧痛;她咬紧牙关,却仍不由自主吐出一口血。几点鲜血喷溅到斑身上,他脸色一僵,压制在眼底的担心和焦虑不由露出几许。 真奈体内的查克拉本来所剩不多,黑绝控制着她,为了抽取尽量多的查克拉,毫不犹豫地榨取着每一个细胞中的能量。真奈感觉一种巨力攥紧了她每一点血肉,用力握着想把血液榨干;疼痛过于剧烈,她眼前发黑,差点尖叫出来。但奇迹般地,她失焦的眼睛对准斑,嘴唇咬得流血,却愣是一声没吭。 然而斑的写轮眼早已洞穿她身体里查克拉的流动,也看清了黑绝那股无形的力量是如何肆意攫取真奈的生命力。 他死死盯着黑绝,眼中的恨意越发强烈。 查克拉的密度越来越高,能量开始散逸在空气中;四周的气流被能量带动,以黑绝为中心开始旋转。气流的流速由慢到快,最终掀起一阵强风,呼啸着在他们身边盘旋。 “哈哈哈哈……”黑绝快意地笑出来,觉得总算出了口气——他等了多少年才等到斑这么一个有资质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谋划了多久,千算万算却还是被真奈这么个小鬼破坏了! 他不可能轻易饶过他们! “憎恨吗……斑……”黑绝肆意嘲讽道,“真是可悲啊……心高气傲的你此刻却无能为力……” “……” 能量在空中凝聚,已经发出了微光——爆炸的时间就要到了。 “现在……真奈……斑……”黑绝做出了最后的宣告,“破坏我剧本的人……就下地狱去吧……!” 真奈死命挣扎,抓着斑的手剧烈地颤抖,好像想把他推出去。 ……你快走行不行啊啊啊啊啊啊!!! 光芒越来越亮。 黑绝笃定的眼神落在斑的身上,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斑的双眼对准真奈,本来静止的万花筒图案悄然转动。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真奈的焦急、黑绝的笃定、斑眼中微现的光芒…… 爆炸即将来临。 ……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绝的惨叫! 光芒突然熄灭! 原本压制真奈的无形的力量陡然消失,被挤出的查克拉本能地回到细胞之中,滋润着受损的躯体。对身体的控制权瞬间回到真奈手中。 她的意识尚还停留在刚才的危机中,下意识要甩开斑的手、远远跳开,却被牢牢抓住,这才总算看清斑脸上震惊的神色,以及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白金色的火焰一朵一朵地在她身上燃烧,却没有对她本人造成半点伤害;即便是柔软的衣物也没有半分被点燃的迹象。然而,附在她身上的黑绝却像是收到了巨大的伤害,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些黑色再度化成液体,扭动着往下流去,似乎想要逃离这火焰;可火焰如同有自己的意识,执着地追寻着黑绝的踪影,扑上去咬噬他的身躯。 锁骨下方传来一阵灼热,真奈下意识地按了按;这个位置,是…… “啊啊啊……真奈!你居然是!”黑绝的哀嚎越发凄厉,他声音中充满不甘心和悔恨,“那个标志!时空忍术!难怪你的精神如此强大……啊啊啊啊……我早该想到的!你居然是那家伙的实验体……啊啊啊啊!我怎么可能会死,我不能死,我可是……!!” 他的声音消失了。 火焰从真奈身上窜到地下,吞掉最后一点黑色,在原地摇曳几下,仿佛表达满意之情。然后就像它们毫无预兆地出现时那样,再次悄然消失。 只留下满脸茫然的真奈,和斑面面相觑。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真奈讷讷地说。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有白雪还映着残留的天光。一大半的夜空变成了深蓝色,群星闪耀、明暗交辉。斑沉默地环顾四周,写轮眼的猩红依旧在眼底流淌,直到终于确认再没有什么异常和危险。 “不,”他说,紧紧将真奈按在怀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就好。” 声音中透露出难得的一丝软弱的情绪——他在害怕。 真奈回抱着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无论如何……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 后来才知道,那天战场上,岩忍村和“影”组织的人联手,给木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初代土影石河终于亲自出马,带着其他人奋力一战。石河尽管强大,但和斑相比尚有一段距离;如果不是斑突然接到真奈的信息、急于脱身,想必石河会被斑斩杀。饶是如此,石河也身受重伤,岩忍村的士气陷入低迷,大概这次送去的议和文书不会再被拒绝了。 斑离开战场时尚还勉强保持冷静,把自己的副官也带了回去,让他疏散营地里其他人。 而这次事件,对外说成是岩忍村和“影”组织联手偷袭,所幸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至于志村岚和志村启介,只说他们被人利用,并没有定性为“通敌”;尽管如此,志村一族的名声也是大坏,其他成员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两人被单独隔离起来治疗,却连负责治疗的医疗忍者都不想多加理会他们。到底是战争时期,没人还能善待和敌军扯上关系的人。 志村岚醒来后,呆呆的也不说话;真奈告诉他附在志村启介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消灭的时候,她才应了一声,然后就坐在丈夫床边,握着他的手发呆,不知在想什么。她的目光已经死了,唯有在看向丈夫时还有些光彩,证明她心中仍然还存有活人的情感。 又过了几天,志村启介终于醒过来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请求见见真奈。真奈那时养伤,正卧床休息,想了想,同意了。经过上次事件,她的帐篷附近多了好几个护卫,如果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帐篷。 志村启介是在志村岚的搀扶下来到真奈面前的。他脸色苍白而疲惫,目光深邃,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爽朗明快的忍者。 “我知道我此刻的要求很无礼,甚至很过分,但是……”他一进帐篷,便跪坐下来,双手在前,伏地行了个大礼,说,“我请求您,能饶过岚的性命。” 默默跪在一边的岚豁然抬头,眼神中满是震惊。 “启介!我不需要……”她急切道。 “闭嘴,岚。”启介抬起头,目视前方,平静地说。 他这前所未有的严厉把岚吓到了。她怔怔地看着丈夫,惊讶而茫然。 “真奈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早就知道岚心中怀有怨怼之情,却不以为意、没有及时纠正,才导致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同样是我,意志不坚、实力太弱,才会被敌人附身控制。”启介说着,脸上浮出沉痛之色。 真奈心中叹气,淡淡地说:“启介,你不该来找我。你也好,志村岚也好,都会按照木叶现有的规则处理。我不会干涉。” 志村启介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眼中一片坦然和坚定。 “真奈大人,我知道岚做的事情给您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您无法原谅是正常的事情。我只想请求您,保住岚的性命,只有这一点。”他恳求道,“其他的惩罚都可以,只要让岚活着……” “启介!”志村岚难以忍耐地高声叫道,企图打断他的话。 但志村启介这次没有理会她;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决然。 冷光乍现。 鲜血绽出。 “启介!!!” 志村岚的尖叫响起。 真奈……简直惊呆了。她根本没想到!志村启介一言不合居然就自杀了?!一怔过后,她立即示意旁边的医疗忍者上前治疗。 然而志村启介出手既快且狠,苦无深入心脏。医疗忍者看过后,抱歉地摇头。真奈披上外套,走到他们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志村启介和志村岚,觉得心情很是复杂。 志村启介躺在志村岚怀中,已经奄奄一息。他挣扎着,瞪大眼睛看向真奈的方向。 他说:“请、请让我一个人背负所有的过错……唯一的请求只有……请您……求您……让岚活下去……” 真奈垂眼看他,半晌才说:“你这是在用死亡威胁我吗,志村启介?你有去死的勇气,怎么就没有活下来、自己保护岚的勇气?” 志村启介苦笑一下,轻轻摇头,黯然道:“我……我玷污了忍者的荣耀……我不配当一个忍者……” 真奈用力握紧双手,忽然觉得愤怒。忍者的荣耀?不配?就为了这种东西去死吗?为了这种东西,把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交给别人?! 然而面对一个将死之人,辩论这些,还有意义吗? 她于是沉默了。 直到志村启介眼中光芒逐渐暗淡,真奈才后退一步,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她说。 说完,仿佛志村启介那里有什么东西让她难以忍受,而让她再次朝后退了几步。 志村启介眼睛一亮,嘴角艰难地扬了扬。然后,他终于肯看向志村岚,抬手碰了碰她泪流满面的脸。 “岚……活下去……”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 他闭上了眼。 岚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启介脸上。 “这又是怎么了!”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就见他怒气冲冲地一把掀开门帘。 他身后,是刚刚去通风报信的护卫,正一脸忐忑地看着真奈;等看清帐中的情形,不由一愣。 斑却毫无所动。他扫了眼死去的志村启介,还有抱着他不肯撒手的志村岚,挑了下眉,没管他们,绕过他们走到真奈身边。 真奈抬头看了斑一眼,忽然一声不吭地抱住他,手臂用力,抱得很紧,仿佛在寻求安慰。斑环住她,安慰地拍拍她的背,皱眉看向志村家的两人。以他的经验,当然一眼就看出志村启介死于自杀。 “怎么,现在是杀不掉别人,就改成自杀来恐吓了吗?”斑冷冷地嘲讽道,“你们志村一族还真是越来越有创意了。” 斑毒舌起来是很恐怖的。 “不准你侮辱启介!”志村岚猛地抬头,目光中的恨意与愤怒似要喷薄而出。 “……真是无聊。加害者居然摆出受害者的姿态。”斑看她的目光和看一只蝼蚁没有分别,只除了一缕杀气在眼中凝聚,“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想通过自杀得到什么,但既然背着我,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干脆在这里杀掉你算了……” “斑大哥。”真奈抓住他的衣袖,低声道,“算了吧,我已经答应了……让志村岚活下去。” 斑一顿,眼光终于肯在死去的志村启介身上转一转。他烦躁地哼一声,像是在说“果然不是好事”。 但到底散去了那缕杀机。 谁知志村岚却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番刚才的沉默死寂,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真奈,整张脸都因为那强烈的恨意而扭曲了。这有如实质的目光不仅让真奈有所觉地转头看她,更加重新激怒了斑。 “少瞧不起人了!!”她忽然大叫一声,劈手用力拔出刺在志村启介心口的苦无,调转方向朝自己挥下! 她动作远比志村启介慢得多,真奈看得一清二楚,身体轻旋就想去阻止,却被斑箍在怀里,慢了两拍。 志村岚无力地松开手,和她的启介一起倒在了地上。 真奈轻轻推开斑,走到志村岚身旁,半蹲下去,盯着她,轻轻问:“为什么?你的生命是启介用自己的生命担保下来的。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志村岚趴在启介身上,脸面朝真奈,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我、我才不要接受你的施舍……”她说,“我也……我也有身为忍者的骄傲……少看不起我……” 她就这样带着骄傲的笑容,死去了。 真奈站起身,低头沉默着。身后,斑对护卫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把这两人处理掉。 等屋里被迅速处理干净,护卫和医疗忍者就退了出去。 真奈站在原地,脸色有点怔愣。斑从她身后抱住她。 “……生气了?”他低声问,“因为刚才没让你去救志村岚?” 志村岚的速度不算快,在场的人其实都有机会救下她。 真奈摇头,回答:“不。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志村岚既然想自杀,阻止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我只是想不通……” “……嗯?” “我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无法理解……”真奈把头朝后仰,轻轻靠在斑的肩上,迷惑地问,“一个两个的,为什么能把自己的生命看轻到这个地步呢?志村启介因为所谓的‘忍者荣耀’而自杀,志村岚因为所谓的骄傲而自杀……活下去,对他们而言,是如此难以忍受的事吗?” “的确如此。因为死亡远比活着容易得多。”斑说,“自杀是很懦弱的事情;只有懦夫才会选择用死亡来逃避应该承担的责任。死人是不用承担责任的。活着,才是最艰难的事情。” “……” “不过,有时自杀也是一种承担责任的方式。” “……什么?” “志村有藏殉国了。说是殉国,其实是自杀。他把什么都说了,条件是不要牵连志村一族中的其他人。当断则断,有藏这时候才像个样子。” “……是吗,这样啊。” 木叶四年,一月,志村一族的族长战死。 二月,土之国同意停战议和。 三月,木叶的征战部队凯旋。 经过一年的时间,这场战争,还有一场没有多少人知道的阴谋,终于都落幕了。 端午节特别番外:端午の节句 五月五日,端午节。 不少人家都挂出了鲤鱼旗。黑的、红的、青蓝色的……晴朗的天空下,大小不一的鲤鱼旗从上到下依次排好,在风中飘扬招展,鱼身摇摆着。仿佛真的在畅游大海。 “哦——这么多鲤鱼!木叶真是越来越繁荣了呢!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柱间站在火影岩山顶上,一面兴致勃勃地眺望着木叶的全景,一面自豪地说。 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身穿深蓝色的服装,头发很长,发梢随处翘起、显得刚硬又桀骜。他环抱双手,下巴微扬,笔直的背影好像一把利剑;山风吹起他的头发,他背上火焰团扇的家纹时隐时现。 正是宇智波斑。他笔直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听完好友的话,侧头确认好友没有更多话想说,眼神就阴郁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吗,柱间?”斑盯着意气风发的柱间,眯起眼睛,声音冷冷。 斑因为任务而在外面奔波了好几个月,大清早回来还没踏进木叶大门,就被身为火影的好友以“重要的事情”为由拉上了岩山。结果等了半天,柱间只是看着满村繁荣的景象感怀不已。 “啊!”柱间痛快地点头承认,手搭凉棚环顾四方,陶醉地说,“忍者们忍受无数痛苦、经过无数努力,终于成功完成任务;然后站在这能够饱览木叶全景的地方,将美丽的村子深深印入眼底。这难道不令人感动吗!” 斑:“……” 其实一定要说的话,这种感觉多少是有一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柱间这么一本正经地念出来,斑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有满满的耻感了…… 算了,柱间就是这样,时不时有点奇怪的想法和举动。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他还是不要毒舌他让他陷入消沉好了。斑想,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 他望着眼前的景色:苍翠的山谷中,一栋栋建筑纵横排列;干净的街道上,行人往来,传出阵阵欢笑;天空中飘荡的五彩缤纷的鲤鱼旗更加凸显了节日的喜悦和热闹。 回想他自己在铁与火中度过的少年时期,再面对现在这样一片祥和的气氛,斑也不由露出微笑。他的身后还背着作战用的团扇,而镰刀昨夜还收割过生命;但此刻,沐浴在晨光中,他确实感觉到了一阵平静和欣慰,也正是这种放松的感觉再一次让他感受到——即便他早就习惯杀戮、甚至享受战斗的乐趣,但他所追求的,终究还是这样的幸福与和平。 山岚拂去薄薄的雾气,让眼前的世界更加清晰;随风而来的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花香,以及啾啾的鸟鸣。 如此,平静…… “咦——?”手搭凉棚的柱间突然看准一个方向,发出了疑问,“斑!你看!那是你家的方向吧?!” 嗯?斑顺着柱间所指看过去。火影办公楼正南,宇智波一族聚居地中间,占地最多的那一座,庭院中的流水还粼粼反光……总之,一切都和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错。这个不需要问吧,柱间。”斑瞥他一眼,有些防备地抱起双手。 ……总觉得这家伙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了呢。他想。 “斑,”柱间指着那边,很是惊讶的样子,“你家里……鲤鱼旗啊!” 不待斑回答,柱间就突然收回手,惊讶的神情瞬间变作喜悦;他转身猛拍斑的肩膀,大笑着说:“哈哈哈!真是好事啊!斑,作为好友,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啊!!” 斑被柱间这一连串反应搞得莫名其妙。鲤鱼旗?他皱眉看过去。 的确,要说家里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院子里多了一根旗杆;旗杆的顶上架着彩色的风车,而现在,有人正将鲤鱼旗顺着旗杆拉上去。最上面是一条黑色的鲤鱼,下面的红色鲤鱼稍微小一些,最下面的青蓝色鲤鱼旗最小。三条鲤鱼嘴巴微张,股满了五月的风,精致的绣线和饱满的色彩在阳光下渲染出活泼的气氛。 以往的端午节,家里从来没有升过鲤鱼旗。 “……唔,大概是真奈喜欢吧。”斑拨开柱间的手,思考了几秒钟,说,“真奈挺喜欢这些的。你家不是也有吗,柱间,心情好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不就是鲤鱼旗吗,他想。 柱间脸上的大笑凝固住了;他……他十分惊讶!他垂下手,盯着斑,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不可思议。过了几秒,又转为一种怜悯。 谜の怜悯。 “喂,柱间!你那是什么眼神!”斑觉得他这种眼神简直是挑衅,完全不能忍! 柱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摸着下巴,一脸深沉。山风适时地从他背后往前吹,让他的黑发包围自己,更是显得悲天悯人。 “斑啊,”他问,“难道你们宇智波在小时候,家里从没升过鲤鱼旗吗?” “……没有。”斑更加莫名其妙,不爽地扬了扬眉,“战国时代都忙于征战,谁有心情过节?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柱间。” 柱间摇头,嘀咕了两句“果然如此”;而后他抬起一只手,像老师给学生做解说似地,道:“端午の节句,不仅要摆人偶、挂菖蒲、吃柏饼和粽来驱邪,更重要的是……” 斑:“……?” 柱间:“……它又被称为子供の日,是男孩节啊!” 柱间痛心疾首(?)地说! 斑若有所思:“你是说……” 柱间期待地看着他。 “……升鲤鱼旗不是真奈喜欢,而是为了泉奈?”斑认真地问。 柱间:“……” 阴云!黑线!蘑菇!缩成一团的火影! “喂你干嘛又摆出这幅消沉的样子!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啊!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斑怒火飙升,简直想抽出团扇把柱间掀飞。 “是我的错,一定是我解释得不清楚,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柱间忧伤地自言自语。 “喂!!” “咳!简而言之!”柱间一秒回神,重新竖起一只手,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每一户人家都可以升鲤鱼旗的。鲤鱼旗里面,黑色的‘真鲤’代表父亲,红色的‘绯鲤’代表母亲,而青蓝色的小鲤鱼嘛……” 斑:“……”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当然就代表儿子啦!”柱间愉快地宣布,“恭喜你呀,斑,你现在是一个男孩的父亲了!” “……!” 柱间本来很期待地看着好友,想看看他的反应,却纳闷地发现斑居然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斑?”他伸手在好友面前晃晃,说,“有这么吃惊吗?你走之前不是知道真奈怀孕吗……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斑突然朝前疾跑几步,然后膝盖微曲、一个蹬跳,整个人高高跃起,然后落下悬崖!柱间跳到崖边,只看见好友的长发被风吹得往上扬起;而后斑落在柱间的石刻头像,巨大的力量带动气流冲荡,掀起头像上的尘土。就在这片尘土飞扬中,斑再次起跳,彻底落到山脚,迅速向宇智波一族的方向远去了。 “斑!”柱间有点愤愤地大喊一声,“你是故意的吧!!” 就在刚才,斑那一跳,直接在柱间的头像上踩出一条裂痕! “回头再跟你算账!柱间!”斑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柱间:“……?” 为什么!我明明很耐心地给你解释!还恭喜你!柱间十分委屈! #你耽误了人家见自己儿砸第一面的时间好吗# ================================================== 尾声 据不少目击者说明,端午节那天早上,确实有一个黑影从岩山的方向冲过来,只用了片刻就越过了许多人家的屋顶,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其速度之快,让很多人差点以为是幻觉。 直到过了两天,《木叶日报》八卦兮兮地用一个豆腐块刊登了“宇智波族长、前任作战部队最高指挥官——宇智波斑大人于端午节凌晨喜得麟儿”这个消息后,不少人才恍然大悟。直到很多年后,都有已经白发苍苍的目击者,一脸深沉地对孙儿孙女们说:“当年你爷爷/奶奶我啊,也是目睹过那个宇智波斑失态的人……” 不过对当事人本人而言,他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唯一的念头就是:再快一点! 但等真的到了家门口,他反而站在树上,愣愣的,不敢进去了。眼前的一切分明如此熟悉,却又像是忽然多了几分陌生。 犹豫了一下,斑跳下树,走到大门口,手放在门板上定了几秒钟,才下定决心推开。 水户正站在门口,和另一个医疗忍者低声交谈些什么。她们抬头看见斑,都愣了愣;然后红发的女医生绽放出温柔而喜悦的微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斑对她点点头,一脸平静地往那边过去了。 身后,那个小一些的医疗忍者有点忐忑,悄声问水户:“水户大人……斑大人,怎么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呀?” 水户捂嘴轻笑,绿宝石般的眼眸温润有光;她笑着说:“怎么可能呢。那位现在,只是内心情感太过激烈,反而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走路的动作都有点机械呢。水户笑眯眯地想。 她们的对话当然逃不过斑的耳朵;但很奇异地,这些话语就像风一样,只是从他耳边飘过,具体的内容根本没有被大脑所接收。 他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走在自己家里,身形笔直,一点没有差错地走到了卧室。 手搭在纸门上,手指僵了僵。 轻轻推开。 窗户半掩,日光柔和。生产不久的妻子躺在床上,脸朝一边侧着,落在阴影里;而她的床边还放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床,被襁褓裹着的小孩儿闭着眼睛,小脸皱成一团,扁着嘴睡得很香。 斑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喉咙很干涩;他好像有些东西想要表达,但仔细思考,又觉得没有什么语言能够表达出他的心情。他伸手,想要碰一碰妻子的脸,却最终停在她苍白的脸颊旁,觉得无所适从。 ……可以吗?他模模糊糊地想。 而本来睡着的妻子睫毛忽然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向斑,眼中尚还有着一层朦朦的睡意,嘴边却已经漾起一个温暖的微笑。 “你回来啦。”她说,抬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斑反手抓住妻子的手,嘴唇微不可见地颤动两下,低低应了一句。 “……啊。” 我回来了。 第五十一章 雨之国 木叶四年,四月。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灰黑色调的城市和灰黑色的阴云连接在一起。街道上到处是积水,垃圾被随意堆放在街边,散发出恶臭。房屋的门窗紧闭着,瘦骨嶙峋的身影在阴影处一闪而逝;一双双或警惕或惊恐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窥探着他们。 雨之国。或者说,被风之国军事占领半年后的雨之国。而现在,他们这些木叶的忍者站在这里,和这个饱经蹂/躏的国家对视着。 而原本应该回到木叶的忍者们之所以会站在这里,还要从去年十月说起。 去年十月,风之国打算趁火土两国交战的时间,来个渔翁得利,于是果断占领了同时和三国接壤的雨之国;但风之国大名低估了木叶的实力,也低估了火之国大名的魄力。今年三月,木叶的忍者们在回程途中接到大名的命令,要求将风之国从雨之国境内驱逐出去;因为雨之国和火之国毗邻,对保护国内安全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但考虑到木叶内部的防御需要,作为最高指挥官的斑果断决定兵分两路:泉奈和扉间带一部分忍者回木叶,斑自己带一部分人转道雨之国。 进入雨之国之后,风之国砂忍村的忍者试探性地与木叶交手,发现他们还保留着惊人的战斗力后,立刻决定撤回国内。 由于风之国一开始想的就是尽力攫取雨之国境内资源、而不是真正的开疆拓土,所以短短半年的占领时间内,雨之国被他们蹂/躏得不堪入目:城市无人维护,只有供风之国忍者居住的地方干净完好;大量的食物、原材料被运往风之国境内,雨之国的国民只能勉强果腹;当地居民被赶去生产风之国需要的物资,而一天的酬劳不过一点点食物…… 不是没有人试图反抗,但雨之国没有自己的忍者和村子,最终在付出血的代价之后,国民们只能忍气吞声、咬牙在风之国的铁蹄下挣扎求生。短短半年,他们对忍者们的印象已经差到极点、恨到极点。 现在,斑和真奈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弱小却充满恨意的国民。而火之国大名的要求是:驱逐风之国;并尽量安抚雨之国、确保火之国边境的稳定。 驱逐风之国只要靠武力就可以了;而安抚雨之国……这个任务就不是只有武力能够做到的了。 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盘旋在每一个木叶忍者心头,但最需要思考这个问题的,是宇智波斑。 ================================================= 既然要完成“安抚雨之国”这个任务,斑所率领的部队必然要在雨之国境内驻扎一段时间。成功赶走风之国的忍者之后,木叶部队进驻雨之国的首城,并在斑的指挥下迅速接手了风之国之前居住的片区——也就是这座城市里设施最完善、最干净的一片居住区。“胜者拥有一切”,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在雨之国的大名毕恭毕敬地来求见、请木叶的忍者移居更加奢侈的大名府时,斑却拒绝了。他甚至没有亲自面见雨之国的大名,只让真奈转达他的意思:大名府还是大名自己居住比较好。 等终于送走诚惶诚恐的雨之国大名,又处理完一堆杂事,夜幕已经降临了。白日连绵不休的雨水到傍晚终于停止,天空中厚重的积云散去了一些;高空看不见的风割开云翳,让几许星光漏了下来。对雨之国来说,这已经是难得晴朗的夜空了。 真奈是在楼顶找到的斑;彼时他坐在楼顶边上,一腿屈起、一腿伸直,面向黑灰色的城市,仰头看着天空;楼顶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而他的目光则穿透这薄薄的灯光,再向上看破层层的阴云,投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会湿的吧,衣服。”真奈扫了一眼台面的积水,这么说着,却单手一撑,毫不在乎地也坐了上去。 斑的目光就从深远的天空中落回人间,投注在真奈身上。 “你别这么坐着,小心凉。”他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顺手摸摸她的头发,便收回手,重新看向眼前这座城市、这个国家。 “哎真是的,把一大堆工作甩给我和桃华,结果自己跑到楼顶悠闲地看夜景么。”真奈甩着手上沾到的积水,似真似假地抱怨。 虽然扉间因为担心自家大哥而选择了回村,但千手一族当然不可能对雨之国撒手不管;实际上,出于家族之间的微妙默契,即便大家默认了宇智波作为最高长官全权处理雨之国的事务,各家也在雨之国留下了自家的人。比如千手一族就是千手多光和千手桃华。 斑淡淡地笑了笑;他当然不会把真奈的抱怨当真,只是问:“雨之国的大名如何了?” “放心吧。”真奈晃着双腿,说,“那位已经答应搬回大名府了。我说,斑大哥,你为什么不肯答应大名的求见?” “雨之国的大名……不过是连自己的国民都保护不了的失败者罢了。明明接受着全国的供养,却无法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说得难听点,就是寄生虫而已。我才懒得跟寄生虫说话。”斑的话显得又傲慢又任性。 真奈斜视他:你懒得跟寄生虫讲话,就把工作甩给我喽?她试图绷紧脸,试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下子笑出来。 “你明明很重视雨之国大名吧。”真奈笑着摇头,道,“我是说,战略意义上的重视——他毕竟是雨之国名正言顺的最高统治者;哪怕风之国对这里实行了半年的实际统治,仍旧无法动摇这位大名的正当权威。” “……哦,你又知道了?”斑好似在嗤笑,“重视一只寄生虫?真奈,我在你眼中何时成了如此无聊的人?” 他的目光仍然投注在夜色下的建筑群上,嘴边若有若无的嘲笑不知在针对谁;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有着过于凌厉的线条。 当然是重视的,真奈想。雨之国和三个大国毗邻,没有哪一方能够真正兼并雨之国;雨之国也早就习惯了自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习惯了自己国家大名的统治。在雨之国国民对忍者充满敌意的情况下,扶持大名重新统治雨之国才是最快的安抚国民情绪的方法——没有哪个独立国家的子民会心甘情愿被外来者统治;而通过与大名建立良好关系,能够缓解雨之国国民的紧张和戒备,方便木叶下一步工作的展开。 真奈就这么带着笑意,如实地陈述了她的想法;然后说:“我记得之前柱间有句口头禅,他说‘无论何时都有争斗’。但是换一个角度的话,也可以说,无论何时,为了平息争斗都必须有妥协。呐,斑大哥?” 斑沉默着,没有反驳。 真奇妙啊,她想,虽然之前就隐隐约约有所察觉了,但直到这次才清楚地感觉出来,“宇智波斑”这个名字居然会和“妥协”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她还记得三年多以前,那次选举失败过后,她家族长大人告诉宇智波的族人必须忍耐,之后面对木叶内部的纷争,私下里流露的也是不耐与隐忍。谁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如此果断地为了大局而做出妥协呢?虽然…… “……哼,真奈。”斑侧头看着真奈,眼神冷淡又高傲,嘴角嘲讽的弧度更加明显,说话的声音轻却有力,“你这是在对我说教吗?” ……虽然,嘛,做出妥协之后心情很不好,啊哈哈。 真奈两眼笑得弯弯的,伸手拨开他被风拂到脸上的头发,说:“那么,你是在对我撒娇吗?” 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隐藏的毒舌属性就会不自觉爆发出来,尤其面对亲近的人。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其实只是他特有的抱怨方式而已。真奈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早就摸清楚他这点脾气了。 斑被她这么一说,眼神一下有点不自在。他抿着嘴唇,眼珠转向一边,然后彻底转过头,轻哼了一声,拉下真奈的手,而后很霸道地一把将人拽过来搂在怀里。 抬起头,斑的目光再次穿过云层的间隙,追寻着星光、陷入渺远的天宇。他的眉目逐渐舒展,之前一直绷得紧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些许。然后他说:“陪我坐一会儿吧。” 真奈安静地靠在怀中,和他一起看着沉沉的夜空,和同样沉沉的灰黑色的城市。他们在外面都是强大而独当一面的忍者,但要如何在短时间内安抚一个受伤的国家、一群惊恐弱小的普通人,他们赖以为生的强大武力似乎一时间毫无用处。决定和雨之国大名合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究竟如何行动?他们只能自己摸索。 夜风渐冷,积水冰凉。城市的光亮渐次灭尽,唯有他们身旁的灯光还在黑暗中飘摇,好像海中一座孤岛。明明雨之国的国民也不算少,甚至他们亲眼目睹了城市中生活了多少人,然而这里的氛围却和木叶完全不一样;没有笑声,没有孩子任性的大吵大闹,没有商家招揽生意的吆喝声,只有沉默、沉默和沉默,再加上几声叹息或者压抑的哭泣。 他们在屋顶静静地坐着,就这么过了一整晚。等到第一缕天光重新亮起,真奈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用许久没开口而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突然有一个很奇怪的主意。你要试一试吗?” “……哦?”斑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刚巧,我也有了一个奇怪的主意。” ================================================== 两天后。雨之国难得的晴天——没下雨,中午出了点太阳。 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雨之国的大名站在广场上,不停地擦汗;一小半因为湿热的天气,更多的则是因为紧张。 他当然紧张!昨天接到消息,木叶那位可怕的人物命令他尽量让这座城市的居民集中到演习场四周。说是“尽量”,但天知道如果人到不齐会发生什么事?这群忍者打打杀杀的,之前风之国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人多了……因此,这位大名调动手下的人,努力把不情愿的人们推到演习场周围去,一面软语哀求,一面意有所指地暗示说“是那个比风之国砂忍村还要可怕的木叶的要求啊”。 终于,人们到齐了。雨之国的城市建筑颇有点奇怪。因为长年下雨,木结构房屋不适宜此地,街上的建筑多使用石头和金属;高大的楼房和低矮的石屋间隔着,整个城市呈现出一种杂乱的景象。但也因为这个原因,人们得以攀上演习场周围的高楼,清清楚楚地看见演习场上发生的事情。 演习场上,木叶的忍者分列纵横,排列得整整齐齐。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戴着木叶的护额,腰间和腿上都绑着忍具包。虽然忍者们高矮胖瘦不一,但每个人都腰背挺直、精神饱满,带着经历过战场的人才有的铁血之气;他们神情骄傲,看上去却并不凶恶,有些人甚至眼神挺平和;而这么多人站在演习场上,却半点声响都没发出,显示出了良好的纪律性。 雨之国的人们之前从没认真观察过这群新的外来者,只是在心里先入为主地认定他们和砂忍村一样:凶神恶煞、蛮不讲理、残忍冷酷,但现在仔细看看,他们又觉得木叶好像不太一样;他们似乎格外有一种堂堂正正的气质。 人们在四周静静地观察演习场上的忍者部队,这边他们的大名却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终于,他眼前一亮——一个深蓝忍服、黑色高马尾的女忍正朝他走来。 “真奈大人!”大名小声叫唤,冲那边小幅度地招手。等真奈走得更近些,大名便小声告诉她全城的居民已经到齐了。 周围的高楼确实都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真奈四下扫了一眼,点点头,然后轻声告诉大名称呼自己不必加敬称。大名抹了把油汗,满不在乎地说之前砂忍在这儿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称呼砂忍的几个强者的。 真奈便似笑非笑打量了他两眼,觉得看似面相憨厚的雨之国大名实则有双精光暗藏的小眼睛。他能够从砂忍长达半年的统治下活过来,虽然让出了大名府,但也保留了自己的下臣;木叶刚进驻雨之国时,做足谦卑的姿态,等发现木叶的态度远比砂忍温和、甚至有还政于他的意愿时,这位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他作为大贵族,根本不必对忍者使用敬称;但现在却告诉真奈他不仅尊称砂忍为“大人”,也尊称木叶的几位为“大人”。 ……这是在试探木叶是否和砂忍一样,想要让雨之国臣服啊。 但真奈也不去拆穿他;反正过一会儿,所有人都会知道木叶的答案。因此,她只是客气地道谢,然后轻盈地起跳,借助大名头顶的建筑一个发力,轻轻松松越过围观的国民,甚至直接越过列队的木叶忍者,直接落在了演习场正前方。这是一个距离非常长的跳跃,然而她的动作却轻巧又漂亮,速度很快却又足够让普通人也看清她衣衫飘动的样子。直到她落地,围观的国民们才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虽然不会分辨忍者的高低,但真奈刚刚那一下让他们觉得,木叶的忍者似乎是比砂忍厉害;至少砂忍没有谁会跳得这么远还这么好看。 真奈面上淡然,心下微虚;她知道在场的忍者肯定都能看出来她刚才那一下的表演成分,现在看她的眼神略奇怪。可是,在不动用武力的前提下小小地展示一下木叶的实力,又要让普通人也看得懂,就只能靠好看的表演了…… 她一边想,一边对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斑点了点头。斑接到她的信号,转身走上高台,面向全体忍者。这个男人不必有多余动作,行走间自然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忍者的气势,足以让所有人一眼注意到他,并且被那种锋利的气质所震慑,而即刻安静下来。 来自人群的窃窃私语消失了。 这位木叶部队的最高指挥官看着自己的属下,就在这一片肃穆中发话。 “木叶的忍者们,”他沉稳坚定的声音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现在,摘下你们的忍具。” 所有人——除了发布命令的人和他的“同谋”,都惊呆了。忍具是忍者从不离身的东西,可以说在战争年代,忍具就是忍者的生命——这一点对普通人而言都是常识。 但是下一秒,雨之国的人们更加惊愕了;因为所有木叶的忍者,在一秒钟的停滞过后,毫不犹豫、整齐划一地伸手,摘下了身上的忍具包。包括高台上的斑,还有旁边的真奈,都将身上的利刃握在手里,然后…… 哐啷—— 哐啷哐啷哐啷—— 沉沉的武器瞬间砸了满地! 雨之国完全迷茫了!迷茫,或者不敢置信!这群忍者是在向他们表达什么呢?这群可怕的侵略者又想做什么呢? 那个命令所有人除去武器的声音回答了他们只敢在心里发出的疑问:“木叶不是为侵略而来。” 小剧场: 可是,在不动用武力的前提下小小地展示一下木叶的实力,又要让普通人也看得懂,就只能靠好看的表演了…… ============================ (几十年后,世界和平日久,忍者们空有一身忍术,却难以通过实战来一较高低。为此,《木叶日报》联手《星光在线》,主办了“木叶星光杯·忍术大赛”!) 主持人:各位,现在就是“木叶星光杯·青少年组”的最终决赛了!二位年仅13岁的选手需要在旋涡一族特设的结界中对战,以一方失去战斗能力为战斗结束,最终由群众投票决定谁是冠军!哟西,现在有请决赛的两位选手上场!对战者:旗木 卡卡西 vs. 宇智波 带土!大家鼓掌! 哗哗哗哗—— (一番较量过后) 带土(鼓起脸颊):火遁·豪火球之术! 卡卡西(冷静):土遁·土流壁! (带土借助烟尘的遮掩迅速出现在卡卡西身边,然而早有准备的卡卡西……) 卡卡西(沉着结印):土遁·心中斩首之术! (烟尘散去) 宇智波·被埋在土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出来·护目镜后面的写轮眼差点流泪·带土:…… 旗木·戴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还是很得意·卡卡西:…… 主持人(热血沸腾):哟西!战斗结束!现在,请大家投票! (投票中) (带土被从土里弄出来,和卡卡西结了和解之印) 主持人(低头看计票结果):那么根据投票,获胜者是……宇智波 带土!让我们恭喜他!! 带土&卡卡西:?!!!!为什么?!!!!! 主持人(语重心长):小伙zei,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现在的观众啊,都喜欢看好看的。呐,就这样,从嘴里吐几个火球,biubiubiu!多好看!多刺激!色彩多灿烂!再看这边呢,全是泥巴,chu一下人还给埋土里了,大家看不懂啊,啧啧啧…… 带土&卡卡西(懵逼脸):…… #那你还叫什么忍术大赛请直接叫马戏团大赛好吗# 第五十二章 金角银角兄弟 在饱受苦难后的国土上,一群实力高强的忍者坦然地卸下了武装;这一幕被照相机永远地记录下来。照片随着木叶最高指挥官发出的“非占领宣言”一起充斥了雨之国的大街小巷;不仅如此,远在火之国的木叶也同时得到了消息,《木叶日报》的战争专刊以十分骄傲自豪的语气大幅报道了这件事,大家也惊奇地发现原来那位大人除了会纵横战场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了不起的才能。 可惜作为一个兄控,泉奈却无法及时为兄长的这份成绩而自豪;当雨之国绵延的冷雨终于有停止的迹象时,他正行走在一片废墟之中。 黄昏时刻,夕阳如血,暮鸦回翔。晚风凄凄地在倒塌的房屋和破碎的门窗间穿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这里是位于火之国东北边境的一个小镇,虽然位置偏僻,但过路的商旅不少,久而久之也很有些人气;但这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现在,眼前的小镇满目疮痍;石板铺成的街道布满裂痕,周围的房屋不少已经彻底倒塌;商店的招牌砸在地上,下面浸出一滩发黑的血液。 根据情报,小镇上的居民无一生还。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随处可见,而其中很少有完整的;大多是残缺的人体,甚至地上的一滩肉泥。空气中漂浮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泉奈和扉间一前一后,探查着浩劫过后的小镇废墟。 他们和斑分别后,原本应该带着各自的部队迅速回村,却在中途接到火影的通讯;通讯内容是一条紧急任务,告知他们据说火之国东北的边境有尾兽出没,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希望泉奈和扉间能去查探一番。泉奈是唯二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之一,而扉间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村里似乎就默认拥有强力瞳术的宇智波和拥有充沛查克拉的千手一族是天生的搭档了,而泉奈和扉间也被自然而然地视为“有默契的好搭档”。泉奈不是没有试图反抗过,但每次都败在所谓“大局为重”的言论之下;久而久之,习惯形成,他就更难反抗了。 咔擦—— 一块带着烧焦痕迹的木料在泉奈脚下炸裂。他低头看去,只见木料和旁边的碎石上有明显喷溅上去的血迹,废墟之中还埋有断肢残腿。 “你也发现了吧!泉奈。”扉间蹲在街道另一边仔细检查一番,皱眉说,“这些痕迹不可能单纯是野兽留下的。” 尾兽再强大,毕竟是野兽;而眼前的废墟中,除了野兽留下的爪印、齿痕和拖拽的痕迹外,还有不少痕迹是人类的兵器造成的——断肢整齐的截面、鲜血喷溅的方向和力度、刀剑的刮痕……显然不少居民是死在同类手下的。 “啊,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泉奈眼中浮现出三勾玉,打量着四周,冷冷道,“这群人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他们连残留的查克拉都没处理。但是,确实也能看到另一种查克拉,如此暴虐邪恶的感觉……尾兽吗?” 扉间也感觉到了——猩红和黑色交织、异常不详却又异常强大的查克拉,充满了暴动和不安的气息,只要一感知就能立刻明白:人类是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查克拉的。 “最近木叶没有忍者在这里执行任务……果然又是外国的忍者跑到火之国境内了吗?居然敢这么嚣张,这群混蛋!”扉间看着眼前的惨状,虽然十分厌恶,却还是能冷静分析,道,“但,忍者居然和尾兽一起袭击这个小镇吗……泉奈!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敌人很可能……” “我知道。”黑发青年从废墟上一跃而下,扶着刀鞘,冷笑着说,“敌人可能已经掌握了控制尾兽的方法。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除了我们宇智波的写轮眼和柱间的木遁以外,世界上居然还有其他人能够控制尾兽吗?” 扉间此刻还蹲在废墟边上。听到泉奈的话,他站起身,看向泉奈正待说些什么,却突然身体微转,手腕一抖,一把锋利的苦无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利刃划破气流,刀口映照出血色的夕阳,也映亮了银发青年眼中忽然出现的警惕之色。扉间眯起眼睛,沉声说:“泉奈!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嘲笑你的自高自大和狂妄,但现在还是先应付眼前的敌人比较重要!” 在扉间握住苦无的那一刻,泉奈也已经“哐啷”一下抽刀出鞘;闻言,他哼笑道:“闭嘴吧扉间。你该庆幸的是幸好现在是敌袭,否则我会让你好好见识一下宇智波的力量——” 嘎啊——嘎啊—— 聚集在尸体旁的鸟群忽然惊起,奋力振动双翼,惶然地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逃窜;它们的翅膀划过落日的边缘,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扉间和泉奈二人背对着夕阳,蓄势待发的兵刃直直指向前方。 “还不出来吗,躲躲藏藏的蝼蚁们!”泉奈不耐地说,猩红的写轮眼中杀气隐现,“出来领死吧!” 晚风忽然加剧了;骤然兴起的狂风掀起一阵长长的呼啸,迎头扑向两位木叶的忍者。风中夹带的细小的颗粒逼得他们不得不眯起眼睛,而耳畔风的呼号屏蔽了一切细微的响动! “芭蕉扇!” 伴随着这声呼喊,一道飞速旋转着的火龙从对面猛然席卷而来!熊熊的烈焰烧出灼烫的火光,街道两旁的碎石不小心擦过这声势浩大的火焰,立刻被烧出黑色的灼痕。 轰—— 烈焰滚滚! “水遁·水龙弹——” 一条清水凝成的龙凭空出现!龙头狰狞,须发皆张,长尾一摆便向着烈焰猛扑过去!二龙在空中相遇,僵持了片刻,旋即水龙咆哮着,压过火龙的气焰,破开火焰、长驱直入! 正是此时,在水火激斗蒸发出的茫茫水汽中,一点金光陡现!借助白色的水蒸气,一个高大的人影手臂一甩,那道金光闪电般刺向手执长刀的黑发青年,趁他不备,蛇一般缠上他的手臂! 偷袭者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大喝道:“驱逐吧,幌金绳!” 嘭—— 幌金绳缠住的目标突然变成一截腐木! 偷袭者瞳孔紧缩,意识到不对!然而背后一种危险的感觉刺来,激得他寒毛直竖——对于危险的本能!他要避开,但是—— “火遁·龙炎放歌之术!” ——晚了! 一条比方才芭蕉扇放出的火龙卷更加凶猛的火龙自泉奈口中吐出;火势遇风即长,半秒之内一个完整的龙头业已形成;龙嘴大张,喷吐着烈焰,转眼便淹没了敌人;而源源不断的火焰仍在争先恐后地汇聚着,形成长长的龙身将被龙头吞下的敌人推向远方。冲天的火光最终在街道尽头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和更远处的半边落日映衬着,格外有种暴力的美感。 “银角!!!” 扉间对面的敌人大吼一声;而在敌人这声担心愤怒的吼叫声中,泉奈带着傲慢的笑容,放下了结印的双手;他抽出长刀,指着对面说:“任何动作,都不要妄想逃过宇智波的这双眼睛……怨恨吧,为自己没有写轮眼。” 此时扉间向后退一步,和泉奈站成背靠背的姿势;他双手各执一把苦无、上下交错横在身前,一边警戒前方的敌人,一边对泉奈说:“写轮眼、写轮眼的……都这个年纪了还说这种话,你不觉得幼稚吗泉奈!” “啰嗦!”泉奈长刀高举、用力一划,恼怒道,“不满的话,就来比一场啊!” “要打架的话随时奉陪!但现在先把敌人解决了再说!”扉间的查克拉早已悄无声息遍布了战场,将敌人的位置和查克拉强度反馈过来,“你对面的敌人可还没死呢。” 如同呼应扉间的话一般,泉奈对面,燃烧的火球瞬间被什么东西弹开了去;无数细小的火花在风中熄灭,噼里啪啦的雷电球铠甲一样护着火球中心的人。 雷遁的高级护体忍术……雷之国云忍村的人么?泉奈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对面被称为“银角”的人身材高大,两条光着的臂膀肌肉虬结,一边胳膊上还缠着一条金色的绳子;他一头银色的头发,杂乱地散着,顶上伸出两根黑色的犄角,显得十分怪异。虽然有雷遁护体,但刚才泉奈释放的火龙仍然将他身上的衣物烧得破破烂烂,他的身上也明显出现多处烧伤。但…… “哼,扉间,看来不是只有你们千手一族拥有快速愈合的能力啊。”泉奈盯着银角,眼看着他身上的伤势快速愈合着,眼神比方才凝重一些,嘴里却仍要嘲讽扉间。 “那又如何,我们千手本来就不像你们宇智波一样觉得自己必须独一无二!”扉间说,“泉奈,小心!他们身上的查克拉和战场上尾兽留下来的一模一样!” 泉奈皱眉。 “看来是感知型忍者啊,居然察觉到了。”对面的银角这么说着,洋洋得意地笑着。他盯着泉奈仔细看了看,突然眼睛一亮,嘴裂得更开、染上嗜血的味道;他高声冲同伴叫道:“喂,金角!听到了吗!这家伙是那个宇智波家的人啊!难怪,他的眼睛!” “哦——!宇智波吗!没想到啊!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另一头的金角同样用兴奋的声音回答,“随便就能碰上仇人……看来今天可以为你报仇了,银角!” 泉奈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也认出了这两个人。他不屑地打量着银角,拉大了嘴角嘲讽的弧度。 “臭名昭着的金银角兄弟,现在加入云忍村了吗……云忍村还真是找了两条恶犬啊,就是不知道哪天会不会自食恶果。”他说,“怎么,三年前真奈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吗?还是说你们终于活够了,现在送上门等死?也对,对你们来说,能死在名门宇智波手里,确实是一种荣耀。” 三年前,真奈从安土城回来的路上先后遇袭,最后遇到的就是金银角兄弟;最终的结果是银角重伤,真奈用时空忍术回到木叶。在这三年中,雷之国也建立了自己的忍村——云忍村,并招募了游荡在外的金银角兄弟。 “……”扉间嘴角一抽,看看对面显然被泉奈的话激怒的金角,告诉自己权当这是打击敌人心理的策略。然后,他沉声问:“为什么云忍村的忍者会出现在火之国境内?袭击这个小镇的人是你们吧!还有,尾兽呢!为什么你们身上会带有尾兽的查克拉!” “哈哈哈哈——”不知为何,分立两端的金角银角兄弟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尾兽?你是说九尾吗?”金角不怀好意地反问道,“不好意思,九尾的话,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银角!就让这两位木叶的忍者好好见识一下吧!” “正有此意啊,金角!”银角兴奋地回应道,“这个小镇全都是普通人,杀起来根本无法尽兴……现在,总算能真正尝试一下——九尾的力量了!” 听他们毫不在乎地承认了屠灭小镇的事实,泉奈和扉间的脸色皆是一沉。 “果然……”泉奈握紧刀柄,微微俯身、降低重心,强烈的杀意猛地自眼底迸发出来,“你们这是在找死啊,混蛋!” ================================================== 正当场上四人打得难解难分时,就在战场的边缘,一队戴着云忍村护额的忍者躲在废墟后面,小心窥探着战况。 叮叮当当—— 兵刃相碰。 砰砰砰砰—— 爆炸连响。 “完全……无法插手啊。”队长模样的忍者看了又看,终于苦笑着摇头说。 数月前,雷影得到九尾在火之国边境出没的消息,于是派这支小队和金银角兄弟一起试着捕捉。然而九尾的强大超出他们想象——九尾居然轻轻松松就将战无不胜的金银角兄弟一口吞掉,杀死大部分云忍后优哉游哉地走了!幸存的人不甘心,又在火之国境内徘徊了一段时间,结果等来了死里逃生的金银角兄弟——他们依靠吞吃九尾腹中的血肉活下来,并因祸得福地取得了一部分九尾的查克拉。 按照云忍村的想法,他们就是来偷偷摸摸找找尾兽,现在尾兽的力量取得了,最好就赶在木叶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回国。然而金角和银角素来横行霸道、喜好杀戮,获得九尾力量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非要先试试九尾的力量,肆无忌惮地在小镇里展开屠杀;这些云忍村的忍者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徒,一看事已至此,为了防止木叶知道真相,干脆帮助金银角兄弟把镇上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但!为什么木叶的忍者来得这么快!不是说木叶才刚结束和砂忍的战争吗,前线部队应该还没有回村才对……没办法,现在只能寄望于这两个木叶的忍者被金角大人和银角大人杀死了!然后无论如何,拼死也要劝那两位立刻回国,云忍村现在还不想和木叶开战! 就在这位云忍村的队长千头万绪汇成一个恶狠狠的想法时,突然—— “金角!!!!” 只听银角一声悲愤的大吼! 云忍村的忍者们从没听过银角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他们慌忙探出头去,只见—— 战场上。金角双目暴睁,手里握的芭蕉扇和七星剑掉落在地;他双手上抬,似乎想要捂住脖子,嘴里还不断发出“嗬嗬”声。 他的背后,银发红眸的年轻忍者冷静地把苦无从金角脖子里插入,留下一个血糊糊的大洞,并且很有技巧地没让鲜血喷溅到自己身上。 又是那招,飞雷神斩杀术。泉奈架住银角力道猛然加重的攻击,在战斗间隙瞥了眼扉间那边的情况,不甘心地想。啧,扉间那边都结束了啊!那我这边也要…… ……嗯?!他眼神忽然一凛,对危险的直觉倏然预警;在本能的作用下,他长刀侧滑、卸去力道,同时向旁边一扭,避开了银角的下一次攻击。银角一击不中,也无心恋战,疯狂地跑向金角那边的方向。 “扉间!”泉奈高喊一声。 “啊!”扉间也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反正金角眼看也活不了了,他便将金角用力一扔,在银角接住金角的同时,几个起跳落在泉奈身旁。 扉间观察着抱着金角嚎啕大哭的银角,眼中的警惕加深了。他在金角身上留下了飞雷神的术式,现在银角抱着金角,只要扉间使用飞雷神之术瞬移过去,理论上就能像刚才斩杀金角一样即刻杀死银角;但无论是他的直觉还是他的感知,都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泉奈。”他低声说。 “啊。”泉奈完全明白他要说什么,紧盯着银角,干脆地答道,“我知道……那家伙身上的查克拉,跟刚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更加悲伤的、浓烈的、黑暗的、邪恶而暴躁的,同时也强大无数倍的查克拉冲天而起! “金角死了!金角死了啊!”银角被那股可怕的查克拉包围着,仰天号哭。他转头,死死瞪着泉奈和扉间,眼中的恨意就像他身上暴虐的查克拉一样源源涌出。他嘶声道:“你们居然敢杀了金角!你们杀了金角!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的嘶吼声中,猩红和暗黑交织的查克拉将他整个人完全包裹;查克拉不断凝实、层层相叠,让他的身形瞬间高大了好几倍。不仅如此,随着查克拉的变形、拉长,属于野兽的头颅和四爪倏然形成! 九条尾巴陡然张开,兽类冷酷的眼瞳锁定了木叶的两位忍者!! “九条尾巴……这是九尾?”扉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在脑中快速翻阅了一下曾经阅读过的资料,立刻否定自己的猜测,“不对,他还是人类。这个的话,称为‘妖狐外衣’才更加恰当!泉奈!他的查克拉量现在是之前的几十倍!如果说刚才他的查克拉有一个湖泊那么多,现在完全就是一条咆哮的江河了!” 泉奈横刀而握,瞟了一眼旁边满脸严肃的扉间,抿了抿嘴唇。 随着时间的流逝,血色的夕阳早已尽数没入地平线;深蓝的夜空中,一弦弯月如死神的镰刀,将冷冷的光芒漠然洒向人间。昼夜交接时掀起的狂风依然平息;少了风的呼啸,黑发青年的声音清晰可闻。 “哼……管他是湖泊也好,江河也罢。”他垂下眼帘,唇边一丝冷笑比月色更加漠然,“即便是大海,在我们宇智波的力量之下,都统统给我化为乌有吧!!” 抬眼,黑色的三勾玉飞速旋转,相互勾连、变形,融为新的图案——万花筒写轮眼! “——须佐能乎!!” 银白色的巨型武士拔地而起! 小剧场: (很久之后的一档节目) 主持人: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节目!本期我们请到的嘉宾是千手扉间大人!扉间大人您好! (观众热情鼓掌) 扉间(抱臂,因为不怎么喜欢上节目而皱眉,但还是点点头):嗯,你好。 主持人(笑眯眯):扉间大人,也要和大家打招呼才可以啊! 扉间(更加皱眉,略僵硬一秒,但还是看向在场观众):哦!诸位好! 观众(热情地):哦哦哦扉间大人好!扉间大人…… 主持人(笑着打断):好的。大家都知道,每次节目前我们都会向观众朋友们收集“你最想向嘉宾提的一个问题”,并在节目开始的时候抽出一个进行提问。那么这次抽出的是……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一张纸,低头看,笑) 扉间(瞟了主持人一眼):…… 主持人(笑眯眯):好,这位观众想问一下——请问扉间大人,为什么戴的护额这么特别呢?大家的护额都是一根头带上缝一块金属片,但扉间大人始终都带着开放式的头盔呢!这是为什么呢? 扉间(僵硬了一会儿):……个人喜好而已。 主持人(忽然笑得十分灿烂):真的吗?原来如此啊哈哈哈!我听说扉间大人从小就喜欢戴这种款式的开放式头盔,还以为是一直戴着头盔结果被太阳晒出了痕迹,从此只能一直戴着了呢!我真是想多了哈哈哈啊!!! 扉间(更僵硬):…… #糟、糟糕主持人完全真相了怎么办# (节目后) 柱间(伤心地):所以啊扉间,小时候我就说你不能一直戴着头盔可你就是不听…… 扉间(黑着脸):闭嘴大哥。 第五十三章 尾兽与平衡 空气清润透明,月亮的光便也清冷无尘。弦月像一把镰刀,刀刃闪烁着银白的冷光,一点点朝西方的夜空嵌进去。 就如青年手中的刀尖嵌进银角的心脏,断送了敌人最后一口气。 “妖狐外衣……不过如此。” 刀尖抽出,任敌人颓然倒下。满面冷漠的青年提着刀,待血珠尽数滑落、刀身雪亮如昔,方才施施然将刀光掩藏入鞘。 扉间已经收好苦无,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看银角确实没了动静,他朝街道那头看了一眼,喝道:“那边的几个人!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你们的查克拉早就暴露了,现在想走也晚了!” 嗖嗖嗖—— 云忍村的几个忍者瞬间向外蹿出! 风声——自身后传来。他们知道这是敌人追来了,不由惨然一笑,又有些喜悦:在银角阵亡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此刻的逃跑不过是为了—— 在金角和银角的尸体旁,忽然出现一阵查克拉波动;空中的尘埃忽然纷纷聚集、变成一只缥缈的大手,向着那几件历经战斗却毫无破损的宝具——芭蕉扇、七星剑、幌金绳和红葫芦——抓去!正下方的泥土里,隐藏其中的云任队长结印咬牙! 这是他的血继限界,只要触碰到那几件宝具就能把它们传输回云忍村!这几件传说中的六道仙人的宝具,是云忍村耗费无数心血才得来的;金角银角兄弟已经战死,至少这几件东西决不能落到木叶手里…… ——快成功了! 咕嘟咕嘟…… ——水声?云忍的队长怔了不到半秒。 糟…… 火之国的东北有着丰富的地下水资源;水流在地表之下安静流动已经不知多少年。但就是这安静了无数年的地下河流,此刻忽然狂暴起来!“咕嘟咕嘟”沸腾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剧烈,然后水流完全脱离地心引力、在巨大的牵引力下向上集结,“轰轰”破开层层土石,咆哮着吞没土中的云忍,裹着他一路疯狂向上冲冲冲,直到钻破地表、喷薄而出! 自然,宝具旁那尘埃形成的大手也早已烟消云散。 一旁,扉间的手摁在大地上,庞大的水属性查克拉在精准的操控下绵延了这片地下空间,深入暗河——这种直接利用地下水将敌人冲出来的手段,大概也只有这位千手一族的高手做得到了。 泉奈顺手擦去眼眶下的血迹,看了眼那边被扉间的水分/身抓回来的云忍们,又冲被地下水流的攻击冲击得晕过去的云忍队长挑眉,算是嘲笑他们自作聪明。 扉间收回手,拿起一件宝具看了两眼,若有所思:“无论如何也打算把这些带回去吗……很重要的东西啊看来。” 正走到云忍队长那边的泉奈闻言,警惕地回头看着扉间:“喂扉间,你不会是想要把这些东西平白还给云忍村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扉间握着宝具的手一紧,差点咆哮出来,“这种能大幅增强战斗力的东西,就算最后要换回去肯定也要他们付出代价才可以!” 泉奈一扭头,抱着双手冷哼道:“是吗,那就好。这可是战利品;别之后柱间又异想天开一开口,你就直接答应了。” 说罢他也不去管扉间的反应,顾自把晕倒的队长弄醒,写轮眼一瞪,就开始了审讯。扉间的咆哮被他憋在嗓子里,又回忆起自家大哥的性格——什么都好,就是总幻想别的国家和村子也是可以靠感情交流的个体……他以手掩额,默默叹了口气。 叹气归叹气,扉间还是走到其他几个云忍那边,收回水分/身,分开进行审讯——虽然不擅长相关的忍术,但上忍们自然知道最基本的审讯手段。 这片废墟再度安静下来。弦月早已越过中天,莹润的清辉眼看将要落入地平线——子时将近了。小镇本就在云忍的袭击下一片凄凉,方才一场激斗更让它满目疮痍。如果能从天空俯视这里,会看到方圆百里渺无人烟;边境多混乱,人们早已锻炼出对危险敏锐的嗅觉,他们听说了小镇的传闻,有默契地绕路而行。空旷的道路自废墟向四周延伸,最终没入森冷荒凉的黑暗。 月亮落下了。 泉奈睁开眼睛,嫌恶地退后一步,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他甚至不屑于用刀,而是拿出一枚手里剑,手腕轻抖、手指一弹,薄薄的铁片精准咬进队长的眉心——人体身上的要害,心脏也好咽喉也好,利器命中后都不会立刻死亡;唯有眉心处,利刃打穿前额骨,附着的查克拉继续向前穿刺,精密的脑神经被破坏,死亡会在一瞬间来临。 “只敢朝弱者挥刀的渣滓。”泉奈冷声说,“就凭你们也想掌握九尾,哼……” 那边扉间也解决了最后几个云忍,瞟了眼云忍队长的尸体,毫无同情之意——向平民下手的忍者,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欠奉。他只是提醒泉奈说:“别光顾着发泄了。你那边看到了吧,云忍村已经控制了一只尾兽的事。” 当然,而且队长知道得更详细。云忍村已经成功捕获了二尾,并且以忍者的躯体作为封印媒介;但封印不算成功,被称为“人柱力”的忍者不仅容易暴走,还存在寿命缩短的问题。既然二尾都难以控制,为何还要寻找九尾? 扉间提出了这个问题。 “云忍村内部大概分为两派。”泉奈说,“一派以雷影为首,主张把精力放在研究尾兽的控制方法上面;一派以另几个长老为首,主张把人柱力当做消耗品、不必在意,最重要的是尽快提高云忍的实力、抵抗木叶的威胁。金角银角兄弟就是属于后一派;他们手上拿的据说是六道仙人流传的宝具,也是几个鹰派的长老主张分给他们的。” “这么说,这两人就是云忍村鹰派能够和雷影抗衡的最大筹码。”扉间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看来我们反而给雷应提供了一个整合村内势力的机会。” “我不关心云忍村怎么样。”泉奈走过去把宝具收起来,用卷轴封好,说,“扉间……” “做什……!”扉间眼前黑影一闪,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泉奈随手把封着宝具的卷轴扔了过来。卷轴使用了特殊的高级材料,厚重坚硬,如果扔到人脑袋上,效果不会比砸个铁块过去差;泉奈故意用力扔过来,很有点挑衅的意味。扉间把卷轴往背后的忍具包里一塞,狐疑地看着对面的青年;出于搭档之间的默契——尽管是非自愿的搭档——他一看就知道泉奈打算做点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你又想做什么,泉奈?”扉间问。 没有月光的后半夜,仅剩星光还在支撑着忍者们的视野;浓重的黑暗中,青年眼中的漆黑化为一片猩红。 “你带着宝具回木叶吧,扉间。”泉奈命令般说道,“我会留在这里,追寻九尾的踪迹。然后亲自把尾兽之中最强的九尾带回木叶……就用这双眼睛。” 传承在宇智波血脉中的好斗天性在他眼中燃烧;他唇边的笑容满是对自身力量的傲慢。 ……果然,宇智波。扉间抱起双手,手指一下下敲着胳膊。 “先不说我对你的提议持否定态度,泉奈,”扉间以一种出奇冷静的口吻评论道,“在没有敌人的情形下,无论你打算说什么惊人之语,都没必要开写轮眼吧。” “……” “还有,你的查克拉应该已经剩得不多了吧。” “……啰嗦!果然还是打一架吧,扉间!” ================================================== 木叶四年,八月,雨之国。 真奈向着天空伸出手臂;一只棕褐色羽毛、身姿矫健的忍鸟从高处猛冲下来,稳稳地停在她手臂上,好让真奈取下它背上背负的卷轴。卷轴底色是火一般的红,刻有木叶标记的暗纹,封印术式上还留着漩涡一族的暗号;四月到八月,这四个月中,木叶和雨之国的部队一直以这种形式保持联络。 她检查了卷轴的封印,确认中途没有人拆开过,便喂了忍鸟一些食物,让它自己去休息一会儿;卷轴要送到办公室那边,之后再把雨之国的消息和相应的回复寄回木叶。 走下楼梯,穿过走廊,踩过阳光照在地板上的微薄的光影,推开办公室的门。 “斑大哥,火影的通讯卷轴……咦?” 真奈眨了眨眼。这是一间六十平米的办公室,正对门的一面采用了大块的玻璃,天光落下,照亮了红木的办公桌还有两面墙的书柜;各种文件、资料、卷轴堆得到处都是,外人觉得凌乱,但主人总能准确地找到自己要的东西。斑正斜倚书柜,正低头看着什么;他侧脸逆光,看不清表情,只有一个精致的轮廓。他面前的书桌上蹲着一只猫,有一岁孩子那么高,姜黄色毛皮,穿着银红的浴衣。听到她的声音,一人一猫都转过头来;姜黄色的大猫更是尾巴一晃,“喵呜”两声就跳下书桌,迈着轻快优雅的步伐走到真奈面前,矜持地抬头看她。 “这不是吉丸吗?”真奈弯腰把猫咪抱起来——猫咪开心地甩了甩尾巴,问,“是来送情报的吗?” 吉丸来自和宇智波一族签订契约的一族忍猫。忍猫们擅长铸造兵器和收集情报,讲究明码标价,性格傲娇,但吉丸一直很喜欢真奈,每次来都会抢下来宇智波的任务。 “啊。”斑走过来,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背着光,脸陷在阴影中,直到走近了才能看见他的表情不是很好:嘴角和眉心都皱出浅浅的纹路,似乎遇到了烦心事。 斑盯了一眼真奈怀中的猫咪;大猫舒服地卧在真奈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正好搁在她饱满柔软的胸上。见到某位族长不善的目光,大猫不仅不怕,还故意把脑袋在真奈胸上蹭了蹭,一猫爪拍上去,猫脸上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 某族长的额头瞬间爆出了无数十字路口。斑闪电般出手,转瞬大猫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抓住后颈,被迫脱离“心上人”那温暖柔软的怀抱。 “喵嗷——” 大猫在半空中挣扎,惨叫着朝真奈挥舞死四爪;而斑的唇角则勾出一个森冷的微笑。 真奈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抽了抽嘴角,说:“那个……” “不用管它。”斑面不改色地说,随手把吉丸往身后一扔。只见一团姜黄色在空中拉出一道虚影,下一秒“啪嗒”一声,大猫直直贴上透明的玻璃,整张猫脸扁扁地压上去,然后流着泪滑落在地。 大猫吉丸,暂时阵亡。 好、好鬼畜的笑容……真奈明智地选择了不去管吉丸,干笑着问:“啊哈哈……话说,斑大哥,谁写的信?” 她早就注意到斑手里拿了几张信纸。 “泉奈的。”提到这个,斑的笑容就不见了。他把信递给真奈,抱着手臂,很不高兴的模样,说:“泉奈这小子……四月份的时候说去执行秘密任务,任务完成居然擅自跑去追踪九尾!九尾没找到就满世界乱跑,也不想想尾兽是那么好抓的吗!” 忍者的规矩:任务中的忍者不得同与任务无关的人联络,亲人也不行。因此,斑和真奈只知道泉奈从四月开始就处在任务状态,却到现在才从来信中得知任务内容。 真奈接过信一看,果然如此。上面一个个字挤挤挨挨、工工整整,笔画圆润、饱满可爱,宛如孩童写出来的。如此有特色的个人风格,一看就知道是泉奈的手笔。她的小伙伴就用这常年如一日的孩童式字迹,和同样永恒不变的中二口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炫耀地说“金角银角就算开了妖狐外衣也就那样”,还感慨一番真奈当年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简直弱爆了。接着他表示,通过这几个月的调查,他和扉间发现不仅云忍村在捕捉尾兽,其他有忍村的国家也在寻找尾兽。 “……什么‘落荒而逃’啊,泉奈这家伙,回去一定要和他打一场!”真奈磨了磨牙,然后深感羡慕地叹了口气,说,“啊泉奈去环游世界了吗,我也好想去……哎呦!” 斑收回手,盯着揉着脑门、一脸郁闷的真奈,毫无同情之色。他冷冷道:“你们两个……这种事情上就不用统一阵营了!泉奈的万花筒写轮眼用一次就多一分失明的危险,你更是连万花筒都没开;这个样子去抓尾兽,送上门当盘菜吗?” “噗——”真奈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喷,差点把自己呛住,“咳咳咳……喂喂斑大哥,你真是,弟控发作了嘛?泉奈哪儿有那么弱?泉奈都23了,早就不是需要大哥保护的柔弱小孩子了。况且,我记得你24岁的时候就把‘捕获尾兽’说得跟玩儿似的。你这是双重标准啊?” 斑被她说得脸色一僵;他可不觉得弟弟大了就不需要保护,但他总不能直接反驳说弟弟比不上自己吧…… “嘛,不管怎么说,泉奈现在也回到木叶了,你就放心吧,斑大哥。”真奈低头又着重看了看信的后半段,眉眼间染上一点沉思之色,“不过,各国已经意识到可以利用尾兽的力量了吗。虽然目前为止还只有云忍村勉强成功,但今后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她说话间,斑已经拿过她手中那份来自火影的通讯卷轴,一目十行地看完。看着看着,他眉毛忽而微微一扬、显出几分惊讶,但眼中又包含着“果然如此”的意味;到最后,他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混合着兴奋、期待,但也有着浅到几乎看不见的惆怅。 “柱间到底还是妥协了……”他轻声自言自语,而后抬头对真奈说,“看来,柱间曾经幻想的尾兽平衡论要实现了……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变化。” “九尾吗?”真奈敏感地问。 “不错。”斑转身走到窗边。 从高处俯视这座城市,目光从脚下的街道向远处延伸,一路掠过高高低低的建筑,将街上细小的人影一一印入眼底;还是四个月前的那座灰黑色的城市,但又似有许多不同。或者是街上穿着绿色马甲的忍者,或者是悄然打开的门窗,或者是石缝中怯生生探出头的花朵…… 多么来之不易,却又何其脆弱的和平啊……他想。 “来之不易而又脆弱的和平,对吧。在大国的夹缝中辗转求存的小国,只能祈祷不要成为大国战争的牺牲品。分配尾兽就能守护这样的和平吗……谁知道呢,”真奈在他身边开口说。她唇角带笑,语气轻松,却带了某种坚定的意味;她注视着街上的行人,说:“但是,哪有什么完美无缺的制度,或者纯粹光明的道路……我们唯一有的,不过是永不放弃的信念而已。” 雨之国的阳光远比外面柔和;阳光浸出层层云霭,又穿过湿润的空气,最后透过他们面前厚厚的玻璃,映在他们身上。在这样柔和的光芒中,她似模似样地伸出拳头挥了挥,故意压低声音、模仿男孩子的声音说了句“我是不会放弃的”,然后侧过脸,对他眨眨眼,笑嘻嘻地问:“呐?还记得吧?这可是你小时候自己说的哟!” 很多年前,当真奈追问一个少年,是不是和平真的无法到来时,少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 斑看着她的笑脸,沉默了几秒;他转过头,望着天空中连绵的积云,抱起双手,双眉展开,笑容骄傲。 “小时候的话,谁会每句都记住。”他说,“但唯有这个你不必提醒我,真奈……因为我从来都没放弃过。” “赶快结束雨之国的任务吧。”他以惯有的命令式、透着点不耐的语气,信心十足说,“我可是等不及要和尾兽们交手了。一定要分配尾兽的话……那么,九尾注定只能属于木叶。” 光明照着他的脸;而他也迎着光明的方向。原本那点深藏眼底的浅浅的惆怅,好比清晨的露水,悄然在明光中消逝无踪。 啊啊……结果还是这样“我宇智波斑天下第一”的逻辑嘛,真奈一边笑一边默默吐槽,却同样抬头望着天空,只觉心中一片光明。 就在此时—— “喵呜——” 不知何时醒来的大猫吉丸,团在真奈脚边,一边用脊背蹭着她的小腿,一边对着斑咪呜个不停。 真奈和斑都听懂了;大猫说的是:“九尾属于木叶,真奈属于我!” 斑:“……” “……等、等等!斑大哥!吉丸只是一只猫,你干嘛把镰刀拿过来啊!” 斑一手拎着大猫的后颈,一手把镰刀的刀刃压向它的咽喉。在大猫泪眼汪汪的目光中,斑往前送了送镰刀,面无表情地问:“你,也想起舞吗?” ……喵嗷嗷嗷!!! 那一天,整栋楼都听到了一只猫的惨叫。 小剧场: 1、上面一个个字挤挤挨挨、工工整整,笔画圆润、饱满可爱,宛如孩童写出来的。如此有特色的个人风格,一看就知道是泉奈的手笔。 ================================================== 小时候,泉奈是兄弟几人里唯一的包子脸。后来,他的小伙伴真奈也是包子脸。 所以,家里有了两个包子脸。 经过观察,泉奈发现:几个兄弟里,大哥最喜欢自己;后来,全族的孩子里,大哥最喜欢自己和真奈。 这一定都是因为!自己和真奈两个人都是包子脸! 从此,泉奈坚信,一切圆的、和包子一个形状的东西,都是好的! 扔手里剑——笃笃笃,在树桩上扎成一个正圆。很好!完美! 豪火球之术——轰轰轰,在湖面上烧成一个正圆。很好!完美! 过年吃元宵的时候——嗖嗖嗖,出手如飞!不要抢,所有最圆的汤圆都是我的! 练字的时候——圆,要圆,一笔一划都要圆圆圆…… (路过的斑:欲言又止……算了,泉奈喜欢就好。) 等到后来,泉奈发现一切都是个误会的时候,他的字已经改不过来了…… 唯一值得自豪的……大概是,他的豪火球也是家里吹得最圆的一个。 (泉奈:没有!我没有觉得自豪!真奈你闭嘴!) 2、斑被她说得脸色一僵;他可不觉得弟弟大了就不需要保护,但他总不能直接反驳说弟弟比不上自己吧…… ================================================== (火影办公室,某千手一族的人来找柱间) 千手XX:……啊,说起来,可以问族长一个问题吗? 柱间(从一堆文件中抬头):哦?当然!有什么尽管问吧! 千手XX:为什么族长当年会和宇智波那位族长成为挚友呢? 柱间(开心地大笑):哈哈哈!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梦想啊!况且,斑和我一样,是个非常疼爱弟弟的人。当年我们约定建立忍村的时候,斑就说要在这个地方把弟弟妹妹好好保护起来;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啊! 千手XX(思考几秒,迟疑):……在,木叶吗? 柱间(继续大笑):哈哈哈是啊! 千手XX(诚实地):但是,无论是那位族长,还是那位族长的弟弟妹妹,还是族长您的弟弟扉间大人,都已经有很长时间不在木叶了啊。 柱间(愣住):…… #宇智波斑,坐标:雨之国# #宇智波真奈,坐标:雨之国# #宇智波泉奈,坐标:不明# #千手扉间,坐标:不明# #以上所有人的共同点:不在木叶# 千手XX(突然惊慌起来):族长!族长你又怎么了!族长你振作一点!! 柱间(消沉中):啊……原来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待在木叶吗…… 第五十四章 雨之国任务——完成!以及……? 木叶四年,九月。雨之国。 九月是雨之国天气最好的时候:一周大概有四五天不会下雨,天空便蓝得清浅而矜持。在阳光的爱抚下,无数细小的花朵欣喜若狂地探出头,在郊外就缀满漫山遍野,在城市就挤满钢铁和石头的缝隙。它们热热闹闹、挤挤挨挨,明亮的色彩给灰黑色的城市缀上勃勃的生机。 两个木叶的忍者走在路上,说说笑笑地向城外走去。一路上,总有几个雨之国的小孩子聚在一起,站在路边好奇地盯着他们看。两个忍者注意到路边的小孩,对视一眼。他们同时转过身,对几个小孩子招招手;见小孩们有些怯生生地不敢上前,他们便半蹲下来,平视着他们的眼睛,目光平和、笑容和善。等小孩们你推我搡、相互拉扯着走过去,两个忍者就拿出几颗糖,一一分给他们,又说了几句什么,将孩子们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的情景并不少见;在另一边的街道上,还有忍者一本正经地用把忍术当魔术用,从手上变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食物、装饰品、清水……把围观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那个忍者甚至变出了一只活生生的兔子,引起惊呼的同时被他的同伴狠狠打了一下脑袋,大概是在训斥“通灵术不是这么用的”。 从高处看下去,一幕幕情景组成长长的画卷;热闹和睦的氛围让人不自觉露出微笑。 这样的雨之国,就是对木叶五个月以来的工作的最好肯定吧,真奈想。她正倚在落地窗前,额头抵着玻璃,眼帘半垂。暖暖的日光照得她懒洋洋的,意识朦胧而飘忽,周围人的谈话也离她越来越远…… “……明天木叶的诸位就要离开了吗?是,是,很遗憾……非常感谢这半年来的帮助……” “……是,您说得对,雨之国的确有建立雨忍村的想法……” “……在此之前,雨之国希望能和木叶忍村结盟……这是《结盟意向书》……” “真奈?” “……” “真奈!” “……!” 真奈一下睁开眼睛,眼神有一瞬间茫然。面前的玻璃窗中虚虚地映出斑的倒影;身后的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显然雨之国的大名已经离开了。 “唔……怎么了?”她打了个呵欠,嘟哝了一声,又觉得不对,使劲眨了眨眼。她刚刚在做什么来着?哦对,明天木叶要离开了;和雨之国的交接工作也做完了,刚刚就是最后一次正式谈话;她站在旁边本来是在做最后的文书归档;然后看着宛如新生的雨之国…… ……睡着了?站着? 斑把靠在窗户上、明显又开始发呆的真奈捞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真奈的脸颊贴着他脖子上的皮肤,似乎有点烫。她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好像树袋熊从一根树枝上被转移到另一个树枝上——从玻璃窗上转移到他身上。斑摸了摸真奈的脸颊,确定她的体温是要比以前高一些。 “……你发烧了?”斑皱眉,“最近看你白天都很困的样子。” 真奈埋头在他怀里,本来又有些困意,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精神很多,抬头振振有词地说:“怎么可能!像我这样身强体壮……不对,身体健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感冒呢……咦?!” 斑才不想跟她争论;他的做法是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往门口走去。真奈眼疾手快,知道自己反抗不过,干脆两手抓住旁边的书柜——你要是不怕把这一书柜的资料都放倒,就来啊。真奈在心里赌气地想,忽然觉得又委屈又生气——凭什么不听她把话讲完! 果然,斑只能抱着她停下来。真奈这才觉得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她双手拽着书架的隔板,两腿在半空踢了踢,泄气地发现斑的手臂还是把她牢牢箍住。真奈只好郁闷地说:“等等啦斑大哥!你到底要干嘛?” “这还要问吗,去找医疗忍者。”斑扫了一眼她扣着书架的手指,不耐道。他根本没发现刚才真奈心理的微妙波动,只看见真奈小孩子一样地嘟着嘴,抓着书架坚决不撒手。 “这太小题大做了啦!”真奈愤愤地说。 “小题大做……?”斑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轻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我却觉得是个重要问题呢,真奈。毕竟这一个多星期,你可都是用这个理由把我晾在一边啊……嗯?” 真奈一下子就有点心虚;她似乎是让某人素了一个多星期呢…… “好么。”她鼓了鼓脸颊,不情不愿地松开双手,推了推斑的胸膛,不高兴地说,“那你把我放下来,我要自己走。” “……” “快点啦!” 斑挑了挑眉,终于发现自家女友今天脾气不太好——真奈在他面前一直又乖又萌,基本没发过脾气。但他也不打算妥协——他喜欢真奈乖乖听话的样子,但觉得她这样偶尔发个小脾气居然也挺可爱的。 真奈看斑大步流星、一副“异议驳回”的样子,知道这人又无视她意见了。她一瘪嘴,居然有点想哭。转脸把头埋在他衣服里,眼圈悄悄红了。但同时,她心里又觉得这样矫情的自己很奇怪。于是干脆自暴自弃地掩住耳朵,一声不吭了。 ================================================== 医疗队驻地。 斑靠在医疗室门口等候;医疗室的隔音效果做得很好,即便是他,如果不刻意外放查克拉也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咔哒—— 门开了。 “怎么了?”斑微微皱眉。真奈没出来,而是负责诊断的医生来请他进去。情况很严重吗?斑不由心下一沉,眼神就冷下来。他也没注意医生的表情,快步走进医疗室。 真奈正坐在椅子上——很标准的坐姿,脊背挺直,两手放在膝盖上。她脸上的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他的脚步声,她也没反应。 斑有些被她吓着了。 “……真奈?”他走过去,扶着她的肩,“你……” ……到底怎么了?这句话还没出口,真奈忽然动了;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抱着他呜呜呜地就开始哭。一开始是细细的抽泣,之后完全是嚎啕大哭。 斑……斑完全傻了!他搂着真奈,先是有些茫然:真奈从来没这么哭过,从来没有……难道…… 于是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到底怎么回事?!”斑转头看着医生,表情是罕见的慌乱和急切,“真奈她……” 斑没有等到医生的回答;因为真奈一边哭一边说:“我……呜呜呜……我怀孕了……” 斑:“……” 隶属于千手一族的女忍憋着笑,悄悄欣赏了几秒钟这位族长大人的表情——素日高高在上的斑此刻整个人完全是僵住了。 “就是这样。”医生笑眯眯地说,“真奈大人坚持要自己告诉您,所以……恭喜啊,斑大人您马上就要成为父亲了。” “……” 斑愣在原地。 真奈在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医生一边用欣慰的目光看着他们,一边淡定地做着科普:“斑大人不用太慌张,孕妇的情绪波动是很正常的,请务必体谅真奈大人。啊,我知道两位有避孕措施,但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避孕措施并不能完全避免意外发生。怀孕日期大概在一个月前。然后,关于孕期的注意事项……” 说到这儿,医生看了看面前的情侣;一个哭得稀里哗啦,一个表情倒是很快镇定下来,但那看似深邃实则失焦的眼睛、还有僵硬的身形,完全能够表明这位心里也十分不平静。本身是过来人又见多识广的医生了然地点点头,体贴地说:“孕妇需要多休息,小心不要挤压到腹部。其他注意事项,稍后我会写下来派人送给二位。” 斑一脸镇定地听完医生的话,微微点头。然后他移开目光,既没有看医生,也没有看真奈,而是很诡异地目光平视前方,对着那面墙壁严肃地说:“好,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带真奈回去休息。” 他看向墙壁的目光如此炯炯有神,唬得医生都愣了愣,不由自主地转头盯着墙壁,琢磨了一会儿墙上有什么吗……结果等她再一转头,就发现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了。 “咦?”医生迟疑着,自言自语,“这个查克拉波动……瞬身之术?” 当然是瞬身之术。必须是瞬身之术。当医生还在自言自语时,某位族长已经抱着人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但起身的时候却被真奈紧紧拽住袖子。他一点力都不敢用,只能撑在真奈身侧,低声哄她:“乖,放手让我起来。” 他的长发垂在真奈脸颊上,发梢硬硬的,有点刺又有点痒。真奈的嚎啕大哭已经转变成了小声的抽噎,她打了个哭嗝,鼓起脸颊把扫着她眼睛的头发吹开,手里却还不肯松开。她呜咽道:“我不……你,你不准走……我还……还没哭够……” “喂真奈你……我不会走的。”斑刚放大了两分声音,真奈嘴一瘪,他立刻又降低音量。叹了口气,斑干脆顺着真奈的力道躺在她旁边,从侧面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了。你哭吧。” 然后真奈埋在他怀里,又呜呜呜地开始哭。 “呜呜呜……我都还没嫁给你,怎么就怀孕了呢……” “……真奈,当年你要是答应了不就……” “你居然还怪我!呜呜呜呜……我才23……”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才17……” “你这是在嫌弃我吗!呜呜呜呜……” “……”算了,他闭嘴。 “呜呜呜……你还那么凶!都不听我把话说完!大男子主义!孩子以后要是像你,要是像你,那……” “……” “……呜呜,那也挺好的……” 她温热的泪水和呼吸浸透了他的衣服,烙在皮肤上;温软的热度,却有着滚烫的力量,一直深入血管,烫到心底最深处。斑抱着她,听着她的抽泣和不讲道理的嘀嘀咕咕,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柔软。她就在他的怀里,如此真实和接近,他仿佛能听见她的血液是如何在血管中流淌,就像一支甜美的歌谣。而他的手停在她的脊背上,感受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有些急促,却很有力。 在不久的将来,这具身躯里就会诞生另一个心跳;小小的、和他血脉相连的心跳。 这个念头一下子让他屏住了呼吸;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混合了其他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他不得不狠狠闭上眼睛,才能不让自己露出狼狈的表情。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这种…… 怀中,真奈的哭声渐渐消失了。她双手动了动,似乎想爬起来。 “别动,真奈。”斑忽然说,“别动。” “……?” 他低下头,在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情况下,带着很虔诚的表情,轻轻吻了她的发顶。 ……谢谢。 ================================================== 次日清晨,木叶忍者部队整装待发。 天空是雨之国少见的湛蓝。和煦的阳光遍洒全城,照得忍者们头上的护额闪闪发光。全城的居民来了大半,拥在城边目视这群木叶的忍者远去,小孩子们更是朝那边拼命挥手、依依不舍。半年的相处,这座城市的人们已经坚信“木叶是个好忍村”,再加上雨之国的大名公布了即将和木叶结盟的消息,他们看木叶更觉得亲切。 送别的场面一片热闹,忍者们大多满脸笑容,有几个多愁善感的擦掉不舍的眼泪。不少人都收到了来自雨之国的纪念品——并不贵重,却很用心。随军的《木叶日报》记者在旁边跑来跑去,拿着相机咔擦咔擦照个不停。 最后,随着总指挥官的一声令下,部队浩浩荡荡地向着木叶出发了。 天空中,身形巨大的苍鹰盘旋翱翔,锐利的眼睛时刻警惕着地面的状况。它长唳一声,双翼伸展、掀动气流,随着部队的方向缓缓飞行。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宇智波的族长大人曾经很热衷于鹰猎这项活动,连签订契约的通灵兽中都有一只神勇异常的巨型黑鹰——就是现在驮着真奈和斑的这只。 真奈食指弯曲、指节顶着下巴,站在苍鹰背上,一脸深思之色。思考了一会儿,她一本正经地对前方的斑说:“斑大哥,我们这是赤礻果礻果的特/权。在所有人都乘坐11路公交车的情况下,唯独我们能坐上飞机,这是腐/败啊。” 斑刚刚最后检查了一遍结界——保证高空的风不会吹到真奈。他很自然地无视了真奈含义不明的话——真奈从小到大就这样,时不时说些奇怪的话,现在只是说得多了一点,没什么。 他伸手把人揽在怀里,再次试图哄她:“真奈,乖,别站在这里,躺好休息。” ……又来了。真奈黑线,坚决摇头,拒绝道:“不!这也太奇怪了,谁会在老鹰背上躺着让它驼回去啊!” “真奈,现在可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斑的语气严厉了一些,手臂微微用力、想让她躺下去,“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休息就是躺着吗……谁家孕妇会在床上躺十个月啊!真奈囧死了,很想捂脸;结果手刚抬上来,还没往自己脸上拍,就被反应敏捷的斑一下捉住手腕,认真道:“小心,就算是你自己现在也不能随便对自己动手1 真奈:“……” “……好吧,好吧。”她无奈地妥协道,“那我坐着可以吗?” 没想到斑一口否认:“不行。” “……为什么?”真奈呆呆地看着他。 “这里不方便。”斑皱眉,环视了一圈苍鹰平坦的背部,嫌弃道,“没个坐的地方;万一挤压到我儿子怎么办。” 正威风凛凛翱翔青天的忍鹰:“……” #斑大人虽然我是只鹰可是作为忍鹰我是能听懂你们的话的好吗!# 真奈气道:“你就知道是儿子了?女儿你就不喜欢了?!” “……唔,第一个的话,果然还是儿子比较好吧。”斑按照自己从小到大接受的观念,自然而然、十分诚实地给出回答。 “……” “喂?!喂真奈!你怎么又哭了?” “呜呜呜……我要跟你分手!让我下去!我要去找吉丸家的大猫载我。” “……别跟我提那只猫。” “呜呜呜呜你居然又凶我!我一定要跟你分手……呜呜……” “……我错了,是我的错好不好……” 小剧场: 真奈从小到大就这样,时不时说些奇怪的话,现在只是说得多了一点,没什么。 ======================================= (某天,《星光在线》收到了一封匿名投稿,现予摘录) ……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说一直以来都是真奈倒贴斑?!说这话的人,你是不是傻? 我,一个从小围观那两位的忍者,现在告诉你们——那位!从小到大!是被我们私底下称为“护妹狂魔”的存在! 第一,那位护短!为了护妹,六亲不认啊亲! 小时候,真奈刚来那段时间,族里孩子都欺负她;那位虽然没欺负,但也没管她。天知道为啥有一天他们突然好起来了!(憋想歪!想歪的都去面壁思过!禽兽!) 总之就是,他们好起来之后,那位背着真奈把全族给警告了一遍,全族啊!亲!真奈到现在都以为是我们当初是被她打怕了才没继续找她麻烦,但她忘了有句话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啊!(我死去的老爹,请不要因为我的这点不敬而责怪我,拜一拜!) 之所以大人们也默默停手了……其实是因为那位把全族不服的人都给揍了一遍!对,包括我爹!那位十一岁就全族第二了,没办法,天赋……唉,辛酸泪。 …… 这些事太多了,不啰嗦了。 第二,不仅护短,那位还双标!双标啊亲! 简单说几件: 第一件。我们小时候战争多,平时没任务经常在一起修炼,那位心情好了会过来指导。说是指导,其实就是单方面揍人啦……最可恶的是,揍人就算了,那位还喜欢开嘲讽;开嘲讽就算了,那位自己还不觉得自己在开嘲讽!你们感受一下这个台词!“算了吧,你们的实力差太远了,就不要再挣扎了”“明知自己会输,不如就此投降吧”“与其事到临头才做无望的努力,不如平时好好用功”……我去!打不过连反抗都不行啊! 结果有一次,我们亲眼看见那位带着真奈修炼!真奈比我们强,但也打不过那位啊!结果,面对真奈的反抗,你们猜那位说什么?“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啊,真奈!” 我了个大去哦! 第二件。那位十多岁的时候,族里一群妹子喜欢他(我才不嫉妒!)。有一次,有个妹子鼓起勇气给他送便当。那位当着人家面打开一看,说了句我不吃鱼,就把便当退回去了。妹子回去哭了好久。结果过了两天,真奈心血来潮学做饭,做了一堆木鱼饭团。你们问我怎么知道?因为那段时间那位每天都带木鱼饭团的便当,然后跟我们炫耀这是他妹妹做的啊!我问那位他不是不吃鱼吗,那位特别理所当然地跟我说“我不吃鱼,真奈做的除外”。 …… 最后跟你们说个秘密!那位从小说是把人当妹妹,全族都信了,只有我!一双雪亮的眼睛!从小就坚信:那位根本是把人当自己妹子!(看不懂的意会也该懂了吧!) 原因……下次再说吧o(╯□╰)o 编辑评语:看到高冷的宇智波里也有这样的奇葩,我们就放心了。亲,不考虑和我们杂志签约吗?我们杂志的口号是——星光木叶,任你八卦(剪刀手眨眼~) 第五十五章 终之章(一) 木叶的九月,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泉奈正满怀憧憬和期待,准备去迎接许久未归的自家大哥和小伙伴。然而,正当他跳上屋顶、在离开之前意气风发地扫视全村时,远远地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唳。 天边先是一个小黑点,然后很快,他便看清那是一只身形巨大的老鹰,有力地拍着翅膀,向他飞来。老鹰在风中翱翔,双翅舒展,看似悠闲实则速度奇快,转眼就到了泉奈上空。他不得不使劲抬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眯眼,看着老鹰在他头顶盘旋了几圈,缓缓降落。 ……大哥和真奈?还有,这不是大哥那只宝贝得不得了的通灵兽么?好久没见过了。泉奈盯着视野中不断放大的巨鹰,茫然了一会儿,伸手抓住一片飘落的羽毛,在手里转了转,随手丢开去。 “大哥!真奈!”他兴高采烈地跳下去,亲昵地摸了摸巨鹰的脖子,又对鹰背上的两人招招手,“你们怎么提前大部队回来了?” 不过,泉奈觉得有点奇怪,九月很冷吗?为什么真奈身上披了个长披风? “哟!这不是泉奈嘛!好久不见!”真奈先是开开心心地挥手回应,然后手指一点,大声说,“泉奈!你那封信!什么叫‘落荒而逃’啊?你打败了金角银角兄弟就很了不起么!” 泉奈立刻抛开了心中的疑问,进入和小伙伴斗嘴模式。他下巴一抬,骄傲一笑,挑衅道:“这可是事实。怎么样,要来比一场吗?” “来啊!” 真奈昂首回答,随即一撩披风下摆,屈膝弯腰就要往下跳。泉奈眼睛一眯,后撤半步,右手已经碰上刀柄—— “简直胡闹!给我住手!” 泉奈一愣,还没回过神,就看见自家大哥一伸手就箍住了真奈,把人打横抱起来从老鹰背上跳下,脸色黑如锅底。他眨眨眼,再看真奈,发现她也愣了愣,然后眼中一点恍然,但立刻撇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抱着双手赌气一样地把头扭到一边。 泉奈:“……?” “真奈,”斑冷着脸训斥真奈,说,“如果我不拦着你,你是不是还真准备和泉奈比试一番?这样莽莽撞撞的……” “我知道啦!”真奈气鼓鼓地打断他的话,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回去,“那我错了嘛!” 泉奈:“……??” 话说,他家小伙伴是不是突然变得有点奇怪?泉奈纠结地思考着。印象中,真奈无理取闹的对象都是自己啊,大哥从来不会得到这个待遇……唔?等等,那我好像有点可怜?这样一想,泉奈看着正无言以对、一脸头痛的自家大哥,忽然从心底里涌上一种欣慰。 #大哥啊这下你总算能体会我这么多年以来的感受了吧# “大哥,真奈。”泉奈不确定地来回看着这两人,还是决定问一问,“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话一出口,他看见两个人都是一愣,然后居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上一秒还一脸不开心的真奈捂着脸颊,瞟了他一眼,捂着脸颊笑得很羞涩,而自家大哥手臂一收,把真奈再往怀里带了带,笑容中带着骄傲。 “啊。”斑分明语气得意,偏偏硬要淡淡地说,“真奈怀孕了。” “哦……”泉奈先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啊?!!!” 泉奈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嘴巴开合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青年平时维持的镇定和骄傲全都消失了;他呆呆地盯着这两个人,目光最终牢牢定在真奈——小腹的位置上。 天朗气清,草木葳蕤,院中流水潺潺,更显院中安静。黑发青年没了平时的镇定骄傲,更不是炸毛时的恼怒;他的表情怔然,猫儿一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本来笑容满面的真奈看着小伙伴这个反应,不由担心起来。她回头拽了拽斑的衣襟,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后者也正观察着弟弟的反应,见真奈的示意,他不是很情愿,却不得不放手。真奈便小心地朝自家半晌没反应的小伙伴迈出半步,抬手戳了戳他肩膀。 泉奈一个激灵,居然噔噔噔又往后连退三步! 真奈更担心了。她迟疑着问:“泉奈……?你是不是……” ……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还没等她说完,就见三步外的黑发青年仿佛被唤醒一样,浑身一抖,紧接着,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缥缈的笑容。他打断真奈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热切地问:“真的吗?” “难道会骗你吗,泉奈。”斑抱着双臂,心下放松,唇角骄傲的弧度更扩大了些,“你……” 没想到向来兄控的泉奈居然打断了自家大哥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那意思就是,我很快就会成为叔叔了?家里很快就要多出一个小孩子了?大哥和真奈的孩子?” “……是啊,就是这样。”斑看着弟弟闪闪发光的眼睛,竟一时有点发愣,下意识地回答。 “太好了!”黑发青年两手握拳,激动地说。他完全遏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和憧憬,盯着真奈,眼神放空,似乎在想象什么;忽然,他脸色一变,愤愤地指责真奈道:“真奈!你太不负责了!既然知道自己怀孕,刚才见面的时候你就不应该接受我的挑战!万一伤到我侄子该怎么办!” 他这义正言辞的话一出,斑的脸色就微微一变,立刻紧张地看向真奈,条件反射地对弟弟说:“泉奈,你不要……” 但出乎他的意料,真奈半分哭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歉疚道:“嗯,的确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太任性了。” 斑:“……” 泉奈满意地点点头,又奇怪地看着斑,仿佛在问他刚才想说什么。斑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摇头。边上有人拽他袖子,他拒绝低头,只用余光瞟过去;真奈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眨啊眨,嘟嘟嘴,撒娇道:“斑大哥……你也不要生气嘛。” 说完,她突然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眼睛一下就蒙了层水雾,水汪汪地看着他。 “……”他一下就心软了,无声地叹气——心里抱怨了句自己这几天叹的气比前二十多年都多,然后弯腰重新把人抱起来,说,“我现在可不敢和你生气……乖,带你回房休息。” 他转身向屋内走去,并示意弟弟跟上。泉奈三两步跑过来跟在自家大哥身边,眼神闪闪地盯着他们两个。 “大哥!真奈!你们说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不过不管是男是女,一定都很可爱!” “……” “对了,你们起名字了吗?要不让我来取吧!” “……” “咦,那婚礼必须尽快举行啊!糟糕,礼服好像要做很久的样子……啊?一切从简?不行,绝对不行!这可是宇智波的族长……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婚礼的形式,这还用说吗,当然要是最郑重的神前式……” “……” “……你问为什么我对婚礼的细节这么了解?哪、哪有!哪有很了解!这些不都、都是常识吗!” ================================================== 斑和真奈的婚礼非常低调。确实就像他们希望的那样,一切从简,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几家人;比起盛大的场面、奢华的排场,无论是新郎还是新娘都更喜欢收到来自亲人和朋友的、最真挚的祝福。 婚礼是在木叶附近一家主姻缘的神社举行的。之前黑绝的事情过去后,斑和真奈已经猜到南贺神社地下室的石碑有古怪,很有默契地避开了那里。 婚礼前,真奈坚决拒绝了家族里旁系长辈的化妆要求,怎么说都不肯让她们在她脸上涂上那厚厚的白色脂粉,甚至拉来了木叶医院的首席医师千手水户做外援。不过,看似温婉可亲的水户医生刚刚以她软硬兼施的手腕退去了“长辈”这一强敌,转身就笑眯眯地掏出了一大堆自制的化妆品,一边嘀咕着“早就想给你好好打理一下了,多大的女孩子了还不注意这些”,一边绿眸闪闪地给真奈仔仔细细地化妆。 纯白的传统礼服,长发高挽,用高高的帽子遮住。帽子上同样纯白的布料垂落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半遮住新娘的面容。远远看去,一片雪白中,只有一抹红唇耀眼,像一朵灼灼绽放的鲜花。那抹红色由远而近,轻轻抿了一下,然后纤细的手指拂开白色的帷帽,露出柔嫩的脸颊一双秋水般澄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长长的羽睫颤动时像春日蝴蝶的翅膀。红唇轻启,她期期艾艾地问:“那个……斑大哥,好看吗?” 斑身着黑色的和服,凝视着他的新娘,眸光深邃。他长长的黑发还是散着,桀骜的发梢看上去还是那样骄傲。只是当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垂下眼帘、低头轻轻亲吻她的手背时,那一瞬间,他身上每一丝气息都是温柔的。 “好看。”他轻声说,湿润的呼吸缠绕在她的手指上。那声音极轻极小,仿佛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的眼神,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窥到那个时刻,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然后他抬起头,握紧了她的手,忽然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许久不见的、属于很多年前的少年宇智波斑的、极其灿烂的笑容。 “很好看!”他肯定地说,突然做出了一个和此刻庄重的氛围极度不符的动作——一把将他的新娘抱起来,原地转了两圈。斑仰头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表情宣告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了!真奈,你听见了吗,你是我一·个·人的!” 真奈在笑,开心地笑,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看见他这恍如少年时的笑容,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努力憋着眼泪,说不出来话,只能拼命点头。 阳光洒在他脸上,浓黑的眼睛里跳跃着纯净的金光。他眼睛里溢满那样天真的笑意,对她许诺说:“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知道啊。”真奈终于能咽下哭音,有点沙哑地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我也说过的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从七岁遇见你开始,到二十三岁嫁给你,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从前如此,今后亦然。 ================================================== 【微番外·真奈】 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当我还坐在明亮的教室里,我曾经学过两首情诗。第一首情诗说,我爱你,我却必须骄傲而独立,永远分离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第二首情诗里,一句没说什么是爱情,有的只是反反复复的表白,缱绻地诉说着只要有你,怎样都可以。 那时我才十几岁,其他人也才十几岁。老师问我们更喜欢哪一首,我们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第一首,自信地宣布说决不能因为爱情失去自我。那时,老师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很感慨地说,或许年轻时都喜欢第一首吧。但到了我这个年龄,却更容易被第二首情诗那真挚浓烈的情感打动。 我从不曾理解这样的感情,直到我遇见你。 那么,只要是你,怎样都可以。 第五十六章 终之章(二) *扉间的私人备忘录* [备注:从九月开始;标注*的是临时变故] 【备忘录·木叶四年(每月更新)】 【九月】汇总之前收集的尾兽的情报; 修建慰灵碑 驻雨之国的部队回村后的一系列工作 [日记] 泉奈那家伙!回来之后莫名其妙地总是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之前的四个月虽然没能碰上九尾,但也收集了不少关于尾兽的情报。除了已经确定被云忍村捕捉的二尾之外,还有出没于风之国的一尾、出没于土之国的四尾和五尾、出没于东部海域的三尾和八尾。这些情报虽然不乏猜想和假设,但已经能看出来,尾兽们终究是野兽,保留了野兽的生活习惯,所选择的栖息地也应当和本身的特征相契合。而且,从现有的资料看,尾兽们似乎是平均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么火之国境内肯定有尾兽!即便不是九尾,也是其他! 另外,关于斑和雨之国。斑带领部队回来的那天,村里的大家反响之热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同时,我也不得不承认,斑在雨之国取得的成就令我十分惊讶。我本以为《木叶日报》对雨之国的系列报道不乏夸张之处,但雨之国大名托付斑带回的《结盟意向书》却说明我的想法可能才是错误的。 我从来不怀疑宇智波斑的战斗力和他所取得的赫赫战功,但打仗是一回事,治国是另一回事。我曾经以为按照斑那极端的性格,必定是难以容忍政事上的争斗和妥协的;现在看来,或许真奈说得对,人的变化终究是难以预料的…… 【划掉】真奈怀孕了。我曾经暗自揣测过,假如没有真奈的存在,一切会是什么样子,但……啧,我居然会想这些吗。【划掉】【十月】继续收集尾兽的情报(重点是九尾) 确定慰灵碑的名单 确定各参战忍者和家族的奖惩情况 *斑和真奈的婚礼 [日记] 尾兽的情报收集被打散成多个任务向下派发。之前和大哥讨论的时候,大哥仍旧抱有疑虑:木叶自身持有九尾到底是否合适?按照大哥的想法,分派尾兽是为了让几个有忍村的国家在实力上保持大体平衡,通过国家之间的相互制衡来获取和平,从而为各国的发展留下空间。但毫不夸张地说,大哥和斑两个人加起来就等于好几只尾兽(说不定是全部?),再加上尾兽之中最强的九尾,木叶的实力是否太过强大?尤其在和土之国一战后,全世界对于木叶的战斗力都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我说过,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想法太幼稚。人和人之间尚且难有圆满无缺的感情……何况国家和国家之间?一味求全最后只能一事无成。按照我的想法,只要大哥还在,只要木叶还能保持对我们这群人的理想的认同,让木叶超然于其他几个忍村之上也不是坏事。木叶可以作为中立的裁判者,并凭借绝对的武力优势震慑他国、调解纷争。 …… 关于志村一族。志村有藏因为通敌叛村事发而自裁,看来有必要对志村一族再进行一次仔细的清查。 收到斑和真奈婚礼请帖。【划掉】啧,我去做什么……【划掉】……去吧。 【十一月】安抚志村一族 九尾可能出没的区域已划定,捕捉计划启动 *原定本月启动的捕捉计划推迟(斑这家伙……紧张妻子过头了吧!) [日记] 有几个志村有藏从前的心腹,虽然参与了一些事情但并不清楚其中内情。这些人不能通过正规程序处理——毕竟有藏是“战死”而非因叛村而被“处死”。看来只好由我来处置了。当然,这些手段大哥都是不知道的。 志村有藏生前一直希望团藏能够成为我的学生。团藏和猿飞家的日斩同岁……今年十三岁吧,两个人都刚刚升任中忍。我一直在注意下一代中的佼佼者,团藏和日斩都是我重点关注的对象。尤其团藏,和有藏不一样,这孩子对木叶村怀有很坚定的信仰。我本来已经在考虑收学生的问题,但有藏这件事之后,我不得不延长考察期——并非是怀疑团藏本人,而是我对自己有一些反思;有藏为了家族不择手段,这似乎和我对待木叶村的态度有些相似。在我个人、家族、忍村三者之间的关系思考清楚之前,我还是先不要教导学生为好。 顺便一提,我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遇到了泉奈,抱着“或许宇智波的答案会给我一些启发”的想法,我问了问他的答案。不过果然不出我所料,泉奈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家族为重,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守护不好的话谈什么守护大家。典型的宇智波想法……对我的思考没什么帮助;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谁来站在大局思考问题? 不提这个了。有关于九尾的情报传来。但同时在火之国、草之国、霜之国、川之国发现九尾的行踪?算了,与其继续排查,不如挨着走一遍。 …… 斑那家伙拒绝出发还算有理由!大嫂说真奈这个月很不舒服,斑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真奈!但是泉奈怎么回事?之前自己吵着非要去寻找九尾,在外面一待就是四个月,现在有具体消息了这家伙反而不想出去了? 【十二月】和大哥商量启动“五影会谈”的事情 草拟相关的和平条约(大哥的想法真是……怎么能白送!!) [日记] 最终大哥还是同意了我的想法。虽然我不时抱怨大哥想法太天真,但其实我很清楚大哥从来不缺少领导者该有的魄力和掌控力——在他下定决心之前,我没办法启动尾兽捕捉计划。 大哥提出希望召开“五影会谈”,和各国的影们沟通并签订条约,然后将尾兽们白·送·出·去!这怎么可能!我再三强调木叶必须拿出和自身地位、实力相符合的态度,这事关忍村和国家的尊严,不能够儿戏!而且太过轻易到手的东西是不会被珍惜的!一旦其他各国觉得木叶态度软弱,我们所期望的和平就会更加脆弱! 大哥真是的! 好在他还肯听人劝! 和平条约果然还是我亲自来草拟比较放心!要是真奈在就好了,她做这些工作我也很放心! 【备忘录·木叶五年(每月更新)】 【一月】组织召开“五影会谈”的各项工作初步启动 通过《木叶日报》向民众大致公布“尾兽计划” *真奈的建议:利用匿名问卷调查群众的想法 [日记] 要召开“五影会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尤其是第一次会谈。联络各国的影、交换意见、应付各种试探和疑虑……即便是我,有时也会厌烦这些人心的弯弯绕绕。 对于是否要向民众公开“尾兽计划”,我个人是抱有疑虑的;如果民众对于将尾兽引进村内,或者主动将尾兽分派给敌国感到不满,就会影响木叶的内部稳定。但权衡之下,我还是同意了大哥的这个想法;除了民众有权利知道这一重大事件外,我相信凭借木叶高层现在的威望足以抚平可能引起的不满和怀疑。 真奈提出的匿名问卷调查是个好想法。根据反馈的结果,大部分人对于“尾兽计划”居然抱有十分乐观的态度——“既然火影大人和斑大人都说没问题,其他大人物也没人反对,那肯定就没问题了”。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斑的声望相比战前又有了一个上升——战前斑和大哥更多是在战力方面被相提并论,而政/治上只会提到火影的名字;现在则大不一样。 总觉得,大哥倒是很乐于见到这个情形……哼,当年大哥不顾反对、一力任命斑为最高指挥官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大哥根本不想和斑竞争二代目火影!老实说,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放弃了纠正大哥的尝试;他对斑的执着估计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只是大哥也不想想,要是斑发现他是在有意相让,说不定反而会不满。 不过,认真思考,斑现在的声望虽然植根在他自身的战功和雨之国的成功上,但假如不是真奈怂恿……鼓励《木叶日报》不断发布随军报道、不断向木叶传递雨之国的消息,木叶民众也不可能对斑本人了解太多。 等等,这么说来,这次的匿名调查说不定只是真奈想确定一下斑在民间的支持率?! ……果然,真奈这个人!怀孕了都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二月】开始准备今年的中忍考试工作和上忍考试工作 继续联络其他四大国家的影们 *开会:是否应该向涡之国分派尾兽 *九尾的情报有误,捕捉计划再延后 [日记] 今年是大哥任期的最后一年;虽然在尾兽和召开“五影大会”上花费了很多精力,但木叶村内部的工作也绝不能掉以轻心。中忍考试和上忍考试的工作当然要如期举行。 雷影的态度是目前最强硬的,其他影们的态度相对缓和。雷影的傲慢来自于二尾人柱力的存在,以及对于我们拒绝归还宝具的不满。真是荒谬!木叶还尚未要求云忍村解释金角银角兄弟屠杀平民一事,云忍村竟敢厚颜无耻地要求我们对金角银角兄弟死亡一事负责?雷影这是觉得木叶好欺负吗! 向涡之国分派尾兽一事是跟随大嫂迁来木叶的漩涡一族提出的。也有道理。此前我和大哥没考虑涡之国,是因为涡潮村向来与世无争,不愿意卷进这些纷扰。但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向来为外人忌惮,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就会遭受灭顶之灾……这种事情历史上太多了。尤其尾兽分派完毕后,各国的实力大幅上涨,即便大国能够相互制衡,对小国来说却更加危险。 斑接了某个极密任务离开村子。【划掉】真意外,我还以为无论发生什么斑都不会把怀孕的妻子扔在村里呢……我写这个干嘛!【划掉】【三月】…… 【四月】…… 【五月】…… 【六月】…… ================================================== 对于男人们来说异常忙碌的大半年,对真奈而言就只是:怀着怀着就过去了。 “影分身?”水户拉着真奈走进庭院,看了看她,了然地笑道,“本体在家里照顾光弘吧?” “是呀,当然只能是影分身。两个月大的小孩子真是麻烦死啦。”真奈假装抱怨,脸上却全是笑容。 光弘是她家宝贝儿子的名字,她和斑选了好久才把名字定下来;她希望孩子以后有一个温暖光明的人生,能看到更宽广的世界和风景,而不要和这个年代的很多忍者一样,过得压抑而忍耐。 她们现在正在水户家里的后院乘凉。正是七月,夏日炎炎,还好千手一族擅长水遁,居然有不少抵抗夏日炎热的小诀窍;几个小水球浮在空中,将夏日的热风过滤得凉爽不少。 “是啊。我家英树刚出生的时候也是我天天带着。”水户嘴角泛出怀念的微笑,眼神是回忆时特有的悠远。等她回过神,正好看见真奈把手浸在一旁的小水球里,眯着眼睛露出惬意的笑容,大概很满意冰凉的温度。水户眼睛一瞪,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腕。 “不准碰冰水!”红发的女忍拿出了作为木叶医院首席医生的气势,命令道,并转身倒了一杯饮料推给真奈。 真奈耷拉着脑袋接过杯子,抱着喝了一口,顿时扁了扁嘴,抗议说,“为什么是热的,我想喝冷饮啊……” 她在水户绿眸闪闪的注视下乖乖地自动消音,仰头咕嘟咕嘟把水喝完,再把杯子推过去,讨好地一笑,示意自己喝完了。 水户忍不住就笑了,摸摸真奈的头,本想调侃她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撒娇,话未出口,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面容一怔,笑容也隐去了几分。 “水户姐?”真奈敏感地注意到了好友的情绪变化,关切道,“你怎么了?” 水户沉默了几秒,摇头,笑着,感慨道:“不……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女人做了母亲之后,生活似乎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她美丽的绿色眼睛里闪烁着点点金色的阳光,这样的光彩却透出一点若有若无的惆怅。真奈没有打断她,而是静静地,一双深棕近乎黑色的大眼睛望着她,似乎在无声地询问。 “孩子会成为你生命中的重心。”水户托着下巴,悠悠地说,“这当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英树刚出生的时候,我什么都不做,光看着他就能看半天。” 真奈在一旁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逗得水户扑哧一笑。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换了一种更轻松的口吻说:“但是,偶尔我也会惆怅……我也是个骄傲的、优秀的忍者,嫁给柱间之后,我跟自己说,我不想仅仅当一个贤妻良母,我想要真正站在他身边,我想要和他心灵相通。我曾经以为我做到了,但现在看看自己,却又觉得其实没有……” “但是,”真奈小心翼翼地说,“水户姐也很厉害呀?和柱间感情很好吧,而且自己也是医院最好的医生。家庭和事业都很成功的样子……” “确实。”水户承认道,提到柱间时眼睛里的光彩更加明亮了一瞬,唇角的笑容也更加甜美。但这纯粹的快乐不过一闪,便又掺杂进一点忧伤。她叹了一口气,温柔的目光望向真奈,说:“但是,维持作为医生的工作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生活的重心,终究还是放在柱间和英树身上。真奈,其实我一直都有些羡慕你。你和斑,生活也好,工作和梦想也好,始终都站在一起……但在柱间和我之间,生活和工作仿佛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这条界限不会阻碍我们之间的感情,却也始终让柱间的世界对我保留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所以我能够理解为什么斑对柱间如此重要,那种心灵上的共鸣与相互欣赏,是无法被替代的。” “……” “哈哈哈,”水户忽然大笑起来,摸了摸真奈的头,说,“别露出这样无措的表情呀。” 清风吹动繁茂的枝叶,光影在她灿烂的红发和美丽的脸庞上流淌;就在这一瞬间,这位火影夫人脸上的那微妙的感伤和惆怅倏然褪去了,就好像它们到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看着她明丽的笑容,恍惚间会觉得刚才她流露的点点忧伤不过是夏日午后的错觉,但真奈又确实知道,自己的好友的确有过那样脆弱的情绪。 “放心,我可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水户对她眨眨眼,笑容有点俏皮,说,“大概这世界上的夫妻总是有不同的类型吧。你和斑是一种,我和柱间是一种。我也终究不是需要全身心依附于丈夫才能存活的女人。想要一个人占据对方生命的全部空间,这种想法未免太自私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水户话锋一转,有些紧张地问,“真奈,告诉我,你有了光弘之后,不会就此退居家庭生活了吧?” 真奈并没有急着回答。她歪了下头,食指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笑眯眯地说:“当然不会。实际上,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然后有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她的笑容中透出了点狡黠来,问:“你要一起来吗,水户姐?” 小剧场: 光弘是她家宝贝儿子的名字,她和斑选了好久才把名字定下来。 ================================================== (起名的时候) 真奈:我比较喜欢“光”这个字…… 泉奈:还是“弘”这个字含义比较好吧? (两人一起看向斑) 斑(思考了一下):两个字都不错…… (突然想起来什么,目光一闪,正色道):不如叫“光一”或者“弘一”吧。 真奈(本来觉得还行,突然一愣,坚决反对):“弘一”绝对不行! 泉奈(不满):为什么?“弘”字哪里不好了? 真奈(鼓着脸颊):反正不能叫“弘一”! 泉奈(怄气):那也不能叫“光一”! (两人又一起看向斑) 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妥协了,很遗憾地):那就叫“光弘”吧…… 【众人的内心OS】 【真奈:弘一?弘一法师?我不希望我儿砸出家啊!】 【斑:有些可惜。长子叫光一的话,再有其他孩子也顺理成章了吧?真奈小时候可是说过不想生很多孩子,但是我的话果然……】【泉奈:哈哈哈大哥果然还是很疼我的!】 #孩子你想多了# 第五十七章 终之章(三) “的确,我们是为促成五影协定的成功签署而来,但我们不会白白签字的。” 土影石河这么说。他大约四五十岁,一头铁灰色的长发,留着尖尖的山羊胡,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里都写着严厉。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其他几个影们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唯有涡潮村的旋涡族长皱着眉头看了火影一眼,目光中有些许担心。 现在是木叶五年的八月,为期一个月的五影会谈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虽然名为“五影会谈”,但实际上还有涡之国出席,只是涡潮村并未选举自己的“影”,也并不在意会议名称,因此还是习惯性称呼本次会议为“五影会谈”或“五影大会”。 会议桌特意选用的圆形,让各国的首脑不分主次地围坐着;桌上放着样式相同的斗笠,仅有颜色和国名不同。可惜桌上的气氛却不算融洽。在扉间眼中,其他影们在眼神交流中已经达成了微妙的默契;他们看穿了自家大哥过于外露的真诚的热切,明白了这位强大的“忍界之神”毫无以武力逼迫的意思,于是反而利用他这种方正温厚的性格来试图索取更多好处。 但……这就是扉间必须站在自家大哥身后的原因不是吗。身着千手一族传统服饰的银发青年眉眼一肃,沉声说:“木叶当然也不会白白将尾兽分出去。如何分配尾兽会由我们根据各村的实力来决定,但各位也必须出钱来买。” 说完,扉间面前的黑长直脑袋微微一动。柱间转头,苦着一张脸问弟弟:“扉间,可以不要这么强硬吗……” 扉间一个眼刀扫过去:闭嘴大哥。伟大的火影默默转身,颓丧地低下头,冒出了一点点紫黑色的阴云和黑线;这个小插曲颇有几分喜感,一下子稀释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其实到现在,各国签约的意向已经比较明确,剩下的无非就是努力多要点好处。 风影不要尾兽,妄想火之国割地并将出售尾兽获得的收入分给风之国三成。割地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极为屈辱的要求,展现的是强国对弱国的欺凌;风之国欺凌火之国,或者说砂忍村欺凌木叶?开什么玩笑。风影也知道割地不可能,他纯粹就是记恨雨之国的事,恶心恶心木叶;真正的条件还是想分润木叶售卖尾兽的收入。 雷影态度微妙。云忍村已经有二尾,木叶也不会再分多的尾兽给他们;谈判的筹码在于金角银角兄弟的宝具。 土影一如他的长相,是个严厉而固执的人。但岩忍村战败不久,国内底气不足。 水影须发皆白,左眼有一道疤痕,面相看似凶恶,但其实性格和作风偏稳健,算是最好说话的一个。 漩涡一族的族长——也是水户的父亲——在外向来与木叶同进同退,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风影果然是最厚颜无耻的,扉间暗自腹诽。显然其他影们也是这么觉得;大家纷纷指责风之国胃口太大、吃相难看,桌上一时吵吵嚷嚷。扉间眉头越皱越紧,就在他准备开口驳斥这无理的要求时,火影大人突然做出了惊人之举—— 双手贴着桌面,低头叩首,甚至发出“嘭”的一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火影,目光真是诧异到极点。扉间差点咆哮出来;他简直被大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你代表的可是火之国和木叶啊!还是在座实力最强的忍者!谦卑也看看场合吧! 不过,疑似“谦卑过头”的火影在一叩首、成功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之后,便重新挺直了脊背。出乎意料,柱间的眼神平静而真挚,却并不会给人卑下或者无奈的感觉。他环视四周,平和的目光有一种特别的力量,令刚刚吵得不亦乐乎的影们都感到了一丝不自在——在这样的目光下,他们好像才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温厚过了头,但其实不仅带领家族平定了乱世,还开创了一国一村的制度;土影想得更多,他是在座唯一亲自和宇智波斑交过手的人,深知那个男人有多可怕,而现在他面对的却是传说中唯一能够压过斑的人…… 所有人都不由泛出一丝轻微的悔意:虽说为了国家和村子,要争取最大化的利益,但或许刚才的态度也太过分了……毕竟面对的,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村子和忍者…… 这丝丝缕缕的悔意在会议桌之间泛出了无形的涟漪;大家的眉目依旧是强硬、凛然的,但实际上气氛的重心已经悄然落在了那位火影身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话讲,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能看到各国首脑齐聚一堂,我心中十分高兴,也十分感激。”柱间说,“因为这说明大家对我的信任,以及我们共同的、对和平的愿景。” “……” “我也理解诸位的强硬背后,是为了守护同胞、族人、后代而不惜作战到底的信念与热忱,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一样的。但如果我们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固执地一步不肯相让,那对和平的构想永远只是空谈。” “……” “我们都希望能够创造一个让子孙后代和平生活、不必再上战场的美好年代,所以我们现在才会在这里尝试终止战争。虽然我们都知道,即便今日签订了协议,也不能保证战火不再燃起;但只要我们不放弃努力,我相信各国之间相互信任、齐心协力的一天终究会到来。” 扉间看了看满脸诚挚的大哥,再一一看过其他人的表情,语调平平地又补充了一句:“况且,作为最强的木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所要求的购买尾兽的款项也并不过分。木叶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各村如果真有签订协议的意愿,也不应该太过分了。” “扉间!”柱间赶紧斥责。 扉间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虽不再多说,却也没有半分退让。其实他觉得大哥大可不必如此谦逊。在他看来,这些影们是否真心渴求和平并不重要——大哥这样以天下和平为己任的人只是少数——重要的是他们确实都有签署和平协定的意愿。 虽然表面上看,几大国家都是一国一村的模式,但终究是不同的。木叶和火之国是平等关系,受到的辖制比较少;其他几个忍村都是国家直接设立,必须服从国家的意愿。换言之,现在几个影坐在这里,本质上是几大国家短时间内无法负担新的战争,暂时偃旗息鼓了。 不管千手一族的两兄弟内心到底如何思考,在外人看来,他们这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不得不说,影们的气势确实被打压下去了;他们用眼角余光相互观察其他人,犹豫着是否该自己第一个表示退让。 “火影。”黑皮肤、小胡子的雷影开口了,“多余的话不必再说了。大家也都知道我们云忍村已经封印了一只尾兽。而据我所知,木叶现在还并未捕捉尾兽吧?虽然不怀疑火影你的实力,但你们要如何证明,在签订这份协定之后,木叶可以顺利地将承诺的尾兽分配过来?” 话音刚落。 叩叩—— 有人叩门。 “失礼了。”头戴木叶护额的护卫走进来,半跪向火影的方向,“火影大人,木叶传来的紧急通讯。” 扉间大步过去,拿过卷轴,请示性地看向柱间;后者朝他微微点头后,扉间便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卷轴。卷轴记载的信息并不长,他眼珠稍稍转动几下便阅读完毕。 “雷影大人不必担心。”扉间挑了挑眉,走回柱间身后,直视尚有一丝迷惑的雷影,说,“刚刚传回的消息,九尾已经成功封印。” ================================================== “……话说正是此时,雷影话音未落,便传来如此重磅的消息!众影这才真正知道,降服尾兽对木叶而言,不过小菜一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封印了最强的九尾!啧啧啧,那嚣张的雷影一听,登时面如土色,嚣张气焰一扫而空,向着火影大人纳头便拜,口称失敬;其余影们也纷纷臣服。而我们火影大人,温厚端方、胸怀宽广,毫不计较诸人的失礼,直说快快请起!众人深为火影大人的品行折服,二话不说便在条约上签了字!从此,一个新的、和平的世界便开启了!” 哗哗哗哗—— 台上人讲得是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底下的人听得是如痴如醉、欢欣鼓舞。末了,听到如此圆满的结尾,大家纷纷鼓掌欢呼,更有情感丰富的人当场擦起了眼泪。 柱间:“……” 扉间:“……” 不远处,两个小孩子追逐打闹着,突然一个摔倒了,另一个便趾高气扬地拿手指点着他说“快快请起”,摔倒的那个趴在地上行了个礼,大声说“多谢火影大人”,然后两个人一通狂笑。 柱间:“……” 扉间:“……”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扉间看似还能维持冷静,实则机械地一点点把头转过去,宝石红的眼睛少见地有点呆滞。 一身便服的火影大人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一头黑长直在阳光下折射着深沉的光泽。 现在正值十月。柱间和扉间两个人,八月末签完协议,九月份赶回木叶,就开始忙着组织选举的事情——柱间当任快五年了,第二次选举即将举行。由于现在的木叶比之当年,规模又扩大许多,因此暂时把十月到十二月定为选举月。这三个月内,候选人及其支持者可以自发宣传、拉票,就像当年宇智波和千手的宣传手册一样。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柱间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摸着头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看来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啊!” 扉间:“……” 他们当然开心! 他们现在正站在木叶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两侧不少商铺都拉出横幅,上面印着“请支持柱间大人!”“斑大人是最帅的!”“日向日向日向最强!”“最强大脑!支持奈良!”…… 除了横幅之外,商家还在自家小店门口摆出了露天摊位,上面堆满了各种小商品。扉间粗粗看去,就能看到各种水杯、扇子、抱枕、包包……而它们的共同点,则是上面都印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和文字:“宇智波最漂亮(团扇)(团扇)(团扇)” “(Q版扉间)(Q版泉奈)” “(写轮眼)” “(千手观音)标注:木遁!” “(团扇和镰刀)” “(猪鹿蝶)” …… 街上,头戴护额的忍者和普通的平民混在一起,狂热地选购着各种自己中意的小商品。大家从扉间和柱间身边走过,或是笑眯眯地对问好,或是冲上来热泪盈眶地说“柱间/扉间大人今年请一定要成功连任/选任!” 等等!那是什么!扉间盯着从不远处一家小店里走出来的几个人:一个人顶着一头银短炸,一个人顶着一头黑长炸,一个人顶着一头黑长直,转身的时候前额两根细细的发须还骄傲地飘了飘……喂你这个发型就算了,为什么还在脸上画两个黑眼圈! ……不,等等,仔细看的话,那个莫非是……大哥的仙人模式??! 所以,那个银短炸脸上的红色痕迹是……??! 再抬头看那家店铺的广告牌:大酬宾!大酬宾!全套假发+化妆,完美还原你的偶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再看周围:这个,背包上别满了一圈徽章,有写轮眼、白眼、火焰团扇、千手家徽、各个族长的Q版头像,走过去的时候一溜徽章哐哐作响;那个,手里拿了一把大号火焰团扇,大热天把领子竖起来,一脸深沉地走过去,估计是模仿宇智波;还有,头上戴了个金色的头箍,手里拿根长棍,衣服上印着一只猿猴,哦,这个应该代表猿飞…… 不!扉间在心里咆哮,我不是来辨认这些东西象征了哪个家族的! 突然,有个人跳上了高台,拿着扩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吼:“警务队才是最好的!警务队赛高!为了木叶的爱与和平!!让警务队全体成为火影吧!!!” 然后他被人轰了下去…… “不行,这未免太混乱了!”终于找回神智的扉间果断地说,“这样一来,火影的威严在哪里!选举可不是儿戏!大哥,你……” 话音未落,扉间灵光一闪,怀疑地眯起了眼睛。他眼睛本就偏细长,眯起来的时候眸光更显犀利。 “大哥,”他抽了抽嘴角,“你不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了吧……?” 回应他的是自家大哥一阵爽朗的笑声。于是扉间沉痛地捂住了脸。 “哦哈哈哈哈,我也只是看过计划书而已,没想到能让大家这么开心!很好很好!”柱间抬手和周围的人打招呼,欣慰地说。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哥!”扉间低声咆哮。他今天一如既往地围着他标志性的毛领子……不已经不能说“标志性”了,五分钟之内旁边至少走过了三个雪白的毛领子!总之,青年恼火地瞪着大哥,好像气得连领子上柔软的长毛都竖起来了。 “哼哼……” 一个声音,居高临下;一个人影,挡住了原本直射在二人身上的阳光。扉间眉心一跳,瞪着眼睛往上看。 “要说怎么回事,不如就让我来给你解答吧!”来人手执火焰团扇,很有气势地向前一挥,而后往空中一跃,一个前空翻后落在地上。她抬起头,目光闪亮,唇角一丝笑容颇有挑衅的意味。 额头绑一根写着“宇智波必胜”的头带,衣领别着写轮眼徽章和斑的Q版头像徽章,甚至脸颊上还画着一把小小的火焰团扇。 “……果然,我早该想到的。”扉间抽了抽嘴角,盯着来人说,“这种阵势,除了你没别人弄得出来,真奈。” 真奈笑眯眯地站起来,拿着扇子悠闲地扇着风,故作谦虚道:“过奖过奖。” 扉间在大哥和真奈之间来回看了看,抱着双手,认命地叹了口气,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追根溯源,还要从泉奈开始讲。众所周知,如果有一个“最受木叶少女喜爱的忍者排名”,那么排第一的一定是泉奈,没有之一。可是从木叶三年的战争开始,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少女们都见不到偶像的身影。好不容易等到战争结束,泉奈大人居然又不知道去哪儿了!失望的少女们化悲愤为动力,将有限的生命投入了无限的制作“泉奈大人周边产品”的大业中:Q版画像、挂袋、折叠扇…… 这些小物品先是在女性之中流传,结果因为广受欢迎而被商家发现商机。有人灵机一动,决心扩大市场目标:女性喜欢泉奈,其他人也有自己崇拜的对象呀!而且,这不是选举快到了么!于是,千手的周边,宇智波的周边,日向的周边,还有其他非家族出身但是高人气的忍者周边…… 本来,商人们还有些害怕大人物们生气,做的东西限于钥匙扣、水杯什么的,而且只敢悄悄卖。只是产品销售越来越火爆,当然还是瞒不过去。警务队的几个族人拿着周边气鼓鼓地来找真奈,抱怨说他们被大家嘲笑了——不过真奈觉得他们只是来炫耀自己很受欢迎而已——的时候,真奈才知道这回事。 很有趣嘛!而且确实也是宣传的好方法!既能起到宣传作用,又能拉动消费增长,做得好的话,日后说不定还能搞个文化输出?真奈眼睛一亮,开开心心地找到水户,两人一拍即合,在取得火影和其他各家族同意之后,“忍者周边产品制造和销售”企划书就出炉了。 而扉间,当然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他大哥在“五影会谈”期间收到通讯,哈哈笑着大笔一挥同意了那份企划书,回头淡定地继续开会,压根没把这个当回事。 “……撒,就是这样。一切都是群众的智慧!”真奈摇头晃脑地讲解着,笑眯眯地看着对面容抽搐的扉间,一脸真诚地说,“扉间啊,这可是群众的心愿,是市场自发的行为。所谓堵不如疏,还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知道了。”扉间扶额,转眼又想起来什么,面容一抽,说,“但是!那个解说是怎么回事!什么雷影纳头便拜、火影说快快请起……这是想引起外交纷争吗!” 真奈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哎,这个锅我才不背……上个月你和柱间不是接受了《木叶日报》的专访么,那个就是群众根据报道自己改编的。民间自娱自乐,开心就好嘛。安心安心~” “……”扉间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正深觉有理地点头。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叹气的冲动,终于头痛地说:“既然大哥也同意……就这样吧。不,或者说,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哈哈这才对嘛,扉间!”柱间兴高采烈,振臂一挥,慨然道,“只要有利于木叶和大家,火影的威严算什么!” “……不,这个的话,还是要算的。”扉间放下手,面无表情地说。 “呃……” 真奈笑了笑,看看天色,说:“嘛,差不多到时间了。我该回去了。” 她这么说,上前一步随意把手里代表宇智波的团扇塞给扉间,颇有点不怀好意地一笑,伸手打了个响指,砰一声,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白烟消失了。 扉间一愣,不由说了句:“影分/身?” 边上柱间看了弟弟一眼。天气正好,扉间怔忪的神色虽然只一闪而过,落在柱间眼里却十分清晰。他这个弟弟感知极强,在对方没有刻意掩饰的情况下,他应该能一眼看出面前的究竟是本体还是影分/身。但刚才…… 柱间沉默了一瞬,面上泛出些许思索,转眼又是一点感慨。但这些细微的情绪就像湖里偶然冒出的一点泡泡,晃了晃就消失了。 “哟西,扉间!”他揽着弟弟的肩,“既然都来了,不如我们也去与民同乐吧!哦!你看那个人的打扮!跟你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 “喂大哥!你好意思说我吗!那边你的崇拜者还在衣服上绣了个千手观音啊!” “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八章 终之章(完) 呼啦啦——呼啦啦—— 天空蓝得令人心醉。无垠的蓝色纯净澄澈,羽毛一样纤细的云丝在这片蓝色中游动,无数飞鸟背负这片色彩饱满的蓝天展翅而飞,振翅声不绝于耳。 几片鸟羽乘风而落,晃晃悠悠地落在猿飞佐助面前。他伸手抓住了一根羽毛——黑褐相间的羽枝在阳光下闪着油亮的光。 “这段时间往来木叶的信息越来越多了啊。”猿飞抖了抖手里的烟枪,转动着那根羽毛,对身旁的人感叹道,“连晚上都有忍鸟飞来飞去,真是吵得让人睡不好觉。对吧,茂久?” 旁边的人微微笑了笑。这是个面容英俊的中年人,黑色的长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一身墨绿色的和服朴素却做工精致,和他身上沉稳优雅的气质相得益彰。他最引人注目的一点便是那双眼睛,银紫色的眼瞳,却奇妙地并不会和眼白弄混,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日向茂久,日向一族的族长。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温和地说,“毕竟,二代目火影即将上任,又处于六国协定刚刚签订完毕的时间点,所有人都十分关心这次选举的结果。” 正是新年伊始,节日的喜庆又添加了二代目即将上任的热闹,木叶里更是一片欢腾。小孩子蹦蹦跳跳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帽子上的绒球一跳一跳;大部分忍者都结束了在外的任务,三三两两,说笑着走在街上,欢乐平和的面容看不见丝毫杀伐之气,就仿佛和每一个对新年怀抱希望的普通人一样。街道两旁挂着红灯笼,商铺的门板上贴着春联,地上还有昨晚鞭炮的残余——今早还未来得及清扫。 猿飞看着眼前的景色,严厉刻板的面容也不由柔化了不少。 “五年一选举啊,”他突然说,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茂久感慨,“在我们那个年代,谁能想象?老夫曾以为,生逢乱世,必有天定之才横空出世,此一人当如皓月横空,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其他人再出色,也只是拱卫皓月的群星罢了。” “是吗。”茂久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说,“听上去,和我们日向的想法有些相似啊。命运从出生起就已经划定了轨迹,此后终我们一生,不过是沿着那条无形的轨道向着死亡慢步走去罢了。但……” 茂久偏头,银紫色的眼睛里带着了然的笑意,问:“但凡以‘曾经’开头的感慨,想强调的都是现在的想法。那么,你现在想说什么?” 猿飞失笑:“给点面子,别说穿嘛,茂久。好吧,现在的话,老夫却觉得……” 他抬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在半空荡漾开去;烟雾背后,这位素来严厉固执的忍者似乎悄悄翘起了嘴角。 “皓月也好,群星也好,终究都有自己既定的轨道。可人类的可能性……到底是无限的啊。” ================================================== 时间还早,街上的人流却已经多起来。人群的热度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连口中呼出的白雾都没有之前那样清晰。 路上的商店大多已经关门,还有一些摆出了小摊,标明小摊上的商品免费赠送,大多是些徽章、头带、小旗帜。真奈开开心心地蹭了一个旗子,拿在手上,和身边的同好相互挥一挥表示问好。 她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欣赏着冬日的蓝天、阳光下色彩明艳的建筑群,还有人们脸上融融的笑意。 “真奈。” 有人叫她,声音很熟悉。 真奈一怔,向对面望去。叫她的人一身宇智波的族服,手臂上绑着警务队的袖标。黑色的短发衬着俊秀的五官,微圆的娃娃脸让他总是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几岁。他身旁站着猿飞家的一个族人,同样戴着警务队的袖标。显然,他们正在以警务队的身份执勤。 宇智波凑。 阿凑站在街对面,侧头同另一人说了什么,然后一个人向真奈走过来。 “……真巧啊。”阿凑站在她面前,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 他说话时,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微笑,却最终只是失败地抿成了一个向下的弧度。他看着真奈,眼神不再像以前一般跳脱,反而显出一种成熟的忧伤——隐藏在平静背后,却又悄悄探出一点头。 真奈笑了笑,对他挥了挥手中的小旗,轻快地回答:“嗯!好久不见呀,阿凑!怎么,你不是警务队的干部了么,还要做巡逻的工作?” 街上巡逻的工作通常都是普通的队员在做。宇智波凑早就升任中层干部,按理不必再做这些工作。 “嗯,今天人手不够……你知道的。”阿凑仿佛被她轻快的情绪感染,也放松了一些,露出一点笑容,但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怎么一个人?” 刚问完这句话,阿凑就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修正说:“不,我是想问,你怎么现在还在这儿?我以为你早就应该过去那边了……” 他对着人流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随便逛逛啦。”真奈轻笑一声,目光同样转向那边,眼神沉静下来,说,“只是觉得,忽然很想像这样好好在街上走一走……怎么说呢,有种奇妙的感觉。转眼,时间就过去这么久了呢。” 阿凑看着她;她显然没有再多说的意思,而是就那样看着远方,眼神喜悦而宁静,一点微笑点亮了她的面庞。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那丝丝缕缕的黯然。 “是啊。”他轻声说,“真是一转眼……” 他突然笑了笑,看着真奈,平静地问:“真奈,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在青年的注视下,真奈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于是阿凑便也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将空气压缩在肺里,最终却没有吐出来,而是化成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下个月结婚。真奈,我唯一的请求……请不要参加我的婚礼。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也有自己的道路和责任了。” “好了,我要继续工作去了。再见吧,真奈。” 青年的身影和同伴一起消失在人流中。 真奈站在原地,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摇摇头,抬头看着高远的天空,却又露出一点释然的笑意。这样大概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继续顺着选定的道路向前走。 从这里直走,在转过一个拐角,从一个挂着“忍”字的大门后走出几个人。几个十一二岁、即将毕业的学生围着一个腰悬长刀的黑发青年,好几个戴着护额的忍者在旁边看着。 “泉奈!” 真奈冲那边招了招手。 泉奈似乎正被几个孩子缠得没办法,见到真奈眼前一亮,几个巧妙的腾挪便脱身出来,跑到真奈身边,对那边一脸失望的孩子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宣布道:“所以跟你们说了我有事了!看,我同伴都特意来找我了!你们几个,跟着前辈过去不是也很好吗!” 他指着那几个带护额的忍者,被回应以“知道了泉奈哥哥,我们会把这群小鬼带过去的”。 泉奈满意地点了点头,赶紧拽着真奈走开。真奈对着拿自己当挡箭牌的小伙伴挑了挑眉毛,到底还是没拆穿他,任他拉着自己走了。 直到看不见那群少年,泉奈才松了口气,然后看似淡然实则得意地告诉真奈,他当年带过一小段时间的学生好几个都是下忍了,甚至还有中忍。今天被他们拉着回了学校说要开同学会,结果被还没毕业的几个小鬼缠着要他带着去参加典礼。 “……哼,这些家伙就是想去最前排观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泉奈傲娇地说。 “哈哈哈,别这样说嘛泉奈大人,大家喜欢你才缠着你嘛。”真奈笑嘻嘻地给小伙伴顺毛,然后突然眼睛一眯,装模作样地说质问道,“不过,泉奈,拿我当挡箭牌啊?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泉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说得就像我没当过你的挡箭牌一样!” 真奈就笑,拍拍小伙伴的脊背,邀请道:“好啦,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谁知,泉奈的脸上突然现出犹豫之色,眼神还四处飘了飘。突然,他眼睛一亮。 “不了。”他急急地说,“我真的有事。先走了,真奈!” 说罢,不等真奈回答,泉奈就匆匆跑走了。他速度很快,转眼就跑到了街道的那一头,却又突然停住,站在原地似乎整了整衣服,然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一个人身边,好像不经意地回了回头,仿佛偶遇似地,跟那人交谈了几句,两人便一起走了。 那人身穿深蓝色绣白色花朵的和服,身姿纤细,长发飘飘,一个背影就有赏心悦目之感。 那个好像是…… 真奈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笑了。 看来,这条路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呀。她想。 穿过大街小巷,踩过石缝中钻出的青草和小花,从人流的间隙中一直往前走;看过由宇智波和千手两族的族徽组成的警务队的标志,还有人手一份的木叶报纸,而街边的商铺熄灭了灯光、推门而出的店主加入了向着前方涌动的人流;人群在喧嚣,光影在摇曳,世界的色彩饱满明亮; 无数情绪在心中发酵,吐出一个又一个光彩流转的泡泡,映出来自过去的记忆,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终于,她站在岩山下,抬头看着上方:柱间的头像旁,新的头像已经有了一个轮廓。光影在岩石上浮动,恍惚幻化成那个人的面容。 然后,有人从高处一跃而下。长风忽起,卷起片片落叶,共着他的长发飞舞。 于是幻想和现实重叠,他的脸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 “你逛完了?”他抱着双手,下巴微抬,似笑非笑地问。 “逛完了。”真奈亦似笑非笑地说,反问,“你居高临下地,也欣赏完了?” “完了。”他干脆地说。 几片落叶随着风,在他们两人之间打转。几秒过后,他的眼中沁出了深深的、温暖的笑意。 “走吧。”斑对她伸出手。 真奈将手放上去,稳稳握住。 “喂!”不远处,有人在恼怒地大吼,“斑!真奈!什么时间了!你们倒是快过来啊!” 是扉间。 他们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日影渐短,阳光灿烂,冬日的寒气越发稀薄。越来越多的人群在向这边聚集,欢闹的声音连绵成潮水,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 走上天台的前一刻,真奈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知道吗,我刚才独自走了很长的路。我看见五年的时光在这里留下了怎样的痕迹,所有热闹的背后有过怎样的来之不易。最后……” 斑的耳朵尖微微一动。 真奈放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微笑着,眼神郑重而温柔。 “……我终于在路的尽头看到你,我突然觉得其实一路上,我并不是真的在独自前行。”她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笑容越发灿烂,“今后的道路,也要一起走下去啊。” 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沉淀了无数情感;最后,它们都只化为一个骄傲而笃定的笑容。 “啊,”他下巴微扬,还是那样傲慢的口吻,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推开通往天台的门,灿灿天光瞬间照亮他的脸。他一步步朝前走去,当他终于走到天台最前方、面朝所有前来观礼的群众的时候,一阵欢呼声陡然爆发出来! 所有人都在热情地呼喊,笑声与掌声越来越高,仿佛最终能够振动云霄。一旁的相机也兴奋地连闪着,咔擦声和闪光灯的明灭让此刻的气氛更加迷醉。 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中,新上任的二代目火影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抬手将写着“火”字的斗笠扣在头上。 人们的欢呼声更加响亮;无数声音呼喊着: 二代目!二代目! “今后的木叶,”面对人群,他从容而骄傲地宣布道,“就交给我来守护了!” ——二代目火影,宇智波斑! 他的身后,陡峭的岩山山壁上,尚未完工的二代目头像有着一头岩石精心雕琢的、发梢尖锐的长发,正如二代目那众所周知的桀骜不驯的性格。今后,他会和一旁的初代目一起,永远注视着这片他们携手创立的村庄、注视着这片他们联手开创的崭新的时代,永远被后世所铭记和瞻仰。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最后一段有点感慨,有点想哭…… 对不起我太怂了(掩面) 让我缓缓QAQ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